最后一个炼金师

    罗森心中一喜，抬手往一旁摆满瓶瓶罐罐的木架一指：那里面装的似乎是炼金药品，你是个炼金师？

    薇罗妮卡摇了摇头：我个人很喜欢炼金术，也研究过一段时间。但可惜，没有炼金天赋的我，在研究炼金术时，就好像是一个闯进上帝的宝库的盲人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最终放弃了。至于那些药品，仅仅为了弥补我心中的缺憾。

    罗森又问：那您对炼金药品的应该非常熟悉了，对吧？

    薇罗妮卡点头：常用不常用的，基本都认识，也知道它们的属性。

    罗森便道：那么，我希望能得到一些指定的炼金药品作为回报。

    没有问题，但一个问题，只能拿一瓶！薇罗妮卡很干脆地应了。

    4瓶！

    不，1瓶。

    3瓶？

    1瓶！再啰嗦就没有了。

    好吧，就1瓶，成交。

    得到承诺后，罗森便开始动笔，但画了一条线后，他动作又顿住了。

    又怎么了？薇罗妮卡的柳叶眉的眉梢稍稍上扬，显出了一丝不耐。

    罗森问道：你学过数论吗？

    数论？如果你说的是那些愚蠢的数字游戏的话，那我的确研究过一段时间。薇罗妮卡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呃~~~竟然将数论称为愚蠢的数字游戏’罗森十分地无语，

    本来，他还想对薇罗妮卡解释下自然常数的，既然她如此厌恶，那他就只能换个说法了。

    看来，你喜欢几何喽？罗森问。

    薇罗妮卡点了点头，下巴微抬，神态矜持而高傲：我一向认为几何中蕴含着大自然的奥秘，比如一个圆，就和天上的太阳月亮完美对应。

    罗森了然，想了下，他羊皮纸上再次划出一个点，然后等角朝周围辐射出射线，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一直画了36条，每两条射线间的夹角只有10度。

    薇罗妮卡愣了下：又是等角度的射线？

    罗森没说话，他继续画。

    画完射线后，他将两条相邻射线间的用一个小小的圆圈特意圈出来，然后抬头问道：我问你，如果两条射线间的夹角非常小，小到只有一个圆周的一千分之一，甚至一万分之一。那么在这么一段很短的距离内，它们能不能近似地看做是平行的？

    薇罗妮卡细眉一下紧皱起来，她眼睛紧盯着图纸，一眨不眨地，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她才艰难地点了头：如果角度真的小到极点的话，应该应该是可以的吧？

    很好。

    罗森又在射线中间画了一个小圆圈，标明是月亮，周围的射线，则标明是月光，然后问道：月亮离我们非常非常地遥远，远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你认同这一点吗？

    我认同。薇罗妮卡点头。

    罗森继续说道：但月亮也在发光，在夜晚，发光的月亮可以看做是一个非常遥远的火球，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薇罗妮卡不大确定地说道。

    罗森又道：因为月亮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当月光洒在地面上时，两个距离只有1公里的点之间的月光之间的夹角非常非常小，对不对？

    啊，是这样吗对，你说的对。薇罗妮卡连连点头。

    罗森立即接了一句：借用上面近似平行的假设。在地面，相隔1公里，甚至是10公里两点上的月光可以看做相互平行，对不对？

    呃~~~薇罗妮卡额头上渗出细汗来，罗森提出的新想法实在太多了，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现在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几何思想，一种非常奇妙的思想。

    这一回，过了很久，薇罗妮卡才勉强点头：可以这么说。

    罗森便在在相邻射线间画了一只小小的飞虫，笑道：我们可以这么认为，在月光之下，飞虫飞的其实也不是直线，也是曲线。不同的是，因为月光近似平行，所以这条曲线弧度非常非常小，近似是直线。而火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火光呈明显的辐射状，所以飞虫轨迹也就变成了清晰的曲线。你明白了吗？

    呃~~大概明白吧？薇罗妮卡表情木木的，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罗森便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飞虫能在夜晚飞行，是依靠光的引导。现在，光从月光变成了火光，飞虫的飞行轨迹自然也就受到严重的干扰你懂了吗？

    薇罗妮卡眼睛发直，呆愣愣地看着羊皮卷，一声不吭。

    好吧，看来她没有想明白。

    罗森趁火打劫：你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我可要拿取报酬了哦？

    等等~

    薇罗妮卡忽然一伸手，压在罗森肩膀上。

    罗森就感觉自己肩膀上有千钧之力，压的他完全无法动弹。

    ‘刷~’

    他额头上爆出冷汗：‘莫非，之前她是在演戏，现在是准备翻脸了？’




第三十八章 超越数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薇罗妮卡俯趴在羊皮纸上方，眼睛紧盯着羊皮卷上的图，身体一动不动。

    拜她所赐，罗森也是无法动弹，他心中忐忑不安，但奈何力不如人，只能被动等待。

    当然，这也不是全无好处，以双方现在的姿势，罗森可以堂而皇之地欣赏前方的大白兔，不过景色虽

    美，奈何处境堪忧，在荷尔蒙的刺激下，罗森多看了几眼后，就意兴阑珊了。

    他心中哀叹：‘这世界真是深不可测啊，随便一个小镇就藏着这么一个超级强人。我如果遭遇到这个级别的怪物，就算我的炼金术升到了顶级，也是命悬一线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薇罗妮卡忽然轻吐口气。

    罗森心中一震，小心问道：您看明白了？

    薇罗妮卡缓缓点头：大致想明白了，你的思想极具洞察性。

    罗森心神一松，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药品架：非常感谢您的赞赏，那我是否可以拿取我的报酬？

    薇罗妮卡却摇头：现在还不行。

    罗森一怔，摊了摊手，表示无语。

    薇罗妮卡指着羊皮纸说道：就飞蛾扑火的这一现象，你的确给出了非凡的解释，也解开了我的疑惑，

    但是，旧的疑惑消去，却又产生了新的困惑。

    罗森更加无语，说好1瓶药剂就解答一个问题，他解答了，结果对方竟然还不让他走，不带这么耍赖的。

    他手往桌子上一摊：新的困惑是吧？可以，加1瓶药剂！

    薇罗妮卡忍不住笑起来：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解答我的问题？

    你提出来嘛，我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算了。罗森满脸都写满了自信，就凭薇罗妮卡这个水平，还想难倒他？真是笑话！

    薇罗妮卡被罗森的神态刺激到了，她立即拿起羽毛笔，指着羊皮卷上的曲线，疾声道：为什么飞虫会飞出的曲线是这个样子？而不是其他模样？这条曲线有什么特点，背后蕴含着什么样的自然规律？

    说完，她挑衅地看着罗森。

    罗森立即拿起羽毛笔准备开写，不过写了一点后，他又顿住。

    怎么，刚才那么自信，现在写不出来了？薇罗妮卡嗤笑道。

    罗森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想事先说明一点，虽然我很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易能继续进行，但今天时间实在是太晚了，等我解答了这个疑惑之后，就必须得回去了。

    我答应你。薇罗妮卡同意了。

    罗森便拿起笔在纸上写出了一个字母，写完后，他就停了下来。

    薇罗妮卡看过去，忍不住读出来：e这什么意思？

    罗森又在e后面继续写道：超越数，自然常数，蕴含在自然螺线最深处的数字。

    超越数？自然常数？自然螺线？薇罗妮卡轻声念着，念着念着，她就迷了。

    这三个词，她都不懂，但她本能地能感觉到这三个词中蕴含着深刻的智慧。

    这就好像有一个人，看到前面有一座金山，他已经看到金山上散发出的无尽光辉，但他却死活找不到通向金山的路，只能在金山下无奈地徘徊。

    眼见罗森迟迟不下笔，薇罗妮卡终于忍不住：然后呢？

    凭借自己的智慧，她无法登上金山之巅，而在这一刻，罗森不再是普通的人类少年。这一刻，罗森是帮助她爬上智慧高峰的引路人，是先驱！是贤者！

    罗森低头，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个直角相交的十字，又从交点引出一条射线，这条射线和一条直线的夹角标为a，射线本身的长度标为r。

    然后，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指数函数，函数就包含了一个e。

    看到这个函数，薇罗妮卡眼中出现了类似朝圣的虔诚感，看了十几秒后，她摇了摇头：我没看明白，快给我解释下。

    罗森知道对方不会明白，他深吸口气，从最基本的指数运算开始解释，一路说到极坐标系，又简单地解释了函数和超越数的概念，最后，他说道：在这个极坐标里，满足这个函数的所有点，连在一起，就是飞虫扑火的轨迹。如果你不信，有空的时候可以自己算下。

    到这个地步，薇罗妮卡已经彻底拜服了，看着罗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梦一般的神采。

    她发觉，自己原本只是拘泥在小小的世界里，而罗森的到来，却一下将她领到了宽阔的天空之下。这个世界充斥着无数深刻的智慧，就像是推满了财宝的宝库，随便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就是足以轰动世界的至宝。

    就在她沉醉在新世界的光辉中无可自拔的时候，一个讨厌的声音将她一下拉回了现实。

    喂~我去拿药剂了哦？

    噢，为什么如此神圣如此美妙的智慧竟会落在这样一个市侩俗人身上？天神啊，这真是暴殄天物！

    薇罗妮卡几乎要暴走，她真恨不得扒开这凡人的脑子仔细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情绪，薇罗妮卡摆了摆手：拿吧，你给出的解释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准许你多拿1瓶。

    那实在是太感谢啦！罗森心中大喜。

    他快步走到一旁炼金药瓶木架上，架子上的药品都贴着标签，他一瓶一瓶看过去：木炭水银硝石硫磺甘油铅块狮鹫酸液，这不就是硝酸和硫酸混合液吗？啧啧，真是应有尽有啊，可惜只能拿上3瓶。

    铁管已经有了，之后需要的是火药，罗森想了想，最终选择了狮鹫酸液铅块水银，这三样东西桑德兰镇里搞不到，且都有大用处。

    选完之后，他转头看薇罗妮卡，发现她已经从发呆状态恢复过来了，但仍在凝目沉思。

    看了看罗森手里的药瓶，她说道：水银？如果你准备用它给那个好色的男爵治疗玫瑰斑疹的话，那我得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

    啊？罗森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他才完全明白薇罗妮卡的话。

    在地球，中世纪欧洲，人们为了治疗梅毒，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办法。其中就有一种‘水银蒸汽法’，方法很简单，就是让患者进入一个充满水银蒸汽的木桶。

    对于梅毒螺旋体来说，这个办法当然一无是处。不过对于梅毒患者来说，这办法倒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的痛苦，能让他们直接升入天国。

    现在听薇罗妮卡这么说，估计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治疗办法。

    想了想，罗森摇头道：不，对于玫瑰斑疹，我另有方法。至于这瓶水银，我另有用途。

    薇罗妮卡呵呵一笑：另有治法？哦呵呵~~愿天神保佑男爵。

    罗森能轻易感受到薇罗妮卡的轻蔑，不过他懒得解释，将三个药瓶仔细收好，他问道：我能回去了吗？

    噢~当然。薇罗妮卡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的解释非常美妙，我非常的满意。我看的出来，你知道的东西肯定远远不止于此。所以，以后我若是有想不通的问题，还会再来找你。

    罗森目光在杯子上顿了下，心中微微一动：‘用银杯喝水？’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他就看到眼前红影一闪，一股淡淡幽香扑鼻而来，紧跟着，他就再次被带上黑色头套，整个人忽然一轻，飞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史上第一神药的诞生（上）
    又是一番让人天旋地转的经历，五分钟后，罗森终于脚踏实地。

    他脑子被晃地和浆糊似的，一落地，就踉跄着走到街道边，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再转头看，自己就站在刚刚被带走的位置，唯一的不同就是天色更暗了一些，要不是自己身上多了3个炼金药瓶，他真怀疑刚才的经历是一场梦。

    ‘薇罗妮卡~薇罗妮卡，真是奇怪的女人，超越高阶吸血鬼的强大力量，美丽的外形，高傲的性格，但似乎又遵循着某种规则，这到底是哪一种怪物呢？’

    ‘小镇就这么大，她又会住在哪一栋木房子里呢？’

    罗森转身四顾，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街巷和散发着人畜粪便味道的泥泞路面，和刚才温暖精致的房间一比，简直就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

    ‘算了，她花费这么大功夫隐藏自己，就已经表明不想让我知道行踪。她力量远胜我，比安妮都要可怕地多，我还是尽量少招惹她为好。’

    罗森不再多想，他朝自己住的小院赶回去。

    沿途经过一家小餐馆，食物的香气让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拍了拍脑袋：‘哎呀，我一天都没回去，玛丽母女肯定饿坏了。’

    他立即走进餐馆，看了下简陋的菜单，就掏钱将菜单上最贵的烤鸡全买了下来，烤鸡统共也就2只，被烤的油汪汪的，香气扑鼻，闻上一口，罗森就感觉自己口中唾液大增。

    他现在胃口大，这点可不大够吃，于是他又买了一布袋的草药烘蛋，然后才加快脚步朝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里，罗森仔细关好院门，点起灯笼，在院中水井打了一大桶清水，然后拎着食物朝酒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