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猪怜碧荷
依稀间,他感觉到那一双灼热的手掌离开了他的后背,然后便听到了那句让他胸口发闷的话来。
“刚才的推演试验的确还有点儿问题,需要进一步的改进......”
推演试验有点儿问题?
还需要进一步的改进!?
噗!
许定边吐出第三口鲜血,嗓音沙哑道,“你,你刚才是在拿我练手......”
“小家伙,说话要有礼貌,什么你你你的,要叫老师。”
顾判抬手帮许定边抹去唇角残留的血迹,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思忖着缓缓道,“失败乃成功他娘,刚才虽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不过在本座前期以自身为试验品积累大量经验的基础上,推演的大方向还是正确的,剩下的都是细节方面的修改完善,容我再好好想想,拿出来一个更为完善的解决办法。”
“看到我这砂锅大的拳头了吗?它还会喷火哟,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一下,别乱动,更别乱说话。”
许定边和其他四人咕咚咽下一大口唾液,果真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顾判再次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陷入深思。
身为一位曾经的重点实验室研究人员,又在新世界天地剧变过程中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顾判自然而然便寻回了当初那种全身心投入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满足感,那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便深深陷入进去的极致快乐。
如今手头上忽然多出五个自带干粮的研究素材,不仅仅能够满足他探索未知的**,更是可以从不同样本中提取共同点,从而尝试寻找天地变化过程中修炼提升的一般规律。
这是一项极其浩大艰难的工程,他自研究鬼面符时开始有这个想法,直到现在所做到的,也不过是在黑暗中独自摸索捡到了几粒石子而已,甚至还称不上找到了明确的研究方向。
但在他看来,有困难不怕,暂时还找不到方向也不怕,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最怕的反而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充满雄心壮志,却除了雄心壮志之外什么都没有。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
顾判认为自己如今所做的就是这样一种努力试错的工作,也许总有一次,能让他寻找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扇大门,跨过去之后便会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数个时辰过去,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天地一点点被笼罩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许定边等人又渴又饿,但还是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顾判的恐吓,更是因为他们真的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能真真切切感知到的庞大压力正在从顾判身上散发出来,将他们包围笼罩,没有丝毫缝隙。
这种情况下,五人觉得自己就如同被蛛网紧紧缠绕的飞虫,逃不掉,动不了,叫不出,只能被动等待着那只恐怖的妖魔从沉思中醒来,再去决定他们的命运。
此时此刻,在顾判所居异闻司院落之外,一群人正堵在门口吵吵嚷嚷,几个家将管家模样的人物气势汹汹将值守参事围住,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大骂,有两个性子火爆冲动的甚至已经亮出了腰刀,做出一副要硬闯进去的样子。
当值的异闻司参事几乎要哭了出来,这些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和家族他是一个都惹不起,就算被打一顿让人闯进去,恐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而住在里面的那位他同样惹不起,虽然那位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只看其能和珞贵妃平起平坐在一间屋里品茗聊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可是他却是不敢将珞贵妃悄然来此的事情讲出去,因为在这帮闹事的人之中,恰好就有皇子许定边母妃的娘家人在内。
许定边,当今魏皇苓妃纪芳彤之子,将来注定是要封王甚至有可能一窥那尊宝座的天潢贵胄。
其外祖父名为纪衢,世袭令国公,官拜禁军大统领,军中门生故吏不少,在朝内武官中的地位极高,仅在大督卫府督护、左右枢密使,以及缇骑都指挥使之下,即便是在勋戚之中也属于够得上第一梯队的那批人物,彪炳显赫一时无两。
更令这位参事为难的是,据说苓妃纪芳彤与珞妃珞羽之间的关系很不融洽。
苓妃之父在朝廷禁军之内深耕多年,底蕴深厚,而珞妃则更加直接,将自己的手伸进到大魏缇骑势力范围之中,传言两大势力之间暗地里多有龃龉,只不过在明面上还保持着和和气气的表象。
如今苓妃爱子被关在了异闻司新晋顾千户的房之内,若是再让纪家知道了此事与珞妃有关,怕不是会当场暴起发难。
他们或许奈何不了珞皇妃,但还奈何不了他这么个小小的缇骑参事!?
他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刚才他没有在大门之外将这些人拦住,就已经犯下大错,
吱呀……
伴随着一声轻响,小院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门外的众人顿时乱糟糟围了过来,有几个火气大的甚至开始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第354章 镇压
唰!
围在门外的一群人拿眼睛看去,却只见到一道黑色影子在视线中一闪即逝,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与剧痛一起袭来,十几号人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噗噗通通几乎同时倒地,两眼翻白昏迷过去。
那道闪电般的黑色影子此时终于停了下来,斜斜倚靠在门框上面,低头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群,又转身对着呆立不动的异闻司参事道,“这帮人都是些什么来历?大晚上的不回家抱媳妇睡觉跑这儿来吵吵什么?”
异闻司参事面色惨白,结结巴巴说道,“回千户大人的话,这几位是,是令国公麾下家将,还有......”
“算了,我现在很忙,没时间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的来历。”
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黑甲内的顾判一抬手,阻止了他刚刚开始的解释,“你现在找人把他们给我堵住嘴绑紧了扔一边去,不要再让这帮蠢货打扰到本座的闭关修行。”
“还有,劳烦这位兄弟给我弄些大饼卤肉过来,辛苦了一整天,我着实是有些饿了。”
“是。”值守参事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些什么,只能是点头应下,眼看着顾判毫不在意地关上院门,剩下自己一个人对着躺了一地的人在那里发愁。
自从听到院外传来的喧哗声后,屋内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即将获救,开始反过来盘算接下来该如何折磨这个可恶又可怕的家伙,但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他们便惊恐而又绝望地看到,那人又回来了,而且是抱着一大盆煎饼和卤肉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是要在这里打持久战过夜的节奏。
一想到此处,两个小姑娘直接就哭了出来,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滑落下来,给整间屋子蒙上了一层凄凄惨惨戚戚的阴郁气氛。
滴水未进的许定边几人又渴又饿,却只能一边拼命吞咽口水,一边眼睁睁看着顾判饼卷肉、肉卷饼在那里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以往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屑一顾的吃食,现在竟然感觉如此美味,仿佛就是天底下最为珍贵的佳馐。
“你们也饿了?”
一口气吃掉十几张脸盆大小面饼和多半盆卤肉后,顾判才长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抬头看了几人一眼,一脚把小心翼翼靠近过来的许定边踹出老远,然后冷了脸道,“你个大男人和两位小姐抢什么吃的?还有没有点儿眼力见了?”
他将剩下的大饼卤肉递到两个小姑娘手上,“好了,两位小姐慢慢吃,那个地上躺着的赶紧给我过来,吃饱喝足之后正好开始下一阶段的修行。”
许定边心中恐惧无助到了极点,却还是老老实实爬了起来,站到了顾判身前。
数个呼吸后,杀猪般的惨叫声再一次充斥了整个房间,中间还夹杂着顾判毫不留情的喝骂声,也让一直不敢远离守在院外的异闻司值守参事头皮发麻,从头到脚凉到了极点。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外来来回回转着圈子,数次想要闯进去制止里面正在发生的暴行,却都在临门一脚前硬生生止住。
珞皇妃临走前的命令是不让他打扰到里面的贵客,但现在皇子许定边却又陷在了里面,左右为难之下当真是让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上算逑。
隐隐约约的叫声还在继续,但诡异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听起来就非常渗人的惨叫似乎有些变了味道。
确实还是许定边发出的声音没错,只是后面再听起来却带上了某种羞耻的感觉。
异闻司值守参事呆呆站在那里楞了很久,脑海中才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来怎么个情况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还是数年以前,他在年少轻狂未成亲的时候,他有一次和同乡喝多了去逛青/楼,被两个会揉捏按摩的姑娘松筋骨时,浑身舒爽酸麻的情况下,下意识哼哼唧唧就是这样的声音。
难道......
难道......
难道皇子正在里面享受什么难以启齿的服务?
这位被珞皇妃尊为贵宾的客人,竟然还精通这种手艺?
异闻司值守参事忽然间又想到就在今天下午,珞皇妃悄无声息来到从未到过的这处偏僻衙门,关起门来和这位贵客呆了很长时间......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强迫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当头落下,将他这一百来斤给直接砸成肉酱。
或许是因为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觉的原因,所以他会出现幻觉,开始胡思乱想,现在就回去喝点酒睡上一觉,再醒过来时一切就会重新恢复了正常。
没有神秘贵宾,没有皇妃,更没有皇子,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存在。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假的,都是假的,我就是在做梦,都是假的......”
他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着,咔嚓一声将院门从外面死死锁上,堵住耳朵,闭上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住处走去。
………………………………………………
许定边脸色涨得通红,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想抬头去看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只想着能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他不敢想象刚才那种羞耻到了极点的呻/吟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也不敢相信以往难以忍受痛苦的修炼过程,竟然会突然间变得如此舒服,舒服到了让人浑身颤抖,尖叫呻/吟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提升,而且是第一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强,不再是之前一点点的打熬与积累。
啪!
他忽然被一脚重重踹在了屁股上,当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然后便听到那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头上盖压了下来,也让他所有的迷茫与羞耻尽数化为了心中的恐惧。
“许定边,我让你按照确定下来的正确方式抓紧修炼,你到底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找打吗!?”
第355章 内情
虽然重重挨了一脚,但许定边从地上站起来后,却是整肃了一下衣冠,真心实意地先对着顾判深施一礼,然后才默默走到一旁,开始按照修改后的路线御使运行所修功法。
“下一个,就是你了。”顾判喝了口水,又将“魔爪”伸向了第二个少年。
压抑的痛哭流涕声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只持续了不到盏茶时间,顾判便暂时松手放开了自己的实验对象,把沉迷于修行的许定边从入定中叫醒。
“外面又来人了,你去把他们劝走,不要影响了自家的修行。”
许定边低低应了声是,当即开门跑了出去。
不多时便从院外传来他正处在变声期的难听喝骂声,然后一切就都清净了下来。
整整大半夜过后,顾判一脚将触电般抖个不停的年轻人踢到旁边,转头看向了靠在墙上强忍睡意的最后一个男孩,冲着他微笑着勾了勾手指。
………………………………………………
三日后,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的时候,许定边五人深深弯下腰去,冲着端坐的顾判深深行礼,然后在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中出了房间,快步消失在院外小路的尽头。
顾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胡乱用冷水抹了把脸,刚准备趁热打铁去将几日来的收获一一梳理,却忽然间楞在那里,低头看着盆内还在晃动的清水。
“我的儿啊,你是啥时候回来的呢?”
他默默看着面前的那盆清水,缓缓伸出手去,搅动着里面悄无声息出现的那顶锅盖头,面上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回先生的话,我是前些日子便到的京城,早上那个女人说先生在这里,然后我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项洌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家父是项举人,先生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叫我?”
“难道先生是准备将我收为养子吗?”
顾判等了一会儿,微笑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孩儿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忽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太过激动反而忘记了回应先生。”
“都这会儿了,你还叫我先生吗?”
项洌小嘴一瘪,看样子似乎要哭了出来,“雷达拜见父亲大人。”
“好好好。”顾判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沉默片刻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儿之错,为父前面教给了你如何制作符纸的知识,你这么多天过去,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唰!!!
脸盆内陡然现出一道幽暗长廊,那个小小身影正在拼命朝着长廊深处跑去,连头都不敢回上一下。
“唉,这就是家长和熊孩子之间永恒的战争,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啊!”
顾判自失地一笑,也不去管他,慢慢吃完了早餐,便开始从头到尾梳理总结这几天来的收获。
当当当………
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听起来有些古怪的粗鲁男子声音。
“小奴狼岐,给国师……咳咳,给千户老爷请安。”
顾判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老老实实跪在门外的虬髯大汉,忽然间就生出了几分感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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