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宗大阿阇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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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话 你情我愿
    衣袖被扯下一边，云儿肩膀上的伤就自然露了出来。

    雪白的肌肤上，除了之前高岳见到的颈上瘀伤之外，肩膀上明显的出现了好几道似乎是软鞭造成的伤痕，还有许多不深不浅的牙齿咬痕和瘀痕。

    这些就是云儿见到主人之后，主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

    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云儿的主人回来了。

    高岳要的就是云儿自己面对真相，要他无言以对。

    云儿仍坐在地上，死死的拽着胸前的衣服，半边衣袖耷拉在肩膀下，独自垂泪。

    “把衣服脱了”，高岳的眉头上挑，口气强硬，说道:“我要看看，你还怎么隐瞒”

    云儿不语，不愿听从，也不敢不从，按住胸口的衣襟，拼命摇头。

    为了奴仆们的生死，为了知道真相，高岳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云儿，他语中含怒，说道:“我已经看见了，你遮不住，你不是说你家公子没有回来吗那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质问得云儿无言以对。

    在高岳如利刃般的眼光中，云儿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子深呼吸了几下，缓缓抿了抿唇:“三公子，您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岳嘴角轻挑，平淡说道:“从前云儿你认识我有几天竟然说从前。我变了，是啊，我变了，自从药子之变后，我沉默寡言，我处处退让，我只道，我忍让就可以换来和平，可以苟且偷生，原来不是，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变从今天起我便变，变回自己。”

    云儿盯了高岳很久，深深吸了吸鼻子，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又抿了唇，说道:“三公子说得不错，但我家公子是我的主人，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就算是伤了我，三公子都无权过问。”

    他这话说得没错，高岳感到，心中被重重一击，竟无言反驳。

    但云儿接下来的话，才真的将高岳气得死翘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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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话 可能吃人
    “被云儿耍了”，高岳心中气愤难平。

    若不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不懂得说污言秽语，高岳一定会将云儿的全家都问候一番。

    高岳乌黑的眉毛紧敛，眉尾向上挑，有着优美弧度的嘴唇轻抿，雪白的牙齿因为愤怒而咬了一下嘴唇，手掌攥成了拳头，修长的手指在掌心紧捏，心中将云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觉得不解气。

    高岳气云儿狡猾，更气自己，怎么自己这么笨

    他气鼓鼓的，就更睡不着了，肚子又不自觉的打起鼓来，“咕……咕”的叫。

    云儿虽然可恼，但却带了食盒过来，还是值得赞许的。

    高岳打开食盒，见里面装着几个包子，喝了一口水，便随手拿起来张口就咬。

    “呸……呸……”，高岳急忙将包子吐出来。

    包子里面竟然有肉，心头一阵恶心。

    幸好还未吞下，高岳如同咬到烫火的铁板一样，急不可迭的将肉包子吐出来。

    急急倒水漱口，又是一阵恶心……干呕……

    晓是如此，还是几乎恶心得，要将肠胃都呕出来。

    之前高岳身体不适，一直都是食白粥。

    今天送来的却是肉包子，难道云儿不知道高乐是茹素的

    “不知道，是不是云儿故意的”，高岳闷闷不乐的将食盒一推。

    既然东西不能吃，唯有重新躺倒在床上。

    心中思索着:“如何才可以在敌人的魔爪下救回自己的侍从们，这可是真的难啊！”，心事重重，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长吁短叹，辗转难眠之下，忽然格子窗传来一声异响:“咯、咯、咯……”，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敲击着窗户。

    “是谁”，这声音，立刻将躺在床上高岳吓了一跳，心腾然被提起。

    窗外没有人回答，“咯、咯、咯”的敲击声，又再传来，还夹杂着指甲挠在木窗上的尖锐“吱、吱”声。

    高岳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专注而紧张的望向格子窗:“是谁答我啊！云儿是不是你”



第342话 更显有怪
    一想到“这野兽会吃人”，高岳的脑袋瞬间空白一片，然后……

    在宅子后山被巨兽袭击的画面，在心中重现……

    那时候的感觉重现……

    心中腾然一惊，将高岳从陷入的沉思中拉回现实。

    “不，我不能就此死去”，虽然高岳的身子颤栗着，手脚不太受控制，但求生的本能迫使他行动起来。

    不能坐以待毙。

    高岳强忍着害怕，轻手轻脚的推开了被子，掂手掂脚的下床，倚仗着对房间摆设的记忆，摸索着床沿，向门边慢慢挪动。

    不知道是那野兽没有察觉，还是仍在吃着东西，所以也没有理会高岳。

    子时的天空，夜深无月，星光也昏暗，但总是比室内透亮些。

    这时，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昏淡的格子窗影就如同指路的明灯，门就在窗的旁边。

    高岳紧张得绷紧了俊脸，小步小步，一寸一寸向着门的方向挪动。

    终于摸到了门栓，眼眸紧张的向后望去。

    那野兽在黑暗的房间内，盯了高岳一眼，闪亮的绿色眸子如同电筒一样照了过来，发出一声大大的咀嚼声。

    它必定是饿透了！

    趁着那猛兽还没有动静，高岳飞快的拉开门栓，奋力的推开门，狂奔而出……

    脚步浮离……

    跌跌撞撞……

    惊魂未定……

    想叫又不敢叫，唯恐那野兽循声而来。

    狂奔一路，仍不敢停，直到看到院墙才发现无路可逃。

    “救命啊……救命啊……”，冲到院墙，扶着墙壁，放声大叫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亮的传开。

    惊吓、狂奔、大叫、饥饿，现在又急停，心脏“嘭嘭嘭”的狂跳不止。

    高岳整天没有吃东西，血糖本就低，加上激烈奔跑，大叫后又急停，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院中有护院的杀手，高岳大叫自然是惊动了所有人。

    高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床上，身边依然是云儿，还站着白眉白须的李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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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话 你明白么
    云儿不知道高岳的心是如何想的，留下来只会自讨没趣。

    见李大夫要走，云儿也连忙退开，说道:“李大夫我与你一起走吧，我再去准备些饭食过来。”

    这话刚说完，便听到高岳的声音:“云儿，你，你能留下吗”，衣袖一下子被高岳的手拉住。

    “啊”，云儿有点吃惊，高岳出言相留，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云儿的眼神中，掩不住现出犹豫之色，他不自觉的担忧起来。

    “可以吗”，高岳乌黑的眼眸中，带着挽留，原本明亮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这分明是在恳求。

    “……”，云儿无言，低头思索，嘴唇轻抿。

    见云儿还在犹豫，高岳松开了他的衣袖，讷讷地说道:“我，我，害怕”，声音中还带着委曲求全的味道。

    “云儿，你留下照顾三公子，我去准备饭食和汤药”，李大夫望了二人一眼，虽是满腹疑惑，终究也没有多问，抬腿离开。

    “不要肉”，就在李大夫离开前，高岳大声说道:“给我白粥就好。”

    云儿的职责本来就是要侍候高岳，高岳要他留低，他更不能拒绝。

    云儿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得已留下，站在原地，两手在衣袖中轻轻绞动，低着头忐忑不安。

    经历了脱衣之事，两人独处静室，气氛就更是尴尬。

    “对不起，今日之事，是我不对”，首先开口的人是高岳。

    “没事，我早忘了”，云儿一抬头，眼眸立刻碰上了高岳乌黑的双眼，那眼中真诚至极，尽是歉意。

    “你过来，坐这里”，高岳向云儿伸出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云儿坐下。

    “云儿只是奴仆不能与三公子并排而坐”，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不愿，云儿摇了摇头，没有动。

    “你坐下，我有话与你说”，高岳伸手拉住云儿宽大的衣袖，将他扯过来，要他坐下，说道:“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干什么。”

    “嗯”，作为奴仆，云儿不能拒绝高岳的要求，唯有顺从的在他的身旁坐下，低垂着头，说道:“云儿是奴仆，三公子无论要云儿做什么，云儿绝不会不听从。”

    “哎”，高岳叹了一口气，用手抬起云儿的下巴，令他望向自己，俊美的脸将云儿望了半晌，说道:“云儿说的是气话，也是真话。只要不与你家主人有关的事，你都愿意为我做，是吗”

    云儿不知道高岳说这话是何意，见高岳乌黑的秀眉，慢慢的轻蹙起来，云儿唯有说真话:“是。”

    高岳松开了云儿的下巴，转眼向外，说道:“我在被绑架前，就已经决定出家，我想跟随空海大师修行”，他的眼神深邃，似乎望向了遥远的地方，望到了漫漫长路，望到久远的未来，“所以……”，高岳没有说下去。

    “所以什么”，云儿问道。

    “从前，我做了一件错事，我没有相信我的仆从，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不是一个好的主人”，高岳仍旧望着远处，眼神迷茫，有点失神，似乎在回忆着一件憾事。

    “三公子”，云儿轻轻摇了摇高岳的手臂，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高岳转过头来，抬手摸了摸云儿的头，淡然的微微一笑，说道:“我对自己说过，不会再让我的仆从为我牺牲。”

    俊美的高岳，微微一笑可倾城，但在这淡然中，云儿感觉到是，冷冷的孤清寂寥，他的心中猛然一惊，问道:“所以，三公子你想做什么”



第344话 想保护你
    云儿当然不会明白高岳的心事，心中担忧，却不敢打断高岳，拼命点头说道:“云儿明白。”

    高岳仍望着远处，没有回头，继续说道:“自从来了这里，每天晚上你都陪在我床前，有时候我会错觉的以为，我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位姐姐还在的时候。你说喜欢我，我很开心。这令我想起，这也是那位姐姐常常对我说的话。你被人打，我很担心，这是真的。我真心的担心你。当然，我也很担心我的侍从。我喜欢你，和喜欢那位姐姐是一样的。但你最喜欢的人是你家公子，不是我，我明白的。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高岳这番话，听得云儿心头一颤。

    “从前我没能保护好我的侍从，今天没能保护你，所以……”

    “所以……”，云儿知道高岳将要说出来的一定是下了决心的事，不禁忍不住用手去摇高岳的手臂:“三公子别说了。”

    高岳用手将云儿的手拨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决定了——我要与我的侍从同生共死。”

    “三公子，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高岳想自杀云儿惊诧之下，手也不禁轻抖，若高岳自杀，等待云儿的处罚是什么，云儿自然能猜想得到。

    “既然你家主人不愿见我，你便代我将我的意思转达给他知道。我决定了——我要与我的侍从同生共死”，高岳转过脸来，对着云儿微微一笑，俊美的笑脸，登时令陋室生辉，而云儿却如同见到最恐怖的鬼魅一般。

    高岳的脸上，展现的是决心，以及是无惧死亡的微笑。

    云儿仿佛从这微笑中，看到了此事的后果，仿佛看到了主人那阴鸷的笑脸。

    云儿知道，高岳并非在说笑，心中不禁是一寒。

    “三公子，您，您不能这样做”，云儿的声音带着微颤。

    高岳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为什么我不能这样做”

    “你若出事，云儿就性命难保了”，云儿的语气是怯弱的。

    “云儿，你可知道，我的那位姐姐后来如何”，高岳的脸容冷峻得如冰雕一样。

    “她，怎么了”，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云儿连忙问:“她也被捉了吗”

    “她已经死了”，云儿见高岳说完这句话，神色一动，眼眸中蒙上淡淡的哀伤，“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我从前的侍从也因为我，生死两茫茫，我的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你知道么”，声音因为悲戚更显沙哑。

    不待云儿回答，高岳转开头，目光再次望向远方，说道:“你不明白，有很多人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这是一种怎样的负罪感你是不会明白，自己就是一个负累，是什么的感觉你不会明白，别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这是什么感觉我对自己说过，不会再让我的仆从为我牺牲。我想出家，想选择自己的命运。”

    说到此，高岳转头望向云儿，又再微微一笑，说道:“云儿你知道空海大师吗”，高岳的眼中充满了仰慕之情，嘴角也不自知的向上弯成了月亮的形态。

    “空海大师”，云儿摇了摇头，说道:“云儿常年身在深居，孤陋寡闻没有听过。”

    “我想成为空海大师的弟子”，高岳的脸上现出一丝抹红，似乎是害羞，又似乎是激动，他的眼眸中充满了光彩，说道:“我曾经与空海大师一起救护法大人，原来我也可以救人，不是一无是处，不是别人的负累。”

    “所以，三公子您不是想自杀”，云儿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

    “我想出家，这样就不会有侍从，再因为我，而受连累，但空海大师不要我，你家公子不放过我，你叫我该怎么办”，高岳双手抱头，痛苦异常，“我该怎么办我的侍从又会因为我而死，这都是我的错，最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我……”，说到最后，高岳掩脸嗫泣。

    云儿不能完全明白、体会高岳的感觉，但也理解高岳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