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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随和的我不是魔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李古丁

    乔孟炎道:“对于我与景沅这样的元婴老怪来说,模拟一下玄阳宗炼气境的功法、灵力,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如今的中土仙道,各宗各派,可以说都是源出太虚宫。我与景沅出身的门派,亦与玄阳宗同根同源,模拟起来自然更加方便。”

    倪坤更好奇了:“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乔孟炎干咳两声:“那个,我们的门派,在仙道之中,被称为‘魔门’——但我必须强调,中土没有魔门!

    “我们与三宗四派系出一源,都是太虚遗脉,仅仅因为彼此理念不同,就称我们为魔门,说我们是魔头、魔女,这完全就是污人清白!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说这话时,他还用右手手背,用力拍了拍左手手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倪坤满脸古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半晌,他才幽幽道:“那你们这个门派,有没有圣子、圣女?”

    “咳,我说过,中土仙道,无论哪个门派,都没有圣子、圣女这样的职务。”

    乔孟炎先义正辞严地辟了句谣,然后又略有些尴尬地说道:“但按照中土仙道对我们的污蔑,以及一些约定俗成的说法,我的职位大概就对应魔门圣子,景沅就对应魔门圣女。”

    “……”倪坤彻底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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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沉默一阵,倪坤语气怪异地说道:“话说……我那个魔门圣子的谣言,该不会就是你们放出去的吧?”

    “这是绝对没有的事!”乔孟炎断然否认:“我们与世俗根本就没有交集,甚至不承认‘魔门’这个污人清白的说法,又怎会无缘无故放这种谣言?”

    倪坤摇摇头,知道这事儿已经理不清楚了,便问起了更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这派,终究是太虚宫哪一脉?为何会因理念不同,被其余门派斥为魔门?我拜入玄阳宗也有一年多了,很少听人提起魔门,也基本没有听说过哪个门派与魔门有甚冲突,就好像魔门并不存在一样……难道你们这个魔门,就完全不搞事情吗?”

    “我必须再次强调,中土本来就没有魔门,又怎会有魔门搞事?”

    乔孟炎纠正一句,才继续说道:

    “我们这一派,继承的是太虚宫‘密堂’一脉。这密堂,本是自中土与外域有所接触后,太虚宫为防备外域可能的侵袭,而成立的隐密堂口,主要负责收集、刺探外域情报。此乃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太虚宫除收集、刺探情报之外,并未做过任何主动侵害外域之事。”

    倪坤点点头:“哦,原来是做探子的。我说你跟秋姑娘装死怎么那么熟练呢,敢情是祖传的手艺。那为何会与其余各脉,出现理念分歧呢?”

    乔孟炎道:“三千年前那场大劫后,太虚宫密堂高层全部牺牲,只剩下少数中层。而中土与外域的联系,也于大劫之后统统断绝,密堂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于是剩下的密堂密谍们,便在继承了部分太虚宫遗产后,与玄阳宗等宗派一样,成立了‘杀生派’。”

    倪坤眉头一扬:“杀生派?煞气好重。”

    “不错。本派理念,正是‘杀生护众生’。”

    乔孟炎道:“因那场大劫与外域有关,我杀生派成立后,初代始祖们,便全力剿杀与外域相关的修士乃至凡人——在大劫之前,中土与好几个外域天地有所交集,不少外域修士曾前来中土游玩、访友、论道、经商、长住,甚至收录中土弟子,留下传承。

    “然而大劫发生时,那些当时正在中土的外域修士,绝大多数却是明哲保身,极少有人参与帮助抵御大劫,这引发了大劫过后,活下来的中土修士们的极大不满。

    “但大多数中土修士,只是不满、警惕,并与之断绝往来。毕竟外域修士又不是中土之人,本就没有卫护中土的义务。

    “且大劫过后,所有‘界域传送阵’统统损毁,‘界域通道’变得稀碎破烂真仙难渡,中土已无法再与其余外域沟通。那些滞留中土的外域修士,有家不能回,想渡劫都没法儿渡,修为从此停滞不前,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只有我杀生派的先祖,因不满而怨愤,更因大劫源起外域,便视所有外域修士为仇寇,遂展开实际行动,利用密堂掌握的情报,将那些外域修士一一找出,斩杀。就连他们在中土留下的传承,甚至与之相关的凡人,都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听到这里,倪坤差不多明白了:“因为你们杀生派始祖,杀得太狠,连只是与外域修士有所牵连的凡人都斩尽杀绝……所以你们便成了魔门?”

    “是啊。”乔孟炎点头:“被杀的凡人,终究是中土人士。那些修炼了外域功法的修士,其实也是中土修士。甚至还有许多得了外域传承的中土修士,在抗击大劫时出力乃至牺牲。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并滥杀,几乎将外域传承全部斩草除根,可被杀的绝大多数都是中土之人,本该是中土的有生力量……我们杀生派,自然被其余宗派厌恶抵触,斥始祖们行径近乎邪魔,责我们为魔门……”

    倪坤沉吟道:“你与秋姑娘早猜测我是外域修罗道传人,却并没有杀我的意思。这是不是说,你们杀生派,已经改弦易张了?”

    乔孟炎笑了笑,说道:

    “直到两千年前,我杀生派还是我行我素,并不在乎中土仙道的指责抵触,但也尽量隐密行事,并不与中土仙道其余宗派争执厮杀——

    “这就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听说过魔门在仙道搞事,因为连始祖们都不会对同为太虚遗脉的三宗四派,以及其余中小门派出手。

    “而在两千年前,妖魔渊侵袭、万妖窟出现之事传开后,我杀生派便渐渐收敛了杀心,不再继续查找、追杀外域传承,而是与三宗四派一样,投入到抗击妖魔渊、万妖窟的战争中。那群追随真仙,献祭自我,布下‘绝地天通’大阵的前辈大修中,就有我杀生派的前辈。

    “时至如今,中土每况愈下,再也内耗不起。我杀生派早已不再执着于杀戮外域传承了。话说回来,杀生派始祖杀了一千年,直至两千年前才罢手,外域传承差不多早已断根。你这外域修罗道的传承,恐怕已是唯一一根独苗。然而……”

    他神秘一笑:“就算你这修罗道传承,出现在两千年前,其实也不要紧。因为修罗道的传人,是唯一不会被我杀生派前辈们猎杀的外域传承。”

    倪坤心中一动,也懒得再解释自己并非修罗道传承,只问:“这又是为何?”

    “个中原因暂时不方便说。”乔孟炎呵呵一笑,道:“总之,我们杀生派早就不搞事了。”

    倪坤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改做保镖了,专门保护我跟楚司南这种有救世之姿的希望之星——虽然这一次你并没有保护到我,只是全程围观而已。”

    “……”

    乔孟炎无语,干笑两声:

    “都说了是你自己出手太猛,害我没有机会出手而已……另外,你并不是我们的保护对象。我说话直,你千万别介意——你虽然很强,但单纯的强大,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

    “中土天地乃是因大劫崩坏而濒临末世,就算你强大到能一拳打爆万妖窟,甚至彻底击退妖魔渊,可又该如何挽回日益崩坏的中土天地?如何弥补日渐衰退的天地灵机?

    “所以救世之星,从来只有楚司南一人。保护你只是顺带,只是不想楚司南伤心而已……”

    “……”

    倪坤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不过他素来心胸宽广,也不与乔孟炎计较,只是哈哈一笑,便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你们既已是元婴境第三阶的修为,为何不渡天劫?”

    虽说三宗四派已经五百年未有元婴境修士出现,但基本的境界常识倪坤还是知道的。

    金丹打磨圆满之后,修为足够,悟通关窍,机缘一至,便能自金丹中诞生元婴。

    从此修士一身修为所系,便全在于元婴。紧要关头,肉身都可放弃,但元婴绝不能出事。

    而元婴境界的修行,共有三个阶段:出窍、神游、分神。

    每提升一个阶段,修为实力都会成倍提升,且多出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修至“元婴出窍”,若是不幸遭劫失了肉身,只要元婴未溃,又及时找到附体的躯壳,那便有机会夺舍重生,乃至投胎转世。

    虽夺舍重生会因“灵肉不合”而折损修为、跌落境界,此后修行晋阶亦会变得更加艰难;而投胎转世虽没有“灵肉不合”的弊端,却会有“胎中之谜”,若不能解开胎中之谜,则将至死都无法再次踏入修行之门,平平无奇地老死。

    但无论如何,到了“元婴出窍”的境界,便有了一次死里逃生、卷土重来的机会。

    而“神游、分神”这两个境界,也各有其玄妙之处。

    到了分神期巅峰之后,自觉修为足够,便可以尝试渡劫了。

    乔孟炎、秋景沅既已是元婴境第三阶分神期的巅峰修为,分明已经可以尝试渡劫,可他们为何不渡呢?

    “渡不过啊!”

    乔孟炎眼神苦涩:

    “以我与景沅的修为,倘若是正常的天劫,第一重雷劫我们早就可以渡过了。那我们不是可以肆意出手,想灭谁就灭谁?然而如今中土天地崩坏,天劫早已混乱不堪。不但降临的时机莫明其妙,还会一次连发三劫……

    “一旦引发天劫,则雷劫、火劫、风劫三重天劫将接踵而来,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这谁能扛得住?”

    “可中土界为何会变得如此糟糕?”倪坤问道:

    “三千年前那场大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过大劫源起外域,我也知道‘外域魔门血神教圣子’在大劫之中,跑了个龙套做了个喽罗,还被我中土界那位半步天仙,以神箭镇压了三千年,直至死在我的手上。

    “但个中真相究竟是什么?侵袭中土的主使者究竟是谁?你们杀生派的前身,乃是专门收集、刺探情报的太虚宫密堂,对于那场大劫的真相,应该有所了解吧?”

    “个中究竟,我不能说。”乔孟炎摇头。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倪坤奇道:“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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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孟炎凝视倪坤,眼神、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缓缓说道:

    “有那么一些真正的大神通者,即使远在外域,即使与你相隔亿万虚空,可你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他亦可以心生感应。

    “然而即便你不提那大神通者的名字,可只要说了与之相关的人或事,只要这人、这事,与那大神通者有紧密关联,那么你每说一次,他便能多感应一分。

    “说的次数多了,他便会知道你是谁,你在哪里,甚至将你说的人或事,全都推算得一清二楚。

    “三千年前那场大劫的主使者,已经确认死干净了。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亦不知他的来历,因为我杀生派先辈们,也不敢说出他的名字,甚至不敢形容他的相貌、衣着,更不能说出他的来历。

    “先辈们只口耳相传,留下了不涉具体细节的模糊信息:那人已死,但那人背后,就有那么一位大神通者,切勿妄加谈论。

    “不唯我杀生派如此,三宗四派的立派先祖们,也是这般做的。所以三宗四派的高层,一样不知道大劫的真相。甚至就连是谁杀了那人,也无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敢说出口。

    “不然,中土便危在旦夕!”

    倪坤诧异道:“有这么玄乎吗?”

    乔孟炎肃然点头:“就是这么玄。”

    倪坤又问:“那谁才有资格说出主使者的名字、来历?”

    乔孟炎道:“至少也得是个半步天仙。只有半步天仙以上的修为,才可以谨慎说出主使者的姓名、来历,而不被其背后的大神通者感应。”

    倪坤撇撇嘴:“半步天仙都还得‘谨慎’?那岂不是只有天仙才能畅所欲言?”

    乔孟炎道:“然而就算是天仙,也得谨慎。”

    “……”倪坤无语,已经无法推测,那位所谓的“大神通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乔孟炎道:“总之,三千年前那场大劫的主使者已经死干净了,最后一个苟到当今的喽罗,也被你打死了。其人其事,都已经与我们无关,只当他从未存在过便是。为免给中土招灾,最好彻底忘了他。”

    倪坤不以为然:“中土界如今已经处在灾劫之中。妖魔渊的吞噬、万妖窟的侵蚀,已是迫在眉睫的灭世之劫。这一劫过不去,中土界迟早要完,还怕什么大神通者?怕什么给中土招灾?”

    乔孟炎肃然道:“妖魔渊吞噬、万妖窟侵蚀固然是灭世之劫,但至少还有时间拖延,还有机会解决。可如果招来了大神通者,则整个中土,就可能在一瞬之间,化为宇宙尘埃,连拖延一二的机会都没有,一切希望亦都不复存在!”

    一瞬将中土界化为宇宙尘埃?

    瞧老乔的表情,并不是危言悚听,于是素来行事稳健的倪坤从善如流,果断换了个话题:

    “老乔,这万妖窟之患,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决?一定得等到楚司南成长起来么?这么被动等下去,万一时间不够怎么办?万一楚司南也无法渡劫怎么办?变数太多,很不靠谱啊。”

    乔孟炎沉默一阵,缓缓道:

    “楚司南……她是最后的希望。不过你说得对,被动等待下去,确实变数太多,不是办法。若有可能,最好还是先解万妖窟之患,解除外患之后,再来解决天地崩坏的内忧。”

    倪坤目光炯炯地看着老乔:“如何解决?老乔你和秋姑娘自我献祭,能解决万妖窟吗?”

    “你也太看得起我跟景沅了!”

    乔孟炎摇头苦笑:

    “两千年前,我中土最后一位真仙,携我杀生派先祖大修,以及中土最强的一批渡劫大修,自我献祭之下,也只不过堵住了妖魔渊节点,扼制了强大真魔降临,延缓了万妖窟成长,压制住了妖魔们的实力上限。我与景沅区区两个元婴老怪,又怎可能彻底解决万妖窟?”

    “那该当如何解决万妖窟这外患?”

    倪坤道:“我虽轰杀了多目魔,瓦解了它纠集的妖魔大军,可终究也只是解除了一桩近在眼前的血战之劫。莫说治本,连治标都不算。”

    乔孟炎沉吟一阵,道:“想要解决万妖窟,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倪坤:“你若能设法找到修罗道的修罗太子——三千年前那位修罗太子,如今可能已是修罗王,只要能求他出手,以他之能,或许可以彻底解决万妖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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