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分之三

    两个人都盯着那片小树丛，等待着异动的作俑者出现。

    树丛那边传出了枝叶拨动的声音。

    先是探出一个橘黄色的猫头，看模样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只猫。

    不知为何，这只猫给人的感觉比之前的更凶更有气势。

    猫头一瞥，就瞥见了不远处盯着它看的不详存在。

    “喵咕”

    仿佛发令一般的叫声，橘猫从矮树丛里挤了出来，紧跟着，又从里面窜出了七只大猫咪。

    这些猫咪里面，除了蓝猫兄弟一看就很好揉搓外，剩下的无不给人一种‘伺候不好会挠人’的凶萌感。

    蓝猫兄弟看上去傻萌傻萌的，它们一出来就四处张望，好像一伙猫是出来游玩似的。

    四下一张望，就见着了钟离昧。

    这是它们第一次见到他，那股子本能一般的危机感立马从骨髓里冒出来。

    “喵！！！”

    它们弓起身子，毛发炸起，叫声极其尖锐，简直就像是遇到了涉及到生命的危险一样。

    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邪恶的橘猫为了抢夺猫饼干，早就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战斗准备。

    “喵咕”

    它出声稳住了不安的猫们。

    “喵喵喵”

    然后画了个美好的大饼。

    ‘传说中的猫饼干就在眼前，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去享受慵懒的午后时光了。’

    ——大概就是类似这样蒙骗猫咪的话吧。

    “喵……”

    “喵……”

    ……

    这样子的话居然真有效果，那些个猫咪听了之后，一个个摩拳擦掌，狰狞着两只小小的獠牙，还真有点像刀口上舔血的剪径猫。

    钟离昧若有所悟，他从背包里拿出那袋猫饼干，“它们应该是来抢这个的。”

    为了猫饼干，这些猫居然还学会了团队作案……

    “呵呵”老榕树笑了起来，“你做的饼干是加了猫薄荷吗，连猫都打起坏主意了。”

    “没事。”钟离昧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只猫，但本身对猫并没有特别的喜爱，甚至还厌恶部分含有‘汪成分’的猫。

    “这个给它们就好了。”

    他倒是好心，可猫咪们却不领意。

    “喵咕！！！”

    橘猫一声令下，八只猫一拥而上。

    要知道，猫跟老虎是远亲，这八只小老虎一起冲上去，区区一只八成新的正太怎能抵挡得了。

    有只狸花猫跑得飞快，它第一个扑了上去。

    “喵”疑惑。

    “喵！！！”惊悚。

    它的身子居然不受控制飞向了空中。

    是老榕树，这个气质从容的老人家可是接近人类极限的武道宗师，他弯下腰，只一根手指，在狸花猫肚皮上往上轻轻一撩，那只猫就被抛上了空中。

    不只是它，其他的猫也是，或提或撩，都是看上去轻飘飘的动作，就统统飞上了天。

    老榕树没打算伤害它们，用的都是巧劲，在八只猫全扔起来之后，他还不罢休，类似杂技里面的杂技球一样，他一只手把这八只猫扔成了一个圈。

    扔得很平稳，并没有转到令猫眼花缭乱的程度。

    “喵”

    “喵。”

    “喵”

    “喵。”

    这些猫惊恐又慌乱，里面还有几只在适应了之后还觉得好玩，所以猫叫声听起来也就各种有趣了。

    这边在扔，那边钟离昧看得有趣，大概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他近距离观察起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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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猫绝尘
    如此重复了几遍之后。

    “老榕树爷爷，你把猫放下来。”

    “好。”

    食诱的方法非常简单，进展也非常顺利，现在就差实际效果了。

    蓝猫着了地，小家伙迷迷糊糊的，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就趴着了。

    但它不会忘了猫饼干的，“喵喵”

    猫饼干的味道让猫感觉这辈子能吃上这口，死也值了。

    ——都能直面死亡了，跟这个扭曲的不详存在讨点吃的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喵喵”

    见这只猫讨好的叫唤了几声，钟离昧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做了个虚摸的动作。

    蓝猫就算脑子没想明白，它身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软绵绵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优雅的身姿从耳尖延至尾端，它轻唤了一声，低下脑袋、迈开步子，将脑袋凑到了对方的手里。

    钟离昧摸了一会儿，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猫饼干递给它……

    一气呵成！

    他再又试了几此，过程都是一样。

    ‘摸摸头就有猫饼干吃’这个概念已经深入这只猫的脑子里了。

    再一次尝试之后，钟离昧站了起来，“好了，老榕树爷爷，把这只猫捉回去吧，我试一下那只跟它差不多模样的猫。”

    就是这只蓝猫的兄弟，白底披蓝被的蓝猫。

    “喵！！！”

    “我明白了。”

    老榕树将蓝猫重新扔进圈，那猫肯定不乐意啊，死命挣扎死命叫唤，白费功夫。

    另一只蓝猫被提了下来。

    “喵喵”

    该说真不愧是怂猫兄弟么……这货一下来就开始讨好钟离昧了。

    那急不可切的样子，真的是猫的耻辱……

    ——然而这时候撒娇的孩子才有猫饼干吃。

    钟离昧一抬手，这只猫就把脑袋伸过来了。

    猫饼干、摸头、猫饼干……

    一气呵成。

    “我们换下一只猫吧。”

    没有哪只猫能够在猫饼干的诱惑下保持根性，橘猫也是，最开始的是它，提出拦道抢夺的也是它，偏偏这时候就怎么也轮不到它。

    “喵喵”

    它开始挣扎起来，饱含执念的叫声异常高亢，它表现出了惊人的贪欲。

    “这只猫好像特别想要你的猫饼干啊。”老榕树嫌橘猫的叫声有些吵闹。

    钟离昧没感觉出有什么问题，“那下一个就它吧，猫饼干不适合给人吃，正好都给它们。”

    跟之前的操作一样，老榕树将橘猫换了下来。

    这只橘猫就气势上是这些猫里面最凶的一只，落到地面上之后，它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忽忽的转了转，“喵喵”

    “感觉这只猫好狡猾。”钟离昧伸出空无一物的右手，准备揉猫，老实说，那手感还是可以的。

    “喵”

    橘猫迈开轻快的步伐走上前去，尾巴晃晃，低下脑袋，然后突然来了个冲锋加速，叼起那袋猫饼干就跑。

    “……”

    钟离昧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一猫绝尘的橘猫，然后回过来，脸上的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那只猫——”

    想了一下，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很健康。”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老榕树也有些无语，不按套路的人他是见多了，不按套路的猫这倒是第一个。

    他脑袋一侧，看了眼手上这一圈猫，示意对方该怎么处理它们。

    钟离昧站起身，“没饼干了，老榕树爷爷，放了它们吧。”

    “嗯，”老榕树将这七只猫放下，“走吧。”

    毕竟是突发的意外，没人能预想得到。

    但是，结果是很显然的，那只叛徒它抢走了猫饼干！

    “喵！！！”

    这就不得了了，这些猫咪一着地，就一窝蜂地往橘猫逃走的方向追，那表情一只比一只凶狠。

    老榕树随口感慨了一句，“看来猫咪的世界也有坏家伙啊。”

    然后发现还有一只猫没追上去。

    是那只毛色全蓝的蓝猫。

    “喵喵”

    它走到钟离昧脚边，蹭呀蹭的。

    感觉有点痒痒的，并不反感。

    钟离昧顿了一下，然后就想到自己手上那块本打算喂给橘猫的猫饼干。

    “贪吃猫。”

    他半蹲下身子，揉了揉蓝猫的脑袋，把饼干递给它，“这是奖励，最后一块了。”

    没有什么能比猫饼干更重要，橘猫幸福地享用完了猫饼干，舔了舔嘴，又愣愣地盯着钟离昧看了几秒。

     



第十八章 凡事都需要个过程
    “小昧，有想要尝试的菜色吗”

    老榕树点菜只是为了过个形式，有小昧的水果糕跟肉干，那些凡人做的料理，他才看不上呢。

    “有好多鱼都是没吃过的，”钟离昧翻看着跟鱼有关的菜目，“我要这个，清蒸老鼠斑。”

    看名字挑的。

    “不好意思，我们店并没有专门的养鱼池，这个鱼供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死的，新鲜程度上没办法跟活鱼比较，请问这样你还要吗”

    钟离昧偶然翻看过供应给病院厨房的食材价目明细，上面跟鱼有关的，特别是海鱼一类，价钱大都比其他肉类高出好一大截。

    “是因为活鱼的成本高吗”

    服务员没想到这个小少年会问这个，她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对对方笑了笑，“对。”

    “那没关系，就要这个。”

    “好的。”

    沟通完了点菜细节之后，服务员便去通知后厨了。

    “老榕树爷爷，一个普通的、在青竹市工作的大人，他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大概是多少”

    “这个呀……”老榕树想了想，决定用个特别一点的形容，“只考虑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大概跟我们刚才点的那些菜的总价钱差不多。”

    换言之，他们随随便便点的一餐饭，就足够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花费了。

    见小昧又在思考事情，老榕树也猜到了一些，他笑着说道，“外面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友好，你问的还是个有工作的成年人，如果是没有经济来源的未成年人，独自生活倒是可能，但是独立生活，就很困难了。”

    两个聪明的人说话会很省心，像是‘独自生活’跟‘独立生活’，他这边说完了，对方就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钟离昧只有最近半年的记忆，之前的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有关自己的身世、家人的情况、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没有任何亲人来探望过他，还有为什么病院内的人从不谈及他以前的情况……

    种种这些虽然充满了迷雾色彩，但钟离昧对此并不感兴趣，不感兴趣，那些就统统不必理会了。

    只是，那些东西构成了如今的现状，就是他出了偏执精神病院，如果再没有病院的人帮助，那他就真的无依无靠，孑然一身了。

    如果钟离昧真的是个普通人的话，这种情况绝对会让他寸步难行，然而，他一点也不普通。

    “老榕树爷爷，我在想象了我在外面生活的样子，”钟离昧脸上的表情也确实是这样的，“我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的出来啊”

    “诶”老榕树疑惑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哈哈也是，老头子我又把自个当人了，你才不用担心那些呢。”

    “嗯”

    “我是说，小昧你呀，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钟离昧表现出了强烈的意愿，“我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我还没准备好呢。”老榕树笑笑地回道。

    你一言，我一语，在问答之间，时间慢慢过去了。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

    钟离昧向服务员要了个空盘子，并将水果糕跟肉干放了上去。

    “嗯”

    老榕树拿了块水果糕，咬了一口，他享受的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