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默姬
好在齐璋觉得动脑筋的事本来就不是自己爱干的,现在有了鲍二爷,他才宁可偷懒也不愿用用脑筋。再说,有鲍二爷在前,妹妹也不会责备自己,所以,每次有事,他便耳朵眼睛都闭上二爷,往前冲!
不过今天,他眼睛没闭上,这个人他认识。
“爷,这便是京城医师会的会首,姓黄,人称黄一针。”
安郡王听了,微微颔首。
这次瘟疫因为是命太医署领头,便未从民间寻求援助。毕竟是要命的病,要命的时候,太医署不露头,却征调民间医师冲在前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闪舞
可是这几日大夫明显不够,他也是动了这个心思的,还没跟鲍二爷他们商议,没想到人家自动就跑来了。
黄会首身后,跟着七个医者。
流民们不认识,也不知道什么医师会,太医署的学生虽然听说过,却不常跟这些人打交道,说实话,进了太医署,自然觉得自己是高了一级,也没想着结交民间大夫,论起医术和教学的全面,还是太医署更有名气,医术精湛的大夫更多些。
佝偻老头带头进来,走到里面,才让人略微能看清他的脸。
老头脸上瘦削,几缕胡须也花白了,看起来岁数不小。后面的人跟着他,个个恭谨,绝不逾越,显然老头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里主事的大夫是哪位呢”黄会首问道。显然,他没少经风雨见世面,说话虽然客气,却端着气势。
一个太医署学生出来,神色微有不屑,大约是见来人其貌不扬。“这里是朝廷为防治疫症专设的医堂,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旁边有人便上来回道,“这是京城医师会的黄会首,特地来送药。”
齐瑶打量了佝偻老头一番,她听父亲提起过一两回,但并没有机会见过这个黄会首。这不起眼的老头金针是一绝,据说在针灸术法上,在大周堪称第一。
“黄会首,”她上前见礼。“这里暂时由小女子打理。”
黄一针有些诧异。他虽然受人之托来帮忙,可是没想到,管事的,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
身后的人也有些吃惊,这么大的疫情,流民如此之多,病患汹涌来袭,怎么就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主持医治
“请问姑娘,师出何门”想来是个厉害的门派,或者对治疗痘疮极有研究。京城里倒从来没听过。
“无门无派。”齐瑶安静的看着他们。
“姑娘不愿透露师尊也无妨,天下之大,有才者多了。”
齐瑶笑笑,自己的师傅是胡不离,北离国师静虚散人。可是,他现在还不算她的师傅。
如今遇见的胡不离,刚刚来到大周,正在用他前世研究的方子云游,琢磨医术呢。也不知道经过这些日子,师傅是不是又能多悟出很多治病的法子来。
要是现在师傅能来,她或者就不用这么煎熬了。齐瑶心里叹息着。
这么大的疫症,按道理,师傅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按他的话说,每场疫症,虽然险恶,但对时疫都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刚好可以一面熟悉时疫,一面,也可以多进行试验。万一哪味药或者方子就能对症,对后人都是福分。
黄一针并不追问,只是微微眯缝了眼,饶有兴味
第178章 金针落胎
齐璋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了。
这哪里是来帮忙的,说帮忙就是老头自己盖的一层遮羞布嘛!这也太露骨了些吧来了就想n
他大步过去,气鼓鼓的站在老头面前,直指对方道,“我看黄会首不是来帮忙,是来抢功的吧”
你们都不知道羞,来欺负我妹妹,爷就替你们直说吧。
“这位小爷何出此言如今痘症爆发,太医署人手不济,京城里医师们便商量着想出出力。怎么会有如此想法难不成有人将这时疫当作了邀功的机会”
黄一针振振有词,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一片拳拳之心啊,竟被人诬陷至此。
齐璋见他冠冕堂皇的玩起无赖,可他历来是不会说那些台面上的话,又最恨这些表面上忠义,肚子里算计的的人,便叫道,“好呀好呀,爷答应你来帮忙,以后就听爷的差遣。”
黄会首不知他是何人,只好客气道,“可是这病症,爷准备怎么差遣呢”
“那就比试一下。”齐瑶朗声道。
她知道哥哥是说不过这会首的,能做会首,也都是有些修为的医师。这黄一针已经是多年会首,随便说些便宜话,就能把哥哥绕到几百里外去。
前一世,每回哥哥为了她冲在前面吃瘪,她还要抱怨哥哥笨。如今见哥哥义无反顾的保护她,齐瑶心里只会感到一阵阵暖意。
这就是亲情。普通如一碗水,可是只有渴的人,才知道它有多宝贵。
齐璋一把拉住她,“六,,姑娘,他们可没安好心。”
齐瑶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黄会首一听,心里暗喜。
到底是小孩子,太容易,,上当了。她以为这京城医师会的会首,是那么容易做的吗
本来以为麻烦的事,现在好像变简单了。
“咳咳,六姑娘,你不该瞧不起京城的医师啊。老可年纪大了,经验也多一些,要是比试验医术,你可是吃亏的。”
还没说比试什么,老头就已经笃定是比试医术了。
齐瑶淡定的道,“既然到了这里,也没别的可比了,就比医术。”
随后手一指地上躺着的女人,“这位小哥的媳妇,就请会首替她治一治。”
这个,不是已经诊过脉了
“就请黄会首亲自诊脉,定一定是什么病,怎么治才好。”
后面跟随的医师们面面相觑。
前面不是说那个女人有了胎,因为发痘,牵连了腹中胎儿,结果腹死胎中吗
黄会首虽然是金针一绝,若是诊妇人脉,或许会有一丝偏差,可刚才不是这个六姑娘已经说过,地上妇人的病症了
怎么还要诊脉
哦,也许,是想借助黄会首的金针,将胎儿打出来。闪舞这六姑娘也许对金针没有把握,才出的此题。可是,她又靠什么赢呢肯定是她没了胜算,也不一定能救活妇人,干脆出此题,趁机下台阶。
经验老道的黄一针先也是如此认为,但江湖走了这么多年,他不会随便捡便宜。
越简单的东西,里面也许深藏玄机。
“怎么,黄会首不敢”齐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什么不敢,激将法对我黄一针管用吗
黄一针捻捻胡子,“姑娘,若是我答应,赢了你你可认”
“自然。”齐瑶微微点头,帷帽纱帘也轻轻晃动。
那青年见又有变化,可是却是越来越好的变化。
现在,京城的医师会会首亲自替自己媳妇诊治,这在平时,想都不敢想啊。就只诊金,他们县里最好的大夫一次要五钱银子。这要在京城,还不得五两五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就是半年的吃食啊。
自然他不知道,黄一针出手,诊一次脉,就要五十两,还要大车接送。这要是诊脉带针灸治死胎,没有五百两,根本别想。
黄一针道,“那我先诊脉”。上前,也将手搭在妇人手腕上。
齐瑶见他急着搭脉,知道他怀疑自己的诊断,一定要自己亲自诊脉,才肯信。
不错,谨慎是谨慎的,只是,这个脉,她也坚信,他是提不出反对意见的。
黄一针闭目仔细聆听。
听起来,确实是那个六姑娘所说。这妇人是发了痘症,加上忧思过度,饮食不周,致使胎儿死亡。而妇人已经被痘症所迫,以至于胎儿不能排出,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取出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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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艾炙搏命
有人递上药箱,黄一针取出自己的药包,一排金针整整齐齐,按大小长短排列。
既然名号一针,他的金针全是订制,得到这个名号也不是白给的,这针的韧度、刚度,入手的轻重,都是反复试验了多年,如同名将之兵器,器不利马不快,打起仗来就不爽快。
黄一针的金针真是金制的。金子用在针头上,外面看起来黄澄澄的,十分亮眼,不过他真正的用意不在炫耀,而是用金子调整针灸的重量,且有了这点金子,银针也不易锈。
名医,总得有些怪趣味,否则,还不像名医了。
名医黄会首镇定的开始施针。
他手法娴熟,速度极快。按照穴位进针,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一会儿之后,妇人的腹部已经密密麻麻了。
祠堂里的条件有限,不能像平日一样,进行遮挡。
那妇人的丈夫亲自剪去肚子上的衣裳,只要妇人能活下来,他顾不上太多了。
再说,那些男女大防,礼仪廉耻,是高门大户讲究的,在生死面前,他还有什么在乎的
大约进行了一半后,黄会首的手越来越慢,额头泌出细汗。
有些不对。
他确实是按照穴位,并且,他很自信自己绝不可能弄错。
但似乎有什么不对。
有的穴位入针后,病患本该有的反应,一点都没有。他试着加大了力度,并更深一些。
但妇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了后来,他已经怀疑妇人快死了。如果不是要死了,对这么多金针对穴位的刺激,应该有疼痛和抽搐。
然而并没有。
他放慢了速度,仔细回想妇人脉息,又看了几次妇人的面色,慢慢的想着对策。
正常妇人的子宫穴在下腹部,当脐中下4寸,中极旁开3寸。此时病人是卧位,他便在脐下4寸,旁开3寸处取穴。
掌握这个位置,也是需要经验的。
可是子宫穴入针后,妇人并没有感觉出疼痛或收缩腹部。
思忖了一会儿,他决定先用其他的穴位,如果还是无效,他再,,用最后一招。
黄一针准备继续试试三阴交和次寥穴。这两处穴位,他的想法是先施针试试。
这两处穴位,是妇人病常用的刺激穴位。
那青年看着黄会首在媳妇小腿后开始用针。
三阴交穴在小腿的胫骨后方,在脚内侧踝尖上大约两寸多一点的位置。三阴交在按压后是比较敏感的。
他以前给妇人施针,三阴交常常让她们疼痛不已。
病人有了一点点动静,他欣喜起来。
看来,有效果。
接下来要找次寥穴。此穴位是位于臀部的尾椎附近。
黄一针自己没有动手,他让妇人的丈夫将妇人抱在怀中,用手按压,要他慢慢加大力道。
妇人哼了一声,又不动了。
这个路子是对的吗黄一针有的激动。
随着青年力度加大,一会儿之后,一个学生指着妇人的襦裙慢慢渗出来的殷红色,叫道,“下恶露了,下恶露了!”
因是给妇人用针,屋里只留下几个助手和妇人的丈夫。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
下恶露,意味着,这一套的针和按摩,确实有了效果。妇人子宫收缩,所以会流出恶露。
黄一针大喜,继续捻针,将各处穴位逐一刺激。
可是高兴的有些早,随后不管再怎么加力,妇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就连恶露也不再流出了。
黄一针此刻已经一身大汗。
有一种绝望慢慢蔓延到全身,他浑身无力,不知该怎么办。这是一种无力感,失败前的预感。
因为他剩下的办法不多了。
他盯视妇人良久,一双眯缝眼忽然精光闪动,他用眼角打量了一些那个六姑娘。
六姑娘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既不会打扰他,也不会看不到他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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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两寸之差
黄一针的脸上此刻被烟熏的一道一道。他先前的汗水,跟艾草的烟糅合起来,忽明忽暗的艾草头,映照着他坚决而绝望的表情。
前所未有的,黄一针希望这次自己能得到医圣们的保佑。
他学习施针以来,认认真真,勤练勤学,他本来天资不错,又肯吃苦,所以,他师傅才将衣钵传给了他。他自认一路走来,自己没有靠运气,成名前和成名后,他也都是勤勤恳恳,从不放弃实践。
几十年下来,他医术精进,才能占据京城医师会会首之位多年。
虽然他也有小心眼,算计过,跟同行斗法,可这黄一针的名头却全是靠自己闯出来的。
他心里的绝望来自于突然的不自信。
行医以来,也是经过许多风风雨雨,有过无数次考验和比试。但这一回,他在一个女子面前丢脸,还是一个少女。
这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修为。
这种怀疑产生的沮丧感,让他内心有无数只爪子抓挠。
虽然他心里明白,不是自己的错。甚至不是自己针灸的问题。可恰恰因为此,他又添加了一层无力感。
现在,他心里惟一的一线希望,就是,看看这个小女孩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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