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宿命

    “嘶——”

    冰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随后又沉默了良久，张扬开巨大的身躯，随后又缓慢的低下逐渐的头颅，示意燎云儿坐到它的肩上去，燎云儿，楞了一下，随后踏在了冰蛟的头上，两只纤纤玉手紧紧地抓住冰蛟额头上的两只犄角，冰蛟的身躯随即转动起来，朝着那激烈的战气波动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烟尘散开，映入在凌霄志和萧易寒两人眼中的沈敕已经变了一幅模样，和之前一袭灰袍的文弱书生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的浑身都穿戴起来由火焰凝结而成的坚硬铠甲，铠甲之上的花纹和棱角都非常的分明，给人扑面而来一种霸道绝伦的气场。即使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依旧可以非常清晰的感受得到沈敕身上所释放的热浪，凌霄志脸上的笑容这时候也消失了，眼神再度沉重了起来。

    他曾经和另外一位玄阳门的程泰交过手，算是见识过玄阳门这玄阳天罡法的厉害，但是程泰的炎罡和沈敕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很明显，沈敕身上的炎罡不仅仅质量大大的提升，甚至已经可以在身上凝结出这样完整的铠甲。由炎罡凝结而成的坚固铠甲，其坚硬的程度可想而知，而且这套铠甲对于沈敕的增幅是全方面的，这样下来，不等其他玄阳门的人找过来，他和萧易寒恐怕就要先被沈敕给收拾了。

    “老萧，我们撤吧这家伙，真的是认真起来了，在这样下去我们恐怕真的要挂在这里了”感受到沈敕身上去是的变化，萧易寒眉头紧紧地皱起，原本以为那诡异的三合珠就已经是沈敕的全部实力了，但没有想到他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底牌，这样的沈敕，不是自己和凌霄志能够应付的，想到这里，他对旁边同样一脸肃穆的凌霄志说道。

    “想要跑，你们，跑得了吗炙炎之墙！”

    沈敕一眼就看穿了萧易寒和凌霄志的想法，伸出一只手，战气涌动，周围随即升起一道熊熊燃烧的高大火墙，将凌霄志和萧易寒困在其中。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样的情况下逃跑也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现在的选择也只有一种，即使是再困难，也必须要在其他玄阳门弟子赶来之前，解决战斗。

    “老萧，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底牌都给使出来吧！佛宗六义明王身，叠加，无量手大慈大悲手！”凌霄志回过头来，对着萧易寒笑道，话音未落，身形便率先朝着沈敕冲去。看着凌霄志冲上前来，沈敕嗤笑一声，手掌一挥，一道巨大的炽热掌印就朝着面前打去，凌霄志这次并没有凭借他的速度闪躲，而是以周身的金光强行突破那用炎罡凝结而成的掌印，那神妙的金光在这炎罡面前也随之破裂，但凌霄志的身形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乘着这一股气势冲到了沈敕身前两三米处，一道金光蔓延在双手之上，随即向前迅速的挥出有如疾风暴雨一般的数十道掌印，无一例外的实打实的轰在了沈敕的身上。但紧接着，凌霄志感觉自己的掌力仿佛是拍在了坚硬的石头上，震得手掌阵阵发麻，却没有半点撼动的意味。

    “贯日！”

    凌霄志的漫天掌印虽然没有对沈敕造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但蔓延开来的烟尘的确是为随后冲上来的萧易寒提供了机会，长剑之上剑意浩荡，迅速旋转的剑气卷开烟尘，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剑光径直刺向沈敕的胸口，然而在触碰到沈敕胸前的铠甲之时却瞬间被截断。萧易寒和凌霄志两人一惊，紧接着，一道怒喝应和着一股炽热无比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感受到危险气息的两人急速向后退去——

    “狂火一刀斩！”

    只见得沈敕伸出右手，周身的炎罡在右手之上凝练出一道火焰巨刃，携带着炽热的气息朝着面前的两人狠狠地砍去，两人虽然没有被那火焰巨刃直接砍中，但是随即被巨刃砍在地上之后迸发而出的强力爆炎给击退。这一记‘狂火一刀斩’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胜于之前遇见过的何靖和程泰。凌霄志及时开启金光护体，但随即就被击破，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而在后面的萧易寒上半身的衣服都被那爆炎给烧毁，也好在他及时用寒气护住周身，才让自己没有受到烧伤。

    “镜生月——”

    “你以为同样的手段能对付我第二次吗残炎炮！”

    “一剑寒天！”

    虽然被一击击退，但是凌霄志没有放弃，向前踏出数步，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沈敕看见凌霄志再次施展这道诡异的身法，眼神沉重起来，随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迅速的回头，手中瞬间释放出一道火柱，在虚空中骤然爆炸，随即那一片虚空仿佛镜子一般破裂，凌霄志的身躯从中坠落。正当沈敕想要冲上前去在加上一击，却感受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股就连他都感到有些畏惧的寒意，紧接着，一道蕴涵着恐怖寒气的璀璨剑光势如破竹一般朝着他的后背砍来。

    犹疑只是在那一瞬间，沈敕就做出了决定，没有选择回头，而是选择继续对在半空中坠下的凌霄志发起攻击。而这个时候，萧易寒的那一剑重重的砍在了他的背上，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沈敕身上炽热的炎罡铠甲激烈碰撞，冒出大片大片的烟雾。

    “先冷却，在加热，刚刚就是这么做的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易寒的眼神一闪，原本环绕在剑身的寒气居然顷刻之间就变换成了高温的火焰。这种程度的火焰原本对于平常的沈敕或许并不足以伤害，但是，沈敕身上的炎罡铠甲在被之前的一剑寒天的寒气所冻结之后，温度已经被瞬间降低，在这骤然变化的火焰之剑面前居然没有抵挡之力。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炎罡铠甲被就此切开一个偌大的口子，紧接着，一道伤口就出现在了沈敕的背后，鲜血随之四处溅射。

    “你，找死！”

    感受到背后的传来的剧烈疼痛，正要出手攻击凌霄志的沈敕咬了咬牙，转过身来，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萧易寒的胸口上，萧易寒整个人被一拳击飞出十几米，手中的长剑也被击飞插在了地上，以胸口为中心，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被沈敕那一拳的火焰所烧伤！那浑身上下传来的灼热痛楚和那一拳的力道直接让萧易寒晕死过去，正当沈敕在解决了一个人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知之，守之，是为天下溪——天下神溪指！”




第一百二十章：分别与归途
    还不等沈敕反应过来，凌霄志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右手并作剑指，透过萧易寒在沈敕的炎罡铠甲上所打开的口子，直接触碰到沈敕后背的伤口上，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沈敕随即感受到自己的体内传来一股磅礴的恐怖力量，有如滔滔大河一般疯狂的压榨着自己的浑身经脉，随后，这些力量在将他的全身经脉通通摧毁之后汇聚在了他的丹田当中，紧接着迅速膨胀，在他的丹田怦然爆炸！

    随着一声有如惊雷一般的爆炸声响，一切似乎都归于最开始的平静，如果不是地上还残存着的战斗的痕迹以及空气当中还弥漫着的些许战气波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凌霄志低头看着面前匍匐在地上的人形，两只眼睛当中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那一双眼当中早就没有了平日当中的戏谑，良久，他开口了，那声音也没有任何感情：

    “居然还活着啊不过，修为已经废了，就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些话语听着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对于匍匐在地上的沈敕来说，凌霄志所说的每一个字就仿佛是一只射穿他心脏的锋利箭矢，是的，涌入他体内的那股恐怖的指意已经顷刻之间就破坏了他的浑身经脉，即使是丹田也被摧毁。即使自己的师尊如何手段能够使得自己恢复，修为绝不会在进展半步，凌霄志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他的确是个废人。

    “你要杀了我吗”

    沈敕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嘴里面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之前的狂傲，宛若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只是勉勉强强才能分辨出人形，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血肉模糊，甚至还能嗅到些许焦味，五脏六腑也收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即使将他放在这里，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杀你，的确是要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些东西”

    “你无论你要问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沈敕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来，满是怒火的看着面前的凌霄志，咬牙切齿的说道。

    “放心，不用你说，我也能问出来”听见沈敕所说的话语，凌霄志似乎早有预料，漫不经心的说道，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手掌当中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虚影，随即打入了沈敕的脑袋当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数分钟之后

    “原来如此，还好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玄阳门的人还不知道老萧的身份，此外，果然那个燎云儿就是玄阳门的第二代玄阳神女还真看不出来啊”凌霄志将手掌从沈敕的脑门上移开，沈敕整个人的身体就重重的沉了下去，气息全完。确认沈敕已经身死之后，凌霄志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的念叨道，正当他准备带着已经晕过去的萧易寒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自己数米之外，站立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你都看到了”

    凌霄志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站在那里的正是一路飞奔过来的燎云儿冰蛟小曦，此刻的燎云儿站立在原地，两只眼睛亦或是震惊亦或是惶恐，夹杂着许多的复杂情绪，身躯微微的颤抖，但是却没有转身离开，反之坚定的站立在了原地。凌霄志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极为纯粹的杀意，但随后又消失殆尽。之前这一带都被沈敕的火墙所包裹，但是沈敕身死，火墙自然随之消失，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定然会被燎云儿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这里，他一脸严肃的对着燎云儿说到。燎云儿似乎是感受到了凌霄志身上传来的气息，但是还是咬了咬牙，微微点头说道：

    “你凌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敕师兄也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因为他要杀我。”

    “因为他要杀我，我就要杀他，很简单的道理，和他是好人坏人无关就这么简单。”凌霄志面无表情的看着燎云儿，沉声说道，那话语当中也没有任何的感情，似乎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一般。他转过身去，将晕死在一旁的萧易寒给抱起，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站在那里的燎云儿说到：

    “玄阳门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要离开就早点走，别跟过来；如果你要回去就更简单了燎云儿，你要知道一件事情，道义，早就不存在了。”

    话音落下，凌霄志便不再回头，径直的朝着前方走去。

    “是这样吗”看着凌霄志的身影渐行渐远，燎云儿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正在逼着自己不要将泪水流下来。看着燎云儿的这副模样，小曦俯下身子，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地的舔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周身环绕在其中。

    “小曦，你也离开吧你不会萧大哥那边吗我没事的玄阳门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嘶——”

    燎云儿咬了咬牙，似乎终于将自己的泪水憋回眼眶中，仰起头来，叹了一口气，对着冰蛟轻柔的说道。小曦看了一下远处，凌霄志的身影依旧消失在了那个地方，它的眼神有些许复杂，过来好一会儿，低哑的嘶叫了一声，并没有移动身形，而是乖顺的待在了燎云儿的身边。

    “咻——”

    就在这个时候，燎云儿的耳边闪过数道破空之声，十数道身影随即迅速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为首一人正是玄阳门的林长老。只见得这十几道身影在见着燎云儿的瞬间就半跪而下，整整齐齐的说道：

    “参见玄阳神女！”

    “终于还是来了吗”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十几道身影，燎云儿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当中似乎是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霭，朱唇轻启，语气当中蕴含着些许复杂而捉摸不透的情感。听到燎云儿的这一句叹息，林长老有些慌张，随即跪下，急切的说道：

    “长老阁第三十一席长老林威，救驾来迟，还请神女大人恕罪”

    “无妨长老辛苦了”燎云儿面无表情的缓缓说到，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冰蛟小曦的额头上，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过，一只手指长度的冰蓝色小蛇就出现在了燎云儿的手中，随即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十几道身影，有些疲惫的说道：

    “回去吧”

    随即转过身来，朝着凌霄志消失的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悄悄的喃喃道：

    “道义，真的不存在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两人的秘密
    七忠院遇袭后数天——

    清晨的迷雾笼罩着这座幽深寂静的通灵山谷，不知云深处的地方传来了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薄雾冥冥将路边的绿叶沾湿，这初夏的天气已经略有势头，但还未暑热起来。乘着清晨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一驾马车悄无声息的从一条僻静无人的小道缓缓驶出，这是一条不为常人所知的密道，所以周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静谧。听得见的，似乎只有了停不下来的鸟鸣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没过多久，那车轱辘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因为前面，有着一匹马，和马上的人。

    “东方兄，就这么离开了，不惋惜吗”

    那无疑是一匹好马，通体雪白的毛发，只有那一缕马鬃却是如紫水晶一般的淡紫色，所骑的人是一道优雅的身影，一袭清秀的紫袍，一匹俊俏的白马，在这晨雾渺绕的山林之中，倒也是一股额外的风景。

    “你，来干什么。”

    沉默了良久，马车当中传来了一个听上去有些沉重，而又有些疲惫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七忠院的内院第二——东方心仇。

    “知道东方兄有要事在身，离开七忠，特来辞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东极宗，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口音，也不像是东极域人”听见玄衣的话语，东方心仇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声音当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什么人都不是，东方兄，就当做我是个路人吧”

    “既然是路人，那便请让道吧。”东方心仇缓缓地说道，似乎不再想继续和玄衣交谈下去，似乎是听到了东方心仇的指令，马夫也驱赶着马匹，缓缓的移动起来，但在经过玄衣身侧的时候，马车再度停下了，深厚的黑色帷帐中传来东方心仇疲惫而又低沉的声音：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还活着。”

    ——

    “怎么，又梦到了那个这里是”玄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在马车里面，有些老旧马车轱辘发着吱呀吱呀的声响，整个马车也摇摇晃晃的，但摇曳得并不剧烈，反而有着一种摇篮一般的温柔。玄衣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甚至感受不到自己体内的战气流转，他依稀记得自己保护白烟若被紫菱王蛇咬中，身中紫菱王蛇的本命剧毒——紫菱魔毒之后便昏迷了过去，之后的事情自己确实是完全不知。

    身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似乎有人为他特地清洗过，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换了一遍，是一件白色的长袍，虽然看上去样式朴素，但是材料却很是精贵，细节的做工也很好，仔细闻一下上面还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至于自己的身体，玄衣也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除了身体还有些许疲累，体内的毒素几乎都已经被排除体外。

    “醒了”

    正当玄衣还在惊讶自己身上的变化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他定睛一看，马车车厢前面坐着一道身影，悠闲的驾着两匹老马，悠哉悠哉的向前驶去。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用缓慢了形容，车轮单调的一轮轮的旋转，在有些泥泞的道路上吱呀作响，仿若弹奏着一只缓慢的曲子。

    “你，帮我换的衣服”

    听见白烟若的声音，玄衣随即就想起了自己身上的白袍上传来的药香，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骤变，肃穆的朝着白烟若问道。

    “是的。”

    白烟若淡淡的说到，似乎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放下缰绳，任凭两匹老马拉着这朴素的马车朝着前方继续行驶，转身走入这间略显狭小的车厢当中，看着一脸铁青的玄衣，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看着白烟若脸上的那一缕笑容，玄衣愈发的感觉到不安，车厢当中顿时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衣的脸颊上泛起一层透亮的红霞，有些羞涩的缓缓地开口道：

    “都都看见了”

    “你白痴吗怎么可能看不见不过，都是男的，我也没什么兴趣话说回来，你上次在洞穴的时候猜中了我这么多的事情，这下算是打平了。”白烟若若无其事的说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嘴角的笑容张开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