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魔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悲天狂魔
那双眼睛,苏陌雪曾经看过无数次,也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因为那是苏凤歌的眼睛!
“哥!”
苏陌雪悲呼一声,一把抱住了那个孱弱的身体。那身体衣衫褴褛,臭味熏天。可他丝毫不在意。
那是他命中最珍贵的几个人之一,最不能舍弃的。纵使当年是苏凤歌一剑刺伤了他,他却不恨苏凤歌。
恨,在心里发了芽,总要拔出来。
那男人睁大了眼睛,里面泪水犹在。但他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那双眼,哭了十二个年头,已经瞎了。
但苏陌雪的声音,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听得出来。
嘴唇微动,苏凤歌怔住了。抱住自己的,是当年形影不离的兄弟吗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苏陌雪哭,他在笑。
“陌雪!你终于回来了!”
苏陌雪流着泪,哭着道:“我回来了,回来了!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明白自己被陷害,但他仍然感到愧疚。他愧疚的是没有同自己亲人一起战斗,没有和山庄共存亡。纵然那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俊安在旁边,扶着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苏陌雪抹去泪水,苏凤歌的身体已经枯萎了,没有筋肉,没有力气。他心中不禁愤怒,怒火就要从胸腔喷涌出来。又心痛不已,当年风华绝代的霸刀苏凤歌,何以成了如今的模样!
笑够了,苏凤歌已是涕泪横流。蓦然地,嘶哑的笑声变成嚎啕大哭:“怎能怪你,怎能怪你。是大哥对不起你,是大哥对不起你啊!”
苏凤歌抓住苏陌雪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尽是泪水,身上的臭味熏天。但他脸上却变得狰狞起来:“怪我,怪我。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中了别人的奸计,才会伤了你。你打我,骂我吧!”
他拉着苏陌雪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打去。
苏陌雪收起眼泪,苦笑道:“大哥没有错,我没有错,神剑山庄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觊觎我们财宝的贼人!终有一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虽是如此说,苏凤歌却哭得更狠了。他已在仇恨和痛苦中,被胸中的怒火焚烧了十二年之久。他累了,倦了,已经撑不下去了。
仇恨已长成参天大树,愤怒已燃烧成火海,愧疚已发酵成深渊。他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火烧油煎,千刀万剐的痛苦。
他想着自我了断,却又不甘心。仇人还在逍遥,他怎么甘心死去。若若还在苦海中受罪,他怎么能死去。最亲的兄弟生死未卜,他如何愿意死去。
纵然痛苦,纵然凄惨,但他终究还是苟活了下来。在敌人的囚禁下,苟活了十二年!
苏凤歌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一脸狰狞道:“是啊,血债血偿,就该血债血偿。白家,也该全部灭绝!也要让那白归鹤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嘿嘿嘿,哈哈哈!”
他秃鹫般大笑着,仿佛看见了白家尸横遍野的模样,恨不能削骨食肉!
苏陌雪扶着他微颤的身体,却只见苏凤歌内力全无,手脚筋被利刃挑断,只留下几道蜈蚣形状的疤痕!
他眦眼欲裂,胸口沉闷,几乎窒息了。
“谁,是谁这样对你他们怎么可以,你那么喜欢练武,他们怎么敢”
苏陌雪出奇的愤怒了,素来苍白的脸上因愤怒变得更加苍白,像是一个死人的面容。没有血色,没有人气!
“呵呵”
苏凤歌惨笑一声,“除了白家,还能是谁呢”
苏陌雪怔住了,身体发冷。哪怕是心里有些相信毒师叶盛说过的话,但始终怀着某种期待。期待有不一样的真相。
而此时,期待破灭了。藏在心底的恶魔,露出了爪牙。
他笑了,显得很温柔。
“哥,交给我吧,苏家的血不会白流的,我会用仇人的鲜血,祭奠我苏家被害的所有人!”
“嗯,嗯!”
苏凤歌哽咽着,他看不见东西,却能感觉到苏陌雪在笑。那温和的笑,让他全身都暖了起来。
他知道,苏陌雪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实现!
所以苏凤歌笑了,但哪怕是笑,也显得格外的狰狞。
苏陌雪沉默了,眼中的悲伤浓郁得像是凤来峰顶的积雪,盛夏也不会化开。大哥心里的痛苦,是他的千倍万倍!他心疼,心痛,但却无可奈何。
那种无力,比杀了他还难受。
“若。。。嫂子呢”
苏陌雪刚想喊出心中那人的名字,蓦地想起,那人已在十二年前成为自己的嫂子。终究两人只是可望不可即罢了。
苏凤歌低哑着声音道:“我不知!”
苏陌雪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没和你在一起吗二娘呢”
苏凤歌摇头:“婚礼还没有结束,灭门惨剧就发生了。我当天伤势过重,昏迷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他目光在苏陌雪腰间的朴素长剑上停留了片刻,神情很是复杂。那把剑,是他苏家历经数代人呕心沥血才打造出来的。却因此惹来了灭门大祸。
但也因为这把剑,他才能活到现在。白归鹤一日没有找到无影神剑,便一日不会杀掉他。
有他在,苏陌雪就算鱼入大海,也会嗅着味道,千里追踪而来。乖乖将无影剑送到白归鹤的手中。
“我虽然不知道若若去了何处,却知道她还活着。白归鹤为了防止我自我了结,许我每年可以见一次若若!”
说到此处,他脸上狰狞退散了许
第七章:沉霜落雪寒寒日,不似梨花是红花
剑当然是宝剑,吹毛断发,乃是神剑山庄耗时数十年,历经数代人才打造成。
此时,灰黑色剑柄被苏凤歌抓在手里,剑身,却是穿透他单薄的身体。从心口,毫无误差的穿过。比起他当年刺伤苏陌雪的那一剑,更凶更猛。
无影剑并非没有剑身。那剑身,薄如蝉翼,晶莹透明,施展起来就像没了影子。也就让人无从捉摸,做了剑下亡魂,才感觉到剑身的冰冷。
血液流淌在透明的剑身上,那剑,变成了血剑。
这血,像红花一样灿烂。娇艳得刺骨。
“啊!”
俊安在外面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待看到苏凤歌已是鲜血淋漓之时,便是惊呼出声。
苏凤歌感受到了剑身的冰冷,那刺骨的冰冷让他不自禁抖了抖,险些跌倒在地。
但他神情却很淡然,带着笑,也有一丝丝骄傲:“不愧是我神剑山庄打造出的神剑,不错,不错,是很锋利。”
苏陌雪张了张嘴,灵魂仿佛出窍了,只望着那血从心口涌出来。眼里在流泪,那泪水,又渐渐变得血红。
苏凤歌身体一歪,倒在他的身上。滚烫的鲜血落在皮肤上,像是岩浆一般烧灼,从那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苏凤歌是笑着的,哪怕这些年哭着走过来,跪着熬出来,但此时的他,却是幸福的。
“陌,陌雪,大哥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苏陌雪用力按住伤口,血已经止不住了。他不敢拔出剑,那样只会让苏凤歌死得更快。
他只能哭着说:“别说话了,你,你一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懂苏凤歌,正如苏凤歌懂他一样。
苏凤歌神采飞扬,大约是回光返照,回到了那个耀眼的年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若若,还,还有。。。”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眼眸沉沉闭上,那瘦弱的手也轻轻垂了下去。
别了!
苏陌雪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久久不曾动弹。
“噗”
蓦地,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肮脏的床上,就此昏了过去。
一夜,就要过去了。
天才亮,气温很低,苏陌雪是被冷醒的。
即使是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他还是觉得冷。连呼吸的空气都显得刺骨,冷到了心脏。
马车停在一条崎岖小道上。这小道,原来是没有的。大约走的人多了,便成了道。渐渐的能过马车。
马就栓在路边的树上,那树碗口大小,不高不低,倒是歪歪曲曲,比其他树木低了些。
树下站着一人,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嫩草,时不时给驾车的马喂上一口。
苏陌雪掀开帘子,刺目的光线照得眼睛生疼。
“你醒了!”
俏皮的声音仿若夜莺啼鸣,清脆悦耳。他还未回过神,一道香风袭来,却是一道人影已到了跟前。
苏陌雪低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那人生的娇小可爱极了。
肤如凝雪,鹅颈,琼首。容貌并不出众,但这俏皮模样,和那叽叽喳喳翻越在林间的麻雀相仿。
齐腰长发漂浮,绿衫长裙摇曳。
她满脸笑容,突然又撅起樱桃小嘴,嗔道:“你这人可真能睡,我都来半天了还不见你醒。”
苏陌雪一愣,有些摸不清状况。下了车,抬手行了一礼:“这位姑娘。。。”
“我不叫姑娘!”
那女子抢先说道,跑到苏陌雪跟前,笑意盈盈道:“我叫古珂,来自东海。你叫我阿珂就好。”她蹭到苏陌雪面前,却是身材娇小,只有苏陌雪肩膀那么高。抬起头,笑得两眼眯起:“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你长得真好看,可有心上人了”
“咳咳”
苏陌雪有些吃不消,但又不忍冷眼相对。只得干巴巴道了句:“苏陌雪。”
“咦”
阿珂那双小眼睛机灵乱转,娇笑道:“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
苏陌雪额头一跳,决心不搭理她。自顾自向山上走去。这里,应该是南山吧!
阿珂赶紧跟上,撅起嘴道:“好嘛好嘛,人家不说你就是了,真小气!”才说完,又换了脸色,一脸好奇道:“你是哪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双手背在背上,想像个大人一样行走,却走得不伦不类。见苏陌雪不太想搭理她,又自言自语道:“在这荒郊野岭的,孤男寡女,啊呀!”
阿珂羞红了脸,似乎脑海中想到什么羞耻的事。低垂着头,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苏陌雪,喃喃道:“长得倒是好看,若是他要对我做不轨的事,我要不要反抗呢”
旁边,苏陌雪既是好气又好笑,有心发火,却不忍心。暗道:“莫要与她一般计较,小孩子罢了!”
于是加快脚步,向山顶走去。
阿珂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话,不时问一句。见没有回答,便又自顾自说去了。
见南山,却不是采菊东篱下。
严格说起来,南山不是山。只是平地的上一个丘陵罢了。在这里,小小的丘陵,也便是山的样子。比起西南诸峰,天壤云泥。
丘陵顶部是个平坦的地方,里面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一个土包里面便埋葬着一个曾经的熟人。
墓地周围是低垂的松树,默默守卫着这里的安宁。
苏陌雪走了进去,站在墓地的前面,眼中满是忧伤。
阿珂也变得安静起来,没有说话。虽然她年纪不大,却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纯真。
望着苏陌雪悲伤的侧脸,心突然痛了。
墓地左面,是个新坟,还没有立碑。俊安就站在那里,全身都是泥土,显然刚刚才填好土。
最前面的墓碑,是神剑山庄前庄主苏灿的。
苏陌雪直挺挺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孩儿不孝,今日才来看望义父,请义父责罚!”
他没有起来,甚至没有抬起头。脸贴着地,泪水便打湿了泥土。他自责,但更多的是期待能听到义父的声音。每次犯错过后,义父都会责骂几句,就将他扶起来。
当然有人搀扶他,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扶着他的胳膊。
苏陌雪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待看到是古珂后,又黯然下去。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第八章:秀玉楼里戏娇娥,烟雨阁上望江雨
咸丰城里,烟雨阁上。
苏陌雪望着江边涟漪,那丝丝细雨如烟,落在水面便荡起了层层涟漪。
透过细雨的帷幕,可以看到耸立在江对面的秀玉楼。那里正是灯红酒绿,一片莺歌燕舞。女人的娇笑声,男人的呼哧声,不绝于耳。
江上泛着几叶扁舟,舟上的人披着蓑衣,撑着竹篙,载着过江之人来来回回。当真好一幅烟雨图。
秀玉楼修建的极为雄伟,占地数里,高越三重。层层叠叠全是亭宇楼台,里面来来往往都是各界风流人物。权位财色,江湖情长,在这里表现得更为明显。
烟雨阁同样雄伟,作为能与秀玉楼一同竞争并且没有被覆灭的酒楼,其背景也是相当惊人。
相传,秀玉楼的当家人是个女人,但谁也没有见过,因为见过她的人都已死了。
烟雨阁真正的掌权人其实是白家,那个创建了紫微剑宗的绝世剑神白归鹤。自三年前,白归鹤卸去宗主之位,便开了这家酒楼。短短三年间,已然成为咸丰城最大的酒楼。其人手段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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