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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月英雄列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十九级风

    叶少谦双眼发冷,注视着覃火狐:“覃帮主的如意算盘,今天恐怕是打不响。白虎楼岂是任人践踏的地方。”

    他撤下背上光芒耀眼的金枪,朝天双枪并举,双臂一振,猛地将交击在一起。“铮”的交击声,远远传开。

    “喝”,蓦地里一声千百人整齐的狂吼,如洪荒巨兽在怒嘶,恐怖的声波震彻长空,如虹的气势无边扩散。

    喝声既落,长街两边的屋顶上,黑压压的一片白虎堂人众,如雨后春笋般齐刷刷冒出,人人拈弓搭箭,对准了街中的火狐帮诸人。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木质碰响,白虎楼朝街的所有窗户,一刹那全然洞开,从窗内透出一排排的箭尖,如死神的双眼,盯在火狐帮众人的身上。

    一时间,萧杀之气漫天。

    情势急转直下。包括覃火狐在内,火狐帮众人皆是脸色巨变。他们此时好似已成为猎人狩猎的目标,或是厨房大师傅案板上的肉。

    覃火狐转头对荣阴厉道:“特使,我们中了这独孤狂人的缓兵之计。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以老夫愚见,不如趁还没将脸皮完全撕破前,设法离去,以保万全。”

    荣阴厉并未慌乱,阴冷的眼中透出丝丝狠色:“覃帮主以为,凭这几只破箭,能伤得到你我覃帮主不要忘了,覃大小姐很可能就在白虎堂中。”

    他处心集虑,说服覃火狐带上火狐帮整个家底,如今白虎楼就在眼前,他岂可就此甘心退走。他见覃火狐此时已心生退意,就如香香昨晚所言,覃火狐做事还真是有些缩手缩脚。他当然也明白,覃火狐当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老底完全拼光在这里。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当然他荣阴厉除外。临来徐州前,霍总督曾亲自交代他,时机一至,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垮白虎堂。更何况香香也对他说过,拿下南城,他是大功一件。

    在他看来,要踏平白虎楼,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火狐帮倾全力而出,至少能为他争取击杀独孤渊和叶少谦的机会。就算火狐帮损失大半,只要杀了白虎堂现在主事的两人,其他虾兵蟹将,还不是会立马树倒猢狲散。至于到现在都还未出现的萧刺月,得了南城再慢慢收拾不迟。

    他计划得很好,他也很自信。因为他还有万阴门六杀使,他也相信这六名杀使。

    正好独孤渊在揶揄覃火狐:“覃大老板是否还相信,能轻易踏平白虎楼”

    擒贼先擒王,就是现在。荣阴厉率先出手了。

    左手一蓬毒砂,右手连续射出五柄蓝汪汪的飞刀,一起攻向独孤渊。同时口中厉喝:“万阴门六使,一起杀敌。”

    荣阴厉猝不及防的突然发动攻击,令覃火狐心中一凛,惊讶的眼神变得精彩。

    你这不是将我火狐帮要逼上绝路吗你不心疼我心疼啊!这可是老子奋斗了几十年才集存的家底。你他妈自己找死,还要把老子火狐帮拉去陪葬垫背吗

    荣阴厉的暗器已飞向独孤渊,手下的六名杀使,眼中闪着嗜血的利芒,也已齐齐从马背上腾身而起,掠向白虎楼。

    覃火狐再大的怒火,再大的不满,怎样的腹诽,都已经阻止不了既发的事实。

    但他还没傻到和荣阴厉等人一起冲,他从不低估对手,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形成了独独荣阴厉七人,冲在己方人马和白虎楼之间的局面。

    他心中竟然升腾独孤渊或是叶少谦,能够狠狠给荣阴厉这个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教训的念头。潜意识中,他甚至希望白虎楼的箭手能更强一些,能在荣阴厉的身上留下几个透明窟窿。

    他们既遇上了神一样的对手,同时也遇上了猪一样的队友。

    事实上,荣阴厉不仅仅低估了独孤渊和叶少谦,也低估了白虎堂的箭手。

    荣阴厉的暗器莆一发出,独孤渊就冷哼一声,浑身衣袍如充了气般鼓起,一双大掌陡然变得墨黑,竟似有铁一般冰冷的气息。

    事实上,他的双掌此时比铁还坚硬。

    他的看家本领金刚破碑掌,也在一瞬间提至极限。

    他气势在陡然间完全改变,刚刚嘻笑的独孤渊,散发出来一股雄浑而沉稳如山的莫大压力,脸色也变得冷厉,如电的眼神摄人心魄,长发飞扬,似尊天神降临人间。

    荣阴厉的毒砂如雾般笼罩向独孤渊,尽皆在独孤渊鼓动的衣袍下,纷纷无声坠于地面。又见独孤渊掌影万重,一阵拔弄之间,荣阴厉射出的五柄飞刀,居然完全改变了方向,长了眼睛般倒射向荣阴厉。

    去势比来势更急,更猛。

     




第十八章 强敌退
    迎着兜头盖脸的箭雨,饶是视生命如草介的六杀使,也变了脸色。

    别人的生命,他们可以不在乎,但自己的生命,毕竟还是宝贵的。他们可以在和别人拼斗时,以刀换刀,以命换命,但现在面对的,是没有生命,却能要他们的命的利箭。

    无论如何,六杀使还没蠢到用自己的命,去和一支支催命利箭硬碰。当然也包括荣阴厉。

    更恐怖的是,战阵用时强弩机发出的巨箭,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他们唯有用巧妙的身法躲避巨箭,一边用兵器拔打其余人射出的短箭。

    一时间,丁丁当当之声不绝,第一波箭雨,在荣阴厉等人拼力拦截下,竟然未伤及他们分毫。

    只是所有人都面呈疲态,值此初春时节之际,却人人溢出豆大的汗珠,俱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如果照此再来一波箭雨,七人恐怕都是岌岌可危。

    荣阴厉脸色已然发白。他不停的喘着粗气。低估对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七已经断臂,其他人呢照此情势发展下去,会是怎样的结局。

    最气人的是,覃火狐此时居然还按兵不动。

    叶少谦冷冷一笑,这猫抓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他只是让荣阴厉暂时喘口气而已。慢慢让人心胆俱裂的恐怖滋味,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得到。

    叶少谦的右手又慢慢举起。只要他的这只手一挥,飞蝗般的利箭,就会无情的射向荣阴厉等人。

    荣阴厉的心已沉了下来。

    幸好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远远传了过来:“各位暂请罢手,姚某人有话要说。”

    一道人影,随着话音,追云逐电般从长街的一头,飞掠而来。

    光是这手比风还急还快的轻身功法,已让人叹为观止。

    来人掠至近前,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落于白虎楼前。

    此人正是徐州衙门总捕头:姚铁。

    火狐帮大举踏入南城,早被报往徐州知州衙门。总捕姚铁紧赶慢赶,总算在这时赶了过来。

    叶少谦终于摆摆手,从容走出白虎楼。

    姚铁向叶少谦拱拱手道:“叶统领。姚某人来得还不算晚吧。”

    “姚捕头来的正是时候,只是叶某却是不会谢谢总捕头的。”叶少谦双眼冷冷凝视着荣阴厉,平静的继续说道:“不过某些人,恐怕心里在暗暗感谢总捕头呢!”

    荣阴厉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哪里还是他逞强的时候。

    姚铁淡淡一笑道:“姚某人也是公务所需,尽一己所责而已。还望叶统领给些薄面,就此打住如何”他平静无波的双眼盯着叶少谦,似征询,又似请求。

    叶少谦叹口气:“姚总捕在此,叶某人现在只是一介草民,姚总捕代表的是王法,叶某又怎会不听招呼。只不过姚捕头却要看清,并非是叶某在此挑起事端。”

    姚铁向叶少谦又一拱手道:“多谢叶统领能有如此容人之心。如此一来,一场天大的干戈,定能止歇了。”他语态谦逊,更是一脸的诚恳。

    既而他转向覃火狐,语气已变得严厉:“覃帮主,还不带好你的人马,速速离去。”

    他一双平淡的双眼,也变得冷厉。他的目光越过荣阴厉和其余六使,连余光也未瞟上一眼,似是全没放在眼内。

    然而此时的荣阴厉,却觉得姚铁是那般可爱,简直比情人还亲。

    覃火狐正愁找不到台阶下,姚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简直就成了他火狐帮和自己大大的救星。

    他连忙笑道:“姚总捕头,误会误会。老夫只因寻女心切,多带了点人而已。老夫实在是无意引起争端。只是老夫还是想得白虎堂一句话,犬女是否在白虎楼中。”

    姚铁皱了皱眉,冷然道:“覃帮主若信得过姚某,姚某在此保证,覃小姐若在白虎楼内,定会将她毫发无损送回覃府。但若覃帮主一意孤行,不知进退,就怪不得姚某人将会同叶统领,除暴安民了。”

    覃火狐心中怒意涌动,虽明白姚铁如此处理,实在等同于保全自己。但一张老脸在今天却是完全丢尽。一番利弊权衡,又得姚铁做保,咬牙回首怒喝:“撤。”拔转马头,当先离去。

    他竟然看都未看荣阴厉一眼。

    荣阴厉此时,哪里还顾得覃火狐的漠然撤离,也是只想带着六杀使抽身而退,朝六杀使一招手,纵身跃上战马,便欲开溜。

    忽听得一声暴喝:“小子休得忙走。你射我五刀,老子还你一掌。”

    背后风声飒然。只见独孤渊从白虎楼上高高跃起,如大鸟般扑向荣阴厉,袍发飞扬间,怒目圆睁,运起他独门武技金刚破碑手,当头一掌向荣阴厉拍下。

    掌风呼啸,浓烈的气机笼罩荣阴厉。荣阴厉只觉犹如有一座大山般盖顶而来。

    他此时已是惊弓之鸟。覃火狐带领火狐帮撤离,六杀使也快是强弩之末,何况杀七已受重创,就算是有战意也无几分战力,他哪里还敢和独孤渊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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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少女情怀
    这种温馨宁静而安详的感觉,让覃青青忆起儿时在母亲怀抱里的幸福。

    她轻轻舒缓开自己的手臂,蛇一般缠上萧刺月的虎躯。

    这是很自然的一种反应,有如孩提撒娇时抱住母亲温暖的身躯。

    可惜这种感觉没能维持太久,萧刺月已带着她轻飘飘落入白虎楼背后一条僻静的长街街心。

    两人相互放开。覃青青低头不语,似还有些不舍。

    不舍这份被萧刺月护着的宁静和温馨。

    一辆马车这时从街上驶来,萧刺月扬手招了招。

    马车近前停下,萧刺月当先启门而上,然后朝覃青青伸出手。

    没有半丝犹豫,覃青青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萧刺月的掌心。

    小手柔软而冰凉,但萧刺月的手却是那般温暖炙热,似要将覃青青的心都融化。

    马车车厢不宽不窄,一张嵌在车厢后壁上的长条凳,刚刚能容两人并排而坐。

    车厢内虽然简陋,但却很温暖。

    赶车的白虎堂兄弟殷切问道:“萧大哥是要到哪里”

    萧刺月看了看覃青青,还是向车厢外的白虎堂兄弟说道:“西城,覃府.。”

    只听得“驾”的一声呼喝,马儿已扬起四啼,“得得”起行。

    宁静的车厢里,忽而响起覃青青柔柔的话音:“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想回覃府。”

    萧刺月似有些黯然:“那里,毕竟是你的家。而且,你的父亲,在倾尽全帮之力找你。……”他忽然不想再说下去。

    迄今为止,他和覃火狐,和火狐帮,还是完全敌对的双方。他忽然莫名害怕,害怕覃青青这时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但覃青青何尝又不清楚,她幽幽叹了一声,语气也变得有说不出迷惘:“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也从来没去了解过他。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是一个好父亲,但我却知道,他是爱我的。我也不想他受到任何的伤害。萧刺月你说,你那班白虎堂的兄弟,会不会因为仇恨而杀了我爹爹”

    萧刺月苦笑,但覃青青说的,根本就既是事实,又是人之常情。

    自曾白虎锒铛入狱,白虎堂内就已经把帐算在了火狐帮的头上。近日来白虎堂与火狐帮大小摩擦更是不断,更因日前火狐帮大举夜袭,致曾小川重伤,白虎堂上上下下,已是人人都恨不能以除覃火狐而后快。皆因萧刺月与叶少谦深知事情复杂,非是杀一人能解决所有,所以力竟安抚之能势,才使白虎堂内能止息众怒。

    可如今覃火狐居然自己杀上门来,岂不是飞蛾扑火。

    他不得不如实回答:“两军交锋,生死怎能预料。但我相信,覃帮主若能在生死关头把握尺度,独孤兄与少谦定能网开一面。”他星辰般的眸子,此时也已经变得有说不出的忧郁。

    他忽然发觉,在他面前的覃青青,并非如世人眼中光鲜的大小姐,而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可怜少女。

    他的心忽然又开始莫名的绞痛,只是为覃青青。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握住覃青青冰冷的手。

    覃青青幽怨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她抬头,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萧刺月:“萧刺月,你一定有办法阻止的,是不是你一定可以让我父亲平安无事的,对吗”

    萧刺月垂下头,他实在无力去面对这个可怜的少女,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沉默良久,忽然开声向外面赶车的兄弟道:“停车。”

    外面一声“吁”的长呼,紧接着“咴律律”一声马嘶,马车就已经平稳停下。

    萧刺月跳出车厢,对赶车的兄弟道:“保护好覃小姐。我去去就来。”言毕纵身掠起,流星赶月般往白虎楼而去。

    不到片刻,萧刺月已回到马车上,对覃青青道:“青青小姐请放心,令尊安然无恙,已带领火狐帮回返西城。”他又对赶车的兄弟道:“快马加鞭,速往西城。”

    只听得鞭稍破空,“啪”的一声,健马吃鞭一击,又扬蹄奋力前行。

    覃青青放下心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马车飞驰,车厢内两人,各自低头,竟是一阵沉默。两人虽并排而坐,却有种越离越远的感觉。

    同在一座城中的他们,经此一别,是否还有再见之期。若还能再见,又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

    对于覃青青来说,一颗芳心已被萧刺月占据。可惜这个自己喜欢的大男孩,却好像是自己父亲宿命中的敌人。

    萧刺月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曾白虎和白虎堂的一干兄弟,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想要好好保护的少女,就这般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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