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周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铭
阴债周铭
作者:周铭
第1章 山村里的疯女人
在我小时候,村里出过一个疯女人。
每天夜里,她都会打一把黑伞,在村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我从来听不懂她念的什么。
山村里道路漆黑,她经常因为走夜路受伤。有时掉进沟里,有时扑进河里,但永远阻碍不了她走夜路。由于经常摔跤,她的衣服总是破的。冬天还有棉袄,夏天却是一件单薄又破了洞的短袖。
为此,村里的男人们种地之后,经常会拿她开玩笑。他们会聚集在疯女人当作家的村民活动棋牌室里,故意推搡疯女人,趁机把手伸进破洞里揩油。
每当这个时候,疯女人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努力缩着身体,躲在墙角里,害怕地看着男人们。而男人们总是乐不可支,这时候总会有醉汉上来,扯破她的衣服,逗得一堆男人哈哈大笑。
等男人们意犹未尽地走了,疯女人就会捂着身体走出棋牌室,就在大街上走。
村里的女人们见到她,都会骂她是不得好死的贱货,整天不穿衣服勾引男人。每当疯女人被男人们欺负后走在大街上,都会有女人看不下去,给她丢件衣服要她穿上。疯女人会笑吟吟地穿上衣服,不停地鞠躬道谢,哪怕送她衣服的女人骂她是个死三八,她也会鞠躬很多次,一个劲地傻笑。
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就会被家里的女性长辈严厉地警告,让我们在中午和晚上男人们休息的时候,千万不要路过棋牌室。
然而,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我小时候成绩不错,村里的老师认为我只要能抓紧学习,应该就能去城里读高中。于是他表示愿意免费给我补课,父母对这个机会也很珍惜,所以每当放学之后,我都会去老师的家里补习。
一天晚上,因为我有个数学题实在是搞不懂,在老师家补习到晚上八点。村里是没有灯的,回去的道路一片漆黑。老师为了让我安全回家,就借了我一个手电筒。
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小胆子就不太大。我走在村里漆黑的道路上,脑子不由得胡思乱想,很是害怕。于是我想到了活动棋牌室的那条大路,因为那边有村里为数不多的路灯,而且那边总是有人乘凉打牌,可以缓解我的恐惧。
于是,我忘记了父母的警告,选择了走棋牌室的大路。
等靠近棋牌室,我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棋牌室在嬉笑。我本想低头离开,结果忽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发现是班里的大葱头。他在班里是差生,整天不务正业到处乱逛。我只知道他很调皮,却没想过他竟然也会来棋牌室凑热闹。
大葱头让我过去,我连连摆手不愿意。可强壮的他还是将我扯到棋牌室前,大葱头在班里挺凶悍的,我平时就很怕他,只好顺着被他扯到棋牌室门口。
等穿过人群,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疯女人。这次她没有衣服能穿,而是在自己的身上套了个尼龙袋取暖。傍晚的时候才下过雨,透明的尼龙袋上还有水珠,让她冷得瑟瑟发抖。
她抱着肩膀,蹲坐在棋牌室门口,害怕地用眼角余光看着众人。
村里的几个赖子用木棍去拨弄她,她时而害怕地啊啊叫,却又不敢反抗。此时大葱头笑得很开心,他拍拍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碰过女人。
我下意识说没碰过,结果他竟然将我猛地一推。我当时身子弱,直接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扑到了那疯女人的怀里。
那并不是温暖柔软的怀抱,而是冷得厉害的一躯身体。在我不小心扑上来之后,疯女人吓得一个劲在地上爬,让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
大葱头兴奋地对我喊着,让我去扯那女人的尼龙袋。我哪里愿意做这种事,而大葱头似乎经常做这种不知廉耻的破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瓜子,问那女人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疯女人害怕地点点头,然后沙哑地说起了话。她也许是渴得厉害,说话声音特别哑,说她很饿。
结果大葱头竟然笑嘻嘻地告诉那疯女人,说是让我摸一下,就给一颗瓜子。
我当时也被吓到了,疯女人一听说能有东西吃,伸出她那脏兮兮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摸。当时她似乎是很想要食物,动作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我立即就被吓哭了,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吃豆腐的美事,而是一场对良心与胆量的折磨。
男人们见状笑得更加夸张,大葱头往地上丢了一把瓜子,那疯女人立即捡起来就吃,也不吐瓜子壳。
我哆嗦着站起身要回家,结果大葱头却跟疯女人喊了起来,说如果跟我打个啵儿,就给她一个馒头吃。
疯女人当时就急坏了,对着我就扑了上来,抓着我想跟我打个啵儿。我吓得从呜咽转为大哭,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吼了一声滚开,然后转身哭着往家的方向跑。
身后是一群男人们的嘲笑声,还有那疯女人舍不得我走的嘶吼声。
那天我真是被吓坏了,甚至做梦都是那疯女人朝我扑来的情景,好多次吓得我从噩梦之中醒来。
甚至之后我每次出门,一旦与疯女人见面,她就会指着我咯咯直笑。可当我靠近之后,又会害怕地走开,仿佛担心我又会打她一巴掌。
久而久之,这事儿成了我的心病,我甚至因此大病一场。直到后来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在搬离了那个小村之后,我的心才渐渐稳定下来。
在我读高中的这几年,疯女人也依然被男人们欺负。直到我高三暑假那年回去,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母亲忽然跟
第2章 身上的白影
我被照片上边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肯定是大葱头的恶作剧,他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并且以此为乐。想必这个照片,也是他戏弄我的玩具。
只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他竟然还玩这种恶作剧,简直就是无聊透顶。
我随手就把照片丢进了垃圾桶,因为这个恶作剧简直太容易揭穿了。
这事儿我也没放在心上,照例去厨房给爸妈做了饭。等做晚饭后,我还把垃圾袋提出去丢了。
可当我睡觉的时候,我却克制不住的去想当年那个疯女人。
我梦见她朝我扑过来的情景,她脸上歇斯底里的挣扎让我十分难受,哪怕是多年后重新想起,还是觉得愧疚。
要是当初小时候……没有扇她一耳光就好了。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正好又尿急,就想爬起来上个厕所。
当我打开灯的时候,家里的灯好像坏了一样,一闪一闪的。房间里本来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种一闪一闪的灯光更是让我眼睛疲惫。
在这环境下,我只能眯着眼睛,一路摸黑到了厕所,可是我不在摸黑的时候,手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就想先洗个手。
当我打开水龙头后,水声哗哗响起,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手好歹能摸到水。
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我难免有些害怕,就想赶紧弄完回去睡觉。
灯光还在一闪一闪的,每当灯光闪起的一瞬间,我都能通过镜子看见身后的衣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我洗手的水声。
突然,在灯光又亮起的那一刻,我忽然看见身后的衣架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白白的影子,就好像悬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样。
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总觉得好像是我看错了。于是我等着灯光再一次亮起,想看看那衣架上到底是什么。
灯光再次闪烁了,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睁大了眼睛。
那白色的影子不再悬挂在衣架那了,而是到了我的身后!
我急忙回过头来,想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是忽然按在了我的脑袋上,将我按进了洗脸池里!
我呛了好几口水,脑袋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原来是梦。
我正想松口气,结果却发现……眼下我的处境比梦里更令人惊悚。
因为现在的我,竟然就站在我家旁边的河中央,只要再往前走一点,河水估计就能淹过我的脑袋。
奇怪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在家里睡觉,怎么可能会跑到河里呢
对,肯定又在做梦。
我索性捧起河水,洗了一把脸。
冰凉的河水让我更精神了,可我并没有醒来。我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这情景让我用力的吞了口唾沫,因为这恰恰说明现在是真实的,我并不是在做梦!
我之所以会梦到有人把我的脑袋往水里按,是因为我身处在水中。这就好像即将要尿床的人做梦时,通常会梦到自己在上厕所一样。
真是撞了邪!
我在漆黑的河道里往上摸,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回到了岸上。
上来之后,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眼前这条黑漆漆的河流发呆。
为什么……为什么正在睡觉的我,会在这条河里醒来呢
我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害怕,赶紧就往家的方向走。
当我回到家时,父母还在家里看电视。他们见到我湿哒哒的回来都很不高兴,母亲直接就对我念叨:大半夜的非要往外跑,让你别出去,还嘟嘟哝哝说不出话来。现在你弄成这样回来,你是怎么回事嘛
我听得云里雾里:我自己出去的
那不就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给你抬出去的母亲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句。
我整个人都听懵了,急忙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手机。
因为我家大厅的空调是带有监控的,监控录像就连接在我的手机上。只要我调出监控,就能看到母亲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打开了监控,死死地看着上面的画面。
接下来视频中出现的场景,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看见自己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出来,走路的方式非常怪异。
每当我踏出一步,都是用大脚趾落地,然后将脚掌九十度垂直,身体就好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踏出了另一只脚,而另一只脚也是用大脚趾落地。
全程下来,我只有两根脚趾触碰着地面,看着像一个圆规。
监控视频里,父母都在看电视,他们没注意到我的异样,甚至没发现我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直到我出了门,他们都没发现异常。
我呆呆的看着视频画面,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
梦游
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我会梦游啊!
最可怕的是,梦游的我竟然还会跑到河里去。要不是我做了个噩梦导致醒来及时,恐怕我真要死在那条河里了!
那我在出了家门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一切,连忙就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客厅里的父母见到我又要出去,忍不住对我骂了几句,但我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话。
我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我们这小区因为比较偏僻又穷的关系,保安只是个普通的本地大爷。大爷平时做事很不负责,我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在认真工作,而是用手机在玩下象棋。
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看下监控,说我可能掉了东西。他完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我自己去看。
第3章 烧纸钱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母亲坐在我的床边抹眼泪,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张诡异的照片。当见到我醒来,她吸了吸鼻子,就是一个劲的哭。刚开始她是呜呜的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后来哭的越来越大声,嗓子特别哑,肯定是昨天哭了一夜。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哭,见到她哭成这样,我特别心疼,就让她不要哭。
她抹着眼泪,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前就问你有没有欺负过她……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这个大葱头是你班里同学,我老早就知道。前几天我们就听老家的人说他也死了,我看他是你同学,就没敢跟你讲。
我听得心里很难受,就跟她说:我真的没欺负过她,也许是有人恶作剧整我。
母亲紧紧的抓着照片,喃喃着说话:那如果是真的呢我们又没得罪人,别人干嘛要这样整我们。
我哑口无言,内心也渐渐充斥着恐惧。
如果是真的,那我恐怕会跟别人一样,死于非命。
但是这种想法,我又怎么敢和母亲说呢
这时候,父亲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让我母亲别再哭了,反正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其实父亲的眼睛也很红,但他表现的比母亲要镇定许多。他走到我身旁坐下,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铭儿,你别怕。爹跟你说,你老家有个堂叔,是帮人做丧事的,对这个事应该挺懂。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要你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掉。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父亲看我愿意去,他就掀开了床单。床单下边,是一层打着补丁的老被褥,他把那补丁扯开,从里边抓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父母这辈子都在种地,他们不会用银行卡和存折,怕处理不好钱被吞了,所以一直都有存着现金的习惯。我想,这些钱估计就是给那个堂叔的报酬,因为我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堂叔,两家的关系应该不近。
母亲哭哭啼啼的去做了一大桌午饭,一直让我多吃点。等下午回老家的时候,他们拉着我坐在巴士的最后一排,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身边。母亲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父亲就坐在我旁边叹气。
当我们回到老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我的老家在山脚下,巴士不会直达。想要回到老家,下巴士后就必须从一条石子路上走过去,要走两公里。
结果今天,这里却停着一辆越野车。
那越野车旁,有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打扮的很时髦。
他靠在车门上,当我们下车后,他就对我父亲招了招手:堂哥。
父亲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堂叔周海平,是来接我们的。我还真没想过,我竟然有个开得起越野车的堂叔。因为在我印象中,我家已经是亲戚里最富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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