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伊势征途

第五十七章芳野夫人
    芳野夫人如今已经二十余岁了，她原是出身京都公家名门藤原五摄家之一九条家的小姐。大约在十四岁上下，那时还叫九条芳子的芳野夫人被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九条内大臣通政以百贯永乐钱作为聘礼的条件嫁给松上义行做了侧室。如果是在镰仓幕府时期甚至是室町幕府前期九条家的小姐即使嫁给一国大名也可以说是下嫁了，但如今身处战国乱世却只能下嫁到伊势这种他们眼中的乡下地方还是给一个年近五十的乡下土豪做妾。以年少之身侍奉半百老头这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芳野夫人换来的那一百贯永乐钱在她的父亲那位喜好奢华的九条通政公手中也不过只用了半月便挥霍一空了。

    按说一般的公家女子遭遇如此境况要么终日自悲自叹要么早早生命凋零去了佛国，然而芳野夫人非但没有如此凄苦反而顺从命运把松上义行迷得流连忘返。如今芳野夫人在松上城已经呆了七八年了。虽然比起十四五岁的少女来少了一丝青春气息，但芳野夫人丰腴的身姿，高雅的仪态还是让松上义行对她荣宠有加。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芳野夫人至今仍旧没有生下子嗣，但芳野夫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更加喜慕奢华。不少家臣趁机向芳野夫人献上各种名贵礼物以求获得松上义行的赏识，对此她也是来者不拒。如此芳野夫人的声名渐渐在家臣中传播起来，当然这也就给了松上义光可乘之机。

    这天下午芳野夫人用过午饭（日本战国时代盛行两餐制，现以早饭，午饭区分。）之后照例准备小憩一阵，然而......。

    “夫人，松本城主松上义光的家老西乡灌久求见。”门外侍女通传的声音打断了芳野夫人的睡意。

    “西乡灌久，松本城的人吗如今这位义光大人可是自身难保啊。不见，免得他打扰了本夫人的好心情。”被扰了清梦的芳野夫人并不气恼带着一丝慵懒说道。

    这位侍女似乎得了西乡灌久的好处在门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夫人，那位灌久大人此次带了不少名贵之物想要献给夫人。”

    “这样啊......。”芳野夫人自语了一句之后便没了声响。

    就在这位侍女准备告退的时候芳野夫人又缓缓说道。“好啦，本夫人就见见他吧。”

    “是，夫人。”侍女有些高兴的应了一声便去通知西乡灌久去了。......

    芳野夫人居所正厅。

    西乡灌久在得到侍女的通传以后不到片刻便带着礼物来到芳野夫人居所的正厅等候芳野夫人的召见。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古典美人走了进来。她肤色白皙，双颊有肉但又不显肥胖，身姿高挑仪态万千。即使是西乡灌久这样的老翁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涟漪不敢与之直视，不用说这位美人就是令松上义行宠爱有加的芳野夫人了。

    西乡灌久见芳野夫人进来等她坐好以后连忙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礼物往前推了推说道。“在下西乡灌久，奉我家主公松上义光之命特意准备了些许薄礼献给芳野夫人。”说完之后便又重新低下了头。

    芳野夫人一边查看西乡灌久献上的礼物一边用柔媚的声音说道。“京都的布匹，奥州的鸠羽，奥，还有南蛮的镜子。义光殿真是太客气了。”看完西乡灌久献上的礼物后芳野夫人又重新坐好后缓缓说道。“西乡大人，说吧，义光殿有什么事情要本夫人帮忙如果此事容易的话，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本夫人到可以替他在义行殿面前美言几句。”

    “多谢芳野夫人，那......”

    西乡灌久见芳野夫人愿意帮忙心中大喜正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不料芳野夫人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本夫人虽然可以在义行殿面前说得上话，但是如果实在太过为难的话本夫人也不会自讨没趣。现在这些东西你还有送给本夫人吗”话是这么说但芳野夫人的神情却渐渐冷淡起来。



第五十八章芳野的心机
    松上义行近来一直很纠结，在直接处死松上义光和严惩一番便放过松上义光之间他始终难以做出抉择。这也是松上义行一直没有接见松上义光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实在松上义光末入松上城之前，松上义行一直在担忧松上义光会不会谋反，他也没有想过要处死松上义光。但是在松上义光进入松上城之后，松上义行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有了更多的想法。如果直接处死松上义光是不是更好呢?这归根到底还是松上义光过于年轻又太有能力了。这就不得不让已经进入暮年的松上义行有所猜忌。但是松上义行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就不得不面对家臣们的不满以及松本城可能发生的反叛，毕竟松上义光目前并无反判之举。（日本战国时代的武士权利机构是金字塔型的，家臣的家臣不用效忠家臣的主公。另外除非家主自身实力十分强大，否则他们就无法任意对于家臣生杀予夺。家臣与家主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既臣从有合作的关系。类似于西欧中世纪的封君与封臣之间的关系。）如此这般就让松上义行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了。

    “哎，可惜本殿如今已经垂垂老矣。若是晚生二十年本殿今日又何必如此为难。本殿又怎会容不下一个松上义光呢”身处自己居所中的松上义行想到自己目前的为难之处不由得感叹时光易逝。

    “义行殿下，芳野夫人派她的贴身侍女来请您去她的居所一叙。”这时松上义行的小姓长郎丸在门外禀报道。

    芳野吗说起来本殿近几日因为松上义光之事倒是冷落了她。也罢，今天就到她哪儿去看看吧，否则到时候她又要跟本殿闹了。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松上义行这才对一直候在门外等候命令的长郎丸说道。“长郎丸，你去通知芳野夫人的侍女，就说本殿今夜会到芳野夫人的居所一聚。让芳野夫人做好准备。”

    “是，义光殿下。”说着长郎丸便去通知芳野夫人的侍女去了。

    当天夜里，松上义行处理完政务以后便在小姓长郎丸的陪同下来到了芳野夫人的居所。

    此时芳野夫人派去候在门外的侍女远远地便看见了松上义行的身影，她连忙高兴的跑进去向芳野夫人禀报。“夫人，夫人，义行殿下来了。”

    等候松上义行多时的芳野夫人心中一喜，她高兴的对侍女说道。“好啦，本夫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日本夫人再赏你。”

    “谢过夫人。”侍女向芳野夫人谢过之后便离去了。

    芳野夫人在侍女离去以后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扮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被对着门口低泣。

    又过了片刻，松上义行便来到了芳野夫人的居所，他把长郎丸留在了屋外自己独自一人走进芳野夫人居所之中。

    今夜的芳野夫人身着一身月白色红菊纹和服，长发披肩只用一红色绸带挽住发梢底部，十分美艳动人。松上义行与芳野夫人几日未见如今也是心动不已，他连忙走到芳野夫人身边抚着芳野夫人的肩膀想要看看她美丽的面容。

    不料一向十分温婉的芳野夫人今夜却一反常态始终背对着松上义行还不时低泣。如此一来二往，松上义行不由得变得有些不耐。他带着一丝恼怒和疑惑问道。“难道不是芳野你派侍女邀本殿前来的吗怎么本殿来了芳野你却如此冷淡。若是如此本殿就先回去了。”

    松上义行又等了良久，芳野夫人仍只是低泣不已。

    就在松上义行心中恼怒准备离去之时芳野夫人才缓缓说道。“芳野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义行殿竟然一连几日不到芳野这儿来了。今日好不容易来了还是芳野派人请来的。”说着芳野夫人又是一阵低泣。

    松上义行这才明白芳野夫人的态度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不过妾室们为自己争宠本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再加上芳野夫人本就深受自己的宠爱，因此松上义行心中的恼意此时竟渐渐消了



第五十九章灌久的忠心
    第二日上午，松上城天守阁。

    西乡灌久在得到松上义行要在天守阁召见自己的命令后便怀着忐忑的心情火速赶到了松上城天守阁，然而西乡灌久却没能马上得到松上义行的召见。西乡灌久在天守阁中等候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松上义行才缓步走进天守阁接见西乡灌久。

    其实松上义行是故意晒了西乡灌一个时辰，西乡灌久过去身为神木家的谱代家老在三途川两岸颇有声名，因此在昨天芳野夫人提及西乡灌久时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松上义行心中产生。西乡灌久年老又有才干，本殿为何不扶持他接替松上义光的地位呢?如此一来本殿就不用如此纠结而且西乡灌久承担了背主的骂名今后就只能依赖本殿的扶持了。松上义行越想越觉得扶持西乡灌久成为松本城主是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除掉松上义光的威胁还可以让西乡灌久挡在前面承担骂名可以称得上是一举二得了。但松上义行私下里又担心西乡灌久不配合自己或是西乡灌久并没有取松上义光而代之的才干，这才是松上义行召见西乡灌久并将他晾上一个时辰的原因。

    在西乡灌久独处于松上城天守阁的一个时辰里，其实松上义行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他。观察的结果是很令松上义行满意的。在西乡灌久独处的一个时辰里他始终保持着武士的标准坐姿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性格坚忍的武士根本无法做到这点。虽然如今松上义行还不知道西乡灌久的才干如何，但是与坚忍的性格相比个人的才干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这一刻松上义行有了要拉拢西乡灌久的决心，但他却忘了拥有坚忍性格的西乡灌久又怎么会是能轻易拉拢的了的呢

    西乡灌久见松上义行走进天守阁以后暗暗松了口气，他连忙打起精神向松上义行俯身行礼说道。“在下西乡灌久拜见义行殿下。”

    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拉拢西乡灌久的松上义行见西乡灌久向自己行礼带着一丝亲切和感慨说道。“西乡大人何必如此多礼，本殿和你也是老相识了。话说昔年西乡大人还是神木家普代家老的时候本家和神木家因为争水之事有过不少接触，当时本殿对西乡大人的才干可是钦佩不以啊。哈哈哈哈。”说完松上义行便放声笑了起来显得很是轻松。

    松上义行的这些话是轻描淡写一般说出来的，但听到这些话的西乡灌久却猛地心里一突。西乡灌久在成为松上义光的家臣以后也和松上义行见过几面，但他却从未向今日这般向自己示好过，这就让西乡灌久有些不安了。另外武士都是讲究忠贞为主的。虽然西乡灌久是在神木家灭亡之后才接受松上义光的招揽成为他的家臣的，但终究是做了“贰臣”。松上义行今日在自己面前提及神木家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意有所指这就由不得他不多想。

    身为家臣的家臣西乡灌久面对松上义行异常亲密的态度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知道再次俯身说道。“哈哈，在下灌久多谢义行殿下的赞赏。”

    “哈哈哈哈。”听完西乡灌久的回话以后松上义行又大笑了几声说道。“西乡大人实在是太谦虚了，在本殿门前其实你无需如此。你是义光的家臣，而义光又是本殿的家臣，如此说来你也可以说是本殿的家臣嘛。”

    松上义行的话中对于西乡灌久的拉拢之意更加明显了，但是他这样说又是极不合适的。因为以武士的忠诚观来讲一个武士只需忠于自己直属的主公而已。一时之间对于松上义行的话西乡灌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他只得低头保持沉默。

    自己的刻意拉拢被西乡灌久用沉默的方式拒绝，这点松上义行是怒火中烧的。但一想到自己希望通过拉拢西乡灌久来除掉松上义光的目的后，松上义行心中的不满有消失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这儿本殿也有些好奇，不知西乡大人现在在义光手下担任什么职务，俸禄又有多少”

    西乡灌久对于自己身为一个贰臣还能得到松上义光的重用与信任一直都是十分感念的，此时听到松上义行问及自己



第六十章义光的应对
    当天下午，松上义光在被拘禁了数日之后终于得到了松上义行的召见。

    其实在拉拢西乡灌久失败以后松上义行对于如何处置松上义光就己经有了基本的决断，但为了试探松上义光到底有没有因此对松上家生出怨恨之心他还是决定在天守阁召见松上义光。而这也宣示松上义光目前最危险的时刻的来临，此次会面稍有差错他以往的一切努力可能都将烟消云散。

    对于这点松上义光是深有觉悟的，因此自从他进入松上城天守阁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着恭谨不敢有丝毫的愤懑不满流露出来。此时在松上城天守阁中，松上义光双腿盘坐俯身恭敬的说道。“主公，在下义光犯下如此大错，承蒙主公不弃还愿意召见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松上义行见松上义光主动承认罪行厉声喝道。“既然你自知有罪那么本殿问你，你为何无视本家法度私自与别家开战。”

    松上义光连忙回到。“主公明鉴，此番在下实在是逼不得已。那片山家家老近藤吉纲亲率大军围攻在下实在是无奈反抗啊。”

    松上义行冷笑一声说道。“那本殿怎么听说此事是你私自到片山家领地调略津野众所致，话说你手下的津野三人众就是由此而来的。这你又如何解释。”

    坐在下方的松上义光听了松上义行的质问之后不由得满头出汗。虽然他对于津野众之事的暴露已经有了觉悟，但此时被问及此事还是紧张不已。他半真半假的惶恐说道。“主公容禀，在下是听闻片山家也想要延揽津野众。为了不让本家大敌片山家增加实力才不得不为。”

    “那么事后你为什么不向本殿请罪本殿可是等了你数日才派长链去松本城向你问罪的。”松上义行又厉声问道。

    “这个，这个实在是在下当时身受重伤一时没有想到此节。请主公恕罪。”松上义光连忙解释道。

    松上义行冷笑声说道。“如此倒是本殿错怪你了。”

    松上义光只得沉默以对。

    其实不论是松上义行还是松上义光都心知他们在说假话，这些理由都是挂不住的。然而他们二人目前都不想撕破脸，于是再扯淡的理由松上义行和松上义光都得接受，因为他们需要保持和睦。

    过了片刻松上义行又说道。“义光，本殿听说你的侧室奈奈如今怀有身孕，不知可有此事。”

    松上义光心里一惊，他知道松上义行不会轻易信任自己，但此时他已经无路可退只得说道。“多谢主公关心，奈奈如今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

    果然松上义行不是无故提及奈奈的，他听了松上义光的回答后笑着说道。“如此真是可喜可贺。松上城毕竟繁华于松本城有不少良医在此，本殿想把奈奈接到松上城生产不知义光以为如何。”

    松上义光犹豫了，他知道松上义行并不相信自己要把奈奈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当做人质。但是他又怎么忍心呢松上义光咬咬牙说道。“奈奈不懂规矩，在下实在不敢让奈奈打扰主公。奈奈目前也不宜过于奔波，主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松上义行当然不会让松上义光如此轻易就蒙混过关，为了松上家的家业长存他也不敢相信松上义光。于是松上义行听见松上义光不愿让奈奈作为人质马上喝骂道。“怎么义光你不放心本殿吗难道你心里真的有背叛本家的心思才不敢让你的



第六十一章灌久的选择
    在松上义光纠结于自己是否应该信任西乡灌久的时候，西乡灌久其实也正陷入内心挣扎之中。对于松上义光西乡灌久是忠诚的，他纠结的是自己是否应该将松上义行拉拢自己的事情向主公义光禀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因为无论西乡灌久如何抉择都将有利有弊。他能做的只有权衡而已。

    “如果我将此事告知义光殿下，那么他会不会因此对我产生疑心而不再信任我。但是如果我隐瞒了此事，日后若是被人揭穿出来岂不是更无法自证清白了吗这可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西乡灌久一回到自己在松上城的住处便开始陷入深深地思索之中难以自拔。

    此事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恐怕过上十天半月也无法有所抉择。但西乡灌久不同，他是一个做事十分果决的武士绝非那种瞻前顾后无法抉择之辈。大约在天刚全黑时分，西乡灌久在权衡再三之后终于有了选择，最终他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松上义光。西乡灌久深信凭借松上义光的器量只要他如实相告就一定不会被猜忌，事实上此时的松上义光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西乡灌久准备出门前往松上义光处时天已经大黑，但西乡灌久还是决定连夜向松上义光禀报他被松上义行拉拢的事情。毕竟即使你做出同样的选择，时间不同所得的境遇也大不相同。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西乡灌久就想着早点向松上义光表达忠心。所幸松上义光的住处距离西乡灌久的住处并不太远，大约一刻钟后西乡灌久便来到松上义光的住处。

    “砰砰，砰砰。”西乡灌久在松上义光屋外先是敲了两下门后然后恭敬的说道。“主公，在下灌久有事求见。”

    此时松上义光已经在屋内等了西乡灌久好几个时辰了。西乡灌久一直没来，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放弃西乡灌久的打算。不料西乡灌久现在总算是来了。松上义光暗舒一口气说道。“是灌久啊，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