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然籇
因此这个打断陛下好事的恶人也只能李平来做了,这种事做多了,李平倒也不怕,好在蔡容从李平怪异的神情中还是揣测到了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进来吧。”李荩忱的声音很快响起。
李平有些诧异,陛下竟然还没有开始搞事情
还是说陛下已经没有啥好避讳的了,并不介意和自己的女人们坦诚相待
不过蔡容这个时候进去,怎么总给人一种小三捉正宫的感觉
蔡容伸手掀开帘幕进去,拱手道“臣参见陛下。”
而她下意识的把余光向上飘去,李荩忱的衣襟有些松,正端起来茶杯喝水,而坐在李荩忱身边还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蔡容整理凌乱的秀发。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进来的属实不是时候。
“有什么急事”
“陛下,有两名伤员从洛阳而来,身负重伤,急需用药,但是药已经没有了,臣恳请陛下准许动用羽林骑快马折回许昌取药”蔡容着急说道。
李荩忱提起精神“准奏,李平”
李平在营帐外面应了一声。
你们一家三口不知道在干嘛,我可不能头铁的进去。
“备马备人,听蔡卿家吩咐”
李荩忱径直起身“白袍的人么来人,传张须陀,不,让张须陀和李靖到看护队营帐去等朕,朕现在就过去”
白袍,洛阳,这两个词就足够让李荩忱敏感的察觉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蔡容松了一口气,急忙转身出去。
而元乐尚此时也转过身来“陛下,需要妾身跟着去打下手么,现在蔡家妹妹那里应该也很忙吧”
李荩忱怔了一下。
等等,你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奇怪啊
“没事,你先休息要是想去也好,不过你慢慢来,朕先行。”李荩忱径直说道。
看护队那边人手的确不够,元乐尚好歹也算是和陈宣华等人一起接受过简单培训的,总好过大头兵,李荩忱可不能每次都以九五之尊钻到手术室里面去。
李平很快看到李荩忱后面还跟着元乐尚,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是外室打上门来,所以侧室要反击了
李靖和张须陀来的并不比李荩忱慢。
李荩忱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所以需要整理衣衫,而李靖和张须陀这两个家伙得体现出来自己的为大局不拘小节、听号令胜过整理仪容的态度,从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就来了,还好记得穿上了鞋子。
虽然年轻,但是都是人精啊。
“怎么回事”李荩忱径直问道。
驾驭人精最难得就是能不能在智商和逻辑上压住他们,让他们时时刻刻感受到自己很难将上面的这位玩弄于股掌之中;而驾驭人精最舒服的就是根本不需要去自己费心思做一些基础的事情,他们只要能够在自己前面,那么肯定会先把事情都摸的干净,不需要李荩忱再多做指挥。
李靖径直说道“是从洛阳来的白袍,今天王谦率军南下伊水,尉迟迥从柏谷城折返洛阳,旋即尉迟迥的府邸外面就出现了不少兵马,名义上称为尉迟迥受伤需要静养,但是白袍在军中收买的眼线证明尉迟迥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也就是说”
“名为养伤,实际上是软禁。”李荩忱皱了皱眉。
“没错,这两名白袍奉命送情报南下,结果很不幸在路上遇到了敌人的哨骑,九死一生才杀出来,还好他们命大,恰巧遇到了我军前出斥候接应。”张须陀补充一声,“自从尉迟迥被软禁之后,王谦还加强了洛阳向南和向北的哨骑巡查,正是因为没有料到竟然会遇到敌人新增加的哨骑,这两个白袍才差点儿没有跑回来。”
李荩忱不由的说道“看来王谦也不想让这个消息被扩大啊,不过他这样大张旗鼓,难道真的以为大家都察觉不到么,当真有些奇怪,莫非是想要以此来引起朕的怀疑”
李靖和张须陀相视苦笑。
第一七五五章 年轻的白袍
对方的这一次变动,属实是看不明白。
哪怕是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就尉迟迥和王谦的私交来说,王谦应该是不希望尉迟迥受到这样待遇的,但是如果是宇文宪下达的命令或者至少默许了的,王谦也只能这么做,不过他应该还是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来让宇文宪回心转意的吧,”李靖斟酌说道,“动静闹得这么大,未尝没有想要一些有识之士察觉然后为尉迟迥争取一下的意思,毕竟宇文宪就算下达这样的命令,被迫为之的可能也是比较大的。”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周人打算怎么办,我们只一路向前杀。”
李荩忱又何尝不是觉得一阵头大。
这个宇文宪,带不好部下还给自己惹头疼。
不过尉迟迥被软禁倒不是什么坏事,这个老爷子可是坚决站到大汉的对立面。
相比于尉迟迥,王谦虽然也算得上一个铁杆周臣,历史上甚至还曾经跳出来和杨坚唱反调,但是终究并不是因为知晓兵事而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史书上也记载,王谦之所以出名只是因为谦逊,本身战功并不卓著,而且能力也应该有限,否则也不会被梁睿轻轻松松就杀入成都。
梁睿入蜀,应该是华夏历史上从长安入蜀最轻松的一次了。
比起和汉军对阵经验丰富的尉迟迥,王谦让李荩忱更有信心。
希望王谦的表现并不比历史上的好吧。
李靖刚还想要说什么,帘幕一下子掀开,蔡容神色憔悴,默默看向李荩忱。刚才两个伤员正在紧急抢救,李荩忱就算是想进去也不行,倒是后到一步的元乐尚被蔡容拉进去帮忙了。
“怎么回事”
“有一支箭矢伤到了肺腑,之前没有注意到,来不及了。”蔡容低声说道,“另外一个早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李荩忱怔了一下,一把掀开帘幕走进去,蔡容本来还想要阻拦,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手术室里,一张床上已经盖上了白布,另一张床上,那个白袍奄奄一息,看到李荩忱走进来,几乎是用尽全力想要坐起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
每一名白袍,李荩忱基本上都见过,甚至还有印象,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军中遴选出来的精锐,有的曾经随同李荩忱冲锋陷阵,有的李荩忱甚至还亲自为他们颁发过奖章,有的甚至当初还曾经和不是皇帝陛下、甚至不是汉王的李荩忱一起坐在篝火边喝酒吹牛。
他们奋斗在隐藏的战线上,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对大汉有用的情报,或许一个人的牺牲所带来的情报,有可能改变大汉的整个战略部署,挽救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
或许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但是在李荩忱的心中不会忘记,在建康府的英烈祠中,也永远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享受和大汉国祚一样绵长的香火。
李荩忱径直走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手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污。李荩忱低声说道“来,坐下,朕已经命令羽林骑八百里加急前往许昌取药,你没有事的,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好起来。”
“陛下,”这白袍将士说话已经非常费力,每一次呼吸都让他在忍受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过这铁打的汉子依旧勉强鼓起来最后一口气,声音似乎都在努力的铿锵一些,“属下幸未辱命”
李荩忱怔了一下,郑重点了点头“你是功臣,朕不会忘记,养好了伤,朕请你吃酒。”
那白袍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笑容很是欣慰。
陛下记得我,陛下不会忘了我
沉重的呼吸,转眼停止。
“抢救,快抢救啊”李荩忱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按压在他的胸口上便要做胸腔按压,不过蔡容和元乐尚上来拦住了李荩忱。
“陛下”
箭矢深入肺腑,已经切断了人应该有的呼吸功能,看着这白袍将士嘴角的血沫,就知道无论怎么抢救都已经没用了。
李荩忱的手顿住,他狠狠的晃了晃已经逐渐冰凉的尸体“你小子给朕醒过来,醒过来啊”
“陛下节哀。”李靖和张须陀也急忙架住李荩忱。
李荩忱微微颤抖一下,一时默然。
眼前的年轻人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很是安详。
他有多大
应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此时他就躺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再醒过来的可能。
这张脸看上去似曾相识,李荩忱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或许是白袍的某一次授勋仪式,或许是某一次前来向李荩忱禀报敌情,又或许只是很远很远的看到过但是这个小伙子已经不可能活蹦乱跳的再出现在李荩忱的面前了。
李荩忱恨恨的捶了一下床,声音分外的低沉“厚葬之。”
“诺”李靖和张须陀急忙拱手。
而李荩忱转身,一个人向外面走去“朕想要一个人静静。”
李靖和张须陀顿时面面相觑,而元乐尚轻轻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跟上去“陛下既然吩咐了你们,就去做应该做的吧,不用担心陛下,陛下有分寸的。”
有元乐尚开口,两个人如蒙大赦。
目送两个人的身影离去,元乐尚轻轻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蔡容也怔怔看着手下的看护士用白布盖住那名白袍,将他和先一步离开的袍泽靠在一起。他们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的鲜血将白布染成了淡红色,就像是在雪地上绽放的一朵朵梅花。
孤傲不屈服。
蔡容颓然坐倒在地上,抱住双膝,眼睛之中已经充满泪水。
几天的连轴转,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亡、见到恐惧,每天的厮杀之中都有很多将士战死、有很多将士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当然还有很多将士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实际上抢救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根本没有用。
但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和今夜这样无助。
年轻的白袍眼睛之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活下去的时候,便不再挣扎、不再恐慌。
第一七五六章 人非圣贤
这个年轻人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容,能够得到陛下的认可,让他对于自己这一生非常满意。
他并不再害怕死亡,他拥抱了死神,他去追寻自己的同伴了。
而蔡容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她没有足够的药,她没有办法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进行的手术终究因为那支箭矢而不得不中止,在她最擅长的手术台上,她败给了死亡。
“我真没用。”蔡容低声说道。
元乐尚蹲下,轻轻拍着蔡容的背:“人非圣贤,天意如此,大家都能看出来你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如果不是你的及时抢救,有可能他根本撑不到陛下到,这样一来消息传达不出去,这两个好儿郎不就白白牺牲了么”
蔡容摇了摇头:“我应该能做到的,如果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那里还有一个箭头,或许还能够及时帮他取出来,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可能他就不会死了,不过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毕竟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肺腑受伤又是这么锐利的穿刺伤还能够活过来的。
元乐尚伸手将蔡容搀扶起来:“不要气馁,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能够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可以把话说出来的。你听,手术室外面还有更多的人等待着你,你现在难道应该在这里哭鼻子么”
说着,元乐尚将手帕递给蔡容:“把鼻涕擦干净,顺便把脸也洗一洗,你看我们的大医生脸都哭花了。”
蔡容微微点头:“谢谢。”
元乐尚笑了一声:“不用客气。”
谢就免了,保不齐那个花心的家伙哪一天就把你变成后宫的姊妹了,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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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乐尚见到李荩忱的时候,李荩忱正坐在马厩旁边磨剑。
他的佩剑是上好的龙渊剑,只不过李荩忱已经很久没有上阵冲杀,所以这把剑已经很久没有打磨过了。而李荩忱身边还立着一杆长枪,那是子云枪,倒是子云枪李荩忱时时刻刻保养着,此时看上去依旧威风凛凛,白色的枪缨迎风舞动,随时准备饱饮敌人之血。
李平有些担忧的站在李荩忱的身边,陛下的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很明显陛下此时很气愤,而且他就坐在马厩旁边磨剑,意思显然也很清楚,当宝剑再一次变得锋利,李荩忱将会策马冲杀。
冰凉的山泉水滋润着宝剑,李荩忱打磨完了最后一下,手腕一震,剑刃抖了抖,铿锵如龙吟之声,
“臣妾参加陛下。”元乐尚快步走过来。
李平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很有可能要策马出去杀敌,到时候自己拦着也不是,不拦着也不是。虽然已经派人去请李靖和张须陀,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家伙的作用应该还是比不上元淑仪。
“你来做什么”李荩忱的语气很平静,擦拭着剑上的水珠。
“陛下要做什么”元乐尚微笑着反问。
李荩忱握住子云枪的枪杆:“杀敌。”
“陛下要亲自去么”
“唯有亲自斩下王谦之首级,才能解朕心头之恨。”李荩忱径直说道。
这两名白袍将士的死,很明显拨动了这位皇帝陛下的逆鳞。
他的兄弟,谁都不能动!
元乐尚缓步走过来,握住了李荩忱的手,神情也变得郑重:“那请陛下偕妾身同去,妾身出身元氏,北地女儿,策马引弓乃是家传之学,冲锋陷阵或是不能,但是张弓搭箭以护卫陛下侧翼还是可行,妾身即刻披甲,请陛下稍候。”
李荩忱顿时皱了皱眉:“朕去杀敌,你不用去。”
元乐尚径直说道:“陛下于大汉是天,于臣妾也是天,陛下冲杀在前,身处险境,妾身既然还有一技之长,如何能够在后方观望,唯希望能够策马君王侧,哪怕是帮助陛下挡住一支箭矢,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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