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不言

    纪叔走过去，先对着尸体声默念了什么，然后才掀开白布。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女的稍稍点了点头，男的才说道：“是我们要找的人，是谁送这具尸体来的，知道吗”

    纪叔摇了摇头：“不知道，来人敲门之后就走了，尸体留在外面，还留了处理遗体和火化的费用。”

    纪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男的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这女的才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了准备好的时塑胶手套戴上，轻轻拉开了尸体的衣领。

    咦

    “这尸体已经被你们的人给处理过了”女的回头诧异地看着纪叔。

    别看这女的脸色很冰冷，可声线却十分柔和，也让纪叔有些诧异，不过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指了指门外：“就是刚才那子，在遗体送来的当晚就修补过了，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女的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旁边的男警官说道：“遗体被修补了，要全面检查一下才知道。”

    “那好吧。”男的也是一脸无奈。

    说完，男的就对纪叔说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看着，我出去问那个兄弟一些事情，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们应该配合。”纪叔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察出了这位男警官脸上的疑惑，纪叔紧接着又说道：“我这张脸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男警官这才点了点头：“好，没事。”

    殷然正隔着门偷听里面说话，一听这男的要出来，就立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门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警官关上门以后说道。

    “殷然。”

    “里面的遗体是你修补的，没错吧”

    “没错，怎么了”

    男警官有些诧异的重新打量了一下殷然，心想看不出来这子年纪不大，修补遗体的手法倒是不错。

    “没什么，你修补遗体多长时间了，按照你这个年纪，应该是上学才对啊。”男警官点了根烟，靠着墙饶有兴致地盯着殷然。

    殷然皱了下眉，心想这男的怎么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可也没敢马虎，就说道：“从去年开始的，之前都是看纪叔操作，学了挺长时间。”

    男警官用力吸了一口烟，舒舒服服地吐了才说道：“那你之前不上学吗”

    “上学，晚上回来的时候学，因为遗体修补必须要在晚上进行。”殷然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道。

    “哦在晚上进行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纪叔说的。”

    男警官用烟头指了指门后面：“哦，你说他啊，他就是纪叔。”

    殷然点头。

    不过这个男警官的做派殷然真的看不过去，因为见过郝建国那么正派的局长，没想到手下的人竟然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殷然心里存疑，就说道：“据我所知，里面的死者出事以后被你们警察带走了，怎么大半夜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殡葬馆门口呢”

    “哦，这个啊……”男的说着就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灭了烟头。

    殷然盯着




第50章:败水
    在记者拉着南宫龙啸说采访的事情的时候，为了不妨碍老爸的发挥，南宫阳索性就让司机送自己先回家去了。

    这才刚到家里，南宫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出来就见到电话的屏幕亮着，拿起来一看，上面有好几个殷然的未接电话。

    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

    南宫阳心里纳闷儿，穿着浴袍，还顾不得吹干头发正要回拨给殷然，殷然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喂什么事儿给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啊”南宫阳不解地问道，从来没见殷然这么着急过。

    见电话接通了，殷然心想这个祖宗可算是接电话了，听到她声音没什么异样，就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我到家了，在洗澡啊。”南宫阳不明所以。

    一听到是在洗澡，殷然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南宫阳出浴的画面，可下一秒就猛地意识到不应该这么想，赶紧摇了摇头，镇定了一下心情说道：“上次我们埋麒麟木的那天，有一个车祸你还记得吧”

    “不就是前天么，怎么啦”南宫阳心里纳闷儿，边说边用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了沙发上。

    殷然听南宫阳不紧不慢地说话，就连忙说道：“你快给你叔叔打电话，问问他们那边有没有派人来殡仪馆检查尸体。”

    “尸体什么尸体”南宫阳刚打开电视，看着里面老爸被采访的新闻重播。

    “就是那天我们看到的那次车祸的尸体，快问，然后给我回电。”殷然急的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南宫阳也没心情看什么新闻了，很少见到殷然这么着急，而且那天车祸的尸体不是被警局带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了纪叔的殡葬馆里呢

    南宫阳一肚子疑问，还是快速拨通了郝建国的电话。

    殷然挂电话了电话，正巧纪叔从停尸房里面出来，见纪叔平时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很多疑惑，就知道连纪叔可能都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打电话了么”纪叔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

    “打了，里面……怎么样”

    纪叔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什么，而是把停尸房的门缝打开了一些。

    这是让我自己看

    殷然探头过去，还没看清楚里面，就从门缝处冒出来的冷气里，闻到了一股恶臭。在殡葬馆待了这么长时间，殷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立刻就捂住了鼻子。

    “是尸臭。”纪叔看殷然的动作，平淡地说道。

    殷然点了点头，很赞同纪叔的说话，不过当他从门缝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尸体似乎比刚才他见到的样子还打了一圈，而且体表已经开始出现了‘败水’。

    殷然诧异地看着纪叔：“怎么会这样！”

    纪叔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尸体的速度奇快，已经超出了普通认知的范围。”

    “这还是在气温那么低的停尸房里，怎么可能……”殷然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而且还是在那两个人来了以后。

    对于殷然的这个疑问，纪叔没有吭声。

    很快殷然的手机就响了，接了南宫阳的电话，殷然听她说完，全程都是在皱着眉的。

    最后南宫阳不解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回头再跟你说吧，先挂了。”

    殷然挂断电话，看着纪叔，摇了摇头：“南宫阳说，警局那边的确是按照正常流程将尸体交给了家属，尸体怎么处理警局就不管了，但警局那边没有派人再来调查尸体，至少郝建国那边不清楚。”

    纪叔轻咦了一声，一脸疑惑。

    只是让殷然没想到的是，这尸体还真的跟纪叔所说一样，是按照正常流程被取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取走尸体的家属，指的是什么人。

    “把尸体烧了吧。”纪叔最后说道。

    殷然点了点头，心想这尸体一直放着只会继续腐烂下去，越快处理掉越好。可当殷然和纪叔拿着裹尸袋进来，看着尸体就开始发愁了。

    “戴上。”

    殷然接过纪叔扔过来的塑胶手套，活动了一下穿着褂子有些别扭的身子，这才戴上了塑胶手套，并且用手套罩住了袖口，他可不想一会儿从尸体上流下来的败水弄到手套里。

    因为尸体已经有‘巨人观’的趋势，殷然和纪叔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尸体装进了袋子里，抬到火化炉都废了不少力气。

    纪叔摘掉口罩，说道：“你去把停尸房的冷气换成抽滤，等里面的空气都换掉了，再换回来，顺便收拾一下里面。”

    殷然点了点头，隔着口罩哦了一声，没有脱掉这身衣服，直接穿着就打扫停尸房去了。

    这冷气八百年不动一下，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过滤空气，殷然在心里嘀咕着，按照印象中的方法去操作了一下，竟然还成功了。

    然后殷然就把门关上，把水桶里的水全部倒在地上，又用了不少洗衣粉，费了很大力气才大致都清理了一遍，可洗衣粉的香气和尸臭混合在一起，着实有点让人受不了。

    特别是板床上的‘败水’，很难清理，这是由细胞组织腐烂从体表溢出来的，很黏，再加上之前冷气让其凝固粘在了上面，殷然用钢丝球才能清理得掉。

    最后殷然往搬床上冲了一桶水，擦干了地面这才松了口气，拎着拖把和水桶从停尸房刚出来，就差点撞到了急匆匆跑过来的南宫阳身上。

    殷然赶紧躲开南宫阳，摘掉口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你过来



第51章:续梦
    当晚，殷然躺下的时候还在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有些恍惚。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堆积在了一起，给了殷然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经历别人所经历的事情一样，也好像是把一段时间中多件重要的事情压缩在了一起，完全把心思全部都花在了每一件事情上，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今天每件事情都足够总要，为了不让自己有这种恍惚的感觉，殷然在大脑里回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在梦里，殷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飞，有一种完全超过了自己所有经历中的速度在带着他。

    紧接着天旋地转了一会儿，殷然就感觉周围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这才能看清楚头顶竟然是片倒着生长的草地，脚下才是蓝天白云。

    不对，我不是天地颠倒了，而是我颠倒了！

    当殷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就开始流动起来，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可他内心却是一点惊慌都没有的，就像是在经历着一种梦幻。

    奇怪了，怎么我这个梦做的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在殷然纳闷儿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在自己的内心，或者说是在这幅驱壳下面，还有着另外一个人，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惊慌、害怕、恐惧和不知所措，这些情感揉在一起，就是殷然所觉察到的。

    你是谁！

    殷然不知道，也没有回应，只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像是蜷缩在一个狭窄的角落中，拼命抵抗却不得不承受着这种复杂的可怖。

    眨眼间殷然感觉自己摔在地上，疼痛没有找上他，只是感觉自己掉在地上之后天旋地转，应该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停下来。

    终于停下来了，殷然松了口气，不过他连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骨头就像是碎掉了一样，绵软无力。

    可身体还是挣扎着挪动了一下，殷然知道这不是他控制的，而是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或许这幅身体原本就是他的吧。

    殷然还不能确定，但心里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可才挪动了不到两米，就被迫停下里了，因为在不远处有一辆摩托车停下来了，还能听见有脚步声走过来，可却看不见人。

    殷然想要扭头看看来人的样子，可根本做不到，身体不受他的控制，他能看见的只有眼前的这一片。

    很快脚步声就在头顶不远处停下来了，殷然正纳闷儿呢，就看见一只大手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任何征兆，殷然就感觉另外一只手在胸口摸索了一阵，然后顶住了一块骨头。

    殷然心里咯噔一下，同时也感觉到另外的那个人也慌乱起来。

    这些年尸体看了不少，学习遗体修补的时候就听纪叔讲过了人体骨骼，殷然很清楚来人用手指顶住的这根骨头。

    胸骨末端，而且好像还是因为刚才坠地摔到的位置……

    还不等殷然继续想下去，那个人的恐惧就笼罩过来，让殷然也是心烦意乱，无心再继续琢磨下去了。

    咔——

    殷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但他很清楚骨头没有这么容易被人力折断，肯定是这根骨头在摔落的时候就收到了撞击，还被来人给摸出来了。

    那来的这个人也很恐怖，能这么冷静，还这么准确的判断出来，肯定不是一般人。

    就在骨头折断的一瞬间，殷然就感觉这人还没有要继续停手的意思，被折断的骨头还在往里面按进去，一直就按到了心脏里面。

    因为没有疼痛，殷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断骨刺进心脏，而心脏因为异物的刺入，剧烈跳动起来，好像要摆脱掉什么似的。

    心脏的停止跳动，并没有让殷然不能感觉到另外的那个灵魂，而是在面临死亡的恐惧之后，能清楚的觉察到那个人了。

    殷然现在不想去纠结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这些，只是想弄清楚跟自己所处于同一环境中的另外的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死如灯灭，灵魂应该离开去往阴间，可殷然却能觉察到这个仍旧停留在身体中这个灵魂。

    灵魂没有离开，而且也不同于‘弥留之人’，这个灵魂慢慢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又在恐惧之后慢慢从躲藏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这……

    是殷然从来没遇到过的，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时间好像被缩短了，在这段时间里，殷然能感觉到另外的那个灵魂在身体里游荡着，可他似乎察觉不到殷然的存在。

    等被人发现了以后，殷然听到了南宫阳和自己的声音，而且当时说过的话都一模一样。

    殷然瞬间就明白了，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见到的出了车祸的那个男人，只不过殷然眼睛闭上了，看不到赶过来的自己和南宫阳。

    后来殷然就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装进了车里，还能听到陪同坐在后面的两个警员在闲聊。

    “你说局长亲自赶过来干什么”

    “谁知道啊，一般这种事情局长是不会来的。”

    “别管那么多了，可能赶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