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枝上槑
“我看上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正月里外公重病,她和娘亲从酉阳赶来,临近城门的时候,马车突然陷进了雪坑。
多亏一群过路的书生帮忙,才把马车从坑里推出来,还帮着把车轮修好了。
他们一行人数不少,也不知为何,方玉芷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青袍磊落的男子。
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叫宋璟。
而那日他们去邺阳,是被潘知县叫去嘉奖的。
“可是小姐……”丫鬟犹豫道,“宋公子好是好,但你别忘了,上回咱们去白府,白四小姐身边的郭玲说,他、他有心上人了。”
话音方落,就见方玉芷脸上风云变色。
“什么心上人乡野村姑罢了。她能给宋璟什么,又凭什么来配宋璟宋璟他只是、他只是没有见过更好的。我且问你,如果你是他,我和那个村姑之间,你会选谁”
丫鬟赶忙道:“那自然是选小姐!论家世、论品貌,她一介村女,哪配和你相提并论。”
方玉芷舒心了,转而又忧愁起来。
“不行,再去催催我爹,你也找一下那个郭玲……耽搁久了,只怕夜长梦多。”
大丰村经过短暂的轰动后,渐渐回归了平静,不过并不包含季家。
“找不到人咋可能找不到人他不在县学能在哪镇上书院你去了没有”
季庆山一脸蜡黄,话一停就扶着桌子直喘,这几天来,还是头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
“咋没去!县学、镇上书院跑遍了,都说自院试后就没见过他人。”
康婆子那边已经哭上了:“我的老四哎!我可怜的老四啊!你为啥不回家啊,娘挂心的睡不着觉啊……”
季庆山被她嚎的头疼心悸。
本来还觉得老四是考砸了,怕回来不好交代,现在也开始担心,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他伸手指着季连槐:“找、你再去给我找!无论如何都得把人找回来!”
季连槐一脸苦相:“我去哪找啊!”
朱氏也不满:“就是啊爹,你又不是只有老四一个儿子,好歹也心疼心疼连槐,他这几日腿都快跑断了!”
季庆山一口浊气涌到了嗓子眼,手哆嗦着来回戳点他们。
“老四都不见了,你们做兄嫂的就不急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
季连槐扯住朱氏,怕她说话再没个轻重,真把老人气出个好歹,家里可没甚钱看病了。
“找!谁说不找了,那你总得告诉我往哪里找邺阳我也就去过这一回,两眼一抹黑,实在有心无处寻啊!”
季庆山还没发话,康婆子猛一拍大腿。
“找那个谭先生!他骗了咱三十两,还说什么兄长在县学当个啥子官,可以保老四稳当的做秀才!钱花出去了,秀才没见着,人还不见了,不找他找谁!”
“啥三十两!”朱氏差点没跳起来。
第280章 捅了天
找季连樘没有动力,但是要钱、要的钱还能进自己荷包,那积极性可就大了。
朱氏和季连槐关起门商量了一阵,饭都没吃就去了朱氏娘家找帮手。
原本打算找大房的,再怎么说也是季家的事,他们不能干站河沿不湿鞋。
但想到那房就两个男人,还一老一残,战斗力不行,跟去也是累赘。
而且,钱要回来,万一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划算,就作罢了。
至于为啥不从村里找,那是因为季庆山怕事情再闹大,季家如今已经没脸可丢了。
朱氏娘家虽然穷,但兄弟四五个,侄子十好几,而且侄子都长成了壮小伙,一听要去给老姑撑腰,又去找了平时要好的哥们,拿扁担的拿扁担,扛铁锹的扛铁锹,风风火火就去了镇上。
朱氏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把季庆山说的那什么先礼后兵,完全抛在了脑后,闯进书院,把正在讲课的谭先生堵了个正着。
她那大嗓门可半点不带虚的,赔钱俩字喊的是气壮山河回音绕梁。
学生们先是呆若木鸡,继而满室喧哗。
谭先生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自然不肯当着学生的面承认。
然而文人遇到泼妇,哪里能是对手
更何况朱氏脸皮奇厚,从不知羞耻为何物,当堂撒起泼来,又骂又哭又拍腿,动静之大,竟是把半个书院的人都吸引了来。
随后山长也被惊动了。
白鹿书院寂寂无名多年,一朝出了三个秀才,不敢说蜚声关北,至少在邺阳是彻底出了名。
是以书院最近格外热闹,连带着镇上也车马拥堵,都是想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
除了适龄的蒙童,还有已经在别处读了几年不见成效,愿意花重金插进来的半大学生。
除了本镇的,外镇的也有,甚至还有县城的。
穷惯了的白鹿书院,何曾经历过这种阵仗虽然上下忙的团团转,但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没想到这个关口,会发生这般打脸的事。
山长亲自出面过问,纸终归是包不住火。
然而谭先生却只肯承认收了季连樘十两,另外二十两压根没见着。而且那十两都花的有名目,季连樘心里有数,断没有退钱的道理。
季连槐见他指天誓地,就是不肯退钱,也不废话,干脆叫人将他绑起抬出了书院。
关键时刻,一个人的人缘就看出来了。
谭先生肚子里没什么货,平日里仗着自己有个当教谕的兄长,在书院里横行无忌,不满他的人不在少数。
山长就是头一个。
谁愿意见自己辛苦创办的书院,被一些关系户祸祸这颗老鼠屎他早已忍无可忍。
山长都不出面,其他夫子也乐得装看不见。
谭先生的学生竟然也没有一个上前阻拦——失格之人,不配为师。
季连槐难得动了回脑子,忍痛掏钱雇了几辆骡车,绑着谭先生直接去了邺阳县学。
到了门口被拦下来也不憷,指名道姓要找谭教谕。
好巧不巧,那日不光谭教谕在,方学政和潘知县也在,好像是在商量什么试,结果就撞见了这一出。
谭教谕瞬间汗如雨下。
对于自家二弟的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正因为怕他坏自己的事,才随便给他安排了个镇上的书院,确保既有油水可捞,出了乱子也好压制。
可这乱子直接闹到了两个上峰面前,还怎么压
自保都不暇了!
方学政和潘知县,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季连槐等人知道自己堵的是谁后,也是腿肚子发软,哪里还敢闹。
好在潘知县没有与他们为难,只是让衙役带走了谭教谕和谭先生。
季连槐和朱氏一身冷汗回到家,惊压下去,又后悔不迭。
谭教谕和谭先生被抓走了,那他们找谁要钱啊!
季庆山心知钱是要不回来的,只是想哄老三夫妇把老四找回来,万没料到他们把事情闹得这般大。
县学教谕被从县学门口直接带走,无异于直接捅了天。
这下别说谭家兄弟,他季家也跟着扬名了。
尤其是季连樘,他都在知县跟前挂上名了,今后接任县学的不管是谁,只怕都忘不了他。
有印象原是好事,但季连樘的印象可牵扯到给先生送贿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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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大稀奇
伴随着这声怒吼,昏睡中的季连樘惨叫着彻底清醒过来。
他双眼瞪的老大,迟登登的扫过面前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额上瞬间冒起了冷汗。
疼的,也是吓的。
季庆山这一棍下去,没有把季连樘打死,却要了康婆子半条命。
见他抡起棍子还要再打,康婆子哭嚎着挡到季连樘身前。
“当家的!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你要打老四,就先打死我好了!要死我们娘俩一块!我们不碍你的眼!”
季庆山指着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气怒攻心,更加提不起劲了。
刚才那一棍,他已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此刻只觉头晕目眩的厉害,眼前更是金星直冒,看人看物都是旋转的。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那股眩晕感才停下。
拄着棍,缓步走到上首坐定,气喘匀后,问季连樘。
“老四,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想说的”
季连樘垂首不语。
“一句想说的都没有”
季庆山加重了语气,指着在场每一个人,逐一问他。
“对我,对你娘,对你兄嫂,对这些被你骗的团团转的家里人,你当真一个字都不需要交代”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季庆山抄起桌上的水壶朝他砸去!
“你个没有心的混账!你的良心当真被狗吃了吗!”
康婆子将季连樘紧搂在怀里,水壶重重砸到她背上,又滚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当家的,你饶了咱儿子吧!他肯定是被人骗了呀!他从小就听话,胆儿又小,走路上碰到大姑娘都不敢多看,咋可能去那脏地方!”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季庆山狠叹了两句,站起身还要再打。
季连樘实在是挨怕了,咬着牙滚下担架,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爹!娘!我对不住你们!可是也不能怪我啊!只怪外面诱惑太大,儿子又心志不坚,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引去了那……儿子也不是有意躲着,实在是无颜见你们,若你们气出个好歹,那岂不是儿子不孝……”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呢,口才就是好。上下嘴皮子一碰,三两句话一推,过错全成了别人的,被害的是他,无辜的也是他。
可惜,这套说辞搁往日或许有用,今时今日,在美梦破碎之后,没人会轻易再信他了。
除了康婆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外面那起子没安好心的使坏!考不过老四,怕老四考的比他们好,就想孬点子把他往外路上引!老四没心眼,又老实,可不就得被人钻了空子!”
季连樘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娘说的这样,我看在大家都是同窗,就没起防备……”
“都是你哪些同窗,是不是今天送你回来的那几个我就说他们贼眉鼠眼,不是好东西!还有没有旁人,有没有宋璟”
康婆子说了一大堆,关键在最后一句。
季连樘一直都瞧不上宋璟,觉得宋璟不过是运道好,但他到底比康婆子多长了点脑子,人家如今都是秀才了,那能是胡乱攀咬的
见他摇头,康婆子一脸失望。
她还以为这里面有宋璟的事呢
到手的秀才还没焐热就成了人家的,这几日眼瞅着孟家的风光,康婆子把孟家恨的透透的。
恨不得能抓住个把柄,最好把宋璟的秀才帽子撸下来,再还给老四。
心里又有些埋怨老四太过实诚,即便没有,就不能咬死了说有
那样她也有个由头,去找孟里正和孟氏闹上一闹。
就算那秀才的名头闹不回来,至少也得让他们赔些银子放放血!
季庆山还在失神中。
其实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侥幸。
逼问老四也无非是想听他亲口否认,那些都不是真的,他是被人冤枉的。
老四确实一个劲儿的在喊冤,可他喊的那是什么冤
事情都是真的,他亲口承认的,这让季庆山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粉碎。
浊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打骂都有心无力。
“老四啊!”他闭眼一声长叹,“你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怎么、怎么就做出这样腌臜的事!”
 
第282章 不强求
“我不许你这样说菱花!她虽沦落风尘,却也是逼不得已。而且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每每相会,都是吟诗作对,品茗赏花,绝无半分龌蹉,更没有你想的那般、那般……
你不懂这些,就不要污蔑人!这二十两在你看来许是很多,在邺阳却根本算不上什么,菱花若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她有的是赚大钱的机会……
虽然她等级不高,但那是为了我故意藏拙,她只愿意见我,为此甚至甘愿放弃成为头牌的机会……”
季连樘真情实感的讲述,配上那张肿如猪头的脸,看上去着实可笑。
堂上其他人听了是何感受且不提,反正朱氏听的是直发晕。
她先是惊讶于季连樘口气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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