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现在,高瞻重伤逃遁,任真也旧伤复发,必须尽快疗养。
海棠搀着任真,起身送他回卧室。
此时,那名太子信使走上前,殷勤地道:“听闻侯爷在战场负伤,太子殿下极为挂念,临行前,他亲自将一枚灵丹交到小人手上,赠给侯爷疗养身体。孰料今夜派上用场。”
说罢,他从袖里取出一个方盒,小心翼翼,呈给李慕白。
李慕白将信将疑,接过来打开一看,目光不由收缩,“龙阳丹!这是下了血本啊……”
他早年服过龙阳丹,故而能认得出,正是那种非常稀少的神丹。他也明白过来,太子派人来找任真,如此卖力地献殷勤,恐怕是有事相求,那封信里,或许写着很惊人的内容。
海棠心情很差,原本不想轻信所谓的太子信使,但看见李慕白的反应,还是问道:“这丹药有用吗”
李慕白凝重点头,“何止有用!龙阳丹是世间最极品,有神物之称,便说是起死回生,也不算夸张。让他服下此丹,不仅能迅速痊愈,还会对修行大有裨益!”
见他言之凿凿,海棠不再怀疑,一把拿过盒子,背着任真走向门外。
李慕白果然没夸大其词,任真服下龙阳丹后,很快苏醒过来。
他身体各处都在咯咯作响,在神丹的强大药力下,他体内受损伤的部位在快速愈合,效果立竿见影,让他难以置信。
“你给我吃了什么”
海棠如实相告。
跟李慕白一样,任真的表情也很惊讶。他是熟读《玄丹经》的人,自然深知此丹的神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武九思既然下血本,必有
第440章 帝师
?
当天夜里,任真通知李慕白,派墨家强者回山接小不起。
第二日,任真带伤登城布防,然而,迟迟未见北海叛军来袭,他和杨靖的约定便落空。
他知道,北海军必定发生了变故,派人探察得知,敌军大营昨夜遇袭,高瞻害怕他泄密,不顾重伤,毅然执行既定计划,于乱军丛中诛杀高士诚,震慑三军。
高瞻表现得骁勇异常,又搬出亲王身份,随高士诚南下的那些心腹不得不归降。诚如他对任真所说,在北海旧皇族眼里,谁当首领并不重要,只要政归高唐,这就足够了。
北海由此易主。
任真听到密报,不得不感叹,高瞻临危不惧,老辣果断,确实比高士诚之流强出太多。
第三日,暗哨再次传报,北海军退兵五十里,高壁深堑,加强防御工事,似乎有长期囤兵的打算。
显然,杨靖在军营里发挥作用,由于刚完成火并,高瞻又身负重伤,只能先停战休养一段时间。
任真终于放心,从军中秘密抽调三万精锐,整装待发,准备绕道北上,轻兵奇袭北海郡。
第四日,故人姗姗而至。
在墨雨晴陪同下,小不起来到龙城,跟任真相聚。
时隔大半年,小不起长高一截,没白练功夫,身板也变得壮实一些。再次看见任真,他甚是欢喜,在这位英俊叔叔面前活蹦乱跳,气氛也活跃许多。
他第一次遇见任真,是在云遥宗外,当时,任真以剑圣的面目出现,容貌俊美,给他留下挺不错的印象。
第二次重逢,是在西陵后山,杨玄机教过他辨气识人之术,故而,他一眼看穿碑林里的假蔡酒诗,就是曾经给他买糖葫芦的任真。
两回生三回熟,不枉杨玄机一番苦心,这对关系微妙的师兄弟互相顺眼,相处得很亲昵融洽。
有意思的是,当任真把他带到海棠面前时,小不起心灵剔透,竟然开口就说了一句,“英俊叔叔,你扮的是这漂亮姐姐啊”,令两人惊讶之余,又哭笑不得。
能轻松识破昔日剑圣,小家伙的眼光真毒辣,远远胜过大多数长辈,不过,叔叔和姐姐,这称呼怎么越听越乱……
两人知晓小不起的身世,很心疼这孩子,专门陪他玩了一整天。
吃晚饭时,发生了个小插曲。
小不起得知老爷去了京城,低落一会儿后,又恢复顽皮心性,非要缠着任真比划拳脚,还顺口称任真为师兄,问老爷有没有偏心,传授给他更多功夫。
任真听得一头雾水,当时一笑了之,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等到日后,尘埃落定,他再回想起这些细节,后知后觉,只能悔恨明白得太晚,却已于事无补。
小不起是北海之行最关键的主角,他前来会合,任真已经可以启程,但还是耐心等下去。
第五日,又有三位故人赶来。
杨玄机潜入京城后,按照任真的嘱咐,通知老王夫妇,将邬道思秘密送到龙城。由于邬道思腿脚残疾,无法行走,只能坐在木车上,故而,他们在路上耗费不少时日。
见到老王夫妇,徐老六笑逐颜开,拉着两人自去饮酒。
至于邬道思,则被任真请进密室,详细询问京城生意的进展。不知有意无意,小不起也被带在旁边,眨着大眼睛,默默聆听着。
一别数月,邬道思面容憔悴,不复有大朝试上慷慨陈词的神采,经历劫难过后,说话的语调也低沉许多。不过,重新见到任真,他也感到兴奋,坐在小车上侃侃而谈。
在任真授意下,他知晓了赌坊背后的真相,便按照杨玄机提供的阵图,在城内开店扩张,生意有条不紊,那座秘密阵道也基本建成。
关于瘟疫爆发、册立太子等事,他一直都在替任真盯着,今日见面,便事无巨细,把他探察到的情报和盘托出。
任真听了大半个时辰,大致掌握了京城最近的变数,同时也隐约推测出某些真相。他清晰意识到,京城已经变天了,下次回京城时,注定会掀起一场大波澜。【注】
邬道思汇报完情
第441章 礼
北方是很美的。
北方的美,往往不止于鸟兽虫鱼,草木花香,更蕴藏在这些点缀之外。如果说风景是一幅画,那么,北方的山水墨色,则是被尽情泼墨,率性延展开来。
单单轮廓本身,辽阔大气,不须雕琢,就透着一种浑然的美。
尤其是到了秋天,万木凋零,那些缤纷的色彩褪去后,天地恢复到最原始的面目,大自然这位画师的功底,就被淋漓极致地崭露出来。
白山黑水,大漠雪原,或一望无垠,或跌宕起伏,这些线条无不充斥着粗犷的韵味,令人身处其中,纵情狂野,不再受局促框架的约束,说不出的舒畅。
所以,在这天地间生长的北方人,往往不需说什么,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豪情。
任真两世为人,都生活在烟雨江南,领略不到北方的雄壮气象,也享受不了烈酒肥肉的醇香。
但是,率领数万骑兵,在寥廓荒原上跃马狂奔,无疑是很酣畅的体验。出了龙城,大军一路向北,极目望去,尽是这种苍茫景象,骏马在撒欢驰骋,人的心境也随之放飞,再无羁绊。
三千里路云和月,美妙的路程过后,这支奇兵渐渐逼近北海郡。
邬道思是土生土长的北海人,这次充当了向导的角色,跟任真介绍了附近州郡的兵力情况,并且提出,应从防御薄弱的西北角突入。
果然,军队悄无声息地潜入境内,在清晨时分,顺利包围北海城,随时可以发起攻城。
按邬道思的推测,叛军主力已南下,城内守卫应该不超过两万人,在兵力上弱于任真,要想强攻,并非不可以。
然而,任真和邬道思不谋而合,都认为不能靠蛮力硬拼,必须智取。
北方人性情刚烈,尤其是北海一带,民风剽悍,习武之人众多。为了坚守忠义,他们敢于公然反对武氏,联名上万人血书,铮铮铁骨,青史留名。
如果真把城内居民逼急了,众志成城,誓死守卫家园,任真即使能获胜,局面也会很惨烈,近乎屠城。届时,北海叛军回援老巢,那将是大麻烦。
况且,他们此行的意图,并非攻陷北海,剿除旧皇族高家,而是带小高攀认祖归宗,争取对方的认可,成为名正言顺的皇族后裔,乃至皇位继承人。
因而,以武力叩城断不可取。
一番商议过后,邬道思主动请缨,愿意进城谈判,向主持北海的高家道明来意,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
他以前深受高家信任,可以说是心腹,若非如此,高家也不会把檄文重任交给他,派他去京城大闹朝堂。由他出面谈判,更容易让对方相信诚意,毕竟,他已经在朝试上证明过自己。
清晨,邬道思坐在小车上,被推进城里。
整整一昼夜,他都杳无音讯。
次日清晨,就在任真以为谈判破裂,准备大举进攻时,北海城的大门打开,邬道思带着口信返回。
高家愿意避免开战,接受进一步谈判,但条件是,最多只能有三人进城。换言之,任真必须以身犯险,闯这龙潭虎穴。
任真没有犹豫,答应了这个条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能避免一场战争,冒点风险是值得的,而且,北海以信义著称,既肯以死报国,想必也不会做出龌龊行径,惹天下人耻笑。
他没再让邬道思进城,此人腿脚不便,难以全身而退。有他和李慕白联手,带着小高攀逃脱,应该问题不大。
临行前,他焚香沐浴,换上一身极少穿的青色儒衫,以儒家小先生的身份,去会会北海文人。
大门缓缓打开,任真拉着小高攀的手,昂首挺胸,阔步前行。
 
第443章 大议宗法
(昨晚匆匆写完,最后一句用错词汇,很不严谨。正确的说法是,任真要发动兵变,而非兵谏。一字之差,词意全被扭曲,应该用兵变才对,现已纠正,请知悉。)
换言之,他将率军叛离朝廷,废黜女帝及其党羽,夺走皇权。
听到这句话,北海众人震惊无语。
从国战爆发,到群雄伐武,任真一直扮演朝廷柱梁的角色,南征北战,为稳定朝局而厮杀。
直到今日,在北海众人面前,他首次崭露野心,要跟朝廷决裂。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孔文举的指责何其谬误,任真并非真的想当女帝鹰犬,而是隐忍蛰伏,拥有自己的立场,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兵变一起,武氏皇朝倾覆,吹水侯取而代之,把持朝政,又哪来的保住乌纱帽一说
孔文举脸色难堪,僵滞良久,不甘地争辩道:“我看你是见风使舵吧眼见义军势大,武氏皇朝将要倒台,你又叛变倒戈,企图浑水摸鱼,窃取义军战果,如此行径,有何忠义可言!”
有人偷偷拉扯他的衣衫,提醒他别口无遮拦,激怒任真,却被他无视,摆出一副不畏强权的姿态。
话糙理不糙,他说的正是眼前形势,也符合当日杨靖的规劝。任真此时发动兵变,怎么看都像是背弃旧主,趁火打劫。
任真若有所思,淡淡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确实要发动兵变,不过,并非畏惧义军的声势,想浑水摸鱼。恰恰相反,在兵变之前,我会先平息纷争,让北唐恢复安定。”
这话比较委婉,就相当于在说,你以为我害怕你们老子先把你们摆平,再杀回京城!
话音落下,人群开始嘈杂起来。
他们总算明白,任真为何要奇袭北海了。听他的意思,此行目的仍然是要平叛,不过并非听命于女帝,而是先稳定北唐,再回京夺权,次序不同罢了。
他想替魏铮昭雪,不代表他支持各地起事,挑起内乱。
社稷最重,推翻女帝,由他去做就够了。
不知从何时起,人群后方来了五名老者。听到任真这番话,为首的那人启齿,嗓音浑厚有力,盖过了嘈杂议论声。
“你的野心太大,竟要跟全体义军为敌。我们北海起兵,四方豪杰纷纷响应,是替天行道,铲除窃位的武氏,而你呢你想镇压义军,无非是担心,大家妨碍你篡权罢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说话的那名老者,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道:“恭迎老祖!”
任真心头一凛,凝视着老者,情知这就是高家老祖,高明。
高明负手前行,目光落在任真身上,流露出震慑人心的霸气。
“民心难违,不义之师必败。我们高家乃正统皇族,造福大唐,因而能一呼百应。至于你,不过是弄权得志的小辈罢了,就算兵变成功,也跟武清仪无异,是乱臣国贼,仍会被万民讨伐!”
他傲然而立,跟任真远远对峙,并未因北海被围,露出丝毫怯意,谈吐间尽显与生俱来的皇族气质。
他说的这些话,正是任真没杀回京城、来到北海的原因。
见高家族老们现身,任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大半。
他之所以选择来祭拜,站在这里跟众人辩论,就是想把高家的掌权者引来,指定谈判场所。当着北海文人的面,把他的来意说清楚,黑白忠奸,由这些人共同见证,便能堵住悠悠天下众口。
“前辈说得很对,我如
第444章 不杀人,只诛心
?
先帝高觉共兄弟三人,一母同胞,他排行老二,襄王高澄是长兄,庸王高瞻年纪最小。
宗法礼制传承千年,规定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普通人家,家族的财产和地位都应由嫡长子继承。
按理说,高澄是嫡长子,继位登基的人本该是他,而非次子高觉。
但是,高澄风流放荡,不受拘束,更厌倦庙堂权势,只爱结交江湖豪杰,故而竭力推辞储君之位,主动让贤给二弟。
二弟高觉有龙凤之姿,自幼崭露鸿鹄大志,也很受父皇器重,因此,皇帝便成全高澄的心志,没再勉强他,转而立高觉为储君。兄弟俩和睦共处,你情我愿,当时并未引起争议。
高澄自知非帝王之材,效古人禅让典故,让贤退位,深明大义,一代贤王的美名,从此开始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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