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今天刚来到桃山,他观云识气,就看出任真也在书院。
既然是任真托人援助,杨老头觉得,唯有把他安全带出书院,才算还上这份人情。
李慕白转身,盯着他的瘦削身板,没追问他的决定,而是幽幽问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杨老头抬头,仿佛是在眺望那座山巅,“你又为何会来这里”
场间再次陷入沉寂。
类似的对话,刚才在这里发生过一次。大家立场不同,各怀鬼胎,谁都不愿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很罕见地,小不起没有立即跑向杨老头,而是搀扶着李慕白,艰难坐在地上。
杨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他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
李慕白点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寒声道:“儒教,好大的野心!”
经过这一战,他们都深深感受到,董仲舒的修为今非昔比,离那传说中的第九境只有一线之遥,已非他们一人能够抗衡。
更令人忧虑的是,随着实力暴涨,董仲舒的野心同样急剧膨胀。他不仅说服北唐女帝,罢黜百家,独崇儒术,甚至还妄图开坛立教,尊享万世供奉!
儒家和儒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儒家,仅仅代表一家学派,持一家之言。无论地位有多尊崇,儒家也只是因其学问思想而流传下去。
但是儒教,则完全等同于一种宗教。一旦立教成功,世人对儒圣的敬畏,将不止于夫子之师礼,而是奉若神灵,顶礼膜拜,不得不迷信盲从。
再联系到董仲舒刚才说出的礼教统一、王权神授等等,他的野心大得无法想象,俨然正在酝酿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
千年以来,十国纷争,南北两地从未有如今的统一局面,更未出现过企图桎梏人心的宗教挑战。
任真说得对,这个时代即将暴走。
杨老头没有像李慕白一样,听过任真的预言。但他精通阴阳术数,卜算推演出神入化,能预见到一丝朦胧的未来。
他也能看清,儒家将会是下一场风暴的中心。
“你隐居十年,如今重出江湖。虽然不知你的意图,但我很相信你的品行。咱们不妨联手,阴阳家和墨家,一同力挽狂澜!”
说这话时,杨老头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充满信心。
“儒陨墨遁伞向西”,他相信董仲舒多行不义,必会陨落,只是没想过,隐遁多年的墨家巨子居然出山了。如此一来,百家势力里又多出一名强援。
若是再请动纵横家相助,游说百家,用不了多久,这盘死棋就能彻底活过来!
然而,李慕白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帮你。但是你可以放心,墨家绝不会跟你们为敌。”
“为何”杨老头闻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明白,李慕白为了保护
第九十四章 八百年春秋,一梦逍遥游
..,
「本段故事纯属虚构,不符合任何史实。如有雷同,纯属做梦。」
任真觉得很累。
行走在一片白蒙蒙的雾境中,漫无目的,这让一直疲于奔命的他,感到分外空虚。
他打算停下来,坐在原地歇会儿,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飞快往前奔跑着,不知要往哪里去。
山川河岳在下方呼啸倒退。
岁月如风在心间。
……
东方,临淄城。
一大群紫袍学子手持竹简,从稷门鱼贯而出,兴致冲冲地往城外走去。
他们的年轻面容上,无不流露出蓬勃朝气,尤其那些眼神,充满热切和兴奋。
“今天是哪一家的先生讲学”
“据说是名家的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巧簧如舌,极擅诡辩,每次都能语惊四座。咱们快点走,肯定会有好戏看!”
这群人从任真身旁走过,竟是无人看他一眼,把他当成空气一样无视了。
任真挠头,喃喃地道:“公孙先生我这是在哪里”
他正在狐疑,下一刻,四周风景骤变,他已置身于一座高台上。
下方,众多学子正抬头仰视着他,目光炽热,有些人甚至面红耳赤,挽着袖管。
他悚然大惊,以为这是要打群架,慌忙倒退,这时,一道话音从他身后响起。
“那我倒要请教公孙先生,白马非马,可乎”
任真闻言,再次一惊,这问题,似乎有点耳熟啊。
“可!”
他急忙转身,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起身,盯着他冷笑不止,眼里精光四射。
任真一愣,可你妹夫,你特么盯着我干嘛!
这时,刚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何哉”
白衣男子神态自若,笑答道:“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
任真站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高谈雄辩,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像隐身一样,不会被四周众人察觉到。
“不对啊,我的天眼只能让别人隐身,不能对自己使用,”他挠了挠头,猛然醒悟,“难道……我是在做梦”
刚才提问的男子话音再度响起。
“公孙先生谬矣。有白马,不可谓无马也。不可谓无马者……”
任真打量着这人,凝眉嘀咕道,“听他们的辩论,似乎是在讨论白马非马那不是八百年前名家公孙龙提出的诡辩么”
此刻,那白衣男子傲然说道:“我公孙龙何曾说错过!你给我听好了!求马,黄、黑马皆可致……”
任真瞳孔骤缩,险些惊掉下巴来,这人居然就是公孙龙!
“八百年前!我这是回到了春秋之初!”
他环顾四周,扫视着满座学士,终于明白这是在哪里。
稷下学宫,百家争鸣的起点。
……
南方,郢城。
任真现身在一座宫殿里。
庭间有三人,一位穿着王袍的男人端坐其上,另外两人相对坐在下首。
左侧那名短髯老者,布衫草鞋,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刚才远方赶来。
他起身行礼,对着右侧的中年男子说道:“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
中年男子闻言,沉默不语,明显不悦,只是碍于在王面前,忍着没有发作。
此时,任真正坐在王庭的台阶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神情唏嘘不已。
他饱览八百年春秋史,自然知道眼前正在上演的典故,就是那著名的墨子公输之争。
当年的墨子尚未成圣,为了阻止一场不义战争,不远千里,前去跟公输子斗法,以强大防御挡住公输子上千次攻击,从而使王放弃了征伐之念。
正是这一战,墨守之威,名扬天下。
对于这场斗法的过程,任真并不陌生,只是,当亲眼目睹这一幕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原来历史只注重结果,并不在意过程。
世人只知道墨子赢了,谁会记得,他究竟赢得有多艰辛,留下多重的创伤。谁又记得,王在答应他的请求时,是有多傲慢和轻蔑。
这些,都是从史书上看不到的,也是春秋史最宝贵的财富。
庭前,墨子和公输子的激战才刚开始。
任真站起身,
第九十五章 天要下雨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这场春秋大梦醒来时,任真脸颊上泪痕未干,此刻,他已经跨过第三境,那无人之境近在咫尺。
这场梦,收获颇丰,既有春秋真解,又有三千剑经。
儒剑合璧,当两者合二为一时,便是新的一剑。
关于这第十一剑的名字,现在他还无暇去想。
当他睁开眼眸,神识重回真实世界时,蓦然发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蹲在地上看着他,大眼睛炯炯有神。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生疼的脑袋,一边环顾四周碑林,确认刚才的玄妙机缘是场梦后,视线最终落在仰着脑袋的小不起身上。
“你……”
他正想问小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话到嘴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蔡酒诗,根本不认识他,这句话要是说出口,那就露馅了!
他话题陡转,强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飘移,“你是谁”
小不起眨着眼睛,笑容得意,“叔叔,你可真不会装傻!怎么样,你猜不到我会来这里吧”
任真顿觉尴尬,心里五味杂陈,“我的易容手段以假乱真,啥时候变得这么差劲,连一个小屁孩都能看穿了!”
他低头打量小不起胖嘟嘟的小脸,假惺惺地道:“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不起不屑地白了一眼,蛮横地道:“叔叔,你再敢装傻,我就跑出去告诉老爷,说你欺负我!哼,看他揍不揍你!”
任真嘴角抽搐着,哭笑不得,小屁孩儿又玩这一套,搬出老瞎子吓唬人!
事已至此,他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叔叔现在很忙,没空陪你玩。乖,小家伙听话,这里很危险,你赶紧跟着老爷离开!”
他没有吓唬小不起,如今儒圣现身,西陵书院里凶险万分。他本以为,杨玄机是独自前来,在被李慕白援救以后,应该会知难而退,收手离开。
没想到,杨玄机不仅没离开,反而带着小不起闯进后山,简直是胆大包天!
小不起撅了撅嘴,很明显不吃这套哄孩子的小把戏,一把揪住他的衣衫,开始往外面拉,“老爷说了,要让你带我去买糖葫芦,你别想赖账!”
任真闻言,表情骤凛,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他听懂了,原来杨老头识破他的行藏,这次上山,不止是为了救廖如神,还想带他下山,离开这龙潭虎穴。
“那个瞎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能识破天眼神通我跟他素无瓜葛,他为何会好心助我脱困现在看来,他恐怕早就看出顾剑棠是假的了……”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他思绪凌乱,百思不得其解。
阴阳家,杨玄机,他的作为实在太古怪,毫无章法可循,偏偏又在一些很微妙的场合出现。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任真当然不能直接去问,但越来越好奇。他隐隐有些担心,这瞎子会扰乱他的宏图大计。
不顾他在发愣,小不起只想拽着他往外走,可是力气太小,拉扯半天,还是没能拖动半步。
任真回过神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容温和,“下次遇见时,叔叔再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他下山了。”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只要领悟春秋真意,放廖如神出山,就可以功成身退。
但是没想到,儒圣意外现身,崭露出恐怖实力,让他深切意识到,这盘棋比他预想中还复杂。如今的董仲舒,远比以前更棘手。
因此,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冒险留在书院,通过近距离观察对方,摸清一些底细。
“老家伙受伤,应该会闭门休养,我的危险不算太大。就怕他中止云游,选择回终南山疗伤,那样的话……”
他推演着接下来的变数,脸色阴晴不定。
小不起闻言,轻轻说了一声哦,脸上有些失落,明显还是想让任真陪他下山一起玩。
他咬着嘴唇,忽然想起
第九十六章 有朋党自远方来
..,
任真从后山走出来,有点怅然若失。前世他看网络小说,学到的套路可不是这样的。
那些乱世魔王被放出时,哪次不是天地变色,电闪雷鸣。那些妖孽主角顿悟时,哪次不是云开月明,神霞漫天。
而他,在破解《春秋》、放走廖如神时,没有弄出任何动静来。书院里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风头,看来是出不成了。
毕竟,在西陵书院,大家都知道后山是禁地,不得闯入,极少数人才清楚,里面藏着春秋碑林,和一名守经老人。
平时有资格进出碑林的,只有蔡酒诗一人。他负责给所谓的守经老人送酒,这正是任真选择易容成他的原因。
只有院长赵千秋心里明白,那位岂是什么守经老人,其实是被囚禁于此的春秋罪魁。
所以,无人能察觉异常,也就很正常了。
除了茅台镇之子最近半月没能如期供酒,让大家集体犯酒瘾以外,其他一切都没有破绽。
回到书院后,任真又骑着那头老牛,开始卖酒赚外快的生活。对别人来说,修行最重要,但对蔡家公子而言,这才是他能立足书院的价值所在。
最近这几天,任真依然四处逛荡,但范围明显缩小,一直都在桃山四周走动。
他试探过伙房那个脸红脖子粗的范师傅,雪庐最近有没有特殊的伙食供应。
他悄悄问过回春堂那个成天把“治不了、等死吧”挂在嘴边的炼药师,雪庐有没有从这里调走名贵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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