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听出话里毫不掩饰的讽意,任真抬头看着她,神态淡漠。
“不愿跟着我吃苦
第十五章 都是身外之物
举一方宗派之力,尚且难以染指三千剑经。
凭他们三人,就想把它们全都带走
这无异于白日做梦!
薛清舞着实不敢想象,任真的想法竟然如此疯狂。
沉默良久,她从惊愕情绪中缓过来,木然地看着任真,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你是不是疯了就凭你现在的微末修为,连进归云阁的资格都没有,还想带走那些剑经你哪怕能把一张纸带出来,就算我有眼无珠!”
任真已经习惯了她的尖酸刻薄,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晴儿,咱们走!”
主仆二人无视了她,继续朝峰顶攀登。
望着他们的背影,薛清舞咬牙切齿,紧攥拳头,气得脸色铁青。
她本以为,任真会低声下气地攀附她,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冷漠。
谁知道情形恰恰相反,任真不温不火,不仅没有半点寄人篱下的卑微,反而隐隐透着强硬。
她越嘲讽羞辱他,越想让他低头屈服,他的态度就越冷淡而坚韧。现在,他直接把她晾在一边。
到底是他更想获得她的帮助,还是她更想获得他的九剑
答案很快见出分晓。
薛清舞终究还是压下怒火,锲而不舍地跟上来。
任真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他的试探。他一直很想弄清,藏在她身后的那些大人物,到底对现在的他持何种态度。
就她的反应来看,那些人应该是选择了观望。不伤他性命,不给他支援,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他自己。
一路不再争执,唯有烈烈风声,越来越尖锐。
走到后来,他们行在云海之上,宛如漫步登天,俯首去看时,早已看不到山下的风景。
高处不胜寒,出岫峰刺入云霄,那座归云阁,便藏在云雾深处。
又走了许久,风声渐寂,草木稀少。此处的空气彷如凝固一般,不再肆意流窜,让人感到压抑。
任真明白,快要到了。
他虽没来过云遥宗,但翻查过绣衣坊的密档,知道云遥七峰里藏着一座名为“地戮”的剑阵,散发的剑意像透明薄纱一样,覆盖在七峰之上,将整个宗门封闭起来。
地戮所覆之处,便是禁地,擅闯者无不戮之。
除了曾经的剑圣,它就是云遥宗的最大屏障。
即便是迈入七境的巅峰强者,弹指足可翻云覆雨,却无法撼动剑阵,甚至难以强行踏进一步,其威力可想而知。
剑阵唯一的出入口,是山门外那座悬有“剑气纵横”四字的牌坊。
除此之外,皆是死路。
越靠近上空,地戮剑阵透出的无形压迫力就越强。出岫峰作为七峰之巅,又是宗门最禁忌的区域,这里的剑意当然最强。
看着四周扭曲变形的怪石,任真感受的剑意愈发明显,脸色有些苍白。
连修为最高的薛清舞,额头上也渗出汗珠,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没过多久,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阁楼。
与其说是阁楼,倒不如说它更像是座铁塔。
它形如春笋,高大挺拔,足足有九层。塔外漆黑如炭,塔尖锋利似剑,镇守在山巅上,气势如虹。
任真驻足凝望,脑海里搜索着关于此塔的资料,结果一片空白。
“真是……好塔!”他失神赞叹道。
薛清舞在此居住五年,自然不会生出这种无聊感慨。视线落在铁塔下方,她目光凝滞,神情凝重。
只见塔下铺着一张草席,有个老头侧卧在席上,白发稀疏,一身羊皮裘破烂不堪,不知经历过多少风吹日晒。
一柄铁剑竖插进地里,陪伴在他身旁。一只葫芦歪躺着,酒水洒了一地。
老头儿面朝塔内,背对七峰,不知是醉是醒。
任真走到老头儿背后,打量着他。
沧海横流,方显剑豪本色。沧流剑威震北唐,在云遥宗里仅逊于顾剑棠,甚至比掌门的名头都大。
当年隋东山成名之时,顾剑棠还未出道,他们三人更是都还没出生。面对这样的传奇人物,还没开口,他们就油然生出一股压力。
任真斟酌着措辞,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掌握的资料浩如烟海,颇为详尽,但也不可能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比如眼前这老头儿,任真熟知他的生平以及古怪脾气,却并不清楚他跟顾剑棠的关系到底如何。如果他们真有不为人知的过节,今天就会非常棘手。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老头儿的浑浊嗓音响起,却纹丝不动,没有翻过身来。
“找到了”
任真一怔,旋即醒悟,这是在问他南下金陵的结果。
“没。”
“值得吗”老头儿欠了欠身子。
“嗯。”
老头儿摆了摆手,醉醺醺地嘟囔道:“有我在,你可以走了……”
任真微微皱眉,这算什么意思
是说有你出山守阁,我以后不用再留在这里
还是说有你在此镇守,我今天绝对无法进阁,趁早死心下山
无论哪种意思,隋东山这句话的口气都很强硬。既然如此,他便不兜弯子,开门见山。
“我想进阁一趟。”
隋东山没有理睬,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两个侍女脸上隐有怒意。这老头儿太傲慢,背身相对,甚至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任真摇了摇头,明白隋东山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守阁十年,从未做过监守自盗之事,它们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但我最近收了个女弟子,她根骨有点特殊,我需要进阁帮她挑些基础剑经。”
话音刚落,两个侍女同时望向他,神色遽变。
这一路上,薛清舞从未正眼看过莫雨晴,还以为她
第十六章 何故乱翻书
他嘴里的身外之物,不仅是世人眼中的天下五大名剑之一,更是出自兵家祖庭真武山的秘剑,背后藏着诸多秘辛。
他当然知道这些,但出于某些缘故,对他来说,那三千剑经的意义更为重大。
感到震惊的不止薛清舞一人,连隋东山都有些动容。
“在你上山途中,方容师侄传信给我,我当时还不相信你想进阁,更不认为你会接受这个条件。小师弟,你要想清楚,那可是你的本命道剑!”
用本命剑为别人换剑经,怎么看都是疯狂之举。
任真微微一笑,神情决然。
隋东山惊疑不定,提醒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只能带一部剑经出来,否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任真点头,说道:“规矩我懂。不过,既然我出的筹码这么重,就得再附加一个条件,在我没找到合适的剑经之前,你不能把我赶出来。”
隋东山闻言,脸上的疑虑愈重,不明白他到底意欲何为。
“我只给你一夜时间。明早天亮之后,无论你是否找到,都必须离开!”
任真毫不犹豫,将莫雨晴背着的剑匣丢给隋东山,便大步流星地跨进阁楼里。
“晴儿跟我进去,你留在门口守着,别让他人进来打扰!”
这句话里的“你”,指的是薛清舞,至于“他人”,显然是指隋东山。
两人同时皱眉,神情漠然。
一进阁里,任真径直走到第一排书架前,从架子上取下第一本书,右手握着书背,左手翻动起来。
他翻书的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浏览几行文字,却坚持着逐页翻动,没有跳过任何一页。
更诡异的是,每当翻到一页,他就会用左手在页面上抚摸,从首行往下摸到末行,一丝不苟。
莫雨晴看在眼里,惊异万分,“你手速这么快,能看清书上的内容”
任真没有搭腔,腹诽道:“这算什么,我们地球上的读者,个个都是一目十行,翻书如飞!除了暗形的作品以外,其他小说跳过几十章再读,照样都可以理解通畅……”
莫雨晴一脸茫然,不懂他这是在干什么。
任真转头望向她,笑容诡异,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你不是知道我‘手眼通天’吗我的‘手活’可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莫雨晴似乎懂了,瞪大眼睛,脸上泛起一抹醉人的潮红,“难不成用手摸一摸书页,就能看懂书上的文字太耸人听闻了吧!”
用眼睛看书,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用手看书,听起来都荒诞不经。
“我没法跟你解释太多,无论你信不信,反正只要是我左手扫过的书页,上面记载的内容都会自动在脑海里冒出,并且很长时间内不会消失!”
莫雨晴闻言,联想起那些江湖传闻,难以置信地咋舌。
“据说你学识渊博,冠绝古今,而且有过目不忘之能,难道就是靠左手翻书做到的!”
任真点头,手上仍在不停翻书。
莫雨晴一把拽过他的左手,放在面前紧紧盯着,像少女初次见到脂粉一般,目光炯炯有神。
“太逆天了!你要是翻遍儒家经典,岂非可以成为满腹经纶的鸿儒,前去参加大朝试,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任真把左手抽回,继续争分夺秒地翻书,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锐意。
“不错,我确实有这个打算。等离开云遥宗后,我想弃剑从儒,进京城赶考入仕,蹚一蹚庙堂之上的深水!”
莫雨晴痴痴看着他的俊逸面容,想象着自己主人日后在朝堂上高谈雄辩、顾盼神飞的风采,嘴角不觉挑起陶醉的笑意。
忽然,她想起些什么,神色骤然紧张,哀求道:“坊主,完成云遥宗的任务后,你能不能别赶我回去我愿意当陪读侍女,追随公子一道去京城!”
任真从书架上抽出下一本书,一边翻读,一边淫笑道:“晴儿,你该不会是看上本公子了吧我可不需要陪读,不过,若是暖床丫鬟嘛……还可以考虑考虑!”
莫雨晴满脸通红,羞涩地背过身去,心头小鹿乱撞不停。
任真只是随口调戏几句,心里的真实想法则很沉重,手速渐渐慢下来。
之前他安排莫雨晴随行,除了编造进阁的理由以外,最主要的意图就是让她服侍日常起居,从而顺理成章地疏远薛清舞,减少暴露破绽的机会。
她刚才的话,倒是无意中提醒了他。某些未来之事,还是要提早布局,以后才不会显得突兀,令人生疑。
“说正经的,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如果愿意,以后你就随师尊一起,游历天下!”
“弟子……”莫雨晴一怔,用力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她背对着他,他只以为她是在点头,却无法看到,她神情黯然,泫然欲泣。
“我既然已经告诉隋东山,你是我的弟子,那么以后你就真的拜在剑圣门下了。我并非信口开河,你根骨奇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
她没搭话,眼眶有些湿润。
他见她一言不发,又说道:“今夜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所有剑经翻完。如果发现适合你的剑诀,我就直接给你,当作补交的见面礼。”
她沉默片刻,揉了揉眼睛,隐藏好幽怨情绪,回身问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这会儿功夫,任真已然翻完三本,有些疲倦,“你帮不了我,一切全靠我这
第十七章 在乎山水之间也
天亮了。
吱呀一声,归云阁的大门被打开,在莫雨晴搀扶下,任真缓缓走出来。
草席上呼呼大睡的隋东山翻过身,眯着眼朝这边一瞥,睡意全无,迅速爬了起来。
端坐一旁的薛清舞见状,也赶紧走来。
任真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皴裂,浑身颤抖。鲜血不断从他左手滑落,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
“这是怎么了”隋东山迎上前,既震惊又疑惑。他想不明白,好端端地进去看书,怎么出来时就成了这副惨状。
他无法想象,在这一夜里,任真翻遍三千多部剑经的每一页。
他更不可能知道,任真拼着油尽灯枯的代价,将所有剑经全都记了下来。
此刻出来时,任真手上拿着的只有一册,脑海里装走的,却是整座归云阁!
他勉强咧嘴一笑,愈发显得虚弱,“夜里翻阅剑经时,气血激荡,不小心引发了在金陵受的旧伤。”
这说辞合乎情理,隋东山释然,喟叹道:“为了弟子,你居然如此拼命,真让老子有些佩服。事已至此,我还怎么好意思搜身。你们下山吧!”
薛清舞嗤然一笑,看着任真身上的斑斑血迹,眼神里充满讽刺。她自然知道他的真正目标。
“带出来几部剑经我倒要看看,你用真武剑换来的都是什么神功!”
任真皱了皱眉,没有理她,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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