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侧侧轻寒
“什么理由”
“他需要这份配方,去拯救他未婚妻濒临崩溃的事业。”
卫泽希顿时暴跳起来:“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替你弄死他!”
颜未染缓缓摇头:“我出事后,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罪恶难以遮掩,所以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出院后联系过他,但已被列入来电黑名单。我去过他家,但他没有回家,大概是怕被我抓住。”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是说过了吗老师和实验室那边的所有数据都已经销毁了,证据都没了。而我出事后,纽约警方对我坠楼的结论是,意外失足。”
所以,才有了她在纽约的医院沉默养伤,一天天努力地复健,拼命地要努力活下去、要再度站起来。
她在必死的境地中,硬生生活过来,回到人间,这是上天怜悯她所以赐予的奇迹。所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浪费这个奇迹。她用高强度复健的痛苦,来对抗那些几乎要逼疯自己的绝望,强迫自己不要沉沦入柔软的黑暗之中。
就像此时劈头盖脸打在她身上的冰冷雨珠,这苦痛可以鞭策她,永远不要忘记过往,永远不要忘记教训。
颜未染将埋在掌中的脸抬起来,眼泪已经擦干,她面对着卫泽希,平静得近乎冷静:“所以你明白了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面对多少困难,我一定要把我和老师的品牌做出来。我要让所有人记得老师,我要向那些仇人讨还欠我的、欠老师的东西。这是我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唯一办法,也是我今生今世,无法卸下的责任。”
&
第61章 特定的特殊的人
卫泽希带着昏昏沉沉的颜未染,心急火燎地赶到最近的医院挂了个急诊,扶着她去看病,结果换来的是医生的一顿训斥。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你看看,身体素质这么差还不注意保暖,大晚上的跑去淋雨!要浪漫不要命了!”医生量了颜未染的体温,在查看一下症状,训了他们一顿后,干脆利落地给开了两包药,打发他们走了。
卫泽希无奈地带着颜未染出了医院的门,送她回家。车还没开出多久,颜未染已经迷迷糊糊地在后座睡着了。
他有点担心,把车在路口停下,解开安全带,探身去看后座的她。路灯光透过满是水珠的窗户,斑驳地照在她沉睡的面容上,他看见她在梦里也依然紧锁的眉头。偶尔,她的唇轻微地翕动,毫无血色的微干唇瓣,让他特别想俯头过去听一听她呓语的声音。
他看看前面的红灯,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惊动她,所以他尽可能轻地撩开她的湿发,用手掌覆盖着她那光洁的前额。
感觉似乎有点低烧,但他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手握方向盘所以冷了,烦躁地嘟囔着“这怎么可能摸得出来”,转手打开了暖气。
等送她到梧桐街一看,那片区域全是黑压压的,不但所有住宅的灯都灭掉,连街灯都没了,跟世界末日似的。
卫泽希把车开进了小街,也顾不上会不会再有一辆三轮冒出来刮擦他的车,停在颜未染工作室的门口后,下车去拍门:“潘朵拉,潘朵拉!”
拍了半天没任何动静,雨下得越发急了,豆大的雨点直往屋檐下飘,他在车里好容易开始干燥的衣服重新又打湿了。他气急败坏地给潘朵拉打电话,一接起来就劈头盖脸问:“你在哪!”
“卫少你大半夜的找我干哈”潘朵拉那边传来轰然的喧闹声,那音浪差点透过话筒把这边的他给撅一跟头,“这暴雨哗哗的啊,我们街区变压器坏了正抢修,我一个人在没电的屋里咋办这不朋友接我烧烤k歌呢!”
卫泽希怒吼:“那你就不管未染了”
“啥我姐咋了”潘朵拉诧异又无辜,“我搁刚才给她发消息了呀。再说停个电有啥大不了的,我姐能力杠杠的,这世上还有她搞不定的事儿”
卫泽希抬头看四周的黑暗街道,在狂风暴雨中一栋栋房子看起来都摇摇欲坠。他不顾潘朵拉那头哇啦哇啦了,掐掉电话转身就奔下台阶,冲回车内。
车门被一把带上,狂风骤雨终于被挡在了外面。
卫泽希回头看颜未染,她依然蜷缩在车后座,睡得安静无比。
叮叮当当的雨声击打在车身和玻璃上,声音沉闷。卫泽希无奈地掸掸头发上的水珠,就那么歪着身子看她,看了许久。
这一通又淋雨又折腾的,她脸上的妆早已不复一直以来的精致完美,花得不成样子了。可他在黑暗中望着她隐约呈现的样子,却觉得她这么狼狈,同时又这么美,就像一朵素色花坠落在淤泥之中,那隐约透出的颜色格外显露出一种凄婉动人。
看得久了,他感觉颜未染的呼吸似乎略微急促了起来。于是他又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入手有点热烫,他赶紧又去摸颜未染的手,她的手掌却一片冰冷,暖气弥漫在车内也没有用。
“这是在发烧吗”他转头看了看外面依然黑暗的街道,探着身子爬到后座,一手托起颜未染的后脑,一手撑起住她的腰。
知道她很瘦,却不知道她这么瘦,被他揽住的腰肢纤细得几乎要折断,脖颈和肩膀也是小巧柔和的,尤其在他轻轻托起她上半身的时候,比托起一只猫的感觉还要轻柔美好。
他低下头,想试试温度,谁知她包里的手机猛地开始振动,打破了此时车内的平静。卫泽希看看还在沉睡的颜未染,无奈拉开包拿出手机看了看。
破坏这一刻的人是潘朵拉。卫泽希恨恨盯着她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接听,压低声音说:“你姐睡着了,别吵!”
潘朵拉一听他的声音,立马在那边叫了出来:“哎呀妈呀,卫少你……你跟我姐在一起”
卫泽希用“你懂的”口气说:“对,别再打来了!”
他掐掉了电话,潘朵拉也真的没再打来了。卫泽希才不管这傻妞一晚上要脑补几部,把电话放回颜未染包中,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爬回驾驶座去,发动了车子。
回到自己家,在地下室停好车,总算逃离了那场漫天漫地的大雨。回到了干燥温暖的家里,卫泽希觉得自己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他下车去打开后座车门,轻轻推了推
第62章 到死也不会错认
将她的头发一绺绺牵起,慢慢地吹干。
吹风的声音让颜未染有些不安,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凑近了身体温热的卫泽希,将脸依偎在了他温暖的腿边,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上了他的膝盖。
坐在床沿的卫泽希身体一僵,捏着她头发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握着她的头发一动不动良久,目光定在了她脸上。
清扬的眉宇,乌黑卷翘的睫毛,挺秀的鼻梁,花瓣般的双唇,小巧的脸颊,下巴尖尖的就像花萼的弧度……
见过很多很多漂亮的面容,在这个圈子里触目都是形形色色的美人。可他只有在看见颜未染时,第一眼就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忍不住再看她第二眼,然后第三眼时,就感觉到了自己心跳急促的声音。
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胸口汹涌的血潮,他气息不稳地俯下身去,想要贴住她那素净苍白的脸颊和看上去就柔软得十分适合亲吻的唇瓣,偷偷地在她的梦里尝一下味道。
但俯身下去离她不到半寸时,他又僵硬地停住了。吹风的声音还在低微地呼呼响着,温热的气流还在他的指尖和颜未染的发间紊乱。他停了许久,迅速直起身子,重重拍了自己的头一下,懊丧地自言自语:“我去,卫泽希你这样和那个姓辜的有什么区别!太恶心了!”
脑袋被自己拍得太重,简直要脑溢血。他抬头看头顶天花板,一边缓过自己那口气,一边匆匆忙忙地撩起颜未染的头发打散吹干后,赶紧就帮她盖好被子,关门出去了。
等门锁咔嗒一声关上后,他才长出一口气,身上紧绷的肌肉松懈了下来,感觉比跑了十公里还累。
他靠在她的门上,举起手看了看,仿佛刚才萦绕自己指尖的那些柔软触感还在上面。
他握紧自己的手,贴在唇前亲了亲,低声对里面说:“你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生病知道吗除了我这样一身正气的大好青年,谁忍得住不趁机欺负你啊!”
颜未染又陷入了迷梦中。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纽约医院,第一次睁开眼睛那一夜。世界扑面而来,在她视野中展现出冰冷森然的轮廓。
素白的室内,只点着一盏暗暗的灯,那灯光惨淡灰蓝,甚至敌不过外面斜照进来的月光。在她四周,仪器高高低低摆了一圈,围绕着她的周身,像是对尸体进行最后告别的垂头默祷者。
月光冰冷,倾泻在颜未染的脸上,她觉得寒冷。下意识地,她想抬起手挡住那些冰凉的光线。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除了大脑和眼皮之外,全身没有一点地方能动弹。
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努力地转动着眼睛,在黑暗中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一间病房。非常多的护理器械,监护仪、呼吸机、心脏起搏器、低负压吸引器、血气分析仪、脑电图机、除颤仪……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挨挨挤挤地排在她的床边。
她就这样在icu中不死不活地躺着,时醒时睡,沉沉浮浮在黑暗之中。大脑被药物麻痹,昏沉之中,偶尔全身剧烈刺痛,让她的神经陡然清醒,感受自己那些彻骨的疼痛。
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她艰难的、竭力将一个一个字母从喉口挤出,询问主治医生,她的病情。
“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骨裂,脊椎损伤,内脏受到剧烈冲击;消化道穿孔开腹手术缝补肠道十六处;肺叶贯穿伤四处;全身钢钉二十一处;肋骨爆裂性骨折五处;脊椎植骨融合术两处……或有终生、全身瘫痪可能。”
即使见多了生老病死,主治医生看着她的眼神依然难掩同情叹息。
她的呼吸停滞了两三秒,眼前的世界弥漫着一层死灰色。但很快,她就紧闭上了眼睛,她用喉口挤出来的声音,模糊而倔强地,说:“不,我会,站起来。”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除非有奇迹发生。
她将自己所有清醒的时间,都用来强迫自己动一下手指,或者动一下脚趾。她疯狂地想要重新控制自己。即使在护工帮她擦身体的时候,她对擦在身上的毛巾毫无感觉之际,也始终紧盯着自己那搁在枕边的手,死死盯着自己的食指,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竭力哀求——
动一下,动一下,求求你,哪怕动一毫米!
可她的手指始终不曾听到她的哀恳。脚也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几乎陷入疯狂的绝望。
她不能就这样躺在床上,她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她有必须要去讨回来的债。
如果她活过来后只能这样,那么活着又有何用,为什么不干脆死
第63章 差一个女主人
那是颜未染,到死也不会错认的人。
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只需要瞥一眼那身材与姿势,她就能在在千万人中认出他来。因为,那手曾无数次牵着她十指相扣;那腰身曾被她无数次地环臂拥抱;那后背曾让她无数次依恋地偎靠……
而现在,画面上亲密同行的人,是让她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的,那对狗男女。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目眦欲裂。
因为她看见了,他某一张照片上穿的羊毛背心。
这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跟他说,羊毛背心和眼镜是文青绝配,明年你生日,我送你眼镜哦!
然而,仿佛是命中注定,他才穿了两次,这件背心就在实验中被腐蚀了一个大洞。他一开始不告诉她,等她发现了,才说弄破了,但没有扔,会放在柜子里当纪念。
所以,在她和他还在热恋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方艾黎出去约会,并且被拍下了这些照片。
而愚蠢的她,却发自真心地相信他只把她当妹妹、他是自己的男友、她是自己的好友。
却不知道,他们早已搞到一处,他早已背叛了她。连怎么让她去死,两人都早已悉心安排好。
他又怎么会过来看她,来看她这个应该在医院里腐烂成泥的女人!
“这桩结合,真是标准的男才女貌,堪称金童玉女佳话。而且我们也知道,ally fang一向热心慈善,她也宣布订婚礼金收入将全部捐赠给面部缺陷女性救助基金会。如此集美貌、智慧、家世、财富于一身的完美女性,如今又遇到这样完美的丈夫,成为最值得羡慕的女孩,ally fang应该就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公主吧……”
“关掉……”她喃喃地说。
“什么”护士一下子没听清。
头痛欲裂,极度的愤怒与怨恨,让颜未染无法控制自己。那扑面而来的怒火焚烧灼烫了她的所有思维,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双手无法控制地紧握成拳:“我说……关掉!关掉!”
护士赶紧将手机关掉,虽然不明白这个一向很安静的病人为什么会忽然这么疯狂,但还是安抚地轻轻抚着她的手臂:“好的,是吵到你了吗,那我带你回……”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她轻抚而下的手掌,握住了颜未染那攥住的拳头。
一直失去控制的,那双无法掌握的手,在这一刻,微微颤抖,虽然是虚攥着,但终究,她的五指并拢,达成了一个拥有力量的动作。
颜未染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还举不起自己的手臂,但她的手指,终于可以缓慢地动弹,甚至可以,握住自己的另一只手。
在这一刻,她那醒来后从未掉落的眼泪,才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这是她的新生。
就像一个跌跌撞撞的婴儿,第一次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意义。不同的是,她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以后要走的每一步路,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也彻底地,告别了以前那个单纯无知的颜未染,开始了全新的生命。
这真值得她开心地活下去,活得比以往更好,更欢欣喜悦。
不知道第几次从梦中绝望醒来。颜未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还没睁开,先慢慢抬手擦干自己眼角滑落的眼泪。
头痛欲裂。这样的身体真的只能谨慎小心地保养,不应该再有丝毫任性的行动了。颜未染这样想着,按着太阳穴轻轻地揉捏着,等待着那些尖锐的痛渐渐地转变为可以忍受的钝痛,才慢慢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陌生的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些许微光,大致勾勒出里面的轮廓。她茫然坐起身,双腿触到地上,于是地板上隐藏式的夜灯便缓缓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芒温暖柔和,轻轻笼住了她。
面前的一切在微光中呈现,她抬头看见高悬的水晶灯和原木色的横梁吊顶,有点醒悟过来。起身去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外面明亮的阳光顿时扑了进来。她朝窗外看去,窗台外盛开的旱金莲艳丽招展,映衬着雨后蔚蓝的天空,让昨晚那场大雨迅速退出了她的记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