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记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腊七小雪
大概是因为刚刚死去了一个人,所以她的心情不好,这让她的脑子像是蒙了一层纱布一样。
“这只虫子”双情问,“它到底是什么”
华荣月用手摸了摸这虫子的脑袋,她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造型的。在她的印象中,这种虫子体型应该都挺小的,而且外观上更偏重甲虫型。
她拿起这只虫子,心中想了起来之前路留生跟她说过的事情,心中暗想这只虫子或许用她的血才能喂。
“这个人该怎么办”
双情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华荣月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华荣月表情很平静的问,“要不要报官”
“报官”双情想了想,表情怔怔的。可是在想了几秒钟后,他突然说“不行,不能报官。”
华荣月原本以为他会同意报官这件事,所以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还听惊讶的。双情道,“报官的话,一是老鸨肯定不会欢迎官府的人过来,如果官府的人来了,恐怕不会有咱们俩的好果子吃。二是”
他看了一眼。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点蹊跷,说出去容易招灾,所以除了咱们俩之外,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
华荣月看了眼双情,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而且她原本以为双情看见这样的景象会害怕,但其实他并没有。
“那这个人我们应该放在哪里”华荣月问。
双情纠结了几秒后,对华荣月道,“跟我来。”
他带着华荣月,两个人一头抬起来一边,把人慢慢的朝着某个地方抬。双情带着华荣月去的确实是条几乎无人问津的小路,越往那边走,就越偏僻。他一边走还一边道,“不要害怕,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这艘船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其实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他带着华荣月到了一块木板前,然后在紫薇花藤中间摸到了船板上的一块小凸起,用力的往下一按,旁边的一块木板应声而开。
下面是一片黑乎乎的景象,几乎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
双情紧张的带着华荣月走了下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道,“不要太害怕这下面什么都没有的,我去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东西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有一口箱子,咱们可以先把他放进箱子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下面确实什么也没有。华荣月默默的想,因为这里原本关押着花船的一堆不听话的疯子,后来花船撤离得时候全都带走了。
那里有着几口空了的大木箱,周围的墙壁也略显破败的样子,地面也不是特别的整洁。
一开始周围黑的完全看不见东西,进去半分钟后,眼睛才逐渐适应。
华荣月和他把那个男人关在了一个箱子里,周围还塞了些散落在这里的碎布,防止味道散出去,双情又从旁边拿过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把现在还在华荣月身上趴着的那只虫子关了进去,然后一起留在了这里。
“就先这样。”双情一头大汗的说道,“暂时他们应该还发现不了。”
华荣月一眼就看出了双情的主意。
在他的的计划里,恐怕等到船上的人发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逃之夭夭了。
等到两个人上去的时候,一吹到外面的风,双情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看了一眼华荣月后,还不忘记安慰她,“没事,暂时是不会有事的,等到别人发现之前,我一定会救咱们两个出去的。”
华荣月没好意思提醒他,他笑得很难看,但是对于他们俩来说,现在他们的表情可能半斤八两。
双情今天格外出乎她的意料,因为百分之九十的江湖人可能都做不到他这么老练。但他的这种老练并不是应变能力非常的强,而是纯粹的因为习惯了。
对,华荣月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判断错。他尽管看起来对这样的事情非常的不喜欢,但他确实是已经适应了这样的事。
他之前一定处理过类似的状况,甚至都有可能是经常发生的。
回去以后,双情就开始给客人倒酒。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看不出来一点古怪,而是平平常常的在倒酒。但是很明显,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华荣月没有再多观察他,而是转身就找了花船的一个人。
她让那个人把下面屋子的那具尸体做一个简单的防腐处理,然后用让他把尸体旁边的那个小盒子拿过来。
那个人去了,不一会回来,把盒子交给了华荣月。
华荣月掀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虫子。按理说这种东西随身携带可能更安全一点,不过船上的人都不存在什么,所以这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翻出来,双情权衡了一下,还是扔在那个仓库里了。
她看着虫子,从自己的手腕上用刀轻轻的划了一个小口。血从里面流出来,滴到了虫子的身上,那只刚才看起来还非常安静祥和的虫子,在华荣月划破皮肤的那一瞬间变得躁动不堪。
当血滴到虫子的身上时,华荣月是想随手就把盒子盖上的,因为她觉得这只虫子或许会跟之前她见过的一样,只是滴一滴血就可以养活了,却没想到,就在血滴下的那一瞬,那只虫子忽然死命的挣扎了起来。
华荣月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虫子后半段细细小小的,甚至是有些半透明的皮肤忽然蔓延上一片红色,那片红色非常的瘆人,紧接着虫子开始发了疯的撕咬着自己,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让它难以接受的东西一样。
“怎么回事”华荣月皱着眉。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只虫子把自己撕咬的七零八落,甚至是断了好几条腿,不过它却好像一直没有办法的样子。
最后,它的脑袋在地面上疯狂的涌动,它甚至开始啃食自己的身体,这让华荣月看的后背发凉,她不得不合上了盖子。
这只虫子和之前的那只反应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天上地下啊。
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品种不同吗
华荣月等了好一会,才打开了盖子,发现虫子已经死了,而且是把自己咬死的。
“你觉得这虫子再放回去那些人看了会不会起疑”华荣月问。她身边的那个人毫不犹豫的说“会。”
会什么会,恐怕她现在在这里杀了这只虫子,这人都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就像现在,华荣月不会读心术,都知道他一定以为华荣月是故意弄死了虫子,想要把局势搞得更乱一点。
“查一查双情这个人。”华荣月道,“再把死去的那个男人所有的资料都找到,他最近接触过的人也都要弄清楚。”
那个男人领命走了出去,华荣月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死去的虫子。把它揣了起来,准备随身携带。
华荣月出去的时候撞见了老鸨,老鸨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了华荣月口袋里面装的盒子,问,“呦,这是谁给的东西啊”
她颇有想拿来看看的样子,华荣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莫名的,在温暖的空气中,老鸨就觉得平地里起了一阵寒风,她的鸡皮疙瘩都跟着起来了。
“真是邪了门了。”她说“最近怎么天气居然还冷了起来。”
华荣月绕过了她,径直的朝前走去,老鸨喊了她好几声都没见她停,气的她骂了一句,“就你这个脾气,长的再好也出不了头。”
她的话没起太多意义,反倒是让花船上其他的人都闻声听了过来。
发现了这个江湖中真正的带恶人(?)
江连焕的庄子里,最近人格外的稀少,一减之前繁华的景象。
此时还在庄子里面的人,不是人特别胆子大的,就是天天蹲在屋子里面总也不出去的,这些人就导致整个庄子的氛围越来越诡异,大白天出去都撞不见几个人。
某个屋子里,有两个人面对面的互相坐着嗑瓜子,瓜子是新炒出来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的瓜子壳。
阿折嗑瓜子的速度丝毫没有愧对他前杀手的身份,咔嚓咔嚓的,迅如风,快如电,一会就磕了一袋子。
他对面的路留生也不遑多让,嘴角被磕的黑黑一片。
“哼,真厉害啊。”路留生一边磕一边嘲笑道,“这就是杀手的速度吗”
“这是我自己的钱。”阿折毫不示弱,“是我卖了衣服换的钱。”
这俩人嗑瓜子的声音就跟鼓点似的,竟然还格外的有节奏,跟外面的青蛙叫声相互呼应。
两个人磕了半天,路留生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阿折也跟着放下了瓜子,抹了把黑黑的嘴角。
“我觉得咱们俩其中有一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路留生说“不然你这个杀手怎么跟我混了这么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都要死的人了,想干点什么,就随我的心意吧。”阿折半死不活的说到。
路留生也放下瓜子,跟着他叹了口气。
两个人在屋子里已经宅了两天了,这两天的时间基本哪里都没去,只在这里嗑瓜子来着。
但是就在刚才,路留生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后就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咱们俩来这已经这么多天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从来都不对我说,好歹也说一说,让我心里有点底吧。”阿折道。
路留生看了看地上的瓜子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江连焕的事吧”
“知道。”
“你说现在在他的庄子里失踪的人,跟他有没有关系呢”路留生问道。
“听起来像是跟他有关系的样子。”阿折道,“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做的这么傻,这么的明目张胆。”
“我也不会。”路留生叹气道,“可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万一他就利用了这种心理,来疯狂的杀人呢”
“你要是真的信不过,那你就亲自去问一问吗。”阿折说道。
“你怎么觉得我能轻易地问到呢”
“因为我就是觉得你应该可以。”阿折抬起头来笑了笑。
路留生看了他的笑,自己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也觉得我可以。”然后就转身翻窗翻了出去。
他来到了江连焕最经常去的一个剑室前面,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江连焕的轨迹行程,所以知道,他一般没事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练剑。
剑室是一种非常私密的地方,有些人可能不那么讲究,练剑的时候旁边有几个人看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剑法是绝对不可能给人看的东西。
江连焕的剑法也算是很出名了,路留生来这倒不是为了偷窥剑法的,而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剑法室好像有些奇怪。
可能其他江湖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但是路留生没事就喜欢往厨房里面溜。
他那天闲的没事数了数厨房里面做菜的数量,发现有几盘菜好像都是多余的。
路留生当时心说这边还真的土大款啊,做菜都会多做这么多,虽然有点浪费,但朱门酒肉臭,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但随之第二天,他半夜想去找点夜宵的时候,就发现那些菜忽然“不翼而飞”了。
他甚至都特意去看了泔水桶,但还是没找到那些菜的下落。
路留生接下来就一直在观察这个菜到底去哪了,这些菜消失的过程非常的神秘,即使路留生想要盯着看,在那些人分菜的时候,他也会被委婉的请出去。
往往等到他回去的时候,那些菜就已经不翼而飞,找不到任何的踪影。
路留生把这边都走了个遍,目前唯一一个拿不准的就是这个私密的剑室。
他偷偷的在外面蹲点,看着江连焕在身边小厮的包围下,缓缓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
这人看起来真的非常的奇怪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在目前这种一团乱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么淡定的神色的。
路留生正想着呢,只见天边忽然飞过来一只纯黑的鸽子,这种颜色的鸽子远远的看起来甚至像一只乌鸦。
这只鸽子飞过来落在了江连焕伸出的手上,江连焕的眉头微微的皱着,不过还是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了一张纸条。
随后,他也没想着回信什么的,纸条取下来,就把鸽子放飞了。
这个非比寻常的举动引起了路留生的注意。
这个时间点,居然会有人给江连焕寄信,而且信件的到来看起来似乎不在江连焕的估计之内,却也并没有让他太诧异,否则他也不会是那样一副表情。
路留生心里痒痒的很,他直觉上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搞到什么大了,所以半个身子都微微的探了出去,想要看清楚那边到底在干什么。
对于自己的轻功,路留生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除了黑斗笠男那样的变态外,这个江湖上能比得过他轻功的也没有几个。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信心足,也因为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
路留生试着往前面探一探,然后发挥自己双眼50的视力去看清楚那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可是当他微微动了一下的时候,他看见下面江连焕的耳朵也跟着动了一下。
当时路留生的心里就蹦出来俩字,“我去”
这人该不会听见了吧
不能啊,他的轻功几乎没被人发现过啊。
路留生一边仗着自己以往走江湖的经验在心里这么判断道,但内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让他不得不转身又慢慢的滑了下去,寻找撤退的姿势。
果然,就在他刚刚撤到了一个还算安全一点的姿势时,江连焕猛地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非常的锐利,那种神情跟他往常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不一样。
平常的江连焕是翩翩公子,永远是和颜悦色的,路留生好像永远都没看见过他板着脸的样子。
即使是在最近庄子里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情后,他也总是平和的跟别人讲话,所以即使是那些亲戚朋友失踪了的人,在看见这样的江连焕时,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现在的江连焕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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