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条锦鲤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丹尼尔秦
第0217章 入戏
宋梅跟季铭很熟悉了,剧本之外的很多沟通,文晏都是让她跟季铭联系。
整个剧组,大概算是她跟季铭见得最多,还跟初晴一块吃过饭。
“你爱甩着什么就甩着什么。”宋梅翻了个白眼:“下回你带着小初一起来,让她看看你满嘴口花花的样子,省的她以为你多老实呢。”
“我口花花,你张口就是精华行了吧。”
“……”
季铭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宋梅无fuuuck可说,转身带路。
剧组整套班底还没过来,文晏导演自己也都没过来,宋梅带了一些人在这边,布景,小演员培训,然后也拍了不少空镜素材。之前文晏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些点,但后面具体的一些拍摄安排,都要宋梅来落实。
“她们还有两周左右就要放假了。”
宋梅带着季铭进了一家民居,木制的一栋房子,走进去嘎吱嘎吱的。
“差不多我们也要两周左右才开拍,你可以去体验一下老师的工作。”宋梅给季铭倒了点水:“这是山泉哎。”
“……在山上不是山泉,难道还是海水啊”
“你怎么那么讨人嫌啊。”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噢,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儿了我教什么我念书的时候语文挺好的,高考语文考了130分呢。”
季铭走到窗户边上,外头竟是一片苍莽山林,高阔无垠,好像心胸都一下子打开了。
他提早过来跟宋梅汇合,主要还是要体验一下老师的工作,毕竟没带过小学生。宋梅也帮他联系过来,就在小演员们的那所本地小学里,这所学校就两个老师,也不知道为啥没有被合并掉。
可能是民族地区,生源太松散了。
“教诗呗,校长每天给你一节课,你可以讲一讲诗词。”
他倒是比李元的待遇好,都不用自己开口,就有教诗词的机会。
“行。”
……
第二天宋梅出发之前,正好碰见季铭,张了张嘴,眨了眨眼。
“咋样这个形象不错吧”
“……挺好的。”
季铭里面穿了个白t恤,外头是一件藏青的亚麻衬衣,裤子还是牛仔裤,鞋居然是布鞋——最让宋梅瞠目结舌的是,他剃了个圆寸,很短那种,都看得见头皮颜色了。
“你自己剃的”
“对啊,手艺不错吧拿个推子一推就行了,要不要给你试试”
“——谢谢。”
宋梅没有多问,这肯定是季铭跟文晏商量好的形象,她作为副导演,不知道也不出奇——副导演,有时候会帮导演拍一部分不重要的戏份,尤其是电视剧的副导演,但是这种文艺电影,副导演的角色就比较弱,尤其如果导演不是把她当拍摄副手,而是事务副手的时候,其实跟电影内容的接触都不是很多,更像是执行制片人的角色。
她自己心里也有数,本身她也不是文晏团队的人,只不过是企鹅这边的一个人选,再加上前期的筹备,宋梅才能有这个机会。
宋梅走人之前,忍不住又看了季铭两眼。
还好长得帅,身材又很适当,否则这么个头,不像是牢里刚出来的,也得是个混道儿的愣头青,哪儿能有现在这副样子——季铭去演个唐僧应该还不错。
头还挺圆,挺好看。
……
进教室之前,季铭给自己戴了一副平光眼镜。
小学生们都不认识季铭,他们也都没有手机,家里有电视,但跟城市里的同龄人不一样,他们看的都是电视剧,或者动画片,就是很少看娱乐新闻。
但这么年轻,这么帅,有这么圆一个头的老师,他们还是很有一点特殊感觉的。
咣咣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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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8章 空山新雨后
?
“这不就是吗”
季铭抬头去看文晏。
文晏也在看他,看季铭的寸头,这是他们对李元的设计,他不是个穿中式盘扣棉衣,留着齐肩长发的“新国学青年”,他只是个单纯的,喜爱古诗词的,现代都市里的语文老师。
诗词于他而言,不是一个装逼的工具,也不是一个精致的装饰品,更不是行走在文艺界的傍身技艺。而是他面对都市里种种烦恼——竞争,拜金,关系、人情等等这些东西的一个桃花源。
诗词的世界里,李白的汪洋肆恣,杜甫的沉郁多艰,王维的清丽无端,苏轼的惊世绝艳……他们的俗都留在了历史中,他们的雅却通过诗词亘古不朽了——这也是李元的理想国。
文晏看了一会儿季铭圆溜儿的寸头,想象了一下把它放在遇仙降上,前面是侗寨炊烟袅袅,后面是深山老林的雾霭深深,季铭闭着眼睛,吸一口气,徐徐呼出,微勾嘴角,笑意清浅,啧,肯定赏心悦目。
摇摇头,导演可不能花痴。
“你是说李元本身就在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教授诗词”
季铭点了一下头:“原剧本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李元为了自己的诗词梦想,居然让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不学课程,只学诗词,这人设大约是个白痴型的。但是改过之后,诗词教授这部分又淡化了太多,我觉得它是个基底,所有的发展,都建立在他如何去教授包括王小花在内的学生,怎么学习诗词上——怎么去跟主课争夺精力和时间。
这一点,在城市里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所以他来了侗寨,这肯定是一个重要原因。”
文晏嗯了一声,季铭注视着她。
眼神对了一下。
嗯
文晏的脑子里,突然过去一句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季铭的眼睛,就好像被一场新雨洗过一样,单纯、清澈——就像这部电影追求的一样,这部片里没有剧烈变化,千钧一线,也没有人性的折冲樽俎,它就是在黔阳山区这么一个清澈的世界里,将李元和王小花的内心变化一点一点地,通过自然的映射,展现出来,两颗心原本都缠绕着很多执念,历经冲突和思考,最终变得清新了一些,活泼了一些,干净了一些。
尤其是李元,王小花的变化,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他自己产生变化一个刺激,一个外力。
拍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
取的是那么一点点的感动,一点点的期盼,一点点的感同身受。
文晏曾经说“假如大家看过这电影后,身心上能变得松快了那么一点,这电影就成功了。”
而此时,她竟然就在季铭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清澈的世界。
文晏眨了眨眼睛,突然按下了谈话:“我先看看你录的视频。”
“喏。”
她翻着这十一个视频,看的就是季铭的一双眼睛,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像是走花灯一样唰唰唰地过去——季铭的眼神居然是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第一课的时候,他还是个温和有礼,青春飞扬的娱乐圈当红明星。
到最后一课的时候,已经是双眼澄澈,想要把诗,把诗代表着的三观传递给学生的老师。
呼。
11天的准备。
“你果然是李元了。”
“哈哈,真是可惜,宋梅不在这,她要是在这,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录下来,绝对是一段禅机浓郁的对话。”季铭笑眯了眼睛。
——你,还不是李元么
——这不就是么
——你果然是李元了。
文晏点了一下他,其实她有一些担心的,用季铭当然是没有疑虑的,只不过季铭这样的演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一般演员很坦然,就是自己做到最好,然后剩下就交给导演了,能有几分那就是几分,不强求。可季铭这样的,他对角色一定有一个很高的预设
第0219章 演得好!
?
开机后的拍摄很随性,因为团队相对于很多商业片,也小得多。
一般商业大片,同时开拍两三组戏,一个景可能就要提前一个月搭,各种特效、动作、道具……一个动作就要拍的声势浩大,那《遇仙降》就比较随性。
文晏常常起来看个天气,今天雾大,季铭,走,上山拍两景。
明天太阳好,媛媛,走,坡上唱歌去。
或者大雨滂沱,在屋檐底下拍一镜师生对手戏,一者浪漫,一者悲伤。
“溪云到处自相聚,山雨忽来人不知。”
李元盘着腿坐在屋檐下,雨滴打在地面上,又摔得散开,把他裤脚给打湿了,但他只是笑着看雨,身体还轻轻摇晃着,很舒心的样子:“小花,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呢”
王小花抱着小腿坐在那儿,直愣愣的。
“是清朝的一个学政,叫何绍基,学政就像是我们今天的教育厅长,他写的这一句,讲的就是山溪的水汽蒸腾上来,在半山腰上凝聚一层水云,结果突然下了大雨,山下人的视线被云给遮住了,一点都不知道,直到雨滴在了身上,才赶紧跑回家去。”季铭眼前好似出现了那一幕:“是不是很熟悉,上回富贵他妈妈不就是这样还把鞋子跑坏了,哈哈。
有很多诗词就是从我们日常生活里提炼出来的,不过现在的城市生活估计是写不出什么诗来的,只有在你们这里,才能跟一千年前的人看到一样的景,有一样的感想。”
王小花终于转头看了他:“李老师,这首诗要考么”
文晏从监视器里把目光挪了出来,直接看向一米远处的季铭。
那双雨洗过一样的眼睛里,扑闪一下,突然多了一层灰扑的幕布,她没有叫停,拍这部戏的时候,这种情况很多,一个长镜头拍过去十几分钟,季铭就在那演,台词不是问题,情节也不是问题。
季铭随时可以让李元从镜头前,进入到生活里——剧本台词没了,李元就不只是季铭演的一个角色,还成了一个来教书的老师,遇见了学生,遇见了家长,或者看这雨前雨后的大山念几句诗,喝一点酒,都是他的生活。
现在,他为小花只记得考试,有些怒了。
“不考的诗,你都不想学么”
李媛媛被季铭看了一眼,有些瑟缩——季铭说会带她,但不是那种上课下课的带,而是一边演一边带,孩子对于情绪的感受是很直接的,季铭有意散发出各种明确的情绪信号,李媛媛自然就有了直接的反应。
效果好的一塌糊涂。
此前宋梅教她的那些看机位,念台词,表情怎么控制……这些很古板的桎梏,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季铭成了李元,所以李媛媛就成了王小花。
这种角色之间的成全,让画面里的人物,有完全不一样的和谐感,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刻意捏出来的模样,它就那个样。
季铭看着李媛媛瑟缩起来,阴翳的情绪往回收一步,那边王小花反应式地就往前抢了一步,声音也高了起来:“那不考就是没有用,没有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学”
“停!”
文晏终于喊了停,今天拍完了。
“季铭又涨戏了啊,情绪收放,自如多了。”
季铭把李媛媛拉起来,笑了一下:“有么”
这一回的电影拍得,很舒服,功德点一个点一个点地消耗,远比之前《艳红》的时候要来的润物细无声,如果不是隔几天回头去看一下,季铭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又进步了,又有改变了。
“真的有。”
文晏本身就只拍了这是第三部长篇,其实对演员的事儿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但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季铭越来越游刃有余了——而拍到现在,李元的身上,一种深层次地变化,也渐渐露出脉络。
李元从头到尾有一个变化,来的时候是天真的,是热情的,中间经历了王小花、侗寨村民,还有他自己给的挫败,最后获得了一个心灵层面的答案——这个过程很简洁,但是这些变化都是在一个水准之上发生的。
从刚来这里,李元就已经是个读诗百遍的人,他的心灵修养本来就是很有水准的。
不可能存在,这么很直白的一个变化:莽莽撞撞,恼羞成怒,最后大彻大悟,这种从低到高的变化是不符合李元人设的——所以刚才即便李元对王小花沉迷考试不可自拔,很不爽,但他也绝不是跟泼妇一样攻击她势利。
这种不满,要通过情感情绪的变化,来说服观众,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发火,激烈的台词。
就像是声乐,你唱到一个g5,对很多歌手来说并不难,但是要在g5的高音上平滑,游刃有余地唱出一段旋律来,那就是很难了——很多歌手“啊啊啊”可以唱的很高,跟爽的时候一样,不要停,但唱一整句词就会破音、尖锐,跟已经喷了似的,能一直喷的,那都是高手。
道理是一样的。
这是个能力问题。
把高音唱的不像在高音上,那才叫水平。在高水准的表演基础,寻求情感变化,也才叫水平。
“我现在坐在后头,都看的很舒服。”文晏把李媛媛拉过来擦头发,有雨水溅到她身上了。
“影迷就不一样看的舒服了。”
“哈哈,你还指望有多高票房啊”
《嘉年华》在那么大的社会事件推动下,入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拿下金马最佳导演,最终也不过2000万出头的票房,文晏从来也不是追求票房的导演。
季铭唉了一声,锦鲤就在你面前,你都没点想法,也是没办法。
“走吧走吧,晚上打边炉,从老乡那里买了土猪肉和土鸡,炖了一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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