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宠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小弃
只觉得自己的被褥怎么都捂不暖,姿势换了又换,依旧怎么都不觉得舒服。
却是忽然间,一阵凉风吹过。
阿思猛地睁开眼,乌黑的眼眸在这漆黑的屋子里四下打量。
睡前分明是关了门窗的,便是此时看上去门窗都是关得好好的,何来的凉风
眉心一沉,阿思起身,扯了一旁的斗篷披在身上,便是往一旁的小方桌行去。
点燃了桌上的烛台,而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那模样,好似是被渴醒了。
一杯水下肚,却是忽然将杯盏朝着屋顶的角落掷去,寂静无声。
“什么不好做,学人做梁上君子。”阿思冷声一笑,方才抬眸看向屋顶。
就见那处房梁之上蹲着一名黑衣人,手中还拿着她方才掷出去的杯子,一双寒眸正盯着她,偏偏那般炙热。
阿思愣住了,微微张了嘴,“叶,叶开”
黑衣人落了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眉眼峻冷,沉声道了句,“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
他比之从前更加俊逸了,眉眼多了份沧桑与成熟,唯独没有改变的,是那双凌厉如狼的眸子。
阿思打量了他一身的装扮,“你还在狱血教”
叶开点头,没有应声。
“双儿呢”她问,当初叶开会去狱血教,就是为了叶双!
话音方落,叶开的眸子便略微一暗,“死了。”
“怎么会”阿思心口一跳,叶开的语气冰冷无情,可她分明能听得出那两个字的悲恸。
“病了,没有熬过去,就死了。”
他把一切都说得很简单。
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他经历了多少难,没人知道。
一时间,阿思只觉得自己好似是吞了个苍蝇,吐不出,咽不下,好似是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跟他说,可又不知道能跟他说些什么。
他却似乎一眼就看懂了她,嘴角扯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我没事。”
他在安慰她,可分明,需要安慰的人是他。
阿思点了点头,口中的话千回百转,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字,“坐。”
二人皆在桌前坐下,却是满是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唯有烛火时不时地跳动。
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你,找我”
明知故问。
叶开点头,“恩,找你。”
“何事”
“三日之前,收到狱血教上峰的命令,要你死。”
阿思微愣,呆呆的盯着叶开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出了声,“皇上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居然还找到了狱血教!”
是觉着从前她在狱血教手里吃了鳖,所以这回狱血教也一定能要了她的命
“听说淮南王与皇上之间已是有了嫌隙。”
关于此事,她这段时日虽未曾出过王府,但也依稀有些耳闻的。
因为要护着她,他们父子之间难免会生出些矛盾来。
阿思淡笑,“所以,你奉命来杀我”
叶开摇头,“只是来提醒你留意。”
“狱血教接了任务却没有完成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她问,也让叶开微微一惊。
“你怎么知道会有惩罚”
阿思耸了耸肩,她上辈子也是做这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却是漫不经心的一笑,“猜的。”
而且这惩罚,就算不会要了叶开的性命,也足以让他脱两层皮。
叶开未曾说话,就听阿思问他,“你有没有办法做到狱血教教主之位”
叶开摇了摇头,“入行才三年,资历太浅。”
“比你资历还深的,有几个”
“八个。”话都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有五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也就是说,还有三个。
阿思看了叶开一眼,染着温柔轻笑。
这三年,想必他是份外用功的,否则不会短短三年时间就练成了这样的本事。
不着痕迹的潜入淮南王府,绝非易事。
她的笑,令他脸颊不自然的一红。
纵使三年过去,他在她面前仍旧青涩如彼时那位少年。
“若你能杀了我,地位能更稳固些吧”她问。
叶开眉心一沉,“是。”
“有备而来”
叶开终于低头一笑,冷峻的神情顿时松懈了不少,“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杀我。”就算三年不见,她也知道叶开仍是那个会为了她独闯孤城的少年。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这是逆魂丹,服下之后会假死七日。”
阿思从他手中接过,很是疑惑的看了眼,“哪儿弄来的。”
“慧明法师给的。”
居然是慧明!
这臭和尚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
见她不说话,叶开又道,“这药,你吃不吃都随意。”
吃了这药,她在这世上就是个死人了。
从此再不能见任何熟人,包括修麟炀。
阿思盯着手中的药轻笑,“我还真不想吃。”
她想亲眼看着修麟炀一无所有,再离他而去。
死了,多没劲儿!
叶开忽然沉声一叹,而后起身,“三日后,狱血教回来取你性命。”
阿思点了点头,“你自己也小心些,狱血教里,有他的人。”
闻言,叶开微微一愣,“当真”
阿思瞥了他一眼,“还能骗你不成,仔细想想这三年有没有人对你格外照顾的,那约莫就是修麟炀的人吧。”
叶开果然陷入沉思,而且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几次遇险
第一百零七章画中人
翌日,和风徐徐。
越接近三月,春色便越发明显。
阿思躺在清风阁顶楼的软榻上,慵懒的嗑着瓜子,赏着外头的春色。
而修麟炀则在一旁的桌案前作画。
想起从前修麟炀画的萧婉清,阿思便忍不住一声冷笑,“爷这是,又想萧姑娘了”
修麟炀抬眸瞧了她一眼,眼底尽是笑意,“小奴才这是,醋坛子又打翻了”
阿思瞥了他一眼,“我才没空吃你的醋呢!我忙着吃瓜子都来不及!”
“口是心非。”修麟炀淡笑,自顾自作画。
阿思也不理他,只觉得春日暖阳,照得人很是困倦。
睡意袭来,阿思打了个哈欠,就听修麟炀忽然开口,“过来。”
不情愿的嘟嘴,“干嘛”
“赏画。”
阿思嗤了一声,“爷好技艺,画的萧姑娘眉目传神,以假乱真,不用赏也是知道的。”
“谁告诉你,爷画的是婉清”
不是萧婉清
阿思来了兴致,起身上前,却见修麟炀的画上,一名女子正躺在一张软榻上,慵懒的神情惟妙惟肖。
居然是她!
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她倒是从未想过修麟炀会画她。
“如何”他站在一旁,略得意的问。
阿思嘴角藏着笑,却是嫌弃的道了声,“我哪儿有那么丑!”
画上的人非但慵懒,甚至还在打哈欠,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像,但阿思拒绝承认画上的人是她。
修麟炀细细看了画一眼,“这算丑吗那更丑的,爷还有。”
阿思一愣,“这是何意你画了多少张”
“你猜。”修麟炀放了笔,转身去了一旁的软榻上躺下。
阿思急了,“到底画了多少!不行!你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可都是本王的心血,被你毁了可如何是好”
“爷是画得有多丑”
修麟炀想了想,“比不得方才那张。”
……
那是得有多丑!
阿思轻咳了一声,在软榻旁蹲下,嬉笑着,“爷就给奴才瞧瞧,奴才保证绝不毁画。”
凤眸瞥来,眉尾一挑,“当真”
“珍珠还真!”
“若是毁了一张”
“爷想怎么罚奴才都成!”
“怎么都成”
“恩,怎么都成!”
修麟炀的眸底泛起一丝算计,“行!”
说罢,起身,“跟爷来。”
阿思快步跟上,就见修麟炀领着她去了清风阁的五楼。
清风阁七层,一二两层是暗影等人所住,三层是书房,六层是修麟炀所住,至于四五两层,阿思倒还未曾去过。
推开五楼的房门,只一眼,阿思便呆住了。
只见偌大的一层楼,竟满满当当的都悬着她的画像。
有着男装的她,也有着女装的她。
有巧笑嫣然的她,也有怒气横生的她。
有手持麟天弩,意气风发的她。
也有与墨潭酣战一夜,狼狈不堪的她。
有在洪崖寨浴血杀戮的她。
也有打扮简朴,捧着一碗甜蛋花的她。
每一张的神情皆是不同,每一张都栩栩如生,入木三分。
每一张都承载着一份记忆,关于她,也关于他。
“三年来所作,都在这儿。”他站在她身后,沉声道着。
三年来,想她了他便来画她。
竟是不知不觉的,悬了这满墙。
心口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似得,又酸又涨,疼得厉害。
眼眶一下子便泛出了温热,有感动,也有遗憾。
他自她身后搂着她,柔软的唇碰触着她的耳垂,“爷好想你。”
三年来的想念,他不知如何表达才能让她明白,唯有用这最苍白,却也是最直接的话。
将要落下的泪被她生生的给收了回去,她回头看他,眼圈微红,“那边一篓子的画是什么”
该不会是从前给萧婉清画的那些吧
修麟炀眉心微微一沉,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些……是还没画好的。”
“恩”这种语气,分明就是不对劲吧
面对她的质疑,修麟炀却坚持己见,“真是还未画好的。”
“哦。”阿思点了点头,却是忽然朝着那些画从了过去,“我瞅瞅!”
修麟炀一愣,当即便要阻拦,可她还是快了一步。
将一幅画从篓子里拿了出来,摊开,而后愣住。
还是她。
坐在一张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放着糕点水果。
可她的双眼却落在远处,眼眶盈盈有泪。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愣了半晌她才想起来,那是在孤星城的宫里。
慌忙又打开一副,也是孤星城宫里的场景,她穿着一身厚重的衣裳,行走在大雪纷飞中,神情有些麻木。
再打开一副,仍是那座她生活了三年的宫殿。
呼吸忽然有些痛。
阿思垂眸,声音都在颤抖,“爷去过卫国。”
这些画,每一副都在告诉她,他这三年来,去过无数次!
夜里,白日,夏雨,冬雪……
她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隐忍克制着那满腔的情绪,“恩。”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