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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道武神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布袋老鸦
这是一方两尺长宽、两寸余厚的青石,上面雕琢七星,日月山河,隐约间居然透着几分仙人之姿。
“是仙器吗?原来袁家有四位受仙人福荫的强者的传言是真的!”
“这下江四公子要如何应付?”
梅香阁上的袁一鹤面露张扬得意神色,心中已觉尘埃落定。
人群中纷纷议论,然话音未落,就听那半空两人对峙处传开一声脆响——
啪!
白发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根黑漆漆的铁棍击在那方青石之上,脆响便是由此发出的。
干脆,直接。
青石啪地碎裂,爆开成千百碎石散落当空。
所有人都被这惊人一幕深深震撼,但又绝德如同梦幻,这……巍巍仙器,就这样被一棒子敲碎了?
袁一鹤脸色变得铁青,阴沉沉的,同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已然多了一些恐惧。
半空,墨沧看了看那飘散的碎渣,嗤笑道:“什么狗屁仙器,不过是运气好不知从哪儿捡来的一块古天庭最简陋的地砖,还福荫?哈哈哈,想必应是这石砖上所夹带的一丝丝上古精纯的灵力吧,小子,早知道咱们就将那仙禁中神庙地砖全都扒下来背回来,啧啧啧,虽说有点不讲究,但价格一定不菲。”
“怎么……会这样?怎么……”灰袍人彻底呆住了,看着那根黑黝黝的铁棒,心头在滴血,许久才反应过来至宝被毁,愤怒咆哮道:“老夫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人在极端愤怒之下总会萌生一种万人不惧的胆气。
灰袍人双手凝出两道剑光流火,身形疾驰百丈来至近前,抬手劈杀,满腔怒火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然而面前明朗的白发人并未再动,只是口吐梵语,那只左眼中骤然冒出金光闪闪。好似一条盘卧的金龙要挣脱牢笼,跃跃欲试。
“幻术?!”灰袍人大骇,早早就听闻对方有一只眼睛是菩提子所化,在一年前那场天劫中甚至用仙道幻术强开麒麟眼永封古仙人,想必幻术必定已是登峰造极,不得不防。
可是他随即又是惊疑不定,他不是没有去查探过,这些消息自然属实,可那只眼睛也早随着封印一起盲了,眼前白发人可以算是半个瞎子,别说幻术,这只眼睛都已废了。
但就在此刻,那只眼睛中绽放出金灿灿的灵光,霎时间仿佛一片烟云神海藏纳其中,踏入了一层玄境,九天广阔,仙佛林立,万佛朝宗,眼前迷蒙的烟云散去,剩有半山,山上刻画九十九道青石阶梯,顺梯攀顶,见有一道红漆古朴山门。
只有一道朱红色的山门静静伫立在哪里,而随着一声冷斥:“开!”
那道红得令人心悸的山门忽的吱呀呀别从内推开了,紧跟着一道身着青灰色佛衣的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经从中跨步而出。
衣着平凡,却令人生出跪拜忏悔之意,经文精简,却有百万佛众共语低诵之声。
浩大神威排山倒海一样向他涌来,如狂潮,似猛虎,要将他撕裂,碾碎。
这万千种变化,全然发生在一念之间,灰袍老者急忙收神,才觉两鬓不知渗满冷汗,那门中走出的和尚已站在他面前,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甚至毫不怀疑,对方想要拍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如来法相!这是……这只是佛眼,不可能!人怎么会有佛眼!”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像只炸了毛的猫,神情悚然。
灰袍老者低声呢喃,别人并未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到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震颤,惶惶欲倒。
接着,所有人又听到江长安道:“你这个年纪能有这般境界,还算不错。”
四方众人,鸦雀无声。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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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什么?一句评语?一句像是儿时算错了一道数算题,长辈走过来拍拍头道:“你这个年纪能算到这一步,还算不错。”
灰袍老者一动不动,手中残缺破碎的几块青玉犹握,却再无动手的勇气,借助那块“仙器”他自身修为境界已跨入大道篇返真境初期,破妄、返真、合体、大乘四境已逾其二,货真价实的大能强者,而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他也难辨,这人根本就不在三篇十二境修行之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恐怖妖异感。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这个年纪能登入大道篇的,自古至今也是闻所未闻,或许正如自己听闻的那样,这是一个可怕的妖道!
这时,有些寂静的街道上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英俊非常,气质超然,手里拿着一柄长剑,金石剑鞘雕刻飞星,穿着一身淡黄锦衣,举止气度非凡,见到远处又走回陆清寒身旁的白发男子后眼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激动,想要上前却被陈平生拦住了,胖子轻笑:“皇甫兄,小两口有许多话要说,咱就别这个时候打搅了……”
还是清晨的时分,风雪中逐渐显露一道暖阳,将大地熏得微黄。
众人自觉撇开一条道路,看着一男一女携手打面前经过,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随后纷乱议论的声音爆炸似的接踵而起,风浪一样一层层推波而去,不出三天,整个江州都会知道,那个男人回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灰袍老者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真正确定四周没有那位江四公子的人监察之后,才颤颤巍巍地起身佝偻着身子逃去了。当然,这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后话了。
想起隔着两条街的不远地方就是万兴楼,江长安与陆清寒便先去见了芸娘,久别重逢,这位乳娘自是免不了又是一场喜极而泣。
待从万兴楼中出来回到江府时,已是正晌午时,阳光正好。
雪苑中,司雪衣神色显得有些憔悴,这是忧思成疾的病症,但好在一年来有身旁这位同床共
枕数十年的中年男子悉心照料,身体倒还无恙。
这段日子里觉得发闷,就拿了织线与布匹,坐在院子里织着婴孩所穿的一些衣服,为着未来孙子做几件新衣。
江天道仍坐在院子里太师椅上晒着阳光,一摇一晃发出嘎吱吱的轻响,不时被身旁女人啧声安静。
“跟你说过许多次,这些事就交由那些下人去做,咱们的儿媳可是不少,未来的孙子也是定然不会少的,你若只做个三两件,不够分的,岂不是厚此薄彼了吗?”他微微笑着,目光不时又转到女人的脸上。这无疑是最惬意的时光了,从一年前京州之行回来,他更加喜欢这种生活了。
“闲暇的时间里就做一做,三五天做一件,几个月、几年的时间也够百十件的。”她展颜笑道,抬头看他,目光清明而温柔。
江天道微微一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那日妻子哭诉着求他动用江府神权的晚上之后,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同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过缘由,但是司雪衣总是窃笑一下摇头不答话了。
日子久了,他也就不再问了,可每当她冲他笑时,心头总会砰然一动,他也傻笑,那是幸福的味道。
他笑道:“眼下没有孙子,倒是外孙儿还有些盼头,贞儿早该要嫁人了,要不这几日就把日子定了?”
提到这个整日里天马行空的大女儿,司雪衣脸上也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道:“我也与她说过,但她倒吵着要等长安回来,一家团圆……”
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儿子,她语气一顿,眼神有些黯然,短暂时间又恢复过来,倔强道:“而且即便她成亲了又如何,外孙儿那始终都是要跟别家的姓,哪有亲孙儿好。”
江天道哑然一笑,他明白,司雪衣始终对未来外孙儿姓“夜阑”这个姓氏有些排斥,因为那个执剑少年当年闯进江家,是要拼死了玉石俱焚的。
司雪衣也不管他傻笑,手中一针一线井然有序不停,口中认认真真地算道:
“青莲宗的苏家姐妹中,尚君那孩子端庄大方,礼数周全,一眼就可看出是大家闺秀,我是想让她成大房的,尚萱清纯可人,而且乖巧懂事,也是喜人的。临仙峰上,那来过江家一次的狐脸媚儿我倒是见过一面,天生媚骨,心眼不坏,最重要的是屁股大,一定是生儿子的材料。那位超脱世外的女帝我倒是没有见过,只要她对咱们儿子好,未来再生个一儿半女,也是极好的。”
江天道认真听着,忽然勾起一抹坏笑,道:“你这么想要孙子?我可还听说那小子勾搭了一个少妇,好像是个叫姬……姬虞筱的,那少妇就有一个现成的儿子……”
司雪衣白了他一眼,这件事她也是知道,但不好去提,只好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夏周皇室的公主夏乐菱,此前有些误会,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性情纯良,也可做咱家儿媳,还有在天命宗的伊柔那妮子、早先他在沧州结识的慕容晴、玄机门的大小姐薛瑾儿,真是一心一意都放在了他身上,可不能负了人家。对了,还有日夜都守在那梅香阁上的清寒,那孩子性子太拧,若非渔大哥盯着,她早就冲入仙禁绝地中了,我能看出来,倘若咱们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她也断然不会独活了,真是苦了这孩子……”
“还有呢?”江天道搭着话。
司雪衣道:“东灵身在皇室手握实权的司徒玉凝……”
她顿了顿,像是有些纠结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孩子为人处世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心计城府深,但话又说回来,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也无可奈何,那孩子,总让我感觉懂事的让人心疼。还有就剩下那最讨我欢心,最令我喜欢的小丫头若若了,唉,那个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说着心中打算,眉头便又微微蹙了下去。
江天道知晓她又想到了那个杳无音讯不知何时还能回来的混账小子,识趣地闭上嘴。
正当此时,门院外传来丫鬟疾奔而来兴奋的高呼:“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夫妻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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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衣听得真切,却没有太多激动,只是又眼神怪异地看向江天道。
每每气燥不顺时,这个男人总能变着花样逗她,上次就是这般驱人高声喧哗些假的消息逗闷子,尽管她并不觉得好笑,甚至还生了许久的气,如今又当是他的作为,觉得有些无奈。
可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也是错愕,太师椅吱呀呀的声音停住,他一动不动了。
司雪衣愣了半晌,那放在腿上的绸布啪得掉落在地上,她已猛地站起身朝院外快步走去了。
相聚总是令人欣喜落泪的事,司雪衣身为江府主母是要注重仪表的,绷着热泪拉起跪倒门前的江长安入院,颤抖着声音吩咐下人准备酒宴。
母亲的手掌是温暖的,任是从未在仙禁绝境面前低头的江长安此刻也眼角酸热,满怀愧疚地低着头,除了一个“娘”字,再不知说什么了。
这顿饭吃的应是几年来最久的一场,途中江琪贞也闻讯赶回来,自不必说又是一场欢喜,眼见日头从正午落入西边山头,司雪衣才示意让他回迎安阙休息。
江琪贞还有许多话未说,只好将矛头辗转到了同样一年未有入府的陆清寒身上,强拉着这位未来弟妹回了自己的居所,口中大大咧咧说着誓要开导她赶快与那混蛋小子要个孩子之类的云云,陆清寒一向清冷的表现也荡然无存,脸蛋儿红彤彤的,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应从。
喧闹散去,一股浓浓的喜乐轻松氛围笼罩在整个江府。
司雪衣又回到雪苑,默默坐回亭子里,拾起布料线团一针一针低头缝补起来。
天色有些暗了,不知何时,她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住,一滴一滴泪水掉在那只缝制了一半的小小虎头布靴上面。
江府面前她要庄重,儿子面前她要坚强,但此刻,宁静无人的小院里,朦胧无星的夜色里,长久的痛苦压抑在此时无声释放。
不对。
她突然正了正神色,这院中,还有一个人呢。
正想着,桌子上就燃起了一点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脸色晕
染成淡红色。
那个让她恨死了的男人正坐在对面,一只手臂抵在石桌上,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另一只手抚在她肩上轻轻拍着,声音温柔笑道:“哭出来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应该是不愿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她强止住眼泪,也学着他的样子,下巴抵着手掌看他。
许久,夜色更深。
她开口问道:“江天道。”
“嗯?”他熟练地应声。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在一起生活几十年,她始终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她还以为看透了一些,但就在一年前那个晚上,那个和红竹争执神权来由的晚上,她才明白根本没有真正观察过这个男人。
见过他覆灭夕照国,将王侯公府赶尽杀绝,甚至举起屠刀杀向几名乳臭未干的孩子时,她曾以为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后来才知道,那些孩子都被送到了学堂,也算有了不错的归宿。听闻他是世人皆知的大赌徒,她曾以为那个人嗜赌如命,只知败坏身家,但在见他之后,却从未曾见过他赌过一次,甚至只字未提。
从认识到如今,他一直都在迁就着自己,包容着自己,自己所有的要求,哪怕如何无礼如何离谱,他都会竭尽全力地去实现。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江天道笑着,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司雪衣想了一想,忽然眼中亮起一抹老谋深算的狐狸笑意,道:“你在这里等着。”
她跑回房间,合拢房门,没过一会儿又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将拿出的东西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江天道神情又是一阵错愕,桌上放着的是三枚黄玉骰子,还有一只紫檀筛盅。
江天道记得这幅骰子是很多年前自己的玩意儿,成婚那日就不见了,当时还道是丢了,他本就有不再赌的想法,于是也未追究,没想到竟被这个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女人藏到今日。
司雪衣坐下来,神秘兮兮得将头凑上去笑道:“江天道,我们赌一局怎么样?谁若赢了,就问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要回答。”
江天道笑道
:“你知道我不赌了。”
“就今天晚上这一次……”司雪衣语气带着乞求,待对方点头答应,便站起身,毫不顾及形象地撸了把袖子,就差一只脚踩在桌案上了。这种离经叛道也从未接触过的游戏给她带来一种新奇刺激感,虽然摇晃筛的动作生疏笨拙,但也算耍得有模有样。
啪!筛盅落案。
“猜大小。”司雪衣笑道,那神态年轻了二十岁,像是个聪明伶俐的年轻姑娘。
见她兴致满满,江天道也觉有趣,随意笑道:“我猜……是小。”
司雪衣小心翼翼打开筛盅,讶异地看了眼落成‘一三四’的三枚骰子,又看了眼男人,叹了一口气道:“是小。”
“让我想想问一个什么问题……”江天道想了一会儿,认真问道:“你……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
司雪衣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好笑,无论是亲力亲为剿灭夕照国,铲平公族余孽,还是置身事外不顾江笑儒施的遗计,都让他心中始终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愧疚,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他会因为她害怕血腥而站在冷风中两个时辰,等血腥味吹散,会因为她想要吃斋礼佛为儿孙积福、为他消业而命人在江州修建了金光寺。她知道,对于神佛鬼怪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但他还是愿意去接受,去相信。
想要做的他都帮着实现的,还有一些是就连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她摇了摇头,道:“只要一家团圆,像这样每天晒一晒太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很好了。”
和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是她真正想说的,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
哗啦啦——啪!
她又将晃动的筛盅落到案上,看向他。
江天道笑道:“小。”
“错了,是大,我赢了。”打开筛盅后的司雪衣激动笑道。随后又镇静下来,想了想凑上去好奇道:“江天道,你的修行很厉害吗?我听闻过……他们说,是我毁了你,毁了一个最接近神的人……”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长夜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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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他们看来兴许吧。”江天道回答了一句。
司雪衣似有些不太满意,笑着摇头:“不准这样随便应付我,认真回答。”
“好好好。”江天道低头沉思了片刻,笑容微微敛去了,眼神又落到了她的脸上,认真严肃说道:“我这一生修行,平庸至极,唯独……”
他欲言又止,司雪衣却好奇道:“唯独什么?”
“唯独见你,云胡不喜。”
司雪衣微微愣了愣,眼睛盯着这个曾经极其英俊的脸庞一眨不眨,他的额头、眼角、脸颊生了一些浅浅的皱纹,但眼神始终于第一次想见时无异。她心中生出一股异样,又感到两人这等年纪说这样的话未免让人羞臊,轻轻呸了一下,转而又低语呢喃道:“你总是这般嬉皮笑脸,我却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哗啦啦的摇晃声再度响起,直到手中动作停下来,江天道又一次猜错了。
司雪衣思索了许久,终于狠了很心思,笑容苦涩地问出了那个数十年都没有明白的问题,道:“你当初明明知道我嫁你是有图谋,为什么还愿娶我?”
“世间许多事都是这么没道理,就比如我最偏心你。”他笑容恬淡。
“临时起意?”
“处心积虑。”
“可我们只见了三面?”司雪衣疑惑道。
江天道不回答,笑着示意地伸手指了指骰子,司雪衣只好又摇了一遍,待他又猜错了,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江天道伸了个懒腰,慢慢说道:“第一次见你前,我一直以为,人间本不该让我这么欣喜的,但是你来了。后来我知道,我大约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司雪衣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这些“喜欢”的小年轻才说的字眼,若是被他人听到,还不笑死。
江天道注意到了这一点,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觉得‘喜欢’两个字有些刺耳,可能许多人都觉得我们这个年龄说这样的话让人肉麻、荒唐,可那又如何,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是那种一提起你的名字,心里就动辄海啸山鸣的喜欢。”
司雪衣眉眼舒展开来,有些怔住了。
“第二次见你,我就在想,这个女人,她喜欢静静的一个人,我就给她一个大大的庭院,她喜欢漫天飘雪的美景,我就将那院子四季装点成冬日的模样,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站在院子里看雪,我都喜欢的不得了。”
司雪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股暖流自心头溢满胸口,唇齿颤动。
“第三次见你,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连同这一身怪癖还有一千八百多种臭毛病,我真的是个很讨厌的人,只有一点好,喜欢你。”
司雪衣眼眶闪烁出微微的晶莹闪亮,明眸一笑,两滴眼泪便从眼角悄然滑落,问道:“江天道,你是天上来的吗?”
“啊?”他疑惑道,那只为她擦泪的手掌一顿。
“你应是天上来的。”她笃定地加上一句。
江天道笑着继续擦她眼角,凑来半截身子近乎俯在了石桌上,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司雪衣得意地笑,却不回答,眼神在烛火下显得促狭。
我喜欢的人从天上来,他无意掀翻了烛火,却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
“江天道。”
“嗯?”
“你刚才问我什么?”
“你还没有摇骰子呢……”
“我不管,我就要再听一遍,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想陪着你,慢悠悠的,走完这一辈子。”
……
画梅亭。
几个侍从恭敬立在亭外,几个刚入江府的下人偷偷抬头远远打量着亭子中央的白发男子,这位四公子走出雪苑之后并没有急着回风月湖旁的迎安阙,而是先来了画梅亭,驻足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入夜。
夜风呼啸,他有时说着什么,像是对着茫茫夜色讲述这一年发生的种种,直到许久之后,转身走出了亭子。
还没走出院子,他的脚步忽的停住了。
十丈外,在夜幕中不知等待多久的一个倩影,淡黄色长袭纱裹紧绸缎,身形玲珑有致,如同暗夜中盛放的的一朵幽兰,散发着大方、婉约
的气息,风韵动人。
她正站在一颗盛开的梅花树下,歪着头看他,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笑容恬淡,但眼角却藏有淡淡的憔悴,便让人觉得夜风有罪。
他挥手退散了侍从,走到对方面前将其拥进怀里,问道:“来多久了?”
“听到你回来了,便立刻赶来了,但想到你和伯父伯母有许多话要说,便不好打扰,又猜你出了雪苑后想来的第一个地方,就等在这里了。”女子紧紧抱住他的后腰,脑袋在胸口轻轻摩挲着,贪婪者吮吸着熟悉的气息,说着说着却有了哭腔。
“害怕吗?”他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害怕。”女子泪和笑一起未曾止歇,似是漫不经心道:“害怕你死了回不来,害怕你活着不回来。可后来想想便也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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