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武神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布袋老鸦
此刻,她正面对面得紧紧拥着他,右臂被他枕着,左手五根玉指插进他的头发,轻轻摩挲着几处穴道,听着他慢慢讲述完在仙禁中发生的一切经过,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古仙尸会如此惧怕你?”
“想过,却始终想不分明。若说因我所持仙宝,那些古仙尸都是上古仙人所化,什么仙宝没有见识过?不该惧怕。”
安仙子道:“兴许它们害怕的就是你,与你所持宝物无关。”
“难道是当时我身上已经融合了青灯神兵本源的缘故?”江长安不解。
安仙子伸出玉指轻点了下他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平日如何如何聪明,怎么此时这般糊涂,若是惧怕你的气息,那古仙尸在距离你方圆百丈外感知到你的气息的第一时刻就会远远遁走,可是据你所言,它却是在看到你的脸的那一刻惊吓逃走,只能说明一件事……”
江长安骇然:“你是说……他们见过我这张面孔?!”
一具沉浸在仙禁数万年未出世的古仙尸见过自己这幅面孔!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娇柔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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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年前有人见过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江长安不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事情,轻抚怀中软玉温香,安静的夜色中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这段时间那雷劫可还袭扰过你?”
安君堂微微摇头,下巴轻轻刮蹭着他的肩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女儿心态的女子,此刻却想这样任性得赖在他身边逞一逞自从山下人口中听到的娇弄性子,从不施粉黛的无暇面容上除了薄薄的一层晕红的细汗外又浮现一丝慵懒,吐气如兰:“我去见了她们。”
江长安微笑不语,他当然听的明白这个“她们”指的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几女。他眼中仿佛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一道白衣如雪的靓丽身影立身于凡尘世俗,手提玉心剑穿行于人海,绝世独立,恍如谪仙。
“我向她们问你的事,自相逢,到相识,后相知。”她昂了下头看他,好像要把他一呼一吸都记在心里,“我不会去像小姑娘那样去天真执拗得幻想你一定会活着回来,从看你踏入仙禁的一刻我就做好了你回不来的准备,所以我去见了她们,听她们一字一句讲罢你的你一生,将这些牢牢记下来,用来熬下一个轮回……呃……”
她话语愕然停滞,才发现那双环住自己身体的手臂收紧,紧紧拥住。
仙子身子僵了僵,随之眼眸柔情好似要化成水溢出眼眶,彻底瘫软陷在他胸膛,声音越来越显得温馨,“从前,我总是会去想,人一生会有多长。好像从来没有天人在乎这个问题,那些天人整日忙碌,大多却都不知道为何忙碌,问了几个人,或许有说为了修为比他人更高一筹,从而得到更高的地位。我不喜欢那样,所以只有一直想,直到有一日,我被任命往生殿看守不灭青灯。”
她轻轻将粘在额前的青丝拨到耳后,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逐渐闪烁起一点微光,在黑夜中分外扎眼:“那些人都笑我,我却并没有太多难过,整日望着那烛火,望着万千世俗红尘的人被燃尽灵魂投入那六口井中,他们有的善良,有的贪婪,有的丑恶,期间也不乏有几个曾嘲笑过我的天人的灵魂被焚灭,他们是死在了争名逐利的路上,死的时候哭哭哀求我徇私网开一面,绝望之后就破口大骂我不仁不义,最后带着遗憾与不甘死去。我曾一直以为人是各种各样的,可是那时我忽然明白,人死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
江长安嗤笑:“就像我曾经以为十二种星座将人分成十二种性格,可是后来才发现,人坏起来都是一个样子。”
安君堂不明白“星座”是何物,也不去询问,心中的思念太多以至于盛不下半点他物,她很久没有
这样和人说过话了,此间被折腾得娇柔气喘,也是彻底打开了心扉,嗫嚅道:
“后入凡尘我默默寻你,才渐渐想的分明——孑然一生何所求,莫过是心安。”
此夜,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宁,一种从未有过的纷杂充斥身心,这大抵就是曾听过的一对农家夫妇口中所言的甜蜜吧,她嘴角忍不住得翘起一丝,又转瞬即逝:
“我总是没办法真当你死了,我只当是你不愿来见我,可三日五日这般想,久了之后就难免有怨气,怨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这句话不是怪你,而是我比平常更想你。”
江长安注视着这个偏执的有些可爱的只属于他的女人,心怀悸动,感动难言。
“百般别离苦,相思最熬人,千种修行罪,莫如是长生。江长安,你欠我一个团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那张灼热的大口顷刻再度覆上丁香。
香塌阵阵作响,娇艳落红上再添雨燕,一帘幽梦,十里柔情。
正是夜浓雨露,佳人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三日温存转瞬既逝,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个星夜。
灰蓝色的夜空闪烁着几点寒星,江长安安逸地躺在屋顶,枕着茅草,长生院所处的白首峰探出远端,茫茫间好似睡在云海,俯瞰之下即是千万众生,一寸人间。
江长安没闲情管那人间,如今萦绕心头的只有两件事物——天上的星,枕边的胸。
侧目望着星星,近在眼前那对丰腴伟岸就如两座白首峰,即便群山集秀之中也能鹤立鸡群,傲视群雄。
山峰一角显现出玉白光色,白得销魂,朦胧星光下甚至可以看见白玉外表下的淡青地脉,延伸整片大地。
两座山峰形如玉碗倒叩,裹着紫色魅惑的薄纱,有规律地起伏波动,影影绰绰可见两滴微微轻凸的奇观,最是那一滴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百羞。
山峰上散播的诱人幽香缭绕鼻尖,即便是心神不动明王的江长安也为之迷醉倾倒,只感觉香气顺着鼻息闯进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都散开了。
“看够了没有?”甜酥得足以让人骨头都化掉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却在同时骄傲得将那两座山峰托得更伟岸了,“臭弟弟。”
“暖风熏得游人醉,却把双丰作双峰。”江长安目光依旧坚定。
“前半句倒是有些韵味,这后半句可谓狗屁不通,你呀,真可谓是斜诗歪理第一人。”狐想容俏眼斜睨了他一下,听进心
里却暗自欢喜,翻起身支着下巴,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摩挲,很是喜欢他的胡茬刮蹭指尖的触感:“小弟弟,那姓萧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些前尘。”
“前尘?看来你有些眉目,只是还没有完全确认。唉,我倒是看那姓萧的不好对付,虽然周身并无灵力波动,但我却有直觉,他能伤害到你,与境界无关,是本源的威胁。”她凑到近前,略带正色,“小弟弟,你可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话未说完,蜂腰间一只大手开始按捺不住地作怪,狐想容轻挑黛眉,眼神中浮现一抹促狭,眸含春水尽是媚意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好了?早干嘛去了。哼,世间男子果真都是一个模样,那日姐姐晕厥过去,你这个臭弟弟也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去了,唉……只叹姐姐福薄命贱,前日倘若就算被那姓萧的疯子杀了,也不会有人抹一滴眼泪吧。”
她的语调轻浮,就像是多年旧友之间的玩笑,一笑置之也就罢了,可夜色中无人觉察的眼神中却流露着一丝凄凉哀叹。
生在上古圣地这等鱼龙混杂之地,形形色色的人与妖见过无数,这里有恩怨江湖,有宿世情仇。她曾亲眼见过有结发夫妇大难临头劳燕分飞,也见过道侣为了一株镇元灵芝彼此反目,诸如此类事稀松平常,每天都照常发生着,对于男女之情她早就没有抱着什么太过美好的幻想,她也的确做好了准备以孤独了却此生。
干脆就成为一个外人不敢轻近的狐媚儿,形骸放浪,言语轻佻,这般显得老辣,让那些人只得远远看着发馋却无可奈何,心中也随之有些怪异的爽快。
可久而久之,甚至连自己都有些不分明,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幸好,遇见那座古墓,那汪水潭,那个从水下冲出的少年,那个一触即逝的吻。
于是心底的那汪死水也同那水潭一样,锦波涟漪,经久不息。
可是他身边有这么多的女子,又有几分真心念得自己呢?那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可一世的临仙峰圣姬说破大天也只是一个耳提面命的妖。
纵观古今人妖之争从未止息,妖类苦苦修行才能化作人形,这让人有上天赐予的优越感,也让无数的妖心底扎着自卑,他从心底也是看轻自己的吧?在他眼中自己兴许不过是猎物?一个玩物?
正想到这里,狐想容忽然愣住了,那只强有力的臂膀侧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将那张妖媚得动人心魄的秀颜霸道得埋进他的胸口,大手则贴在她脑袋上轻抚,耳边是他的笑叹:“果然,大大咧咧的女人外表下都隐藏着一个敏感娇柔的女儿心呢。”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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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想容一动不动,如兔子一样缩在他怀里,脑海一片混乱,脸颊被他的心跳染的绯红,从前造作媚倒众生的放浪姿态此刻全然消散,浓烈的雄性气息掺杂着白衣布料淡淡清香,熏得人晕乎乎的,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她本不该这样失态的,只是此刻那敏感内心被他深深触动,只是在最自卑无力的时候这个一直以来都看作小弟弟的小男人展现出令她吃惊的决然霸道,只是那脆弱的小性子刚好被温暖的罗网裹挟,而她懒在其中,甘愿溺亡。
他的语气更显深沉了:“从前见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固执认为那是情爱枷锁,没觉得怎样,直至后来见你,一颦一笑媚骨天生,颠倒神魂。江州风月湖迎安阙那一晚你我躺在甲板看星星,我央求你让我抱一会儿……”
狐想容认真听着,听他顿了一顿,想到了那晚恬静美好莞尔一笑。
听他继续说道:“我将你抱在怀里,那时候我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好想用一柄枷锁把你锁在我身边。不愿你向别的男人舞弄风情,不想听到你对别的男人语笑嫣然,你从来不是一个玩物,更无需成为谁的附庸,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下独一的万种风情。妖如何?人又如何?那些我不想管,我只管这个人是你就好。呵呵,我还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啊。不过幸运的是……狐姐姐,你再也逃不掉了。”
狐想容抬起头,看见他极目远眺思绪万千的神情,温和淡雅的笑意,俊朗清秀的面庞,竟有些痴了。
狐想容看的痴迷入神,听他讲完仍旧意犹未尽道:“继续讲,姐姐我喜欢听这些。”
“这些话不能一次讲的太多,再多你可就会腻了。”江长安微笑。
“你是怕讲多了就不灵了才对吧?唉,你这些话也就骗骗我有几分用处,偏偏姐姐我总是听得意乱情迷,可是比一万种风情都要恐怖。”
狐想容娇笑着理清了脑袋里的迷蒙,恢复了几分理智:“姐姐可不会像那些小女子,还看不清你们这些臭男人?呵,一个个好话说的天花乱坠,千言万语都是一句话,‘女人,老子谗你身子!’”
江长安扑哧被她最后故意粗
声粗气的一句逗笑了,一头扎进峰谷使劲浑身解数深吸一口长气,当真是香风熏得游人醉。
“天生尤物……熟透了。”
狐想容惊了一下,被蹭得发痒咯咯轻笑,骨头都软了几分,强自无力推搡:“想要就来采啊,姐姐又不是不愿,只怕到时不知道谁采谁,小心姐姐把你折腾得双腿迈不动道,天亮走都走不了,呵呵呵……”
江长安苦笑,嘴上争锋很少能在这个女人身上讨得便宜。他并非没有这等想法,只是当日狐想容所受重创未及完全痊愈,那还能经得起折腾。
狐想容又怎会不懂他克制的心思,心中暖意更甚,俯身贴耳过来,声如蚊呐:“小弟弟,你可要好好的,姐姐我可还没有采补你呢。等你回来,姐姐可以和……”
一字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语入耳,江长安眼眸逐渐瞪得豁大,眼神精光崭露,隐隐透着贪婪。
“姐姐可以和那位冰清玉洁的陆圣女一起陪你……”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狐媚子的脸颊也在清晨微光下红的发烫。
江长安干咳了两声:“清寒多半不会同意的。”
“姐姐会帮她的。”这个帮字的意味可就难免有些令人深思了。
在想到陆清寒那张冰冷的美丽面容与眼前狐想容放浪娇媚的绝代风情在房中一冰一火两重天的情形,江长安可耻地发现,某件毁人不倦的兵器硬了。
“妖精。”
江长安拂衣起身下山去。
天光破晓,满天红云,层峦金衣,连同那一身白衣都披上一层金黄。
……
朝圣山。
昔日风光无两的国教凌霄宫已不复昨日荣光,夏周国新帝上位,废除朝天宗国教之位不说,宫主莫谷子还死在了那场仙人之战中,就连镇门之宝崆峒印都毁于一旦,宫中又没有天资卓越的后起之秀,注定了走向凋零。
而当最后百余名坚守凌霄宫的弟子听闻那位连仙人杀伐雷劫都敢一剑斩断的煞星要来后,引起一阵骚动,连夜不少弟子出逃离去,更有甚者离开时大肆抢掠,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
稻草,朝圣山俨然成了一座空壳。
这样的光景,没有无聊的修士会来这样的荒地闲游踏青。更不用提今天本就不是一个太好的的天气。
蒙蒙烟雨,渺渺青山。
雨雾朦胧的天地间不知何时冒出一抹白色,阴沉沉的环境衬托下白得出奇。
白衣的下摆已染湿上泥黄,混合着点点苔藓青绿,他独行于险如蜀道的山道,心境已经与上一次天渊之别。
江长安也不明白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没有终究面临结局的解脱,没有面临强敌的惶恐,更没有了结一切的快意,他的心境像极了这天地,淅淅沥沥的雨丝如千万道刀光将眼眸中的山景美卷割碎,扎进青石台阶后于圈圈涟漪中恢复如初,再被切碎,再被复合。
山道不长,半个时辰便能走到山顶凌霄宫,跨进宫门步入演武场。与六年朝圣之约一雪前耻那次不同,此时的武场不再是方石玉砖砌成,而是由黑白两种砖石建造成了一座硕大的太极图阵,黑白两色交织成浑圆一方,雨水沾染之后犹如墨韵,白中有黑,黑中留白。
仿佛永远一身黑色贴身锦袍的萧纵横正站在那阳鱼白中的一点墨色上,近乎浑然一体。
江长安淡然走近,在两人距离三丈外停住,正立在阴鱼之上,却并未站在那点白色上,衬得白衣更加醒目。
阴阳鱼交汇的完美曲线将两人隔绝开,若是有其他修行者在场必然忍不住惊呼,因为眼前两人竟成了玄妙的气场,说不清道不明,却能清楚感觉到这两人极其相似,那种相同的气息就像是同根同源,可再看时却又像脚下的阴阳之色那样截然相反。
这实在是诡异得可怕。
“忘了是在多久以前,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渔村里生着一个没人在乎的小乞丐。村里的人不喜欢小乞丐,所以他只能在村子后面的一片荒山里在一群妖兽眼皮子底下偷挖野草充饥。”
萧纵横淡淡开口,富含磁性却又低沉的声音和那张苍白俊朗的病态面容堪称绝配,可那股决然沧桑在少年阳光的笑容下又显得暗么违和。
江长安静静听着。
丹道武神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世间缘法对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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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如往常一样进山,他遇到了一个丫头,两人自然而然得相依为命,他们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就连一个遮风避雨的住处都没有,可即便如此,两人依旧知足。她可以蹲在村子里唯一一个小饭馆后院一整天,就是为了晚上能偷一些店主人留作猪食的剩饭,让小乞丐吃上这辈子第一顿饱餐;他也不惜与村上地痞无赖搏命,就为了那一尺能给她做新衣的破烂红布。”
“日子很难,小乞丐却体会到了许多人也难以感受的平淡幸福。天冷的时候他就拥住她取暖,说上一夜话,也就没那么冷了。实在找不着东西吃的时候,她就跟他讲自己的事,她总说她是一只飞蛾,被一个会飞的人重创才变成了这幅样子,呵呵,当时的小乞丐自然是不信的。”他的笑容陡然一沉,“好日子不长,丫头死了。”
江长安心头一颤,一股难以言明的钻心痛楚痛彻心扉。
“恰好,一个和尚路过渔村,和尚说他会起死回生之法,只要小乞丐答应跟他离去,他就可以救她。”萧纵横又愤怒起来,如豹子低声嘶吼,“可和尚骗了乞丐,当时的丫头尚有一息尚存,他也根本不会什么起死回生之法,不过是温养她那一丝游离垂危的神魂不灭。在看中了少年的第一眼和尚便起了贪念,只因他看见了那绝望中的一息希望之火,青灯上独缺的天材火种,也就是那万恶中诞出的一丝善念!”
江长安隐隐猜到了什么,种种线索在他一字一句中牵连拼合完整,沉寂的目色中浮出悍然惊色。
“猜到了?”萧纵横面露讥讽,“和尚带走了丫头,也如约带走了小乞丐……不对不对,准确来说是带走了那万恶诞出的纯净善念——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
江长安神色木然,他忽然想起了佛衣对他说的那一句,“江公子,一念即起,万孽随生;世间缘法,对你不住。”
萧纵横继续说着:“一魂一魄入主青灯,魂魄残缺的小乞丐也继续在世间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我不止一次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无论什么方法死去后我都会苏醒过来,残缺的肢体也会恢复完全,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只要青灯永存的一魂一魄不灭,那我也不会死去。对无数修行者
而言,永生是他们追求得道成仙的最终目的,甚至在那该死的和尚眼里这也是对我的赏赐。”
他冷笑道:“这世道真是奇怪,逼着想死的人不能死,催着想活的人难成活,于是每个人都活的苟延残喘。”
“既然死不了,那我索性修行谋求复仇之机,我的灵根也随一魂一魄被夺,可是那又如何,我还有脑子,历经数百年后我觉察到神州的灵气竟在以一种微弱的变化消弭,寻常人寿命有限,根本难以觉察。于是我仗着不灭之躯穿梭秘境搜罗何种奇珍异宝,丹药,经文,灵器,同时与各色人等打交道,逐渐学着操纵人心。”
江长安道:“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丹药经文之类的老古董想必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这也是你招揽人心的一部分筹码。”
“不错。”萧纵横冷笑,“可是再多权势又有什么用处,空中楼阁,水中寒月,寻不见那该死的和尚,所谓的复仇全是空想。可是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和尚,也不对,应该说是那和尚流落人世一道魂魄,对,就像你我一样。”
“佛衣!”江长安道。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和尚都是骗子。可恨我所有力量加起来也难伤这一缕魂魄分身分毫,不过我倒要感谢他带来的消息——青灯熄灭闯入凡尘,随之闯下来的还有一只飞蛾,往生殿的一只飞蛾!”
提及此事他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就连肩膀都难以抑制地颤抖,“你不会知道当时我听到这里有多兴奋!飞蛾又如何,没有仙人约束,入尘修行再成人身不难,我要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
“那和尚告诉我与丫头尚有因缘,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如救命稻草,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那一定是真的!”
萧纵横想起一年前那场仙人之争,仙劫雷光中一跃而起抵挡雷击逐妄蝶羽翼挥发的灿烂光芒逐渐消散。还以为丫头已形魂俱灭,破口大骂如来。
江长安终于开口:“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青灯坠落轮回后你没有找过我?”
“找你?呵,一魂一魄使你每一次转世都难以活到二十岁,找你有什么好处?当然,我可以吞噬你这一魂一魄回归本源
,可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我不再是不死之躯,在知道她还好好活在这世间之后,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萧纵横指了指他:“可你单单是个例外,你好像有些不一样。噬魂续命,手刃至亲,铸杀仁器,不得不说,江长安,你是这十万年来最狠辣的一个转世。即便如此,我也懒得理你,而真正改变这一切想法让我想要了结你我缘法的,是丫头在沧州先遇见了你!”
他嫉恨地怒吼,“江长安,为什么又是你!这该死的老天当真不知公平二字,从我身边抢她走的是你,带她回来的是你,先遇见的又是你!而你却没有保护好她。你做不到,那就我来做!”
“你想要的了结是想要我死?”
“要你死?不不不,我从没有想过要你死。你还不明白,最先死去的的人并不是最痛苦的,大多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所以我得要你活着,在痛苦中活的越久越好。”
他又很快冷静下来,笑得灿烂,手指不停搓动着那块羊脂蚕玉,不时伸手对眼前这个世人口中曾几何时的纨绔公子,现今的不世天骄指指点点,一副先生对弟子评头论足之态。
“江长安,如果我想要你死,当初完全可以在你被那狗屁千目上尊把你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取你性命。仙人因天命法理制约不可灭青灯,但是凡人却能毁掉这幅凡人的躯体,我并没有那么做,就是想看着你在他们手下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他的表情微微狰狞地抽搐了一下,笑容显得病态:“我要让你稍稍体会一次活着的痛苦,尽管这痛苦不及我所受之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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