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美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沈珊瑚
“听得有人唤我,正虎了脸要将脸嘴子甩出去,一下子看到一张雪白粉嫩的小小团子脸,眉眼柔顺得就像有人对着我的心窍吹了口气儿,一下子窍都通了,风呼啦啦地灌进灌出,说不出的通透畅快。偏你眉心又生了颗蓝痣,柔顺里又带了点英气端方,真是让人心生喜爱。当时我就存了心,不动声色,闲闲与你交谈,你虽年幼,但不卑不亢、言语有分寸,话总能说在点子上,眼里偶有敦厚、呆气笑意。不能更好了。我下了决心,我一定要走,水泽有你,我甚是放心。
“其实数年来,这水泽天地中,关于我的诸多传闻,我岂会不知。一直想找机会与你细说,你我关系亲厚,母女姐妹继承者朋友难以详尽概括,也许都有一些吧,到了也没能寻一个合适的场合说与你听。此刻,我心湖如镜,波澜不惊,倒是稳稳当当映照出这千多年来的往事前尘。
“我到底在这水泽居住了多少年,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当初这水泽边一片荒芜,到现在,恐怕早已是一片无垠的繁茂森林了吧。我没有名字的,从有印象起,人人都唤我‘姑姑’。有些仙女年龄明显大过我,在我面前也是一样的毕恭毕敬。起初,也是有惶恐的,但渐渐的,就开始却之不恭了,因为我发现,我比大家美、能干、勇敢、有决断,只有我敢去跟人类谈判,救回被抓的姐妹。我来当头,舍我其谁。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水泽王国里(我们自己还真不觉得小),我成了一个骄纵无礼、目空一切的宠儿,理直气壮,予取予求。小葵,按理说,在一个世界里,称王称霸,不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小,总归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只可惜,我很快就感到厌倦。
“我要什么有什么,满坑满谷的衣衫,我眼睛一瞪,就无人敢多言,我揽镜自视,多么美、多么无趣的一张脸。一切的一切,让我更加的厌倦——直到有一天……
“夜间,月华之下的水泽,是我们最大的乐园。那一天,月亮好得不得了,月光甜粉粉的,仿佛能吃进嘴里去。但,偏就那天,我烦闷到极点,硬是蛮横到不许任何一个姐妹浮出水面,除了我自己。我在水面上百无聊赖地划过来,划过去,唱几句,骂几句,笑两声,又嚎两声,突然听到水边草丛里一个细细的、恨恨的、极不耐烦的声音:‘有完没完!消停片刻!’
“吓得我马上噤声,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就更大声地鬼哭狼嚎起来,心里负了气,动静愈发大起来。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小小小的人儿从草丛里走到水泽边上来,步态不稳,踉踉跄跄,但仍然尽力挺直着小身板,站在水边,冷冷看着我。脸如寒冰,眼如利剑。
“‘你给我住嘴!沉到水里去!整个晚上都不许再出来!’没等我开口,那小人朝我一指,威严命令道。我去!你谁啊你!两根手指都能捏死你!敢这么跟‘姑姑’我说话!但我也得承认我当时愣了一下,因为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所以我并没有应对的经验,所以当时我呆了一呆。就在我呆住的当口,那小小人儿以为我害怕了、服从了,扬手又是一挥:‘唱那么难听,还敢出来唱,对这月色是一种伤害,对你们水泽仙女也是一种蒙羞,真现世——我要休息了,退下吧,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出来了。’他说着话,挥挥手,仿佛在赶走一只聒噪的鸟,脸上深深的厌倦——比我还厌倦!
“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恼羞成怒之下,我卷起水浪,游至岸边,扬起长发,一把将那可恨小人卷进水里。奇怪他在岸上飞扬跋扈,进了水里却不挣扎,只拿一双眼睛怒火万丈地瞪着我,嘴巴紧紧闭着。
“我把他带到了
第78章 蓝羽
“啊,已经是1500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娓娓叙来,仿佛就在昨日。小葵,你肯定没见过那么爱骂人那么爱哭泣的人,一会儿恼了,转脸又笑了,偏偏又没有他不知道的,这天下的奇花异草、稀奇古怪的昆虫玩意儿,他都说的头头是道。我伴他一路,他一扇扇为我打开世界的窗户,我一双耳目,应接不暇,却也舍不得闭上,白天黑夜的赶路,倒又烦恼会不会太快到达他的王国,这一切就会结束。
“至今我还记得,那一个夜晚,披着星月,走了一夜的路,已经有沉甸甸的倦意。转过一个山坳,清晨霞光扑个满怀、猝不及防,倒把我们给震住了,疑心是不是走错了时空。我住了脚步,他立在我的肩头,一时间霞光满溢,天地静谧,一阵微暖的晨风,拖着夜的微凉的尾巴,呼啦啦扫过我们,又呼啦啦扫过面前一片原野,原野上的野花“嘣!嘣!嘣!”发出绽放的轻声,就像水泽里一串串气泡炸开时活泼泼的新生。他罕有地安静了片刻。那一刻,已经够了,已经是天荒地老。
“哦,小葵,此刻忆起往事,有些心神飘荡,都忘了跟你说了,如果不是他在离别之际大喝一声:‘你不送我,我怎么回去!’——其实他当然是回得去的,他毕竟是精灵之王,恐怕我现在正在水泽里郁郁寡欢、暗自悔恨呢,估计也不会,我就不是这种自我糟蹋的性子,那你们就会遭殃了。
“想让我送他、一路同行,却非得是用这种凶巴巴的方式吼着说,也真是让人无语了。我心里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他总是这样悍然命令,着实令人不快,想到他应该是生性如此,也就释然了,但很快,我就发现,吓,才不是呢——
“——我看到了他对待另一个人的样子。恨不得当时就一口血吐出来,立刻死在他面前,不,他和另一个人的面前。
“我们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精灵王国。郁郁葱葱、花朵繁茂,山峦起伏,云雾缭绕,还有那古朴精致的王国城堡。隐在世间的某个角落,没有他的带领,还真不易找到。美是美,但,对我来说,实在太‘精巧’了,我完全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无处安放。精灵们倒是非常友好,艳丽明媚,喜悦忙碌,飞进飞出。信——哦,这是他的名字,因为他,这个‘信’字仿佛也变得温暖又锋利,嘴里提不得,心里放不下,辗转反侧,纸上倒是能一遍遍写出来,到嘴边就变得畏畏缩缩,小葵,让你见笑了。他顾不上众精灵的惊奇和询问,只是拽着我朝精灵古堡后山林中奔去。
“那山林中有屋村隐隐,凑近些,居然是精灵学堂!真是让人服气,这萤族还真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随意散养,人家有学堂。信领着我站在一间通风敞亮的竹屋门口不走了,抖抖一边翅膀,神情怪异,两只手绞在一起,盯着门内。我居高临下地望过去,见那竹屋里数个精灵或站或坐,神情专注地听着,而那正在侃侃而谈之人,亦是信紧盯之人,我一看之下,也不由得暗叹一声。
“那精灵看不出岁数,瘦而清秀,银白色头发编成发辫盘在头顶上,用一枚红莹莹的果子固定住,堪堪别在左耳之上。她的眼珠和翅膀是蓝色的,小葵,你见过那种深牡丹蓝吗,有一种‘浓烈沉淀、生人勿近’的气息,对,就是那种感觉。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但见她随意笑着,一只脚尖顶到另一只脚的后跟处,两手支在桌上,轻轻晃动身体,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她终于看到了我们两个。蓝色的眼珠滚过我的时候,我忍不住一凛——我可是比他们高大太多了,但她实在实在与众不同,有一种极为彪悍的文雅之气,让人不敢放肆的粗声大气。
“你再想不到接下来她做了些什么。亲爱的小葵,如果当时你也在这里,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只见她二话不说,甚至没有跟她的那些认真的精灵学生们交代一句,就大踏步走出来,直接走到信的面前,抬起手来,左右开弓,先把信打了个痛快!
“那巴掌没打到我身上,但我已经懵了。等反应过来,真是急痛攻心,伸手过去就要把她拽着扔出去,只听信一声大喝:‘别动!’一边支起他那仅存的一边翅膀要来拦我。
“这时候,那个打人的精灵才注意到信的状况,一把揪住信的耳朵,大喝——是的,比信一向的声音更大更嘹亮:‘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的翅膀上哪儿去了!!!’
“精灵的耳朵都不好使吗一定要这样彼此说话吗我正自疑惑,信就给出了噼里啪啦打脸的回答,只听他柔声笑道:‘这不好端端回来了吗丢个翅膀算什么,以后那黄蜂再不敢来犯了。’一张小小的脸,硬是被那人从白色打成红色,而且是又红又肿,但信丝毫不以为意,轻声细语,面有笑意。
“我承认当时呆住了,惊奇,愤怒,还有一种深深的伤心。从我救助他,到这一路同行,他何尝这般好好同我说过话,我还以为他生性如此、天生这样,原来,他根本就是看人下菜、差别对待!我自来也是被众姐姐妹妹捧在手心呵护的、一言不合发飙的!当即牙一咬,不作任何解释,伸手将信提了过来,兜头兜脸把他揍了一顿!
“霎时间数个精灵飞舞着围了过来,一脸的同仇敌忾——这倒奇了怪了,刚才那蓝
第79章 肝胆相照
小奈整个人都浸在水中。青色衣衫飘飘荡荡,雪白的胳膊、手指和脸庞在水波下流动,仿佛一副浮沉在水里的画作,颜料悠悠晕染开来,她整个的人罩在一汪绿冷冷的氤氲里,眼睛睁着,静静仰望着岸上的我们——一副醒过来的画,令人心惊到顾不上她的美。
“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忘言扬着信笺轻声问道。
“姑姑写信的时候,是500多年前了。但小葵收到信,距今……也就500年左右。”小奈将脸浮出水面,身体仍在画中,脸从画布上探出头来,面颊上仍染着苍绿色的颜料,一双眼睛被水洗得很干净。
“信在路上走了很久”哥哥出声问道。
“……是。”小奈稍稍警惕地看了哥哥一眼,回答道。
“如此算来,你们姑姑第一次去到精灵古国的时候,天下还……”哥哥沉吟道。
“天下还不在你们血族的辖制之中。”小奈静静道。
“你们水泽仙女的寿命倒是不短。”寄城轻叹道。
“回望的时候,长短只是个数字,毫无意义。”落英冷冷道。
“生命漫长而无趣的人没有发言权。”风间忍不住接嘴。
“充满偏见的人就有发言权了”姐姐轻笑道:“生命漫长而有趣难道没可能吗”
“一旦漫长,有趣也打了折扣啊——没有尽头的生命,想想都令人气馁。”小奈幽幽道。
“反正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继续看信好不好我想知道后来怎样了!”我攀着哥哥的手,叫出声来。我想像着姑姑那张充满了热望的脸,那颤动的语音就在耳边——爱,让她成为一棵花树,喜欢的人儿走过的时候,她会发出沙沙沙的动静,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怎么说。’信一边转动着左手中指他那枚莹白色的灵戒,仿佛想要取下来,一边拿他那双橙色光芒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我。天哪,我的灵魂都快被那橙色的暖光给烘成个大气泡,带着我两脚离地、朝上飞升——我得抓住点什么!
“‘我来替你说!’我一把将他捧在手心,举到我眼前来。爱的洪流奔涌而出,我眼看着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飞沙走石,卷走我的矜持,卷起他的发丝:‘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这灵戒是你王的象征,不用送我,你永远戴在手上,我看着就心生欢喜……’
“亲爱的小葵,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多么希望回到从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从前……哦,不,还是回到我刚刚描述的这一刻的从前,片刻的忍耐,无论如何也忍到他把话说完,而不是自作聪明、自作多情地抢过他的话端,硬是把自己陷入了丢人现眼的尴尬泥潭……
“我永远忘不了他那张脸,听完我的语无伦次的表白之后的那张脸,飞沙走石之后,不是我一厢情愿的皎白月光的脸,而是斑驳遍地,一片狼藉!
“他接连在我手心跺了几下脚,伸手下重力拍了拍我的脸颊,气急败坏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听好了,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你听着就行,不需发表任何意见:我,决定,把王位,让给,羽。’
“啊,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卸下千斤重担——他不喜欢我,我终于得到了答案……他居然不喜欢我!他怎么可以不喜欢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我就成了连着那水一同泼出去的鱼,在干涸中奋力挣扎,姿态可怜,甚是难看。
“我又羞又恼、又蠢又大地杵在那里,自己把自己定成了一根耻辱柱。我手心一攥,手指一紧,将信死死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拈着手指去拽信左手中指的灵戒——好便宜了你们,偏要把这戒指扔到天涯海角去,哪里能让你们遂了心意,王者轮流坐,相亲又相爱!我呸!
“正自拉扯,一个身影扑闪过来,撞上我的手。我惊诧间,手指一松,只见那人将信从我手中提出,重重一顿,扔在地上。是羽!
“羽指着信的鼻子,高声数落:‘又想推卸责任是不是!学任何东西你都片刻热情,初涉皮毛即丢在一边!没想到你做了王仍是如此!这成千上万的精灵、这传承数代的古国,岂是你说丢就丢的!现今这天下,各族蠢蠢欲动,弱肉强食,我萤族生存空间日窄。你撑着不肯长大,谁来替你长大!’
“‘你。’信大声冷然道。此言一出,我们都呆了。
“‘你。必须是你。你乃我恩师,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虽非长久专注之人,但绝非懦夫。我与那黄蜂苦战,捡回一命,但身受重创,只剩一翅,若不是她的悉心照应,’信说着,朝我一指,当时就把我的眼泪生生逼了出来:‘根本没有奢望还能再回到王国。但是,前些日,我已去往永恒之井,从中汲取能量,却收效甚微。强盛之气在渐渐离我而去。由你做王,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意气。我明白,只有将王位传让给你,由你来做这精灵之王,萤族才有希望。任何一个族类需要的不是犹疑者,而是智慧的强者。’
“羽一把握住信的手,落下泪来,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张扬强横,字字心痛:‘只剩一翅又如何!我立时将我这背上之翅扯下来一扇赠与你
第80章 暗算
“至今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清晨,我从一个古怪的梦里突然惊醒,恍惚间,我不知身在何处。愣了一会儿神,起身去找信,没有,又去寻羽,也没有。我漫山遍野地找,都没有他俩的踪影。问那些遇到的精灵,亦不知。这下我慌了,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正自焦急,一抬头,见羽嘴角含笑、目光炯炯,大踏步朝我而来,不等我张口,她走近我,翅膀一展,飞到与我面孔齐平,爽朗笑道:‘你来啦!这么久,以为你忘了我们!’
“她那神态、举止、说话语气,完全就是之前的洒脱样子,又添加了些王者的决断利落之气。羽好了我当时真是又惊又喜!太好了!我高兴得要叫出声来,突然想到,信若知道,不知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正想着,就看见信一个闪身进来,脸上难掩兴奋喜悦之气,对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有话说。
“原来,他们去了古国密林深处的永恒之井。那是一口充满魔力的井,是他们萤族精灵的圣物。据说每个精灵一生当中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进入井里,加添魔力与能量,那魔力与能量足以支撑精灵后半生的耗用。永恒之井魔力之盛,但凡精灵,都无比向往之。而且据说在入井资格方面,普通精灵与精灵之王是一视同仁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而这次,信希望陪同羽进入井里,最终还是被拒绝了,因为信作为王者,已经入过井了。所以他是守候在井口,直到羽从井中出来。
“但是,亲爱的小葵啊,这世间的神奇真让人匪夷所思。我不知道那口井到底神奇在哪里,但,羽的变化我可是亲眼所见!从那井中回来之后,她除了不太记得灵魂被囚禁之后那段时间的事情,她几乎完全恢复了原状!平日里忙着精灵事务,还要想办法对付那无处不在的黑暗精灵(那黑暗精灵已猖狂到了极点,等一会儿我慢慢给你讲),闲暇就陪着我和信徜(chang)徉林间、饮酒聊天。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羽性格豪爽,喜爱高谈阔论,有时候将发辫盘起,用头巾裹住,完全就是一个英俊倜傥的精灵少年。信的暴躁易怒也收敛了许多,偶尔骂人,从量转为质,要不就不骂,一骂一个准,寥寥两句,将人骂得欲仙欲死、痛不欲生。当然,对着羽那自是口角噙香、千依百顺。我乐得畅开胸怀,成日与两个如此精彩的朋友厮混一处,忘了天地,不知日月。
“欢乐总是易逝。渐渐的,我开始觉出羽的异样——她又开始目光呆滞、晨昏不分、口齿不清,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信也发现了,眉头又拧成了乌压压的疙瘩。
“这一日,信来找我,开门见山:‘看样子又得去井里了。’
“我说:‘好啊,那就去吧。’
“‘这次得你带我们去。’信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我怎么带你们去我都不知道那井在哪里’我很是奇怪。
“‘我知道。’信简短说。
“‘好,你说,怎么操作,我照做。’我倒也不迟疑。朋友需要,我自是两肋插刀。再说我也不是那么婆妈之人。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密林。听了无数次他们萤族的永恒之井,而且据说是不允许外族踏入的,所以,真有机会去看看,心里还是有些兴奋激动的。一入密林,葱郁大树,蔽日遮光,那空气仿佛是绿色流动的液体,沁凉入骨,寒气迫人。信神色凝重,在前带路。羽立在我肩头,眼有茫然,神情娇憨。我不好问东问西,安静跟在后面。
“待得走近,那井就在眼前。唉,心中难免是有些失望——太普通、太不起眼的一口井,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一口井。小葵,我连形容的兴趣都欠奉,它除了名字——‘永恒之井’外,实在乏善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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