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祸害

莫德是认真的。
一如当初那样，认真而严肃的支持她为了梦想而加入革命军，现在又认真而严肃的要让她离开革命军。
只要是莫德的请求，桑妮往往都会果断答应下来。
可在脱离革命军这件事上，她还是迟疑了。
莫德看到了桑妮的迟疑，却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
“我，不想你继续待在革命军。”
“为了我，也是为了索尔。”
“离开革命军吧……”
他对着桑妮斩钉截铁道。
听到莫德提起索尔，桑妮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她缓缓抬起眼睛盯着莫德，一字一顿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索尔的事？”
语气之中，掺杂着些许怒气。
“……”
莫德顿时沉默。
这个在战斗中霸气卓然的男人，在此刻甚至不敢去看桑妮的眼睛。
片刻后。
他低声道：“我有想过……”
“我没想过……”
桑妮却是开口打断莫德，绷着脸道：“我在你眼里会是那么脆弱的存在。”
“……”
莫德哑然。
他看着桑妮，嘴唇动了动，想将话题转到脱离革命军的事情上。
“出去。”
然而已经生气的桑妮根本不给他机会。
“你好好休息。”
莫德无奈转身离开。
他没想到桑妮已经知晓索尔的事情，并且始终没跟他坦露这件事。
以至于刚才提到索尔，可能是刺激到了桑妮。
莫德走出病房，将门轻缓带上，仰头背靠在门旁的墙壁上。
廊道上昏黄的灯光覆在莫德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病房内。
桑妮将脸埋在臂弯里，微歪着头，看向捏在指间的纯金戒指。
“离开这里吗……”
她低声喃喃自语。
索尔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人就只剩下莫德一个。
如果这是莫德希望的。
那她很难拒绝。
.......
随后两天。
莫德想去病房探望桑妮，但每次都被克尔拉挡下来。
无奈之下，莫德就能喊上萨博一起去。
然而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一样是被挡在病房外。
“萨博，这段时间，你们革命军是不是没什么任务？”
看着再一次被关上的门，莫德对着萨博发出灵魂拷问。
话里的意思，就是觉得克尔拉太闲了，竟然替桑妮守了两天的门。
“抱歉。”
萨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苦笑着道歉。
莫德盯着门，不由叹息一声。
萨博抬手拍了拍莫德的肩膀，认真道：“既然桑妮不想见你，那我请你去吃饭吧。”
“……”
莫德沉默。
半个小时后。
两人坐在食堂内，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盘卖相尚可的菜。
因为不是饭点，所以食堂内只有莫德和萨博两人。
要不是萨博祭出革命军副手的身份，已经下班一段时间的食堂和厨师，可不会再赶回来加班。
“如果桑妮不想走的话，你还真的打算一直留在巴尔迪哥吗？”
萨博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起莫德的打算。
也得亏他嘴巴里塞了不少菜，却还能说清楚话。
莫德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除非能说服桑妮跟他一起走，不然就一直留在巴尔迪哥。
萨博咽下饭菜。
“莫德，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桑妮遭遇危险，所以才这么坚决的要让桑妮离开革命军。”
他看着莫德，沉稳道：
“这事我不会干预，但你也要让桑妮自己决定是继续留在革命军，还是离开革命军，在桑妮做出决定之前，你不能给她太多压力，从而让她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桑妮所做的任何决定，但现在不一样了。”
莫德用手指拨动着酒杯，淡淡道：“如果桑妮不想离开革命军……那么，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要带她走。”
“……”
萨博停下筷子，叹道：“你这是准备抢人啊。”
莫德微笑不语。
桑妮本来就是他的家人，怎么能叫抢？
不过他也没刻意这么说，而是微笑着给萨博倒上一杯酒。
尽管萨博说得很隐晦，但他也看出革命军没那么容易放人。
主要也是因为桑妮这些年来在革命军占据了颇具重量的位置，手中自然就掌握着革命军许多不能外泄出去的情报信息。
但那又怎样？
这次从白土之岛离开，他必定要带走桑妮。
萨博能感觉得到莫德的坚决。
他很识趣的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转而提起艾斯和路飞。
说起来……
路飞现在还在莫德的恐怖三桅船上修炼，而艾斯前段时间带着重获新生的白胡子海贼团去水先星岛找莫德的麻烦，结果白胡子海贼团就这样真正成了历史。
两位情同手足的兄弟都和莫德有所交集。
萨博不仅要感谢莫德收留路飞，还要感谢莫德对艾斯的不杀之恩。
两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聊天。
忽然。
莫德和萨博有所察觉，偏头看向敞开的食堂大门。
只见一阵轻风吹进食堂，将那靠在墙上的木门吹得咯吱作响。
轻风裹挟着些许砂砾，来到莫德和萨博身前，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人形。
却是身披绿色斗篷，面容威严的龙。
“龙，你怎么来了。”
萨博起身看向突然来到食堂的龙。
莫德没有起身，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酒。
对于眼前这位曾被世界政府认定为世界最凶恶罪犯的男人，他接触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有点交情，但谈不上了解。
龙先是朝着萨博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莫德。
“我能坐在这里吗？”
龙抬手指着莫德正对面的座位。
明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却以客人的语气去询问莫德的意见。
“请便。”
莫德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龙闻言，直接坐在莫德正对面。
萨博看了看龙，又看了看莫德。
他又不傻，知道刚清闲下来不久的龙，会突然来食堂找莫德，必定是有要事相谈。
“龙，我去厨房给你找个杯子。”
萨博随便找了个暂时离开的理由。
片刻后。
偌大食堂之内，便是只有莫德和龙独处。
“有事就直说吧。”
莫德看着对面的龙，其实隐约能猜到龙的来意。
本来他也是准备去找龙的，只是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桑妮的去留问题，所以就暂时将这件事搁置。
没想到反而是龙主动找上他。
龙凝视着莫德，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问道：“莫德，你是怎么看待革命军的？”
“……”
莫德眉头微挑，略感意外。
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龙这个问题。
“尽管革命军在很多方面会比世界政府更得人心，但说到底，无非就是一个想取代世界政府的庞然大物吧。”
“你的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龙那威严肃然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并没有在意莫德将革命军野心化的言论。
事实上。
莫德的这种说法也没什么不妥。
若想传播思想创造出一个崭新而自由的新世界，必然就要取代旧世界。
无论他一手缔造的组织是打着什么旗号去行动……
也只有取代世界政府，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革命胜利。
“但一路走来，我们一直很清楚一件事。”
龙凝视着莫德，缓缓收敛笑意，正色道：“我们想打倒的敌人，既不是海军，也不是世界政府，而是……天龙人。”
“……”
莫德眼睛微眯，一言不发。
向他抛出问题时，龙用了革命军一词。
现在则是以“我们”一词自称。
这就是龙的表态，以及来意了。
很显然，这位革命军的首领，非常非常的看重莫德的力量。
相对的，在目的一致，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莫德如果要对天龙人和世界政府出手，就没有理由不和革命军联手。
虽然已经看出龙的来意，但莫德暂时还不想表态。
不过，龙的这番话大概率是出自于真心的，而不是为了找他合作才这么说。
这个世界的权利畸形之处，也就是天龙人这种存在了。
明明很废物，却如同树根一般深深扎在权利的顶点之上。
触手遍布整个世界的世界政府，以及被人默许为海上霸主的海军本部，都是为了天龙人而服务。
所以——
只要抹杀掉天龙人，就等同于将桌子掀翻，让所有的一切重新洗牌来过。
也就是说——
相比于取代世界政府的位置，革命军更想做到的，是彻底打倒天龙人这种自诩为神的存在。
见莫德沉默不语，龙转而提及莫尤。
“关于莫尤的事，我们很抱歉……具体情况我也听萨博说过了，五老星毫无疑问是想利用莫尤的安危来对付你，但我很确信，无论面对什么险阻困难，你都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你对我还真是信心十足啊。”
莫德颇为诧异看着龙，然后前文不搭后语的忽然道：“我同意合作，毕竟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可以说是目标一致，没有不合作的理由。”
“嗯？”
龙微微一怔。
原本看到莫德一直不表态，他就觉得这次见面可能不会一下子有结果。
所以他已经做好下次再来找莫德的准备。
却没想到莫德话锋一转——
竟然在他还没正式提议合作的情况下，就突然同意了合作。
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好。”
不过龙的反应也足够快，直接点头应下。
“那么，相关的合作事宜，就等你处理完私事再详谈吧。”
对于龙来说，只要能够确定合作关系，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倒是不用着急。
况且他看出莫德暂时没有这个心情……
“嗯，不送。”
莫德笑了笑，直接赶人。
龙也不在意，身体顷刻间化作一阵轻风，离开了食堂。
咯吱、咯吱——
食堂木门被风吹得作响。
但只稍片刻就安静了下来。
莫德平静看着敞开的食堂大门。
既然已经决定对世界政府出手，那么，跟革命军联盟是必然的结果。
但这么草率的决定下来，则是预料之外的事。
“蒙奇.d.龙……”
莫德抬手撑着脸颊，低声自语。
从性格和相貌来看——
很难让人相信，这位统领着革命军的男人，会是那个草帽路飞的老爹，海军英雄卡普的儿子。
根本就不像，反而给人一种隔代遗传的既视感。
但现在看来，骨子里的那种随性，倒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既然决定联手，那么……不成功便成仁。”
“这将是对天龙人和世界政府发起的第一次总攻，也是最后一次，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莫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攻打圣地玛丽乔亚那天，他可不想看到龙置身事外。
也只有亲力亲为，才能对得起这次合作。
过了一会。
萨博回到食堂。
虽然是借口离开，但他还真的是拿了一个酒杯回来。
看到龙已经不在，他也没怎么在意，一屁股坐下来。
“莫德，你们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
莫德随口道。
“哦。”
萨博一脸不信，并且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莫德随后道：“也就是确立了联盟关系而已。”
“噗。”
萨博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莫德屈指间，及时用震荡之力将萨博喷过来的酒液震开。
“我也就离开那么一会时间吧，然后你们就这样……确定了？”
“嗯。”
莫德缓缓点头。
萨博张着嘴巴，满脸震惊。
他是真没看出来……
这两个被世界政府列为头号大敌的男人，是那么随便的类型吗？
当晚。
莫德伏案书写。
他在写一个“生”字。
但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而是中文。
并且字体构造上的风格倾向于艺术签。
莫德写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不怎么满意。
贝利和秋水在一旁看着，满脸的懵逼。
他们不认识中文。
大约半小时后。
罗来找莫德，也就看到了满地的白纸黑字。
“嗯？这是古代文字吗？”
他捡起一张写满中文的纸，有些好奇。





海贼之祸害 第五百三十八章 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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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文“生”字，有别于罗认识的所有文字。
虽然看着不像是古代文字，但罗的猜测也只能倾向于这方面。
“姑且算是吧。”
莫德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就顺着罗的猜测，将这个生字直接归类到罗所认知的古代文字。
他缓缓放下笔，低头看着刚写出来的生字。
相较于之前写掉的那些废纸，这次写出来的生字顺眼多了。
不是一味的追求飘逸美感，而是要将生命的重量变成强而有力的笔画。
听到莫德的回答，罗顿时满脸惊异之色。
“莫德，你怎么会古代文字……”
“跟罗宾学的，不就是一个字吗？瞧你惊讶的。”
莫德随后瞎掰了一个理由。
“呃……”
罗想到了待在恐怖三桅船一段时日的罗宾，意识到是自己惊讶过头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莫德望过来的视线，同时将话题转移到“生”字之上。
“那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生。”
莫德将手上这张刚写出来的生字递给罗。
罗微微一怔，走过去接过莫德递过来的纸。
低头看去，纸上这个笔迹未干的生字，相比于刚才捡起来的那张纸上的生字，在笔画的收尾处明显更具力量，也更顺眼。
“生……写这个字，有什么意义在里面吗？”
罗抬起头看向莫德。
“生命的生，医生的生。”
莫德微笑着解释。
罗闻言，眼睛缓缓睁大，愣愣道：“所以这个字是……”
“嗯，为你写的。”
莫德笑着道。
这是他为罗准备的代号。
中文，生字。
之后他会让泰佐洛将这个字刻印在纯金戒指上，为此物赋予信物之名。
反正像拉斐特他们，莫德都会专门为他们准备一个中文字。
代表着身份，代表着地位，也代表着关系。
这也就是信物所存在的意义。
“比起‘死亡外科医生’这个称号，我觉得‘生’字更适合你，等我们返航，就让泰佐洛将这个字刻在纯金戒指上。”
“……”
罗愣愣看着莫德，心中激荡不已。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可当那些话到了喉咙时，却变了个样。
“菲洛也是医生，你总不能也给她准备一个生字吧？”
当莫德说要将这个“古代文字”刻在纯金戒指上的时候，罗就猜到莫德打算给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准备一个字。
他其实是想跟莫德说他很荣幸能得到这么一个字，结果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问题。
“给小菲洛准备的是另一个字。”
莫德摇了摇头。
对他来说，为同伴们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必须是独特的，又怎么可能将一个“生”字同时分给罗和菲洛。
“哦，这样啊。”
罗佯装出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莫德，你给菲洛准备了什么字？”
“鸦。”
莫德一脸认真。
提到为菲洛准备的字，他挽起衣袖，兴致勃勃道：“到时候不管练习多少遍，我都要将这个‘鸦’字写得漂亮一点！”
“……”
看着莫德那兴致勃勃的样子，罗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是了。
自家的这位船长，对于“鸦”情有独钟……
罗看向手里的纸，忽然觉得不香了。
或者说。
是在嫉妒菲洛所享受到的特别待遇。
“算了……”
“生，我很喜欢。”
罗凝视着纸上这个莫德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的字，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之前他只将泰佐洛随手制造出来的纯金戒指当成一个能用来增幅手术果实能力强度的道具。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罗看了眼手指上的纯金戒指。
莫德赐予的字，如果镌刻在这戒指之上，会是怎样的呢？
他忽然对此抱有期待。
莫德没有注意到罗的反应，开始埋头练习给菲洛准备的鸦字。
至于拉斐特、青雉、希留、甚平他们……
莫德也基本准备好了相对应的字。
比如拉斐特的引字、青雉的冰字、希留的雨字、甚平的侠字……
看到莫德直接开启了沉浸式练字的状态，罗只能暂时离开了。
他过来找莫德，是为了汇报一下研究进度。
现在这种状况，显然很不合时宜。
翌日一早。
宽敞的房间之内，四处堆放着写满字的纸张。
甚至连床上都散落着不少纸张。
这让贝利睡得很不舒服，但为了不破坏莫德的兴致，他只能默默忍受下来。
好不容易睡到天亮，却看到莫德还在写……
贝利体会不到所谓信物的份量，他看了看满地的纸张，只觉得老大疯了。
他觉得……
有这种时间写字，多吃点东西不香吗？
贝利摇了摇头，也没去打扰莫德，迈着短腿下床，先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跑去了厨房。
如果给他贝利一个期待天亮的理由。
那肯定就是新一天的干饭！
革命军的厨师知道贝利是莫德所钟爱的宠物。
看在莫德的面子上，厨师们满足了贝利所有的要求。
于是——
在厨师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贝利直接吃掉了将近一半的早餐。
要知道那可是将近五百人的份量。
“窝吃饱，谢谢款待。”
贝利很礼貌的向这一群呆若木鸡的厨师道谢，临走之前还带走了两人份的早餐。
他离开厨房，径直去往病房。
“大姐头，窝来看你了！”
贝利完全没有轻缓开门的概念，啪的一声用脚直接踢开房门。
病床之上。
桑妮看向被暴力打开的房门，眉头微微拧起。
贝利毫无半点自知之明，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跳上病床，邀功似说道：“大姐头，窝给你带早餐来了！”
“乖。”
桑妮对着贝利露出个好看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抚摸着贝利的脑袋。
贝利舒服的眯起眼睛。
紧接着，耳朵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痛痛痛……大姐头，你干嘛捏窝耳朵？”
贝利眼睛圆睁，委屈巴巴看着桑妮。
桑妮微笑问道：“下次开门前要注意什么？”
“呃？”
贝利忍着疼痛，迟疑道：“用、用手开门？”
“……”
桑妮沉默，转而增加力道。
“痛痛……大姐头不要再捏了……窝错了……”
贝利果断求饶。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然后就听到桑妮这么问他。
“错在哪？”
“嘶——”
贝利懵住了，吸着凉气，小心翼翼问道：“要不大姐头你给点提示？”
“……”
桑妮轻叹一声，放开了贝利的耳朵。
贝利如获大赦。
“大姐头快吃早餐，很好吃的。”
他赶紧将话题转移到早餐上，并且挪来桌椅，将餐具和早餐整齐摆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