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月酒W
第六章 到哪里,都不能没文化!
“并非如此。小妹你如果一定要知道,还是问你二哥吧,他人之事,未经许可我不能言传。”陆青面色柔和,不动声色直起身,离远了一些,语气十分坚定。
哎!平日里他也算把我当做妹妹,照顾有加,还以为从他这里好下手。
但同时,我内心里有一丝意料之中的感觉。
说起来,平日里,陆青和韩二多半在一起,但在府内众人口中,风评却大相径庭。
韩二长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却是个急躁脾气,说话直来直往的,也不给人留面儿,下人常避之。相比之下,陆青素来举止谦谦有度,气质温润如玉,处事上更是难得稳妥细致,相处起来轻松多了。所以,若说是要拼个人气,陆青可比韩二得人心的多。
然而和他们接触久了,加上我从没真正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人,看人时多几分旁观者的意味,才隐隐觉出,陆青的本性实则比韩二疏离冷淡些,接近容易,亲近难。
尽管他对人一贯温和有礼,可除了跟韩二,甚少有多余的话,总是不经意间,以一种妥帖礼貌的方式拉开距离。难得的是,他这种疏离,让人不得亲近,却又浑然不觉。有些下人还因为觉得备受礼遇,兀自在少年淡然的眼神里如沐春风。
我也是过了好些日子才觉出,陆青对我虽好,举止神态间总有层隔阂,礼节多过于亲近。
不过,我真心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人的性格千万种,每种都有存在的意义,况且古人也推崇君子之交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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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碰了个软钉子,此时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嘟囔了一句:“我二哥,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一个响亮而疑惑的声音突然冒出。
“润儿的事啊。”我随口一回,立即反应过来,换上一脸谄媚的笑:“二哥,你怎么出来了,嘿嘿。”
“看你出来搞什么鬼,果然,在背后议论我。”二哥先是一脸运筹在握的得意,然后突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润儿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还不及招认。韩二一脸怒气,“我知道了,是卿吟那个疯婆子。”
他咬牙切齿道,“以后你别跟她来往,还有润儿的事也别再提了。”说罢,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不能提这就像故事看到悬疑处,却发现结尾那一半不见了一样令人沮丧。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陆青,他倒是镇定自若。
“你们不说,我也能问出来。”我丢下这句十分无力的气话,正要离开。
“小妹。”陆青在身后轻声呼唤。
“你想通了。”我转身时已迅速换上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
“你写的是什么”陆青自动忽视了我的脸,手里捏着的正是我刚写的字条。
“不就是——我在外等你。”我没好气道,猛一下想起来,刚才一时大意居然写了简体汉字。
“一共五个字,好像都写错了。”
“呃,我想,我可能在习字方面……不太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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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写错字条以后,我就意识到,光能看懂还是不行,这里又没有手机电脑什么的通讯工具,远距离交流全靠书信,如果不会书写这里的文字,以后要外出寻找线索,必将会有不少麻烦。
还是要找老师系统学一学。可想起二哥对王夫子的描述,我默默决定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再定。
这天下午,我睡醒来,眼见还早,轻手轻脚摸去了位于府内韩二他们上课的书斋。书斋外壁有一扇低矮的大窗,为了室内明亮白日里敞开着,十分适合躬身在外偷听。
屋里传来一个明显较为沧桑的声音,应该是王夫子的。他正激情昂扬的吟诵着什么,我极力辨别,大致听出是在讲不同社会角色的处世之道。想来也是,二哥他们已经学了这么几年了,当然不会是在学习习字,我这一趟,怕是白来了。
“夫子,为将之道,首尊君命,这个讲的并不全对。”突然,韩二哥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夫子越来越高亢的吟诵之声。
“韩且行!”王夫子的分贝忽的拔高了。
“夫子,你别急。我不是故意贬低这篇劝道,不过这里的为将之道,确实有点不妥。您想想,如果是在平日,将军自然不能以功高倨傲,行事必以君王圣言为则,不过要是在战场上,圣上就不如将军身处其境能够见机行事,要是还是一味守君命而动,误了战机,岂不是愚忠况且,圣上从皇宫里面传令过来,肯定要耗去不少时日,那时候,局势早就变化……”
我听着听着,不禁一笑,这个韩二哥,平日里脾气急躁,如今惹恼了夫子,自己却还不紧不慢说个没完。不过,他说的倒在理。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
“你兀自打断我,做出此等无礼之举,还鼓噪不休!看来是之前罚的不够重。我今日再给你上上这门规矩课……”王夫子十分恼火,完全没把韩二哥在理的话听进去。
“夫子,等你念完,必然是让我们诵书,诵书时候又不能讲话,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说”韩二不怕死的又一次打断了夫子。
“况且我说的又没有错。就拿几年前的事来说,镇守北域那个圣上钦点的大学士户平,就是一味遵着临行前圣上说的‘固守北疆’,却不顾到任之时,北面宵蛮在城墙外突起争王内杠,原本紧急的情势转眼成了天赐良机,他就只是闭门守城,等那群蛮子们安定下来,又成了近年屡扫边疆的祸害,我父将只得常驻边城才能平息祸患。”
“户平大人谨遵君令,是得到圣上嘉赏的,况且他调回京城,也是升职而动……”夫子驳道,转而大吼:“不对,韩且行,我不是跟你讨论这个,你现在给我出去站好!半个时辰后再进来领尺罚。”
我这下明白韩二哥为什么说夫子酷爱刑罚,因为夫子实在气的够呛。不过,就我看来,
第七章 大侠和脂粉公子
夫子走后,离别氛围很快消散,韩二哥当日就乐的大呼“自在”,被娘斥了几句。
不过他的自在倒也不持久。平日里过得满满当当,如今突然空出整个下午来,于是上午习武,下午和陆青各种竞技的变相“习武”,十来天以后,活泼好动的韩二哥也觉得实在无趣。
他虽无趣,我倒真正自在。习字之后,戏本子上的故事看起来几乎没有障碍,我便托家里人外出之时,给我带些奇闻异事、传奇故事之流的书。我本意是想在这些书里,找出一星半点关于龙凤图腾或者寺庙的信息,提供一些回家的线索,可渐渐地却被故事所吸引,忍不住看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有太阳的时候,我披着厚毯,半卧在房前树下的躺椅上,晒得浑身暖洋洋的,闲适地翻着书,别提有多享受。
空气真不错。这日,天蓝,阳光也甚好,我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
“小妹,你整日里看这些无用的书,也不腻味”不知何时,韩二哥来了,探过一张放大的脸。
“你非我,焉知无用书之乐”我被他一惊,睡意稍纵即逝。
“本就无趣,你还整日不是睡在屋里,就是躺在这里,都快长霉了。要不,二哥我教你骑马”韩二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瞄了他一眼,脑海中回放起一幕,那是我最初央他教我骑马时,因为害怕三次都没能登上马背,这厮便大呼我没有天分,还是在旁边看的好,接着自顾自扬长而去。
“不要。”我简短地说。
韩二哥静默了一会,神色颇为受挫,配上他精致的容颜,竟然令人有些不忍。
他低叹道:“哎,要是能多长几岁,我就能跟着父将在北疆,御马杀敌,好不痛快。”
韩二哥的将军志向从不掩饰。然而,我知道,战场绝非只有功成名就的痛快,更多的是无奈和血泪。不过,我也无权说什么,他身在将军世家,渴求战场或许也是一种天性。
我翻了个身,敷衍地安慰道:“二哥,你也别着急,依我看,你现在虽然还做不了将军,但是你这般好武艺,也许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惩恶扬善的大侠。”
“惩恶扬善”韩二哥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既然是小妹你提议的,那就无妨了。”
我一愣,奇道:“我提议什么了”
“出门啊,不出门怎么惩恶扬善啊哈哈。平日娘不让出门,不过如果是你说的,一定没问题,既然你有此意,那赶紧收拾一下,趁娘在外礼佛,我们出去多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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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我、韩二哥、陆青出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新年过几天便到了,所以街上买卖兴隆,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只是我略有些默默无语,怎么也没想到,随口一句安慰就被二哥曲解为十分想出门的心声,然后被催促着丢下没看完的戏本子出了门,身边还伴随着韩二哥和陆青两位“保护神”。
说起来,自我来到这里,因为是深闺小姐,并没有多少理由出门;陆青因帮着他爹做事倒是时常外出,而二哥,自我来后,完全没出过大门,顶多是从后门去将军府后的马场。
有次听秋香无意说溜嘴,似乎是因为去年二哥闯了个祸,被娘禁足至今。待要细问,见秋香支支吾吾为难就罢了。想来二哥常以男子汉大丈夫自诩,今日却也只能借我的由头出门,娘对他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尽管在我看来,娘实在是在温柔不过的人了。
虽然事发突然,但出来见见风土人情,也是好事。
我四下顾盼着,看着周围各种原始风味的小摊小贩,兴致盎然。二哥更是开心,昂首挺胸走在前面。
他扭头对陆青道:“哈哈,一年没出来了,外面还是这么热闹啊。就跟去年元宵节……咳,说了不提,不提不提。”
去年元宵节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好像卿吟也说起过。
刚要开口问,二哥已经走远。恰此时,我余光一扫,发现路边有个小书摊。这可不是正中我意嘛。平日里托人带书回来看,因为丫鬟下人们不识字,有时候带回来的书不是劝世警言,就是些故作高深的诗作,实在无趣。
我问陆青:“带钱了没有”陆青点点头。
我忙走到书摊前。说是书摊,确实简陋,一张长板上整齐码着十来叠青皮线书,摊后坐着个两撇须胡的中年人。
这老板看起来十分机灵的样子,看我们走过来,微微一打量,就对走在前面,开始伸手翻书的我笑道:“小姑娘,给你家公子买书来了”
我家公子我略一愣,瞬间醒悟过来。二哥催的急,我出门穿的是专门托秋香给找的一套粗布灰色衣服,因为这样在躺椅上随便翻身、在树丫上看书也不心疼,而且我除了藏在腰带下的那只小紫狸挂件,浑身再没有一件饰品,估计秋香出门也没这么素净。
 
第八章 争辩
韩二哥额上冒汗,强装一脸轻松:“没料到那厮这么奸诈,下次可不会放过他。”
“你胳膊如何”陆青轻轻伸手探去,韩二俊秀的五官顿时纠在一起。
正此时,一个老人犹疑的走上前来,是刚才被偷荷包之人。他微微躬身致谢,为难的看着韩二哥。我见这位老人穿着也不是生活阔绰之人,心里明白,便细声道:“我二哥惩恶扬善不求回报,您不必顾忌,走吧。”
韩二笑了一笑,口称无事,那老人连声道谢后,面含愧色的离开。
“陆青,你去叫黄大夫,悄悄领到我屋里。小妹跟我回去。记住,千万别让娘知道。”韩二扶着胳膊,嘱咐道。陆青点点头,转身离开。我也连忙走在韩二伤臂一侧,为他挡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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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韩二还未及商讨如何向娘解释,结果刚进府门,就看见娘和陆将军站在院中说话。她一眼看见我们从外面进来,厉声道,“韩且行,你居然敢出门”
平日里见到的娘总是温柔的,也没亲眼看过娘训二哥,如今听到这语调,我立刻相信了二哥说的“娘对我们是不同的”这句话。
“小妹觉得闷,想出去透透气,我就陪她一起出去了一趟,娘,你今天不是去礼佛吗”韩二假装平静地笑着,同时试图偷偷地把受伤的左胳膊放的自然点,但他的这番举动扯到了伤口,让他的笑容显得有点诡异。
“你胳膊怎么了”娘快速走过来,盯着韩二的胳膊,语气焦虑又恼火,“让你不要出门,出门就惹事。”但毕竟爱子心切,她一边数落着,一边帮扶着韩二进了旁边的房间。
几分钟后,韩二坐在床沿上,额头上冒出了不尽然是因为疼痛的冷汗。此时,陆将军隔着袖管,轻轻试探着少年的伤势,“许是伤到骨头了。”
“韩且行,你给我解释一下。”眼见站在一边的娘将要爆发,韩二立马给我递了个眼色。
“事情是这样的……”我巴拉巴拉将事情说完,顺道利用我文学专业的特长渲染了一下气氛的剑拔弩张和韩二的英雄气概。
“你故意趁我不在的时候出门吧”女人就是女人,娘依旧死死抓住自己在意的点。
“是小妹……”
“肯定是你拾掇她的,秋香说她最近都快长到躺椅上了,怎么会想出门透气”娘一语中的,我和韩二对视,因为各自的原因,均显得很尴尬。
“你忘了去年元宵节后,你答应我什么”
“没有娘的容许,不能出门……”
去年元宵节卿吟提到过,似乎是跟那个润儿有关,难道韩二不能出门也是因为这个我感觉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如同站在真相边缘,就差那么一步了。
“去年元宵节发生了什么”我目光炯炯地望着正在训斥韩二的娘。
她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依旧十分柔和地对我说,“歌儿,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都是你二哥闯的祸。”
“因为我那时候还没醒来,所以就要把我排除在外吗”我作泫然欲泣状。
“啊,不是,怎么会,只是……”娘有些踟蹰。
我难得向娘示弱,眼看就要奏效,却见韩二眼中一丝杀气闪过,然后……
“哎呦。”他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娘赶紧转头关切地看着他。
“突然一阵疼。”韩二装出一副憨笑的样子,余光瞟向我。
疼被砸你都没喊,我狠狠地咬着牙。
“黄大夫怎么还没来”娘焦急地把目光投向门口,几乎同时,一个银衫少年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青拎着出诊箱,一进屋,就看到夫人和自己的爹也在。他面上露出一丝讶色,但很快又面色平静,引着一位身材精瘦,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到韩二身边。
娘和陆将军忙向他施礼,据说,这位黄大夫医术了得,也时常上府医治,只是当时对我的“沉睡症”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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