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国度

    “你也一样吗”

    “莱恩你究竟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丽娅眼珠侧转了过来，很不友善。

    “没什么…能帮我打个蝴蝶结吗绷带又松了…”

    “你自己不是有手吗”

    修女站了起来，她似乎被莱恩问到了痛楚，气愤愤地离开了门口，跑到厨房干活去了。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丽娅…”

    他呆滞的望着门前的石子，感受着微微的暖光，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在之后的十天里，丽娅发现莱恩经常缠着柯赛因，向他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但总能被神父巧妙地解答出来。

    “为什么上帝总要给我们如此多的苦难，他就不能给予所有人幸福吗”

    “你这话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埋怨父亲没能给他更多。我们是神的孩子，但是不能总原地爬步，我们得学会成长，这个过程必然伴随着痛苦与鞭挞！”

    “但无止境的痛苦，是会摧毁一个人所有的希望与意志的！”

    “但你的苦难会照亮你未来的路，你的负担会变成你的礼物，去相信主吧……”

    “可神从未赐予过我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你似乎在怨恨天父”

    “有一点儿……”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的苦难也不是主赐予的，你为什么要恨主呢”

    “有道理……”

    莱恩缩了缩脖子，说不出什么话了。

    柯赛因也算得是罗马排得上号的雄辩家，基本上枢机主教们组团在一起才能与之舌战。

    初出茅庐的莱恩，理所当然地败下了阵来，但他没有放弃，每天晚上都在绞尽脑汁，想要在第二天问倒柯赛因。

    “神父，什么才是信仰呢”

    “哦！莱恩，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柯赛因神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似乎想要涛涛大论。

    “我的上帝啊，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了！！”

    丽娅修女终于受不了了，她翻了个白眼，把抹布往桶里一丢，将他们俩往门外一推，喊道：“要斗嘴就到外面斗去！”

    “………”

    “……修女越来越凶了！”

    神父与莱恩在教堂门口并排坐了，下来，柯赛因向天空招了招手，教堂上空的阳光顿时充裕了起来，犹如一道光柱射向了门口。

    暖烘烘的阳光照耀着二人，在大冬天莱恩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除了有些刺眼。

    “究竟何为信仰，这是令无数人为之思考的问题。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答案！”

    “那神父的答案呢”

    “我认为所谓信仰…首先是相信，其次是爱！”

    “相信…爱”

    “对！”

    莱恩转过眼珠，手指按着唇瓣，不知道神父所说的含义，而后问道：“那么，什么又是爱呢”

    “爱就是你想起一样东西时，心中满是甜蜜与快乐，当就是你失去它的时候，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与痛苦，甚至愿意用生命去追回它。”

    柯赛因高高抬起下巴，让阳光播撒在他的脸庞上，洁白而闪耀着。

    “那……神父，你爱我吗”

    莱恩大拇指互相转动着，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子，轻轻点了点脚尖，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是的！”

    柯赛因异常温柔的回答道。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也会为我流泪吗”

    他望着足下一片小小的石子，在炽烈的阳光下，闪闪烁烁。

     




第210章 以身为鞘
    那闪着太阳般光芒的手，驱散了那片了黑暗，只有无尽的温暖。

    “告诉我，是谁在做这些无耻勾当”

    柯赛因的眼中还存在另外一种光辉，叫做威严！它会为无可救药的罪人带去雷霆般的审判。

    莱恩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只有一点点线索…”

    他忽然捧住了神父的手掌，按抚在自己的脸庞上，轻轻地摩挲着，嗅着那好闻的味道，深深地闭上了眼眸。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哪怕抚摸我的额头，什么都不说也好……然而这种安慰…也是奢望！”

    “………”

    柯赛因神父望着莱恩颤抖着的修长睫毛，感觉有东西勒住了心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什么样的痛苦，到了最终也会化作麻木，为了生存就连麻木都得学会隐藏，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莱恩微微睁开了双眸，望着眼前的神父，声音中带着一些哽咽。

    “我们同样都是孤儿，可为什么你们却能如此幸福！我明明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忍耐了…这…不公平！”

    “你已经很努力了，莱恩……”

    神父捧着他的脸庞，轻轻地低喃着，犹如在哼唱一首低沉的歌谣，安抚着莱恩的情绪。

    大拇指抹过了他的眼角，那里有一滴包含辛酸的泪，神父透过它折射而来的熹微光华，似乎凝望到了什么。

    “相信我，这世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乌云终有散去的一天，世界会还给你一缕阳光！”

    柯赛因的指间的那一滴泪珠，突然迸射出强烈的七彩流光，化作一只蝴蝶，闪着轻盈的翅膀，飞到了莱恩的鼻尖，犹如活生生的精灵。

    莱恩眼眸被这一抹异彩深深吸引，有些痴迷地望着这斑斓的彩蝶。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希望，一缕光芒刺裂了心锁，一缕淡淡的微笑晕染了开来。

    “谢谢你，神父！”

    “我要感谢你才对，莱恩……”

    柯赛因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眸，流出了金色的眼泪，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感觉到了…有什么就要破碎了……”

    他松开了遮住眼眸的左手，再度遥望天空，瞳孔之中有一圈流动的金色光晕，散发着隐秘的波动，充满了奇特的韵律。

    此刻在柯赛因的眼中，世界已经截然不同，无尽的光似乎都在欢呼雀跃，疯狂地往这里涌动，缠绕在他的身旁，好似在敬拜它们的君王！

    与此同时，分散在世界上不同的角落的某些存在，似乎都感受到了什么，纷纷抬起了头仰望苍穹，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只过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柯赛因身上的异相便彻底消失了，他重新眯上了自己的眼睛，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父。

    “你怎么了，神父”

    莱恩只看得到柯赛因在仰头流泪，恍若被绝美的景色所感动。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

    神父低下了额头，看到了莱恩由心而生的俊美笑容，竟有一种夺目的迷人之感。

    “我记得你是用刀的吧，小莱恩”

    “是啊…”

    柯赛因突然伸出手，对准了莱恩房间的方向，大喝一声：“刀来！”

    一股磅礴的磁力，从手掌间的光圈中诞生，在房间里的洛耶斯之刃颤抖着，发出了高亢的颤鸣。然后凌空飞去，砸破了窗户和教堂的屋瓦，来到了神父的手中。

    只见柯赛因的手上还沾上了铁楸、罐头、和一堆锅碗瓢盆，洛耶斯之刃是最后一个达到的。

    “咳咳，第一次用这能力，使得不太好…”

    神父尴尬地抖了抖手上的一堆玩意儿，这些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莱恩敏捷地捡起了洛耶斯之刃，捂在了胸口，谨慎地说道：“你想对它干什么！”

    刚才那副样子，他还以为神父要把洛耶斯之刃当破铜烂铁回收了呢！

    “这把大马士革还没有刀鞘吧，我想给你做一个！”

    柯赛因解释道，随后他拉过了莱恩的右手，仔细地观察上面的纹路，发现上面都是老茧。

    “七芒星在北，诸光引血与魂，化痕为鞘……”

    柯赛因口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用手指甲划破了莱恩的手掌，血珠从他手心沁了出来，随后沾在了刀柄之上，血珠流淌形成了繁复之极的细小图纹。

    空气中的流光不断的聚集在一起，在刀身和刀柄上不断地蚀刻着，形成了独特而流动的神秘回路。

    “成了！现在想着将刀刺进自己的手臂，要努力地想！”

    柯赛因将洛耶斯之刃的刀柄顶住了莱恩滴血的手掌，催促他努力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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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米迦勒的告别
    “嘿！”

    一支木剑突然刺向柯赛因的咽喉，神父微微侧头，躲过了刺击，举起手中的木剑架住了想要横扫的剑身，同时以交击处为支点，倏然旋转挺进，尖刺抵住了莱恩的下颚。

    “好耶！神父又赢了！”

    丽娅和一群孩子们围坐了院子里，看着神父与莱恩正在持剑切磋，瞧见柯赛因一招便制服了莱恩，顿时欢呼了起来。

    “速度是很快，但是招数略有不足，你要多利用杠杆的原理，使剑招得以瞬间转化……”

    柯赛因身体站直，左臂挽在腰后，右手持剑竖立在胸前，姿态优雅从容，看起来像一个高贵的骑士。

    “我不擅长用剑…”

    莱恩也收回了木剑，他摸了摸自己下颚，如果柯赛因再挺进一寸，自己就死定了。

    “那我们改用匕首吧，相信这个你一定非常熟悉…”

    柯赛因手中的木剑突然断裂，变成了一把短刀，莱恩的木剑也在同一时刻断裂了，断口处有着焦痕，并且变得非常圆滑，不会伤到任何人。

    “那神父您可要当心了！”

    贴身肉搏正是莱恩的长处，他足踏一阵旋风，身体极速贴近柯赛因，同时匕首刺向了他的心窝。

    “嘿！”

    柯赛因却不闪不避，瞄准时机，瞬间踏出左脚，踩在了莱恩的右鞋子上，封住了他的行动，左手抓住了莱恩的手腕。

    随后胸膛往前一挺，撞在了莱恩的肩膀上。失去重心的莱恩，及时扭过身躯，左腿膝盖提起，想要顶到柯赛因的腹部。

    但动作似乎被预料到一样，神父小腹一收，抢先揽抱住了他的左腿，往上用力一提，顺势挪开了自己脚，莱恩顿时双脚离地，背部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将军！”

    柯赛因象征性地把匕首往莱恩脖子上架了一架，然后伸出手扶起了他。

    “神父你耍阴招啊！”

    莱恩踮了踮脚尖，感觉有些疼，谁知道柯赛因突然会踩他脚趾头。

    “战斗中无所谓阴招，都可以称作战术，所以你得想到所有可能产生的情况，才能从容应对！”

    柯赛因感觉有些热了，脱下了外面的衣服，白色的衬衣里面是健壮的肌肉，充满力量的曲线。

    “………”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莱恩腿部的枪伤已经痊愈，为了不让战斗本能减退，他经常找柯赛因切磋，可惜没有一场是赢的。

    神父的剑术极为高超，莱恩感觉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武艺变得更精进一步了。

    他低下头开始思索，眉毛都快打成结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触碰到柯赛因呢，于是他越想越郁闷。

    “叭！”

    柯赛因伸出食指在莱恩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将他从深思中惊醒。

    “纵然不解，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道谁会突然爱上你的笑容……”

    听到神父充满磁性的声音，莱恩的耳根顿时变得通红，他目光闪烁地扭过了头，低声喃道：“神父…你又说这种奇怪的话…”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想来切磋我随时欢迎！”

    柯赛因的笑意一晃而过，他收好了木剑和残碎的木块，丢进了垃圾袋里面，招呼孩子们回房里写作业。

    “唉不打了吗，我还想多看看神父帅气的样子呢！”

    丽娅有些失望地喊了起来，能够看到两个帅哥武演，这可是颇为难得的享受。

    小孩子们顿时上去把莱恩围了起来，要他教他们挥剑，在孩子的眼中，这个能与神父交手的大哥哥，一定也非常厉害。

    “好了，都别难为莱恩了！谁要是不肯回去写作业，就要尝尝我的‘剑术’了！”

    丽娅抄起了一块搓衣板，用手拍了拍，小孩子们顿时奇乖无比，战战兢兢地回到了房里面，认真地拿笔开始写字。

    “嗯莱恩你怎么了，一起过来啊！”

    柯赛因转头，看到莱恩孤零零地站在庭院中央，直直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神父，我想…是时候与你们分别了……”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发出了“咔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