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甄世成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永昌伯府整个后宅的人不少,清点核对要花不少时间,这些自是交由伯府几个管事来做,甄世成拿了名册副本从上到下看过。
名册上清楚写着后宅各院人名,这些人做什么差事,拿多少月银,有的甚至还记录了所长,比如一个叫红袖的丫鬟,就专门提到会梳头。
从这样一份名册就可以看出当家主母是何等会理家之人。
甄世成把名册看了两遍,视线落在最上面两个名字上。
那是永昌伯的两个通房。
永昌伯府人口简单,除了永昌伯夫妇与一儿一女,能称得上半个主子的就是这两个通房了。
扫了一眼谢殷楼兄妹,甄世成一指门口:“伯爷,咱们先进去说几句。”
永昌伯沉默随着甄世成走进屋内,看着熟悉的摆设只觉心中发堵,叹道:“甄大人尽管问吧。”
“伯爷的两位姨娘不知有无子女”
那份名册上并没有把府中主子写进去,甄世成决定问个清楚。
永昌伯苦笑:“并没有。”
甄世成继续问道:“能说一下原因吗”
“原因”永昌伯被问得一怔。
“两位姨娘跟随伯爷多年了吧没有一子半女似乎有些奇怪。”
“我明白甄大人的意思了。”永昌伯下意识拧眉,带着一丝恼火与尴尬。
这恼火不是对甄世成而来,而是因为甄世成的问题令他对两个通房有所怀疑而升起的怒火。
“她们两个一个是生长子时收房的,一个是生女儿时收房的,我不想生出庶子庶女来让伯府变得乌烟瘴气,就一直让她们服用避子汤。”
甄世成想了想问:“那么两位姨娘就从来没有意外有孕过”
永昌伯沉默了一下,道:“朝云三年前曾有孕过,我没同意留下。”
那个时候他也曾犹豫过,毕竟一双嫡出儿女都大了,多一个庶弟或庶妹影响不了什么,只是——
甄世成何等敏锐,立刻从永昌伯的神色瞧出几分异样,追问道:“毕竟是伯爷的骨血,既然意外来了,伯爷为何没有留下”
永昌伯犹豫着。
甄世成劝道:“伯爷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眼下凶手尚未现形,您若再有隐瞒就是无意中帮助凶手了。”
“当时内子病了。”
永昌伯一说,甄世成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永昌伯夫妇恩爱,通房有身孕
后夫人病了,当然不会再让通房把孩子留下。
“内子真的病了,并不是因为生气朝云有了身孕故意做给我看。”永昌伯急忙解释道。
他不想说,就是不愿让人误会妻子是容不得人的女子。
甄世成看着永昌伯叹了口气:“伯爷了解伯夫人,知道夫人那时候确实生了病,那么姨娘呢”
永昌伯愣了愣,脸色难看起来:“甄大人,你是说朝云很可能因为堕胎而对内子怀恨在心,认为内子装病才使她失去了孩子”
“令公子与令爱都大了,伯爷既然是在他们出生时先后收的两
第164章 疑凶
看着许久没留意过的两个通房,永昌伯压抑着种种情绪道:“这是顺天府尹甄大人,甄大人问你们什么,你们务必如实回答,知道了么”
气质温和的通房春梅贪婪看了永昌伯一眼,屈膝给甄世成与永昌伯见礼,口称“知道了”,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朝云没有看任何人,随着春梅一起行礼,神色木然,一声未吭。
“二位住在何处”甄世成问。
“贱妾住在东跨院。”似乎知道朝云不会吭声,春梅主动道,“朝云住在西跨院。”
“昨天晚上你们几时入睡”
“贱妾刚到亥初就睡了。”春梅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左右无事。”
日复一日,漫漫长夜,既无孩子相伴,又无男人相守,不睡觉做什么呢
春梅这么想着,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了永昌伯一眼。
当年夫人有了身孕,听闻要替伯爷挑一个通房,她几乎喜不自禁,哪怕伯爷与夫人早就明言不允许通房生下子嗣,她还是让父母推了原本在议的亲事如愿成了伯爷的女人。
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服输的,想着凭借几分美貌与善解人意的性子早晚暖热伯爷一颗心,将来有个一男半女,她的儿女也是当主子的了。
可是时间久了才知道,伯爷收通房完全就是在夫人不方便的时候有个暖床的罢了,在伯爷心中她们与阿猫阿狗恐怕没有太大区别。
一年又一年过去,那点心气早就磨没了,不甘或许有,后悔并没有。
当年那些嫁给小厮的姐妹未尝比她过得舒心,天天挨男人打或者为了生计发愁的可不少,她安安静静生活在大宅里至少衣食无忧,父母兄弟亦沾了不少光……
“伺候你的丫鬟呢”
很快两名丫鬟上前给甄世成见礼。
“昨夜你们伺候姨娘睡下的”
一名青衣丫鬟道:“昨夜是婢子值夜,就歇在姨娘脚边。”
永昌伯一直没有给两名通房抬姨娘,但儿子都长大了,下人们提起伯爷的两个通房尊称一声姨娘,无人见怪。
“中途可曾有什么动静”
青衣丫鬟不假思索道:“没有。婢子浅眠,且就睡在姨娘脚边,要是有动静婢子定然知道。姨娘睡到早上才醒来,是婢子与桃红给姨娘打的洗脸水。”
另一名丫鬟立刻点头称是。
甄世成打开名册翻了翻,便知道伺候梅姨娘的两个丫鬟一个叫桃红,一个叫柳绿,两个丫鬟都是三年前调到东跨院伺候梅姨娘的。
三年前——
甄世成不由看向永昌伯。
这个时间正是朝云有孕后又堕胎的时间,凭经验可以断定这绝非巧合。
永昌伯看了朝云一眼,低声道:“当时觉得后宅人心浮动,就把伺候她们的丫鬟婆子全都换过了。”
朝云莫名有了身孕,永昌伯疑心她收买了丫鬟婆子替换了避子汤,为了避免将来再出这种事,干脆把伺候的下人们全都换了一遍。
他再也不想体会亲自下令打去血脉的心塞了。
“两名丫鬟是内子挑选的,全是家生子,她们的话应当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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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世成听了点点头。
两名丫鬟既然是伯夫人挑选的家生子,她们的家人在伯夫人面前定然是得用的,那么她们帮助梅姨娘谋害主母,或者替梅姨娘隐瞒罪行的可能性就极低。
甄世成看向朝云,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昨晚几时入睡”
朝云沉默了许久,才道:“亥时。”
伺候朝云的贴身丫鬟同样是两个,只是这两个丫鬟听甄世成问起伺候姨娘入睡的事,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永昌伯冷哼一声。
两名丫鬟头一低,
第165章 可心的丫头
卯时正是天将要亮的这个时间段,倘若朝云没有烧纸而是设法混入主院杀人亦是有可能的。
“带本官去西跨院看看。”甄世成深深看了朝云一眼,暂时停止了盘问。
一群人涌向西跨院。
在甄世成的要求下,丫鬟领着众人来到院中一角,指了指地面:“就是这里。”
姜似不着痕迹挤在前头,定睛一看,果然就见地上隐约残留着黑色灰烬,若是过上一两日,定然连这点痕迹都留不下了。
甄世成盯着地面若有所思。
这里的地面似乎有些异样——
他这样想着走到那里,抬脚试探触了触地面。
微微松软的感觉传来。
甄世成神色一动,立刻吩咐属下:“挖开这里看看。”
一名衙役立刻上前开挖。
除了上面一层浮土,下面的土很松软,衙役很快就挖出一个包袱来。
“居然真的有东西!”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
这个瞬间,众人目不转睛盯着挖出来的包裹,可是姜似与甄世成却不约而同看向朝云。
一个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总是最真实的。
可惜二人注定失望了,许是朝云心如死灰的日子过久了,此刻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既不紧张,亦无意外。
甄世成叹了口气,视线与青衫白裙的少女视线交汇,险些忍不住冲她挑起大拇指。
他能做到发现重大线索时第一时间不是看物证而是观察疑凶的反应,这是多年积累的经验,而眼前小姑娘还没他儿子年纪大,更不可能有什么经验,那就只能是天赋与悟性了。
这可真是个好苗子啊。
甄世成爱惜人才的那颗心又痒痒起来。
甄大人有个毛病,心一痒就喜欢捋胡子,这么连捋好几下,捋断了两根胡须才回过神来,脸色一正掩饰疼痛道:“打开看看。”
“是。”衙役立刻打开了包袱。
这些衙役都是经验老道之人,打开包袱时格外小心翼翼,很快包袱里的物件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身带血的衣裳。
人群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甄世成上前一步,蹲下翻看着血衣。
衣裳料子与款式很不起眼,看颜色正是适合中年女子的服饰。
永昌伯夫人被烛台刺死,血流了满床,凶手很难保持衣裳的干净,这件血衣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凶手行凶时所穿了。
甄世成站起来,定定看着朝云:“这血衣是你埋的么”
朝云沉默着。
甄世成耐心很好,永昌伯却忍不住大怒:“还问什么,定是这贱婢害死的夫人!”
朝云猛然看向永昌伯,没有丝毫血色的双唇剧烈颤抖着。
“伯爷稍安勿躁。”甄世成劝道。
永昌伯一指血衣,脸色无比难看:“证据确凿还要说什么杀人偿命,更何况这贱婢以下犯上杀害了夫人……大人,这贱婢就交给你发落了!”
甄世成看着一言不发的朝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永昌伯夫人真是朝云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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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尽管朝云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又有埋在院子里的血衣为证,可是用烛台杀死一个大活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眼前的妇人身材消瘦,有种风吹就倒的病弱感,真有力气用烛台刺死一个人么
见甄世成没有反应,永昌伯突然去拔谢殷楼腰间佩剑。
谢殷楼下意识按住剑柄。
永昌伯没拔动,喝道:“放手!”
谢殷楼对父亲的话没有多少反应,反而看向甄世成。
永昌伯气坏了:“臭小子,你给我放手,难道你不想给你娘报仇吗”
谢殷楼按着剑柄平静道:“儿子当然想给母亲报仇,前提
第166章 将遇良才
姜似这话一出,无异于一道惊雷扔到人群中。
一群人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院中等候问询之后,姜似低调站在一旁并不惹眼,这一开口立刻把人们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这不是隔壁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嘛,这位四姑娘性子清高冷淡,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咋胡说八道呢
不少人心底这样想。
甄世成在听到姜似这话时眼睛一亮,立时问道:“姜姑娘能否说说理由”
他也不认为凶手是朝云,但这个想法是根据发现的细小证据推断出的,这小姑娘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甄世成的迫不及待让众人更加愕然。
这位甄大人对姜四姑娘的话很重视啊,真是奇了。
谢殷楼深深看着姜似。
他几乎有好些年没有这般仔细打量她了。
他们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变了不少,而她亦与以往的印象完全不同。
谢殷楼不知怎么,心中就有几分唏嘘。
谢青杳忍不住催促道:“阿似,你为什么这么说啊血衣都发现了,就埋在云姨娘院子里,难道还不能证明她是凶手吗”
虽然她也想不通朝云如何混入主院躲进母亲寝室的衣柜中,可血衣就是最直接的证据,除了朝云,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害母亲。
“血衣虽然埋在云姨娘院子里,却不一定是云姨娘埋进去的呀。”姜似随口道。
那名提出朝云烧纸钱的丫鬟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血衣不是婢子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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