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医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萧巨巨瞪眼道，“笑什么笑我跟你们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古人说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所以这事和吃饭喝水的地位是一样的，你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严不严重这事也一样严重。来吧哥们，你这膏药我瞅瞅，往哪儿贴合适你牛皮吹那么大，我这病，你到底管用不”看着这个胖子在那里捣乱，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爆笑。

    李水生被这个胖子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既然已经当众吹牛了，现在总不能说自己的膏药没法治这病。他明白自己这是遇到故意来拆台捣乱的了。他的本意是来拆龙氏医馆的台，所以才在他诊所门口摆这么一个地摊。意思就是想羞辱一下龙大胆，他这诊所医生还不如买狗皮膏药的能耐。

    没想到中途冒出来萧巨巨这么个夯货，什么都跟他对着干，又是要表演硬气功，又是要用膏药治那种病。李水生也火了，直接一瞪眼道，“能治！”

    “那来啊。”萧巨巨抖着一身肥肉，“我等着呢。”

    李水生也不说话，直接从地摊上捡了一张膏药，在酒精灯上烤了一下，然后伸手就往萧巨巨身上贴去。龙大胆刚才还一直在边上看着直笑，但在李水生伸出手的时候，他脸色蓦然变了，抢上一步，一把抓住了李水生的手腕。

    “你干啥玩意儿”李水生愣了愣道。

    “小伙子，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你这样当众出人洋相，可就有点过了。”龙大胆看着李水生道，他抓住李水生的手腕，同时能够感应到李水生手上的生物磁场急剧波动。

    萧巨巨愣了愣道，“怎么回事”

    “废话，他这张膏药贴上去，你今天一天都消停不了。”龙大胆皱眉道，“老萧，这里没你事了，你赶紧回去做你的生意。”

    “我……他这膏药真有用”萧巨巨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别逗了，这世上还真有治百病的膏药”

    “膏药是没有用，但他贴膏药的手法和贴的位置可是大有讲究。”龙大胆心道。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贴膏药的特殊手法和位置，和他的针灸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特殊的手法将烤热的膏药，贴在经络穴位节点上。

    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说出来，其他人也未必懂。所以龙大胆只是对着李水生道，“朋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到我的诊所里坐坐，喝杯茶。”

    “没空，老子还做生意呢。”李水生冷冷地道，“再说有宗师在堂，哪里有我们坐的位置”

    龙大胆还没开口，人群之中就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四十多岁，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露出了有些发青的下巴。他看了看李水生，李水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地低下了头。

    “你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混账东西，给我滚！”那个低声骂了一句，李水生连地摊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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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容染指
    龙大胆将倒好的茶推到了李铮的面前，“请。”

    “多谢。”李铮用两个手指捏着紫砂小茶碗，喝了一口，又将茶碗放下。看着龙大胆道，“龙先生既然是这一代的医术者传人，那么也想必已经知道我们东北李家是什么人了。”

    “听人说了一点，不是很多。”龙大胆点点头道。

    “好，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李铮微微一笑，“早在民国，我李家就是东北望族。早年行商从医，主营人参和鹿茸，生意很大，和高句丽，俄罗斯都有交往。目前我们是东北最大的药材商，这些很多人都知道。但鲜为人知的是，同时我们也是五术人分家之一。”

    “分家”龙大胆皱眉道。

    “是，五术人之中的医术宗师，以你们龙家为宗家，历代传承。只有在宗师之位空缺的时候，才由我们三个分家，保存部分传承，历代如此。”李铮看着龙大胆道。

    “哦，是么那真是麻烦你们了。”龙大胆连连点头。

    “但医术一脉还有一个规矩，不管宗师之位是否空缺。作为三大分支的我们，都无权成为宗师，说穿了我们三大分支，也只是你们龙家的保管员。只是在宗师不出的时候延续传承而已。但是现在，你出现了。”李铮平静地道。

    “哦，然后呢”龙大胆一脸茫然道。

    “按照规矩，宗师传人既出，我们三大家族，就得把我们手里掌握的那点绝活全都拿出来，无条件地给你。”李铮看着龙大胆道。

    “哎呀，你说李先生，你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龙大胆心里喜不自胜，脸上却还在装不好意思，但那张脸已经笑成了披萨饼一样裂开了。

    李铮看着他强忍着心里的厌恶，缓缓地道，“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提醒你。并不是每一个姓龙的，都能成为宗师。老祖宗留下的这点东西，确实还在，但规矩。却恐怕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了。我个人以为，为了医术家的传承，再拘泥于古法，恐怕已经不合时宜。医术家的宗家和分家，紧密相连，传承了无数代。

    在漫长的年代之中，我们三大分支也一直在为医术一脉的传承尽着自己的力量。尤其在当下，现代西医崛起，古法中医日渐式微的情况下，你们龙氏一族作为宗家，已经几代失传。那么我想问一句，你凭什么取回你的东西。”

    龙大胆傻了，刚才两人还客客气气地喝茶聊天，怎么这位李先生瞬间就变了脸了呢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祖传好几代人的玩意儿，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得给你这换了谁，心里也有火。难怪那个李水生找自己麻烦，这位李先生的态度，其实也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我也没主动要啊。”龙大胆尴尬道。“是你刚才说这是规矩，那我也没说，我非得要你们李家祖上传下的绝活儿不是。”

    “你是没要，但你却以医术宗师传人的身份自居。这就是在逼着我们给。”李铮厉声喝道。

    “有么”龙大胆一脸茫然。

    “龙先生，你不必跟我装傻。”李铮深吸了一口气道，“按照古法规矩，这医术家的传承医术，我是该双手奉上。但人心都是一样的，这秘传古医术，在我李家已经传承了几代人。现在你要我拱手相让，这换了谁，都会不舒服吧”

    “这倒也是。不过，这古医术也不是一个什么具体的东西。你传授给了我，自己就会没有了么不是吧。所以，我觉得你就算是教给我，你也没有什



第72章 态度坚决
    “呃，这是不是坏了规矩。”龙大胆皱眉道。

    “是坏了规矩，但我拼着坏了规矩，也不会拱手让出祖传的秘传医术。更何况，你如果接受了我的条件，放弃宗师身份。那么，我也没有算是坏掉规矩。”李铮慢条斯理地道，“这只是我的提议，而且不管接不接受我给的钱，我都不会把秘传给你。”

    龙大胆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你怎么决定”李铮看着龙大胆。

    “其实你挺讨厌我的，也不喜欢我泡的这茶。但你依然这么耐心坐在这里，开导我，让我拿钱走人。我心里其实挺感动的。真的，用你们东北话说，我老感动了。”龙大胆点头道，“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不会做赔本生意。既然我拿不拿你这个钱，你都不会把秘术给我，那么你干嘛还要花这个钱干嘛还在这里对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苦口婆心地劝我接受”

    李铮愣住了，他看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觉得有点意外。

    “我其实挺喜欢钱的。”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也一样喜欢，既然你肯出钱让我放弃，肯定觉得这东西比钱更重要，我其实也这么觉得。因为这事，其实还真不是钱的事，而是关系到我一个朋友的命。钱可以赚，命只有一条。所以我恐怕要拒绝你的钱了。”

    李铮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说话，龙大胆去抬手阻止他道，“先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其实我也知道，五术人世代传承，像你这样的分家不肯交出传承秘术的情况，之前也一定有发生过。五术人能够传承至今，我想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来解决这类问题。而且我相信你也肯定知道，否则你根本不用花钱来要求我放弃宗师的身份。我说得对么”

    李铮的脸色又变了一变，“规矩是规矩，但规矩也是人定的。时代变迁，传统的规矩是否还有约束力，谁也不知道。”

    “但你不敢冒险，因为你知道五术人的规矩有多严格。坏了规矩，这不是你一家的事，甚至不是医术一家的事，而是整个五术人的事。所以哪怕你有钱有势，但也不敢坏规矩。所以你宁愿花钱来解决。”龙大胆看着他道，“我分析得没有错吧”

    李铮沉默了，他发现自己还确实小看了这个龙大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落拓样子，但其实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龙大胆端起了手里的茶，对着李铮道，“李先生，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五术人既然能够把医家秘术分传给三大分支，就一定能够收回来。规矩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拒绝了我，等于拒绝了什么”李铮看着他道，“你又知不知道，医术宗师到底是什么含义”

    “多谢费心，我想，我会知道的。”龙大胆端起茶碗，微微一笑，“我不懂的事情确实还很多，但我至少知道什么是端茶送客，李先生，你知道么”

    李铮沉默了片刻，“好，既然如此，龙先生，我们走着瞧。我自然会让你主动放弃。”

    龙大胆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清理着桌上李铮留下的茶碗茶具。虽然和李铮谈崩了，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还远没有完。

    席丽丽走进来，看看龙大胆道，“哎哎，老板，刚才那个什么人”

    “他跟刚才在门口摆摊那小子



第73章 酒宴小聚
    “威胁倒不至于，不过我有点弄不明白，你们这个五术人，怎么还有宗家和分家什么的还有传承秘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龙大胆奇怪地道，“怎么李家的父子俩，一看到我，就像是遇上冤家了一样。”

    “医术家以你们龙家为宗，历代宗师都是龙姓传承。其他的三大分支和龙家几代之前都有姻亲关系，因为龙家的人都有特殊的血脉传承，唯有这种血脉才能成为医术宗师。其实用现代的医学观点来说，就是龙家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遗传基因。所以每一代的龙家人都是经络敏感体，这是成为医术宗师的先决条件。

    而三大分家，他们则不具有这样的优势，所以这三大分家虽然历代也都不乏名医，但医术宗师从来不会从他们之中产生。他们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保存古传的医家秘术，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归还给宗家。这是五术人给他们的历史使命。”林若谷平静地道。

    “看起来，他们似乎不太买账。”龙大胆摇头道，“我听那个老李说，他们是不打算把自己掌握的医术传给我了。看这意思，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把祖宗留下的东西握在李家的手里，态度很是坚决。”

    “相信我，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而在你。所以他才会表现得这么急躁，甚至不惜花钱买你放弃宗师身份。你只要不放弃宗师的身份，他就只能乖乖地给你。五术人传承千年的规矩，如果这样就能被破坏，未免也太脆弱了。”林若谷在电话里微微一笑道。

    “哦，那行。我就等着。不过那个东北李家，到底是什么来路，看起来财大气粗的。”龙大胆皱眉道，“他们不会再找我麻烦吧”

    “你无需担心他们。你只要记住，李家是医术者的重要分支之一，他们的手中，存有秘术之中的四个部分，产科、眼科、口齿科、咽喉科的古医秘术。他们的存在只是辅助你的成就，仅此而已。”林若谷轻描淡写地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好多问题，你这就完了啊”龙大胆放下电话，一脸无奈。他也够郁闷的，自从学了导引术和针灸之后，遇上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稀奇古怪的人，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什么医术传人。而所谓的术者，如吴澄之流，也大都对此讳莫如深。不过龙大胆对于这种神秘的中医古术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二天，那对李家父子并没有再来，龙大胆没有在意。

    直到第三天，李家父子才重新登门。龙大胆看到他们来了，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龙先生，我们前天有些情绪，今天专程摆酒致歉，希望龙先生能够赏脸。”李铮微笑着道。

    “这就不必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了。”龙大胆摇头道，“宗师的位置，我不可能放弃，因为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们今天暂时不谈这些。”李铮摆手道，“上次一别之后，我回去想了想。水生的行为固然是鲁莽无礼，我和你之间的交流本也带着点情绪，并没有做到心平气和。双方更没有进一步的了解，所以我今天来请龙先生，是想我们先撇开这些传承的话题，大家深入了谈一谈，让我们双方也都有一个了解，然后我们再说其他的。龙先生不会连这都不答应吧”

    龙大胆摸摸鼻子，有些迟疑道，“就这么简单，大家吃饭聊天。



第74章 追根溯源
    李铮缓缓地道，“这个故事的开端，在先秦春秋战国时代。春秋战国是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群星闪烁的时代。这一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彼此诘难，相互争鸣的盛况空前的学术局面，此后数千年间再未重现。其中有一个学派为阴阳家，齐国人邹衍是其创始人，阴阳家的学问被称为阴阳说，其核心内容是阴阳五行。

    阴阳说，是把“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这和道家创始人老子所秉承的构成世界的概念，“道生阳，阳生阴，阴阳生八卦，太极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相同。

    而五行说，则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元素不断循环变化”的理论发展出“五行相生相克”的理念。研究阴阳五行说，能从天体的运行的计算来制订历法，掌握世间万象。到后来，发展出专门研究天体运行规律的天文家、研究历法的历数家后与五行家相结合。并且由此延伸出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当时被人称为方士。”

    龙大胆看着他，点点头，“类似于道士之类的人”

    “方士犹云道士，谓方术之士。巫相医卜之术，亦皆谓之方士也。”李铮缓缓地道，“当时，从事医、卜、星、相类职业的人，都被称为方士。这些人因为研究阴阳五行的规律，能测算吉凶，能行医，能行巫术，所以在当时被就已经被人所神化。后来秦始皇统一天下，为求长生，也网罗了大量的方士炼丹求药。方士的地位，一度到达的最鼎盛的顶点。”

    “不过盛极必衰，过犹不及。”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不错。方术之道，或许能治病，能占卜吉凶，看似神奇，但其根本都是利用自然的规律。方士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数学家，星象家，历法家，甚至是药物学家和科学家，所以他们在世人眼中看起来如此神奇，但他们不是神仙，更不懂得长生不死。而长生不死这种说法，根本也是违反了自然法则的。最后自然一无所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始皇帝是千古一帝，他盛怒之下，展开了对这些方士的屠杀，焚烧了大量的书籍，史称焚书坑儒。这个曾经也在先秦百家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方士团体，从此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他们却没有被屠杀殆尽，而是散落于民间，世代隐秘相传。”李铮缓缓地道。

    “这么传奇，这些方士现在还有么”席丽丽吃惊地道。

    “当然有，不过他们早就不被称为方士，而被称为五术人。因为他们以山医命相卜五术传世，历代相传，隐于民间市井。”李铮看了龙大胆一眼，“其中的一支是医术家。他们精通一种堪称神异的古传医术，并且历代传承。”

    “那他们不个个都成神医了么”席丽丽皱眉道，“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

    “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五术人身负古传秘术，注定只能低调行事，稍有不慎，就将导致杀身灭族之祸。”李铮斩钉截铁，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可即便如此，五术人也没有断了传承，是么”龙大胆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