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凌楚殇
罗曲听完叹息一声,道:“何絮看到了镜中的景象,而那时云端刚从鬼族手中脱险,他本打算把镜中景象告诉给云端,但恐怕云端得知天机后惹祸上身,便将消息告知于我,求我暗中保护云端。”
他顿了顿又道:“事后我辗转各地,偷偷潜回灵族,请了玄机观的掌门为云端卜了一卦。”
孟瑶立马问道:“结果如何?”
罗曲苦笑两声,道:“玄机道长的卦象显示,云端的机缘造化百年难遇,但祸福相依,大喜之后必有大悲,大造化之后必有大劫难,寿数天定,难过而立之年。”
孟瑶心中难过,低声道:“他才二十二岁,只有八年的时间了。”
她说完,又问道:“凌楚知道吗?”
罗曲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让她知道的。”
孟瑶闻言心中稍安,对罗曲道:“此事还请二爷保密。”
罗曲点头答应道:“你放心,此事除了我们三人,只有何絮和玄机道长知晓。”
孟瑶闻言又坚定道:“云端身上肩负着巨大的使命,万万不能出事,即便他寿数天定,我也要与天争上一争。”
她话说完,又想到了如今的困境,不禁自嘲道:“我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又哪来的本事去护他。”
罗曲闻言笑了笑,道:“陛下多虑了,还有罗某人在呢,云端的安危无需担心。”
孟瑶笑了笑,问道:“二爷已经猜到云端的身份了吧?”
罗曲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本只是有几分怀疑,但今日人族王宫大殿里发生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我就深信不疑了。”
孟瑶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
罗曲忙摆手道:“这话说的不对,第九位龙君出现在人族,那是天大的好事,怎么会是坏事呢,只不过,罗某也很好奇,圣龙窟中的两个字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能让陛下如此讳莫如深。”
孟瑶淡淡一笑,道:“二爷请伸出手来。”
罗曲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孟瑶的用意,便将右手伸了出来。
孟瑶轻轻抓住罗曲的右手,然后一笔一画在罗曲手上写下了两个字。
两个字写完之后,只见一向稳如泰山的罗曲脸上布满了惊骇与惶恐,他好半天才重新镇静下来,仍是一脸不敢相信,问孟瑶道:“请恕罗某无礼,这两个字不会有假吧?”
孟瑶无奈道:“此事非同小可,孟瑶怎敢说假话。”
罗曲点了点头,沉声道:“他的路能够走多远,要看他的造化了。”
不一会儿,几名护卫领着一名大夫到了屋外,罗曲向那大夫交代些话语之后便退了出去。
夜里,罗曲在城内的迎宾馆大摆宴席,为人族众人接风洗尘。
诸葛长鸣琵琶骨上的一双铁钩已经被除去,虽仍然很虚弱,但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众人载歌载舞,将白日里的忧愁与焦虑部抛到了脑后。
孟瑶看着众人脸上的笑意,心中的忧愁反而更加多了几分,她知道眼前的景象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旦鬼族的大军杀到,孤云城绝对没有实力与之对抗。
诸葛长鸣看出了她眉间的一丝忧色,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孟瑶忙笑了笑,随口答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想阿月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诸葛长鸣强笑道:“他们应该刚到灵族境内,到灵族都城只怕还要十多日,有炎龙圣君照看,她不会有事的。”
孟瑶不想让诸葛长鸣太过担心,便展颜笑了笑,转而看向一边的云端。
云端和凌楚坐在一块儿,很是开心地看着载歌载舞的众人,时不时和凌楚说上几句情话,惹得凌楚满面通红,低声呵斥。
转眼间,十多日便过去了,人族众人在孤云城内已经安定了下来,孤云城也并没有任何异常。
罗曲深知鬼族人睚眦必报,绝不会甘心诸葛长鸣和孟瑶逃脱,是以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每日派城中高手在城外四处巡视,但依旧没有发现鬼族探子的踪迹。
直到第十六日,孟悔火急火燎地从城外赶回来,他七日前便动身去鬼族打探敌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天林在城门处接到了他,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回来这么快,忙问道:“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这个功夫你还没到鬼族吧?”
孟悔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拉着梁天林往城主府赶去,一边急道:“大事不好了,二哥在城内吧?”
梁天林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追问,便与他一起赶到城主府。
罗曲本来在院中练剑,见到梁天林和孟悔赶了回来,先是一愣,但看到孟悔脸上的神情之后,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忙差人把孟瑶和云端等人叫到了大厅。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孟悔才叹了口气,对众人道:“七日前我奉二哥的命令去鬼族打探消息,谁知刚行到第五日就碰到了鬼族的军队,我不敢停留,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罗曲眉头微皱,问道:“来了多少人?”
孟悔看了看众人,道:“人数众多,我抓了个小兵盘问过后,说是至少有十万人马,带兵的是易江湖那老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发慌,孤云城守兵不过几千,而鬼族这一次却带了十万人马过来,即便罗曲等人武功高强,也决计抵挡不了这么多人的围攻。
罗曲倒是颇为镇静,显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思索片刻,又问道:“诸葛长亭为何没来?”
孟悔看了看诸葛长鸣,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那小兵说,诸葛长亭被人暗算,身受重伤,不能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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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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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下的少女听到响声,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阵难受,怯生生的问道“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岳听到少女的声音,忙收敛心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想起了往事,无妨”
少女眨了眨大眼睛,找了个凳子让潘岳坐下,自己则低头玩弄着小手。
潘岳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道“你今晚任务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潘岳的话一说完,少女的小手立马停住。潘岳察觉到少女的异样,淡淡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还这么小,就要让你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少女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委屈的看着潘岳,看的潘岳心里心疼不已。少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哭腔道“我不怪主人,也不怕危险,我只是想知道,主人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吗?是主人收留我,养育我,如果连主人都不在乎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潘岳伸出手将少女眼角的泪水擦拭掉,笑道“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既然让你去执行这个任务,就一定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少女半信半疑,问道“真的吗?那个中丞大人不是会杀了我吗?”
潘岳哈哈一笑,道“怎么会呢!他是御史中丞,不会草菅人命,再说了,他贵为护国大将军,守卫的便是晋国的子民,又怎会乱杀无辜呢。”
潘岳说完,叹息了一声,道“龙神周处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若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和他为敌。”潘岳见少女一脸茫然,便从旁边拉过一个凳子让她坐下,慢慢道“周处贵为护国四大将军之一,常年抵御羌族和氐族,护卫晋国边境,使得外族不敢犯我晋国边境,任御史中丞后刚直不阿,朝中许多大臣都被他弹劾过,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少女听得入迷,又问道“为什么他叫龙神?”
潘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江湖传言,周处早年是个地痞无赖,又因为武功高强,为祸乡里,称霸一方。村民拿他没办法,便告诉他说村里有两只怪物害人,只要他能把这两只怪物除掉,村民就心甘情愿跟着他。周处年轻气盛便答应了下来,先是历经曲折上山射杀了白额猛虎,然后又潜入江中搏杀蛟龙,在江中与蛟龙拼杀数日夜,最后与蛟龙一同沉入江中,村民以为他和蛟龙同归于尽,就争相祝贺,在村里大摆宴席庆贺。”
少女呵呵娇笑道“那他究竟是有多坏,才能让村民这么恨他?”
潘岳莞尔一笑,道“只可惜,村民们酒足饭饱之际,周处却回来了,据当时在场的人称,周处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到处都是伤痕与鲜血,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手中提着蛟龙的头,只不过奇怪的是蛟龙的眼睛却不见了,从那以后,周处便改过自新,拜入大文豪陆机、陆云门下,最后建功立业,成了名动天下的大英雄,后来,人们发现周处的双眼有摄魂夺魄的能力,就猜测那消失了的蛟龙双眼是被周处吃掉了,久而久之,他就被尊称为‘龙神’。”
少女听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脸崇拜道“原来那位龙神大人这么了不起啊!”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去的路上,后面的屋顶上有动静,也是他的人吗?”
潘岳点了点头,夸道“真聪明!聚贤楼是太傅杨骏招揽人才的地方,周处一直都派人暗中监视。”
“那我要是忍不住回头了,会怎么样?”少女有些后怕,小心的问道。
“不会怎样,”潘岳很自然的笑了笑,“周处御下有方,不会对你一个孩子下手,不过,换做别人的话,就要看那人在不在他的死亡名单上了。”
少女心里有些欢喜,难怪他放心让自己去执行任务,有些不高兴的追问道“那个黑色的匣子呢?他逼着我打开呢!”
潘岳见她嘟着小嘴撒娇的样子,笑了笑,道“那里面是一种蛊虫,打开后就会飞到你的鼻子里,然后钻进你的身体,啃食你的内脏,这是他用来逼迫犯人的一种方式。”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道“他这么心狠手辣?”潘岳没有回答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似有深意道“霜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乱世,心慈手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用蛊虫逼迫犯人的手段,周处以前不屑为之,但现在他却顾不上那些仁义道德,不伤你性命,便是他的底线,只不过我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把盒子收回去了,看来还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少女开心的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潘岳并不知道,周处之所以收回了装有蛊虫的匣子,是因为少女提到了的那个人,那个潘岳朝思暮想却又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见到的人。
周处放过她,是因为她来自荆州,那是潘岳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他灵魂毁灭的地方。
潘岳爱怜地看着少女,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去豫州。”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潘岳一眼,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闺房。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潘岳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那个和少女年纪同样大小的女孩儿,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痛,永远无法修复的伤。
他强忍住泪水,呢喃道“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泰冲啊泰冲,还是你的诗深得我心!”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洛阳城中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叫卖声、交谈声、欢笑声夹杂在一起,吵的凌霜耳根子生疼。
她胡乱地穿好衣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梳妆台边,看着铜镜中睡眼惺忪的自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梳洗打扮之后,她快步走到潘岳的房间,在门外站住,轻轻的敲了敲门,问道“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先去楼下雇一辆马车,我随后便到!”屋内传来潘岳温文如玉的声音。
少女闻言,几步跑到楼下,一出门便看到街上繁华的景象,不由得张大了嘴,心中充满了欢喜。她打记事起便跟着潘岳待在河阳,虽然河阳在潘岳的治理下,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但比起都城洛阳,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想起前几日到洛阳的时候已是夜晚,街上除了偶尔走过的几个行人和巡逻的士兵,便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白天虽然也能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但潘岳吩咐过,不要抛头露面,所以她一直未能见到街上的繁华。
她突然有些不想离开洛阳了,如果能够和主人在这洛阳城中安稳平静的活着,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潘岳不可能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因为这里是洛阳。在洛阳,如果你想活着,就不可能会安稳,也不可能有平静。
不能和潘岳在洛阳城多待些时日,她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这时候,她看到一个雄伟高大,但却骨瘦如柴的少年牵着一匹黑色骏马,骏马身后则是套在它身躯上的马车。
那少年男子约莫十三四岁,体型较同龄人要高大许多,长着一副不似中原人的嘴脸,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脚上一双破旧的草鞋更添凄惨。
凌霜不禁有些嫌弃地“咦”了一声,和潘岳待的久了,她看谁都觉得相貌平平,更何况是这个接近乞丐的邋遢男子。
但是,那男子虽然穷困邋遢,他牵着的骏马却是神采非凡。那黑色骏马四肢高大,毛发乌黑发亮,双眼炯炯有神。
凌霜根本不懂相马,但从心底里觉得这马不错,便冲着那邋遢男子招了招手,高声叫道“那位小哥,能把你的马牵过来让我看看吗?”
邋遢少年闻言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凌霜身上,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凌霜,脏兮兮的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凌霜有些好奇,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拿出一贯铜钱,朝那少年比划了几下。
那少年呆滞的双眼立马发出阵阵精光,便吃力地拉着马车朝凌霜这边走过来。
街上的人看到他靠近,都捏着鼻子远远避开,就在行至路中间的时候,几个衙役模样的男子突然从人群当中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将那少年团团围住。
凌霜个子不高,看不清那几个衙役在做什么,只见到为首的一个衙役腰间挎着佩刀,右手拿着鞭子,不停地喝骂着,凌霜自小便饱读诗书,对那衙役嘴里的污言秽语实在听不下去,便打算去别的地方再找一辆马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衙役却猛地抬起手,将手中的鞭子向下挥去,周围立马传来了人群的惊呼声,凌霜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可那少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几个衙役更是对那少年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周围心软的人不忍心看下去,有的远远走开,有的摇头叹息,但却不敢上前一步,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兴奋地看着热闹。
凌霜心中难受,小声嘀咕道“他不会被打死吧?看他的样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就没人能救他吗?”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一阵恶心,这些虚伪庸俗、麻木不仁的嘴脸,即便是小小年纪的她,也已经看过不少了。
她壮着胆子朝那几个衙役冲了过去,因为跟在潘岳身边练过拳脚功夫,颇有些力气,一把便将一个体型瘦小的衙役推倒在地,也借着这个缝隙,她看到了那个被打的遍体鳞伤、跪倒在地的少年。
他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下露出了一道道骇人的血痕,脸上一片血污,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是一只手紧紧的牵着缰绳,另一只手苦苦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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