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仕途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市委市政府的头头脑脑，已经直属各局和办公室的一二把手都来了，会议室里乌烟瘴气，不少人都在抽烟，烟雾腾腾，气味很不好闻。一群老男人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在座的女人很少，只有环保局常务副局长江珊和东桥镇代理镇长党丽娜是女性，还略有几分姿色，剩下就是一群大老爷们，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也遮挡不住老男人身上那股暮气。

    自从东桥镇镇委书记被调离，镇长黄思明被双规，东桥镇的党政一把手都空岗，群龙无首，市委讨论东桥镇镇长职务的时候，秦风推荐了党丽娜代理镇长一职。一开始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大部分委员都认为东桥镇现在是银城的经济发动机，镇长应该是个年富力强有开拓精神的男干部，一个女干部当政府一把手，怎么可能胜任。

    但秦风顶住反弹据理力争，因为在他接触过几次党丽娜之后，认为这个女人虽然有心机，但也有手段，有野心，觉悟比较高，还是东桥镇本地人，在一个经济发展强镇上当个政府一把手也许比男人强。在听了秦风的分析之后，市委书记顾正国和尤天亮都觉得有道理，应该给女干部平等的机会，采纳了这个建议，让党丽娜代理这个镇长。因此，党丽娜对秦风还是比较感激的，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看到秦风入常，党丽娜点头笑了笑。秦风也点头笑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两点半，尤天亮先进入会场，随后顾正国也进来了，两位一把手已进场，会场的喧哗和杂音就自动降了下来，不少人主动起身鼓掌欢迎两位首脑入席。

    待尤天亮和顾正国坐下来，会场也随之安静下来。顾正国冲着




768、一锤定音
    有人挑头放炮，后面就刹不住车了，一个又一个看秦风不顺眼的人这时候智商明显不够用了，一个接一个跳出来放炮，反对的理由无非两条，一条是资历太浅，另外一条是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过于年轻不够稳重的人做，大家不放心。

    什么叫慷慨激扬，什么叫道德优越感和资历优越感，秦风是充分体会到了，但他始终正襟危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反对浪潮，但还是低估了反弹的力度，平时不吭声的人原来对他意见这么大。

    最为激愤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还在主任科员位置上的老家伙，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秦风搞了他老母，一顿大帽子就扣下去了，差点就说秦风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市委怎么会如此重用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虽然话说得还算含蓄，但意思大家都能听出来，就是那么个意思。

    这个狗日的老头终于把秦风成功激怒了，谁不知道他如此激动的真实原因，就是他自己混了一辈子，马上快退休了也没捞到什么实权，秦风几乎比他年轻三十岁，居然爬到他的头顶上，这种反差刺激得他无法直视，内心的炉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不可遏制。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几乎成了一些人上纲上线对秦风的批斗大会，先是欣赏秦风的萧远山怒了，大声道:“我打断一下，这位同志，我党历来主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说的这些话是否有实证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臆测，秦副市长有权力起诉，向你追究法律责任。”

    这位老同志怔了一下，他有个球的证据，都是捕风捉影听别人私下议论的，被调动了情绪，出于义愤脱口而出，很多话都没过脑子，顺口就秃噜出去了。挠了挠头，想了想，这位老同志说道:“我手头没有证据，要调查取证是纪检和你们公安局的事，我只是就事论事。”

    “什么叫就事论事你认为秦副市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说明你很能行。那我问你，这次灾后重建你筹集了多少捐助东桥镇的两家企业引进工作你参与了吗你做了这么年政策研究，你发表了多少论文”萧远山不依不饶追问道。

    老家伙被问住了，憋得满脸通红，吭哧半天说道:“灾后重建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招商引资也不是我的强项，我研究政策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一篇论文，我……”

    萧远山不屑地冷笑道:“这也不是你的工作，那也不是你的工作，那你的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喝茶吗你已经快六十了，这么多年就发表一篇论文，还没任何影响，你觉得你对得起纳税人的发给你的工资吗

    我告诉你一组数据，这次灾后重建，秦副市长先后筹集了两千三百万的物资，东桥镇那两家企业都是秦副市长引进的，总共投资加起来是3.5个亿，他进入市政府工作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还帮助我们公安局侦破过好几起大要案。你去打听打听，老百姓是怎么评价他的，走在大街上有多少人能认出他你现在到大街上走一趟，除了你的熟人，你看看有几个老百姓能认出你”

    老家伙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老脸涨得通红，都发紫



769、患得患失
    会议结束后，不少人上前来给秦风道喜祝贺，其中还有不少刚才还在放嘴炮，满嘴反对意见的人，脸上都挂着或虚假或真诚的微笑。对于发自肺腑祝贺的，秦风也回以真诚的微笑，嘴上谦虚几句，对那些刚才还在放嘴炮，当任命不可更改一锤定音后马上改变态度的人，秦风心里极度的厌恶，脸上都掩饰不住自己的鄙夷。

    人没有立场很可耻，墙头草摇摆不定，想要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小人反复无常，是最需要提防的。其实秦风反而不厌恶，甚至有几分尊重政见不合立场坚定的人，这些人至少有自己坚定的信念，不会轻易左右摇摆。有立场的人就有原则，有底线有操守，没立场的人你能见到他的操守才怪。

    刚才反对过秦风的聂瑜和江珊也过来祝贺，脸上挂着笑，嘴上说道:“秦市长，我们刚才考虑不周，犯了经验主义和官僚主义的双重错误，希望您能见谅。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党工作，政见不合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希望秦副市长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有成见。”

    秦风心想，没成见才见鬼，妈的，你们嘴上痛快了，老子窝了一肚子火，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都是老子分管的职能局下属，不拿你开刀拿谁开刀

    “以后大家互相还是需要多沟通多交流，明天你们到我办公室，大家先聊聊，交换一下看法。政见不合很正常，但如果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就不是负责任，而是唱反调，以此显示自己的重要性。你们说呢”秦风冷声说道。

    江珊和聂瑜讪讪地笑着，连声称是。其实两人在放完炮就开始后怕，这个煞星岂是好惹的，多少比他级别还高的领导毁在他手里，简直就是个杀手，跟他做对的大多没有好下场。

    从会议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风点燃一根烟，重新泡好一杯茶，想一个人安静一会。陆续有人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要见秦风，秦风心里烦躁，这时候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让钟文在外面直接挡了。

    抽了几根烟，喝完一杯茶，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时候钟文又敲门，进来后说道:“秦市长，有个人想见你。”

    “不是吩咐过你吗，我现在谁都不想见，怎么这么冒失，要我强调几遍。”秦风不悦地说道。

    钟文尴尬地搓搓手，说道:“她说她是你七妹年舒颜，专程从江州赶来给你道歉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烦躁，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见见她，毕竟人家大老远专程跑来的。”

    年舒颜专程跑到银城来给自己道歉秦风有点蒙，这他娘的是哪门子事，有什么好道歉的，还需要当面道歉，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女人的有些行为完全是受情绪支配，谁也摸不准她们的脉。

    “她人呢”秦风叹了口气问道。

    钟文应道:“就在我办公室，我要不要带她进来”

    “带进来吧，哎，真是多事之秋啊。”秦风无奈地说道，感到一阵头大，今天的会本来就生了一肚子气，又来了一个刁钻古怪的结拜妹子，这一天是别想消停了。

    钟文出去了，过了一会带着穿着一身职业套裙的年舒颜，职业套裙外面披了一件风衣，看来她来的仓促，连上班时的衣服都没换，披了一件外套就跑来了，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眼神里充满了幽怨和委屈。

    “老七，你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什么事这么紧迫，非要当面说清楚。”秦风



770、多陪我一会
    熬到下班时间，秦风带着年舒颜和钟文离开市政府，驱车前往海鲜酒楼。

    在去的路上，年舒颜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又变得开朗热情，叽叽喳喳不断没话找话跟秦风聊天，秦风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话题虽然没营养，但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喜悦和兴奋。钟文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女人一旦遇到了爱情，智商真的为零，不管平时看起来多么坚强精明的女人，在爱情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到了海鲜酒楼，停好车，三个人迈上台阶往楼上走去。酒楼的经理带着几个人在门口迎接，满脸堆笑地看着款款而来的秦风说道:“欢迎秦市长大驾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

    这个酒楼的老板估计是个官迷，崇拜权力，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取悦讨好任何官员，只要你奉公守法，合法经营，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这个老板就是喜欢搞这一套，非要跪舔权力，实在令人无语。

    “不用搞这一套，只是吃顿饭，这么隆重反而搞得我挺不自在的。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只是普通顾客，不应该享受任何特权，这样传出去影响也不好。”秦风正色说道。

    “好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经理讪讪笑道，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也许他也从什么渠道听到了消息，秦风现在的权柄加重，很快就有可能入常，那就是银城最高决策层里的一员，谁不得陪着小心啊。

    三人来到一间包房，经理亲自记菜单，记好菜单后去厨房，让大厨亲自动手做，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这位春风得意的风云市长。

    等经理出去了，年舒颜笑道:“看来你现在银城混得真是风生水起，走到哪都是一路绿灯。难怪那么多人想升官，原来当领导好处很的很多，比起我们这些自主创业的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秦风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国是个官本位的国家，老百姓在骨子里还是有青天大老爷的思想，把官员的地位有意拔得很高。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制度日益完善，主要还是依靠人治，这是国情决定的。其实你也看到了，这种恭敬让我很不舒服，这并不是我需要的。”

    年舒颜点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一个人是不是被人尊重，不在于他在什么位置上，而是他的品德是否令人敬佩。其实你这一点做得挺好的，在银城老百姓中有口碑，这是很难得的。现在的官员，老百姓口碑好的并不多。”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呵呵，你又不是银城人，知道什么呀。”秦风笑道。

    年舒颜很认真地纠正道:“我当然是夸你，我不是银城人，但我们在银城做过调查，这是每次投资前我们的例行工作。我们曾经委托一家调查机构做过一份问卷调查，收回了一千份问卷，里面有一个问题，是问调查者对银城政府的印象如何，哪个领导值得信赖。结果你猜猜，被调查者是如何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快说啊，别卖关子。”钟文听得很入神，迫不及待地问道。

    年舒颜得意地看了秦风一眼，说道:“被调查者大部分的回答是之前对银城市政府的印象



771、大胆表白
    看着年舒颜眼巴巴的眼神，一幅楚楚可怜的神态，秦风心中一软，实在不忍拒绝，点点头说道:“那行吧，我们先出去走走，然后找个地方坐一会，聊聊天。”

    “好好好，就等你这句话呢，嘻嘻。”年舒颜展演欢笑道:“我大老远从江州跑过来，你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秦风呵呵笑了两声，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哎，我这个人还是心太软，对美女的要求总是无法拒绝，这样下去以后会吃亏的。”

    “你能吃什么亏，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吃亏，我能吃了你咋的。”说道这里，年舒颜眼神往秦风下半身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窃笑。

    秦风站起身，穿上外套，坏笑一声说道:“走吧，吃多了容易吐，吐出来可就难看了。”

    两人从酒楼出来，接到钟文的电话，告诉秦风房间已经开好了，房号是308，到了招待所大堂直接拿房卡就可以了。秦风让钟文自己先回家休息了，就不用再陪了，自己陪着年舒颜沿着马路散步，一边走一边闲聊。秦风发现，年舒颜的思想境界好像比上次又提高了不少，认知和见解更加的系统有条理，真是有一种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不错，你进步很快，社会改造人，看来经商的确能让人保持警醒，不断地反思自己，然后纠错。勇于反思并不断纠错的人属于社会精英一层，你现在真的有点这个意思了。可惜啊，社会能改造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有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没被改造，完全依靠情绪支配行为。”秦风感慨道。

    年舒颜嘻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我怎么听着像是明褒暗贬，我是算被社会毁了的呢，还是被社会改造好了的。”

    “你自己说，我觉得是改造好了，你非要抬杠的话，那就是改造成四不像了。”秦风苦笑道。

    “恶心！”年舒颜轻轻打了秦风一下，说道:“你表扬我几句会死呀，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欢被人宠着捧着吗”

    秦风说道:“我就不表扬你，还宠着你，捧着你，你也不怕把你捧到天上去，摔下来屁股开花。”

    “我才不怕哩，过程多爽呀。”年舒颜笑嘻嘻说道，忽然变了频道，说道:“秦风，你情商真高。”

    秦风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年舒颜，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狐疑地问道:“我情商高吗我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啊，情商高我第一次婚姻也不会那么失败。”

    年舒颜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自己不觉得，可能正是这次失败的婚姻让你真正成长了，不经意间就跨越了一个境界。你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喜欢帅的，有钱的，有车有房的呗，还能是什么样的。现在这社会这么浮躁，人人都想一夜暴富，财富和权力才是最有吸引力的。”秦风不无萧索地说道。

    年舒颜马上纠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说的那是一些拜金女。像我这样的女人，本身也不缺钱，人都是什么缺失什么就在乎什么，所以像我这样的，最能吸引我们的是那种有智慧有气质的男人。其实女人还是喜欢那种不容易被掌控的男人，越是捉摸不定，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就越是耿耿于怀，牵肠挂肚。太听话太容易掌控的，感觉没有对立敢没有相互较劲儿不相上下，玩耍的感觉。”

    “是吗，还有这回事，第一次听说。”秦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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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表里不一
    秦风当真笑了一大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大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而且对方还是个从未有过经历的雏儿，居然都敢挑衅自己这样的老司机，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劲，让人招架不住。

    “我就算了，别忘了，咱们可是结拜兄妹，怎么能随便乱来呢，那关系可就变味了。”秦风连忙婉拒道，这回可真是引火烧身，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换个话题，没想到适得其反，人家一点都不害怕，脸上很羞涩，内心很狂野。

    年舒颜眼睛里跳动着火光，死死盯着秦风，凝视良久，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秦风，我……我喜欢你。”

    还是没躲过去，秦风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一刻，就算是她不说，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种事是瞒不住任何人的眼睛的。现在的女人真是厉害，大胆撬杠，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是你喜欢我，我实在不喜欢你，提不起兴趣，这又让人情何以堪呢感情这种事需要彼此有呼应，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其实挺没劲的，一个摩拳擦掌，一个偃旗息鼓，根本就不在一个路径上，怎么可能擦出火花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昨天去过余昔家之后，秦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家庭与这些高干的确存在巨大的鸿沟，彼此需求不同，别人家需要的是政治利益，自己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儿媳妇，双方的需求几乎没有交集，怎么坐在一张桌子上

    而且秦家人有自己的自尊，不需要被人施舍同情。所以他已经有了判断，如果和余昔无法继续下去，他以后是不会再找高干家庭的千金小姐了，要找就找个小家碧玉，简单点，能生孩子能过日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