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皇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寇十五郎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连劣兵都算不上的瘦弱少年,手持一根铁管子,食指轻轻一动,就能在七八步外击飞一块厚重的门板。若是换成个人不,哪怕是两三个人,也会瞬间击穿。有这样神奇的武器,还要募什么精壮?老弱妇孺皆可上阵杀敌,战斗力一点不逊于精兵劲卒甚至有过之。
战争的模式被颠覆了!
马南淳一时间还没想得这么深远,此时他只有欣喜若狂,上前执住赵猎双手:赵兄弟,你有奇器,我有人手,你我联手,大干一番如何?
握手归握手,拉拉扯扯干什么。赵猎强忍住施个反擒拿把马南淳扔出去的念头,哈哈一笑,手掌用力与马南淳握了握,趁对方有些吃疼放松时不动声色抽回手,摇摇头:马兄,我没什么学问,但也听过‘太阿倒持’的说法。这些武器,你也说了是奇器。除了我真正信得过的人,或者是我能完全控制的人,否则我是不会让他们装备这些超时代武器的。
马南淳或许没听懂超时代武器的含义,但确确实实听懂了赵猎所说的信得过的人及完全控制的人言外之意。他捋须想了想,抬头道:赵兄弟所言甚是,不过这一层但请放心,赵兄弟若肯屈就,某愿副之。
赵猎笑笑,不置可否,只道:马兄可先回香山,与令兄商议之后再说。
马南淳点点头,知道自己过于操切了,此事的确需要与大兄商议。暗自下定决心,如此奇人奇器,定不可错失之,遂拱拱手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赵猎伸出一只手掌,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只看到一张张懵逼的脸。
赵猎自失地弹了弹自家脑门,抓过丁小幺的手按在自己掌背,以目示意小幺姐姐。后者若有所悟,忙搭一只手在其弟手背,然后看向舒儿。舒儿尚在迟疑,小幺姐姐老大不耐烦抓过她手掌按在自己掌背。
施扬看到马南淳似有所动,忙扔下门板,急步上前,抢先按在舒儿手背。舒儿脸一红,正要抽手,手背一沉——马南淳的大手已覆盖其上。
区区五六人,各有想法。有想报仇的有想反击的有随大流的,还有一个搅动了这一切的异数。
这些人组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第七章 【厓山蛰伏】
现在,赵猎手里有一个军工厂或者说是造枪基地,几个同伴,几个水手,一条不大不小的客船和一条破旧渔船。
靠这些向几十万元军叫板还力有不逮,但拒敌保命或扬帆远遁还是不成问题的。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点时间,让他的战术小组形成战斗力。枪械固然比任何一种古代武器掌握起来更简易,但起码的训练时间要有,但愿元军还能给他这个时间。
这一夜,大伙轮流守夜,毕竟他们干掉了一什元兵,夺了一船物资,谁也不知会不会再来一拨瘟神。
赵猎一晚未眠,身边放着霰弹枪,腰间黑星左轮,三种型号的子弹上百发,枕戈待旦。
好在一夜无事,无惊无险。
大伙过来聚聚,商量个事。大清早,借着吃早饭的工夫,赵猎开起了班会。现在的赵猎,当仁不让以班长自居了,小幺,这岛上有什么可以藏人藏物的地方吗?
丁小幺是随赵猎看过那批军火的,一听就知道赵猎所指,不假思索摇头:没有。只有几个洞,挤两三人还行,多了挤不下。
枪械也好,机械也好,都淋不得雨。海上气候多变,一会晴空万里,一会狂风暴雨,都是常事,赵猎得在下一次暴雨来临前,尽快将基地转移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同理,人也一样。
赵猎皱眉:好好想想,附近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小岛?
丁小幺与姐姐对视一眼,苦苦思考一会,姐弟同时摇头:附近是还有好些小岛,但都不合适,还不如咱们这岛呢,否则阿爷阿伯们也不会选这里歇脚。
这话也在理。赵猎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倒是知道往东有一个不小的岛——香港岛,当然这时还不叫这名字。要不要去呢?要不要成为香港首任主人呢?
小幺姐姐忽道:要不,咱们到穿洲。
赵猎问:穿洲在哪?
少女指向西边:在那边,听去过的江阿伯说,那里有两个大岛,就叫穿洲。
赵猎听得意动,却听马南淳道:我倒知道一个好去处,莫说藏人藏物,就算藏一支军队也不在话下,而且还有诸多建筑遗存。最重要的是,元鞑子不会搜检。
赵猎听马南淳说到后面,就差说可拎包入住了,偏偏就是没说出地点,忍不住打断道:马兄别卖关子,痛快点,啥地方?
马南淳安静下来,直视赵猎,这回只说了简单的九个字:就看赵兄弟敢不敢去。
赵猎一怔,若有所悟:你说的是
马南淳望南一指,一字一顿道:厓山。
二月十一,厓山之战结束后第五天,一条小渔船出现在厓山附近。围着厓山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旋即向北而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小渔船去而复返,船后方不远不近跟着一条客船。客船上高悬青虎旗,这是两浙范家军的海船标志。厓山之战中,元军船队多有范家军船只,在灭宋之战中出力甚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足为怪。
在小渔船的引领下,客船驶入厓山西南一处窄小的礁石湾。
到了,就是这里。小渔船上跳下一人,正是丁小幺。
客船板上陆续出现赵猎马南淳施扬等人身影。
赵猎游目四顾,但见厓山汤瓶两山亘海,形如门户,壮阔南海,入户成湖(银洲湖),浪涛拍岸,山如砥柱,不仅赞叹:果然形胜之地。
马南淳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可惜,付之一炬了。
厓山是宋最后行朝所在,山上原修筑着皇宫军营粮仓兵甲库等大量建筑物。不过在决战前夕,被决心破釜沉舟的张世杰一声令下尽数焚毁。
当然,焚是焚了,也确实烧成了一片白地,但多多少少也有少量漏网之鱼。并且有部分军营是石屋,屋里陈设烧光了,但石屋保存下来。在厓山西南面有一个不易发现的礁石湾,可以停靠船只,并能顺着洞穴里一条窄道进入后山。由此出入,不为外人所知。
赵猎留下施扬看守船只俘虏,其余人顺洞穴上山。一路走一路勘查,很是满意。厓山虽然不大,但地势陡峭,地形颇险,而山顶又较平缓,利于大兴土木,行朝建于此不是没有理由的。由于之前有十余万宋人生活,遗存下大量基本设施,比如水井石阶路径平整地基石板路排水沟等等,这些都是烧不毁的。而有这些基本设施,重建起来事半功倍。
这会赵猎也没想过重建,左右不过十余人,临时歇脚,就当是一行动据点,随便拾巴拾巴,完事走人,没必要大费周折。
水手杂役多是征发的渔民,在元军大营里几乎是五等人的地位,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赵猎原本打算留为己用,但询问之下,几乎没人愿留下。原因无它,渔民们多有亲朋被质押在元军大营,日子再难,好歹还是一家团聚。这要是半途走人,且不说鞑子会如何对待家人,就是自己那关也过不去啊!
我知道你们放不下家人,但这可能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重获新生的机会,你们真要放弃么?赵猎现在很缺人手,他确实需要补充,但更让他揪心的是这些人的命运。明明有一个跳出火坑的机会,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令人扼腕。
底下一阵沉默,水手杂役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没人开口。
赵猎摇摇头,正要转身,突然一个沙哑而迟疑的声音传来:俺俺这样的要不?
赵猎顿住,循声看去,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很平常,属丢到人堆里找不见那种,但一道从额头到左脸颊的长长疤痕破坏了那种寻常,使他变得异常狰狞。实际上这人满脸及脖子双臂等裸露部分都有明显的鞭笞伤痕,只是脸上那道疤痕太刺目,别的伤痕倒显得无足轻重了。然而这还不是最骇人的,真正令人震憾的是——他左眼皮及眼珠子都烂了,明显是被那一鞭抽瞎的。
瞎子能要?
施扬丁小幺都是一脸嫌弃。两个女孩眼里都带着怜悯,暗暗摇头。马南淳负手立于舟前,淡淡一扫再不多看。
赵猎以拳击掌:好,要了!
啊!诸人皆惊。
马南淳皱眉,施扬瞠目:这这也能要?
赵猎没回答,只问那渺目汉子:叫什么?贵庚?
俺叫王平安,贵贵什么?
就是问你多大年纪。
俺三十七了。对了王平安迟疑一下,粗声问,跟你干,是不是能使昨夜那种能喷火的铁筒子?
大龄渺目瘦弱,这样的人,在军中干伙夫都没人要,居然还想打枪?
马南淳自持身份不说什么,施扬可没那许多顾虑,差点跳脚斥骂,却被赵猎止住,然后面朝王平安,满面笑容:当然能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瞄准。就是你了。
赵猎首次动员,只募到一个半残废渔民,此举是对是错,谁也不知道,除了老天其余不愿加入的渔民,赵猎承诺会在事毕让他们离开。
厓山之战是一场纯粹的海战,厓山之上并未发生战争,因此除了焚烧痕迹,并无明显破坏。战后元军也只是搜检一番,面对一片白地,也没法破坏泄愤。
赵猎找到一排没被烧毁的石屋安排诸人住下,虽然空空如也,好在可遮风蔽雨。在其中一个石屋下,发现一个地下室,颇宽敞,地面铺石板,有烧成灰的干草痕迹,四壁涂石灰,很干燥。
据马南淳说,这是宋军各营自建的备用粮仓。
赵猎四下打量,很满意:很好,正用得上。不过咱们不用来储粮,而是储枪支弹药还有机械。
解决了住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吃。十几个人伙食消耗不小,幸好鞑子牌子头布和除了送上六颗人头一群水手之外,还有一船物资,都是从海上打捞的战利品,其中不乏粮食。
马南淳统计过,船上有十石左右谷米,也就是一千多斤,加上捕鱼虾补充,支撑一个月没问题。他会尽快赶回香山,运来谷米与壮勇,当无后顾之忧。
关于与马氏兄弟的联合,赵猎心里是纠结的。问题不在马氏兄弟身上,而在他自己。
十几天前,他赵猎不过是个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小警察。生平指挥过的最大规模战斗,就是在警校里以组长(五人小组)身份进行的人质解救模拟战。而现在,居然要率领一群人向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挑战要疯啊!
赵猎眼下的计划很明确:组建一个战术小组,组织训练,让他们熟悉各种热武器的使用,初步形成战斗力。近期目标是狙杀一个叫巴根的鞑子百户,不光为丁家姐弟复仇,也为那位可敬而无辜的老人尽一份心力。远期目标则是寻找合适的船只,扬帆远航——是的,赵猎可不会狂妄认为,仅凭一腔热血几条黑枪,就能与一个庞大帝国对抗。
他只有且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要搜寻巴根,赵猎必须与马南淳合作,等待他弄来可靠情报再制订行动计划,否则天下之大,到哪去找这个人?摸进军营里?怕死得不够快。而要出海远航,他也需要马南淳提供大型海船及水手,至少提供到哪去弄这些东西的情报。仅凭两条破旧小船,漂洋过海,那不叫冒险,那叫作死。
无论为近期目标还是远期目标,他都需要与香山马氏浅度合作一下。
厓山距香山(今广东中山)倒不远,航行顺利的话不过一天半天,不过打探元军消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有准信的了。赵猎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打磨他的战术小组。
小组成员:赵猎丁家姐弟施扬王平安,以及马南淳,共六人。
这就是日后名扬天下的猎元六子。
马南淳原计划是立即赶回香山的,但一听要训练火器,立马不走了,并给出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南淳越了解此奇器之操作及犀利,越能说服家兄,我等联合把握更大。
赵猎听懂马南淳话里意思,毕竟人家出人出钱出粮,他这边只有武器,算是技术入伙,不让对方心服,怎可能将人马交给你指挥?
马南淳干脆,赵猎也不含糊,抓起一把仿点38左轮抛向马南淳:这把枪是你的了,从明天起,一起训练。
第八章 【训 练】
二月末,南海沿岸已骄阳如火,厓山海滩,烈日之下,五条斜斜的人影投映沙滩,纹丝不动。
不远处的林荫下,舒儿边扇火煲海鲜汤边呛咳,时不时擦擦眼角,再望望海滩上的一排人影,咬着嘴唇,神情复杂。
另一片林荫下坐着一中年一青年俩渔民,俱坦胸露怀,卷起裤腿,大蒲扇边扇边窃窃私语。
王哥,这几位爷端着长长短短的铁管子瞄准,管子前还吊着填满沙土的大海螺,怕不有好几斤重,一站就是一天,这是干啥哩?
被称为王哥的大胡子中年渔民挠着胡子,呼呼扇风,满眼困惑,低声道:看不出啥,不过这几位爷都挺宝贝的。呵呵,铁管子倒是精致,但真干起仗来还不如大刀片子,依我看顶多只好给舒儿小娘当吹火筒。嘿嘿嘿。
俩渔民发出低低笑声,笑声随海风飘到海滩,沙滩上五人依旧纹丝不动。
沙滩上,赵猎施扬丁小幺王平安四人平端霰弹(猎)枪,小幺姐姐与马南淳则持仿点38左轮,以站姿瞄准。无论长枪短枪,在枪管位置都用细绳悬吊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海螺,螺凹里填沙。看似没几斤重,但头顶烈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式不动,对臂力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赵猎在警校射击队里经历过比这更严酷的训练,自然不在话下。在他设想中,施扬王平安大概能坚持下来,马南淳或许扛得几天,至于那对小姐弟就不好说了。但令他意外的是,所有人都丝毫不打折扣地坚持下来了,没有半句怨言,难不成古人比现代人更能吃苦?
马南淳虽出身优渥,但矢志报国,有披肝沥胆之志,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施扬穷苦出身,大头兵一个,吃苦如呼吸般自然。王平安更不必说,简直就是从苦水里浸出来的,这点苦累,毛毛雨罢了。丁小幺虽年幼,却大有古代枪械发烧友的趋势,对任何训练动作热情之高涨,无出其右。
真正令赵猎吃惊的是小幺姐姐,渔家少女那种坚韧忍耐执着,不让须眉,连马南淳都要被比下去。
赵猎惊讶过后,更多的是欣慰,谁当教官不想教出一群好学生?他有预感,这个战术小组有可能一鸣惊人。
收!
随着赵猎的口令,六人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收枪。
稍息——解散!
施扬丁小幺王平安救火般冲向树荫,一屁股坐沙上,用长柄木勺舀起桶里的水,大口猛灌。马南淳也是又渴又累,但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履,喝水也一派从容。
小一,给。舒儿捧一碗清水替给小幺姐姐。
少女把手枪插在腰间,双手接过,晒得红彤的脸有些难为情,偷偷瞄了赵猎一眼。看到赵猎没注意这边,暗松口气,仰脖饮下。
赵猎眼角瞥见,肚里暗笑。没错,小幺姐姐的名字就叫小一——丁小一。
对于不识字的渔民来说,孩子大多以简单的排行起名,无分男女。男人的名字再简单也还算是个名字,女孩嫁人之后,只能随夫姓称某某氏了。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费力起名字?有个排行称呼足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