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陌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我孤单了，就在今夜，就在你离开的今夜，左一，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当迟辰出现的时候我没有遮住自己的脸，为什么初次相遇要用萧默云这个名字，如果一切重来，可能迟辰不会误以为我是别人，不会想办法要毁掉我，不会让你们为了我的事费心劳累，而你，更不会不停的为不喜欢的人做假账，也不会累倒命悬一线，更不会承受内心原不该承受的愧疚……

    其实有时候我特别希望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这样我就可以释放似的嚎啕大哭了，多好。

    左一，如果你们知道我此时的想法，会不会笑到断气

    我的一切思路被嘈杂的门锁声给打断了，昏暗的楼道里出现几个人的影子，我下意识的向门口看去。

    迟辰！

    身体追赶意识般快速起身，正想找合适的防御姿势，却被那不怎么强壮的身体狠狠一推，‘这么快起来干嘛啊’

    迟辰的声音不怎么带感情的响起，头发依旧适时的遮挡住那被刻字的面容。

    ‘萧默云，你真够幸运，三番五次的有人挡在你前面，呵呵，真没想到啊，在外面除了那人，谁不是想把你处之而后快，这到了里面了，你就成了香饽饽了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啊，就像……嗯，你知道我的，有些话我这张嘴巴是不好讲的，要不会被别人说流氓的。’

    我珉起嘴角，并没有说话。

    ‘行了，迟辰你别说了，快快，还得睡觉呢，真啰嗦。’旁边有人不耐烦起来。

    ‘你这样是没用的，还不如直接送到那些人那里呢。’又有人说道。

    ‘我说你们就让迟辰今晚痛快一下怎么了，反正迟辰想要的是这个过程又不是结果，看看以前这人做的那些事，现在才进来背景真够硬的，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不管他了……’

    最后说话的人，眼睛里竟带着一丝怜悯。

    我盯着面前的迟辰，丝毫没有因为其他人的话而转移目光，‘迟辰，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是叫萧默云，我长得可能和那个人也比较像，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更不要说什么以前伤害过你，还有……’我停顿了一下，‘还有那个女孩，我不认……’

    还没等我说完，迟辰的拳头已经不偏不倚的砸向我的额骨。

    这个拳头够重，连带着我的身体撞向了坚硬的床杆，我使劲的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太差反而影响了身体的承受能力，我只能费力的支起身体，有些不稳的站好。

    可是没几秒时间，我便向地面摔去。

    原本清明的眼神开始涣散，唯一的知觉就是有人扯住我的头发向门口拽去，现在的我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触觉神经因为迟辰的拳头变得不再那么敏感了，似乎上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面前人影的晃动变得那样的不真实，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突然觉得，视死如归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身体在一片通体冰凉的触感下恢复了知觉。

    “默云！默云！萧默云！”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呵呵，太好了，你还活着！”光头的声音响起，激动，颤抖。

    “光头”我支起身体，全身的冰凉让我缩了缩。

    “你，你吓死我了，刚刚他们用那么冰的水，你都没醒，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我有气无力的笑笑，除了额骨处，并没有什么别的痛处了。

    “桑咍…”光头开始哽咽。

    “桑咍呢桑咍……”我突然想起狱长的话，心头一阵紧张。

    “他，他没了。”呜咽声几乎压住了光头的声音。

    我压抑的咬紧下唇，我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光头这个样子，颓废，绝望，自责，懊悔。

    我慢慢起身，想要走向光头，才发现自己脚裸处的锁链。

    “呦嘿！醒了啊”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进来。

    那个刚刚有些怜悯我的人。

    随后，大门打开，我看见了钟顷，还有跟在他身后的迟辰和覃宇。

    “小子，后悔了吗都是一样的，光头不死，自然有人替他，就像那个小娘炮……”钟顷开口，三两步走向了我。

    “何必这样！”我开口，声音倒是平静，即使我想上去将眼前这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我不食言，光头还活着。”

    我没有说话，有些乏力的动了动有些发僵的小腿。

    “一会帮他清洗，我怕社老下不去手。覃宇，你看好他。”

    “钟顷，就这样”迟辰开口，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什么意思社老不喜欢看见原本就带血的身体，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可以等事情结束了做。”钟顷有些不高兴。

    “我是说，他可能不好驯服。”

    我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看迟辰，好像明白了他们此刻的话。

    “覃宇，是吗”钟顷明显的不信任迟辰。

    “我好像……见过一次，”覃宇略一思索，有些不太情愿的开口“腿上功夫还行。”

    “哦”钟顷转身看看光头，“你说，我卸他一条腿怎么样不带血的那种。”

    “钟顷！你他妈疯子！他对你们根本构不成威胁！”光头眼神凶狠的咆哮，扯动了身后的铁链，像发了疯了猛兽。

    “进来！”钟顷对于光头的一切反应几乎不痛不痒。

    那个以前扶过迟辰的狱警走了进来，看到光头愣了一下，随后看看我。

    “开始吧。”

    “别！别！钟顷！我替他！”光头再次扯动了铁链，一脸的痛苦。

    我原本平静的心脏猛的一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光头！你什么意思！”

    光头没有看我，继续说着，像是祈求，“钟顷，不，钟哥，要不行，要不行，你可以用药，可以用药，他不会是威胁的。如果你非得出气，就我吧，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该将那件事说出去，都是我的错！”

    “光头！你他妈说什么呢！”我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突然，门口响起了乔林的声音，“钟顷，你我今天也该好好的算一算了。”

    钟硕皱了皱眉，“乔林，说实话，我不希望你对这件事有过多的参与。”

    乔林慢慢的走向钟硕，“这就是你让狱长把我支开一段时间的原因钟硕，我说过，我身边的这几个人我不希望有事，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林哥，他们杀了桑咍！他们杀了桑咍呀！”光头几乎是双眼通红，对着乔林大声喊到，极尽嘶声力竭。

    乔林眼神中竟是没有情绪变化，朝向光头摆摆手，再次扭头看向钟硕，“不在的人我可以不再过问，可是在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们。”

    光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林，似乎眼睛又红了一分。

    乔林看看我，再看看光头，“一切都是因为光头的错，可是桑咍已经没了，他们以后会记得教训，不会再说不该说的话……”




第三十二章 人间炼狱（1）
    半个小时后，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伸手将刚刚躺下不久的我扶起，‘左先生让我带饭过来，请问还有什需要帮忙的吗’

    ‘不是，先生，为什么……不是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再扶我吗为什么一进来就直接扶我起来，你没有看到我的眼睛正在闭着吗，如果我在睡觉你这样不是很没有礼貌’我斜眼看他，有点花哨的穿着，一脸智商不够的面相，这是左一故意的吗因为我刚刚的‘出言不逊’

    ‘对不起，先生。’中年男人似乎缩了一下脖子。

    ‘我们别先生来先生去的，你叫什么’我有些郁闷，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这个样子。

    ‘我叫大强，是左先生让我过来帮忙的，左先生说，你情绪不好，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还说……’大强欲言又止的摸摸自己的圆鼓鼓的脑袋。

    我动动身体，坐的舒服一点，“左一还说什么”

    “左先生还说，不用太照顾你的情绪，让我按时帮你进食。”大强似乎有些为难的看着我。

    “什么叫按时帮我进食”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没有明白面前这个男人想要表达的内容。

    “就是……可以强制喂食给你。”大强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左一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以为我会绝食我揉揉眉心，其实我很想告诉面前的大强，如果一个人真的下定决心想要绝食，那么，别人是没有办法让这个人强制进食的。

    ‘好吧，大强，你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我想我当时肯定是脑袋锈逗了才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关键问的对象还是大强。

    ‘因为生病。’

    简短有力的回答让我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门外那个原本清秀温柔的脸颊已经笑的面目全非。

    为了不接受大强所谓的强制进食，我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大强端进来的还算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大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

    我压压被角，从底下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来医院后的花园见个面吧。’

    我翘起嘴角，果然，大强不会是表面上这个傻呆的样子，目的达到了，只是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所以，摄像头事件与左一无关，那么对我的处境感兴趣的人就只有真正的‘萧默云’了，也或者是那个操纵一切的身后人了。

    左一，我只能说，就算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你是把我当作了别人才会对我那样好，那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以后我的事会不会再伤害或者连累到你……

    秋天的夜晚总是萧瑟的，我紧紧衣服，可奈何凉风还是不着痕迹的钻进袖口领口，我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真是自找的。

    不知道是枯黄的树叶凋零的太快，以至于铺满了整条林荫小道，还是早上清洁阿姨偷懒没有好好打扫，毕竟面前的小路僻静的可以，我抬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有点忐忑的等待着来人，刚刚为了避开左一，竟是连一个防身的都没带出来，现在好了，如果见到的是迟辰……不过，那个像我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可以让迟辰这么恨他

    或许我可以去买彩票，面前的男子因为头发的长度只露出半边脸颊，不是迟辰还有谁！

    迟辰依旧是那副冰山脸，死死的盯住我。

    ‘你怎么……’看着面前的人，我竟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我们僵持着，彼此对视着，除去我刚刚吐出的几个音节，就没有别的声音了，或许……还有风。

    ‘我马上就回去，你不用总是这样跟着我，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可是为了泉，我告诉你，我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迟辰开口了，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看着迟辰离开的背影，我才意识到，他可能还是认错人了。

    我四下里看看，周围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我再次紧紧衣服，转身打算跟上迟辰，‘喂，小伙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怕吗’

    我一惊，转身看到刚刚说话的是个年迈的婆婆，‘婆婆，我是来找人的，这里不就是偏僻一点吗，没什么好怕的。”

    婆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不怎么整齐，‘小伙子，以后别来这里了，这里不干净，经常……’

    ‘不……干净’

    ‘小伙子，你没听说吗前几天的事。’

    “………”

    ‘就是有个小女孩，死在这里了，第二天人们才发现。’

    ‘……’

    婆婆蹒跚的走过我的身边，用眼角瞟了一眼我有些惨白的脸。

    ‘奶奶，快点，叔叔们都等急了。’

    这时，我才发现，婆婆身后一个半点大的小女孩，正伸手拽住婆婆的衣角。

    ‘好的…好的。’婆婆慈爱的牵起小女孩肉嘟嘟的小手。“听说呀，祭祀零就要回来了，他们那些野兽是不会猖獗太长时间的。”

    祭祀零野兽猖獗什么意思

    祭祀零、祭祀零、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等我拉回思绪才突然发现我已经失去了迟辰的踪影。

    一刻钟后，我走进了市医院的住院部。

    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我的脚步声，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是不是该回到那个有人监听的病房。

    就在这时，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我以为会是左一，可没想到竟是一个高大健硕的卷发男子，他在看到我时，明显的大惊失色，“零！你！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那个给左一打电话的声音！

    男子似乎开心极了，‘零，带你去见十哥，他要知道你真的回来了该是多么高兴啊，不管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想要见这个十哥，我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记忆到底怎么回事。

    那群坐落着栋栋别墅的山峰，隐蔽在层层云雾之中，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出现在这样‘天堂’一样的地方，说实话，我震惊了。

    面前不知姓名的男人开着他的越野飞奔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上与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相谈甚欢。

    能说的，我撑开心扉一句不差，不能说的与不知道的我开始抿嘴一笑，然后向对方投去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再然后，顺利过关。

    直到左一打来电话，接听之前我将声音调到最小，我们开始驴嘴不对马尾。

    左一:“萧默云，你在哪呢”

    我:“嗯。”

    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