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为王

    老头又一次对纪安捂住了心脏，这小子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真是他平生仅见。更让老头吐血的是，那条胖狗也对他甩脸子，刚坐下，被胖狗龇牙吼开，它恶形恶状霸占了整张沙发。

    好在纪天浩下班后对老头态度不错，一口一个陈老叫着，纪安也不知道是谁。

    冯淑准备做饭，一看水池，她惊道：纪安，你买了多少基围虾？怎么又乱花

    冯淑骂不下去了，她就给了纪安25，臭小子花自己的钱往家里买吃的，她好像没有骂他的理由

    晚上，一桌子水煮椒盐爆炒大虾上桌，见老头可怜兮兮站在一边咽口水，冯淑白眼过去：还不过来吃！

    老头喜笑颜开坐到纪安身边：来，挤挤。

    纪安道：妈，这人谁啊，能放胖虎咬他吗？

    纪安后脑勺挨了纪天浩一下，冯淑笑答：好啊。

    吃过晚饭，纪安先行回屋，他还有东西要喂。

    陈老头和纪天浩说起了妍妍的事情。




第二章
    客厅里，陈老头自说自话从柜子里拿出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

    冯淑白眼过去：你晚上不睡觉了？

    老头嗅了一口茶香，一脸满足表情，贱贱一笑：下午刚睡醒，这两天在倒时差，熬一天明天再睡。然后朝纪天浩伸出两根手指：有烟吗？来一根。

    纪天浩笑，对胖虎道：胖虎，去拿盒烟来。

    汪~

    小胖子跑进客厅角落，纪安为它搭的狗窝，一阵翻找，片刻，叼着一盒香烟跑来，吐到茶几上。

    冯淑：你把烟藏在胖虎狗窝里？

    纪天浩忙否认推锅：纪安放的，有一次正巧被我看见。

    冯淑怒道：臭小子又抽烟，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老头傻愣愣看着胖虎：这狗也是成精了

    纪天浩一拍沙发，胖虎跳上，硬是在纪天浩和冯淑中间挤出一块位置。

    揉着胖虎脑袋，纪天浩道：这狗是真聪明，在山里找熊猫一找一个准，妍妍就是它找到的。

    老头看了一会胖虎，心喜道：刚好我农场里缺一条聪明的狗，把它让给我怎么样？

    纪天浩不接话，冯淑搂着胖虎，白眼森森。老头明白了，点起烟，将话题转移到妍妍上：妍妍怎么回事？真是被黑熊咬伤的？

    纪天浩沉默一会，道：我希望是。

    老头终于正紧脸色，眉头紧皱。以他对纪天浩的了解，纪天浩做事不可能马虎，妍妍对黑熊的识别躲避训练，纪天浩肯定是认认真真完成的。

    妍妍现在被熊类野兽咬成重伤，如果不是黑熊的话，只可能是熊猫。

    而要是熊猫的话

    陈老头吐出一口烟，许是被烟呛到，微微眯起眼睛：这下麻烦了。

    纪天浩点头。

    冯淑不解问：什么麻烦了？你们在说什么？

    纪天浩为老婆讲解，冯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熊猫咬的就麻烦了？

    老陈：你也知道，熊猫聪明，而且记忆力好。纪天浩教会了妍妍作为一只熊猫在野外需要掌握的所有生存技巧，但是有一样东西，他教不了。

    新生熊猫的个体差异要在6个月后才显现出来，只有挑选最强壮聪明的新生熊猫进行训练，才有可能让它在野外存活。

    可是，之前的6个月，所有人工饲养的熊猫都是在一起过集体生活，而野外大熊猫都是独居生活。

    熊猫聪明，记忆力好，妍妍被放归野外，它知道躲避黑熊狼豹，但当它嗅到同类气味，就会想起曾经的集体生活，主动去找野生大熊猫。

    它这样的行为，会被野生大熊猫视为侵犯领地，必将引起攻击。

    这就成了一个死结。只要是人工饲养的新生熊猫，都有一种群居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是纪天浩无论如何也消磨不去的。

    所以，假如妍妍真的是被野生熊猫咬伤的话，这就证明了人工饲养的熊猫，无法进行野化。

    冯淑：如果对新生熊猫进行单独饲养呢？

    老头摇头：这等于是在赌博，人工饲养的熊猫体质相对野生熊猫都要差一点。 6个月前，谁也不知道这只新出生熊猫的体质能否到适合野化的标准。

    一阵沉默。

    陈老头掐掉烟头，深深叹气。

    冯淑：那天浩这三年等于是白白浪费了？

    纪天浩安慰老婆：也不算浪费，这不都是经验吗？

    老头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低头沉思。

    要说老头虽然为人不正紧，但作为整个熊猫保护领域的开创人，专业知识毋庸置疑，脑洞更是开的大。

    他忽然抬头：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纪天浩上心听去。

    老头：既然人教不了，那如果让熊猫妈妈来教呢？

    纪天浩：什么意思？

    老头眼睛越来越亮：妍妍受了重伤，已经不适合放归野外。我们可以重新训练一只新的母熊猫，等它长成以后，对它进行人为配种，然后在半野外的条件下生育抚养幼崽，切断一切人为干涉。

    等幼崽再长大，这不就等于是一只野生大熊猫了吗？

    听完，纪天浩拍腿：对啊！我看行！

    可冯淑气呼呼道：行什么行？！我反对！

    先将一只新生熊猫养到性l成熟至少需要67年时间，幼崽长大，又是两年。

    前后加起来总共将近十年时间，万一再失败，天浩有几个十年可以陪你浪费？

    我不管，反正要养你自己养，天浩这次不干了！

    老头脸上难看，纪天浩开口要说什么，想想又咽了回去。气头上的冯淑，最好别去招惹。

    哦对，说一句，别的熊猫67岁才性l成熟，大种熊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啪母熊猫了

    另一边，纪安屋里，野性之书摊开桌上，旁边摆着一盘即将吃完的银鲦。

    阿拉斯加的盛夏接近尾声，气温在一点点转凉。灰太狼现在一身膘，看起来很有狼王威严，就是愈发不爱动弹。

    用句通俗点的话来形容，就是病入膏肓，已经懒到骨子里，没救了

    基奈山脉天刚刚亮，纪安把猪肉放在狼窝外，灰太狼每天到了吃饭时间准时醒来，打了个哈欠，出洞开饭。

    三只小狐狸围在洞口，摇着毛茸茸的红色尾巴等它出来。

    小狐狸不敢进狼窝，会挨揍，这只洁癖狼很反感一身骚味的狐狸进它的家，狠狠教训过两次，小狐狸就长了记性。

    一只狼，三只狐狸趴在洞外，分享一天的早饭。

    纪安看着它们大口撕咬肥猪肉，脑海里也琢磨起妍妍的事。

    中午午饭时听说开会时，基地众人判断妍妍是被黑熊咬上，梅副主任借题发挥，把锅都按到了纪天浩头上。

    作为周二寻找熊猫队伍中的一员，大概只有纪安可以确定，妍妍是被另一只大熊猫咬伤。

    想了一会，纪安自语道：想给老爸甩锅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野化实验么

    到时候大种熊啪完，我把母熊猫牵回来，还要什么野化？我直接送你们一只纯野生的！



第三章
    周五陈老头没有出现，窝在酒店房间里倒时差。

    坐靠床沿，老头一脸不正紧看着pad里某韩国女团妖娆舞姿，瞪大眼睛鼻孔张开，简直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看着看着，老头忽然放下pad。

    他昨天突发奇想，准备用一只母熊猫教出一只野化小熊猫。尽管被冯淑否决，可老头越想越觉得可行。

    一边看着女团妹子，一边在脑海里思虑细节。

    野外大熊猫生育率低，存活率更低，不可能完全切断人为干涉，必要的时候还得有人出手帮忙，这又成了一个野化步骤中的难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妖娆女团给了他灵感，老头再开脑洞：需要帮助的时候，让人穿上熊猫服，涂上熊猫粪l便尿液，假扮成熊猫。

    嘶，好像可以行得通，还能吓唬小熊猫，让它从小就对别的熊猫产生警惕

    老头脸上扬起贱笑。科学就是将想法进行实践验证，他打算先从试验开始。

    周五这天，大禹结束接客日程，从动物园返回基地。

    纪安摔完竹子，推着小车探监的时候没有见到大禹，问过以后，他暗自皱眉：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混进基地繁育区里。

    啧，这要怎么办？

    大禹圈舍里换了一只新熊猫，纪安跟它可不认识，至少现在不认识。为自己小命考虑，他推着小车走在正中间，绝不靠近笼子。

    冯淑前些天说在减食的母熊猫没走，焦躁在笼子里踱步，冯淑站在笼子外看了一会，道：看来花花快生了，等过几天，也要把它送回基地待产了。

    周六，按理来说应该休息，可许久未露面，基地正牌主任，70好几的陈卫国一个电话，把所有正职研究员全召了过来，说要开会。

    60出头的梅婕对陈老头意见很大。

    虽然她是基地的副主任，但实际事物都是她在处理，正牌主任自己跑到国外逍遥去了。

    在梅婕想来，老头既然已经准备养老，那就安安分分地去养老，挂个名什么的梅婕不在乎。

    可陈老头倒好，屁事不管，还动不动回来秀一下存在感，梅婕没有意见才怪。

    关于大熊猫野化项目，梅婕也想做，当然，她更希望的是野化项目在她主导下顺利完成。

    养大熊猫的，到最后无非就是留个名，这个名梅婕也想要，不能好处都让陈老头占了。

    所以，周四开会的时候，由卧底提供弹药，梅婕借机开火，拿掉了纪天浩项目组长的名头，但并未撤销野化课题。她准备亲自接手。

    谁想今天老头诈尸跑了回来，先说纪天浩的项目组长不能撤，然后又提出了一个周期长达十年，新的野化课题。

    梅婕能忍？十年，十年以后她在不在熊猫基地都不知道了，就算出了成果也不是她。

    女人惹不起，上了年纪的女人更惹不起，她们有头脑，有经验，有城府，跟她们斗？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梅婕发狠，本着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的光棍理念，她要把野化项目彻底否了，当场反驳道：我不同意。

    从基地创立之初，我们就定下了两个步骤。第一步是将基地繁育熊猫数量达到1500只，让大熊猫脱离濒危物种。

    第二步才是恢复野外大熊猫种群数量。

    关于野化项目，我觉得暂时来讲太冒进了。基地里大熊猫现在一共不到400只，我们一只也损失不起。

    所以，我认为与其贪功冒进，不如先踏踏实实做好第一步再说。

    我提议，撤销大熊猫野化课题。

    一众研究员不说话，现在是两个头再打架，避免殃及池鱼，大家一个个装起了鸵鸟。

    陈卫国看向他当初从国外动物园挖回来的小秘书，不动声色轻笑一下。那个追在屁股后头喊陈大哥的小秘书如今翅膀也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就像从前一样，想压倒她，老陈有的是办法。

    陈卫国耍起了赖皮，说道：既然有不同意见，我们还是投票决定吧。

    闻言，梅婕眼神立马不善，臭老头作为基地主任，有一票否决l权，不管最后投票结果怎么样，他都不会输！

    梅婕紧着脸，看着大家开始投票。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陈卫国许久没有露面，但他终归是基地的正牌主任，大熊猫繁育保护的发起人，大多数研究员还是认准陈老这块金字招牌。

    唱票出来，梅婕见自己连投票结果都没赢，看向老头贱兮兮的笑容，她恨得牙痒痒，要是可以，她真想扑上咬老头两口！

    行，耍赖皮？

    野化项目你们做，我就拆，看谁玩的过谁！

    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吃过饭，陈卫国进到繁育区，跟有段日子没见的大禹联络联络感情。

    不管是动物园还是基地，陈老头想去哪，没人会拦。

    圈舍分为内舍和外舍，内舍是笼子区域，外舍就是一片80平米左右的草坪，让大熊猫出去活动筋骨，晒晒太阳。内外舍中间有一道铁闸隔开。

    陈卫国走到大禹圈舍门口，见它不在，老头来开铁闸，敲击笼子呼喊：大禹，你爹回来看你了。

    外舍，大种熊啃累了竹子正在睡觉，听到声音，它耳朵抖动，以为是饲养员又给它送吃的来，迈着内八字咚咚咚冲进内舍，一看是个老头。

    愣了一会，大禹支起鼻子嗅了嗅，认出是以前常带母熊猫来给它啪的贱骚老头，跑到笼子口亮出后背让他帮忙抓痒。

    陈卫国从大禹3个月大时就觉得它和别的熊猫不一样，不光聪明，而且体格特别魁梧，小小年纪就知道骚扰母熊猫。

    大禹也不负众望， 2岁大的时候就搞大了一只母熊猫的肚子，陈老头欣喜若狂，当真是把大禹当儿子在养，每天不光窝头盆盆奶，时不时还给它开小灶，在窝头上抹蜂蜜。

    双方感情自然没话说。

    陈卫国挠了会大禹后背，小心查看肢体语言，确认它已经认出自己，他打开笼子，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