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应如故
毕竟修士只要不在年轻时锋芒毕露,一心与人争斗,不幸夭折,哪一个岁数不是超过两甲子以上
正所谓千年王八,万年龟。那些岁数活的够久的老修士,境界到得一定地步,再想寻求突破,必然步步艰难,而能够买卖的机缘法宝,也只有神仙钱才被认可,建立山上人的交易方式。
几百年的时间,山下凡夫俗子地生老病死,王朝更迭,如天上云朵,晴空雨夜,变化莫测。只有注入灵气,制作复杂的如雪花钱,小暑钱之类的神仙钱,才能保持最少贬值损耗最小。
而福地,就是最不缺的就是神仙钱能买卖的机缘。
近几日,李太易对小小村庄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外乡人,有些疑惑不解。
据村头花寡妇独生儿子,专门跑县城里购置货物的李二狗回来所说,和丰县也来了许多外乡游客,男女老少服饰各异,打扮奇形怪状的外乡人,愈发多起来,相对赶往村子里过来的这些也只算“寥寥无几”了。
那些个游客游侠,从五湖四海齐聚而来,多是温良醇善之辈,对小城居民还算友善。少许面目狰狞,戾气颇重之流,也因此方天地地某些规矩所束缚,而暂时收起爪牙,还算老实本分,可行走在大道或在客栈酒楼小憩时,那眼神中时不时的锋芒,使
第四章 山上山下人间(二)
“坐坐书桌而已”
饱读诗书,修养极好,村子里最不轻易动怒地刘仙侠,此时也被这痞濑少年,给气的浑身发颤。
书生怒目而视桌上之人,手指指向墙角新做的椅子,气极而笑道:“你这呆货,我明明给你备有坐椅,偏偏每次你来我家做客就上桌子,古人礼表仪态,你都给学哪里去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哈!小书虫也会骂人哩。”眼见这书呆子要搬出古人圣语,李太易赶紧搬出此次急匆匆前来的目的。
只见他神情认真道:“村正安排那些外乡人是不是”手指向上一指,神秘兮兮道:“仙人”
“仙人”刘仙侠神情一怔,旋即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地盯着眼前的同龄好友,极其认真指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话刚出口,李太易就知道要坏事,果不其然,子说又出来了!
心底感叹一声,既然自家成功话引,也怪不得旁人,李太易只有咧着嘴,头痛欲裂地听着。
“子不语,怪力乱神。孟有云,其善唯……”
刘仙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言不合就讲道理,还是拿叫人听不懂地古话讲道理的毛病,实在是遗憾遗憾!
少年端坐在桌上,一边心里徘腹,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心里却也在默念默记书生所讲,他太易长这么大可才只上过半年的私塾,识字不多,每次惹得好友生气,讲书中道理,他李太易是表面不耐烦,心底深处何尝不是自卑难堪
“你可听明白”
“恩!明白明白!”世俗,若这还不晓得,那李太易就不是李太易了。
终于止住话头,李太易弯下腰,凑到刘仙侠跟前,指指门外,挤眉弄眼,奇道:“刘老头这是咋了”
“哦,他老人家这几天心情郁结,不易出门,在家修心。”刘仙侠解释道。
“俢心啊,俢心好,他老人家这性子是得好好静上一静了,太暴躁。”说罢,从桌上跳下,拉着眼前这位书呆子衣袖,笑道:“走,陪我出去逛逛。”
刘仙侠笑骂轻轻着挣脱开,倒还是起身紧随李太易其后。
两人经过院子时,书生父亲刘来石,背对而坐,手中动作,仍在有一口没一口,就酒冲愁。
李太易扭头悄悄丢给年轻书生一个你懂的眼神,在村中村民口中有“先生”美誉的年轻书生,无奈一笑,双手虚托,行了个书生礼,以一个书生的身份,而非儿子晚辈,恭声道:“太易性情顽劣,却不失为性情中人,望父亲且莫怪罪。”【 #!免费阅读】
李太易来之即客,可以性情顽劣为由,不受家父话教,也情有可原。可于礼一方,自己为易之友,友不拘于礼,不善表歉意,须己来辩,道理得说通的。
背对着二人
的刘来石再次仰头喝了一小口酒,只说了三个字,掷地有声,中气十足。
“赶紧滚!”
李太易脚底抹油,一溜烟出了院子,出了大门小跑十几步,停下等刘仙侠出来。
“谢了。”两人并肩,往村头平常无事聚集闲聊的广场集头缓步走去,一路出奇沉默异常地李太易突然低声道。
“甚么”一直在注意身边这位村子里唯一能谈得来,愿意偶尔听他讲道理地玩伴的刘仙侠闻言怔了一下。
“太易说的是方才提你向家父道歉的事么”
“不是……不过,还是谢了。”李太易挠挠头,一改之前的沉默,笑嘻嘻道:“昨日放牛,在村头远远看到一个面带轻纱的小娘,站的远了,没瞅清长的是不是闭月羞花,今儿个带你再走近些瞧上一瞧。”
说来也怪,村子里来这么多外乡人,夜晚却一个见不到,到了清晨就会三三两两从各处聚集到村头旁边的打谷广场上,也不知道他们夜晚都天作被,地为床睡在大野外休息
九里村虽二百来户五百来口人,地方却赶得上和丰县一个小镇大小,人口虽不稀少,却也因居住的零零散散,占地倒是极其广阔。
两人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身形悠闲,穿过泥云巷,眼前突然开阔。
被李太易戏称婆子聚合所的空旷谷场,此时聚集不下百人。
村子里闲适在家的瓜娃子碎嘴妇人懒惰老汉,本村人有个四五十人,三三两两聚集在那些外乡人跟前,七嘴八舌的聊些碎嘴家常。
两人走近,有淳朴村民看清两人,便不做理会,接着转头对外乡人问东问西。只有村头脸上擦上厚厚胭脂地花寡妇,迎了上来,刚一走进,便调笑道:“呦,放牛郎,不去放牛,倒是也来凑热闹了呢。”
“嘿嘿,花大婶这是准备将自己嫁出去,打扮的这般好看”李太易嬉皮笑脸的向妇人走去,特地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可有瞧上眼的黑脸大汉”
“去!臭小子,还来调笑你花婶,没大没小。”花寡妇伸出葱白手指,倒也没甚生气,轻轻一点李太易脑袋,笑骂着:“胡说什么呢,你家花婶才不要男人哩!”
嘴上这样说,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瞥向人群外围,双手环抱容貌不显的健硕大汉,李太易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心中了然,李太易也不点破,摇头一笑,冲站在远处的书生摆手,示意
第五章 山上山下人间(三)
失魂落魄的李太易,今日特地将牛往山谷后方赶,少年为了避开令人失望的那些个外乡人,走上了山谷尖锐石子最多,最难行的羊肠小道。
夏至未央,金秋已蠢蠢欲动。
泥石小道两旁,灌木丛生处。少年手持开山刀,徒步行走在最前,时不时用手中打磨的锋利无比地利刃,将不太安纷,探出头来的藤蔓枝刺砍掉,紧接着,被跟在后方地牛二低头衔在嘴里咀嚼,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两头健硕青牛,牛大体型不输牛二,硕大牛首之上,两根青黑色尖锐牛角对着阳光,闪烁着幽幽寒光,牛蹄轻抬,一深一浅踏着牛二留下的脚印跟在身后。
“好生神俊的青牛!”
歇息间,掏出水壶喝水地李太易,听到仿佛出现在耳边地声音,少年皱眉喊道:“谁啊”
蓦然间,只见有身影从山谷上方,于虚空中,仿佛脚下生莲,一步一步踩踏枭枭青烟,珊珊而来。
仰头望向来者,李太易身体突然静止不动,双目使劲睁大。
少年呢喃道:“乖乖,真有神仙呐!”
那一袭青色道袍,头别玉簪,腰间悬挂一黑色木剑,仙风道骨地英俊青年,恍若无人,低头拍手叹息道:“穷乡僻壤处竟然有如此神俊地青牛,底子如此之厚,实在亮瞎道爷的眼!”
听到呢喃声,青年英俊道人从空中落下,想抚摸牛背,却又怕惊动神俊,旋即盯着呆坐在地的放牛郎,理直气壮道:“少年,这青牛道爷要了,你开个价。”
李太易望着落地之后,双眼将将贴在牛大那怠货身上地青年道人,这才清醒过来,下意识摇头拒绝着,“不,不卖。”
“不卖”从出现刹那,就自称道爷地青年道人,语气不满地说道:“一百颗雪花铜钱,你换是不换”
李太易闻言打个激灵,听此言语,仙人这是看上自家青牛了
念及此处,少年顿时心下疑惑,这些个道士模样的世外高人怎地都是一个德行,半年前那个牛鼻子老道,也私下偷偷向自己表达愿意拿一颗什么金精铜钱,换牛二的意愿,被自己给果断拒绝了。
他还记得,当时那位道貌盎然的老道士临走之际,神色满是不加掩饰地遗憾。
这位拥有腾云驾雾凌空散步远游术法的“真仙人”,相比之前老道士装模作样的高人风范,仙风道骨,更具备他所想象中的神仙形象。
怪哉,模样年纪轻轻地道人,怎么也看出了咱家青牛的不凡
他虽眼拙,并未瞧出相伴十几年的青牛有何特异不同之处,可也和这两头耕地牛养出了感情,于情于理,不能拿感情深厚的牛,去售卖换取银钱。
穷苦少年在幼童时期,如若没有这两头牛代他劳作,他李太易地
童年时光,该是怎样的凄惨光景,简直难以想象。
“不卖。”少年将水壶挂在腰间,起身拍拍尘土,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少年短暂时间内,强迫自己忘却眼前人的“仙人”身份,据理力争。
盯着年轻道人沉思片刻,少年神情故作淡然,望着先前误以为是地仙的修道之人,语气颇为不善道:“臭道士,你竟然打我身家性命地主意”
腰间悬挂黑色木剑地年轻道人,见少年先是神色坚韧地摇头,又是装模作样故作生气的姿态,终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少年一眼,语气戏谑道:“身家性命区区凡人,谁给你的胆子拿与本道爷看上地坐骑相提并论!找打。”
话音未落,道人青色道袍无风而动,年轻的不像话的修道之人,袖子里双手手指掐诀,作莲花状,轻轻挥动宽大袖袍。
身侧两头青牛,若有所感,牛蹄不安刨地,摇头晃脑,低声轻唤。
修行之人,特别是修行术法之人,气机牵引之下,配合独门口诀,可千里之外御气伤人,念之所至,力之所至。
世间修行之法何止万种,唯独修行术法之人均出自道家,举手之间,化腐朽为神奇,谓之山上人练气士。
而山下江湖武夫练皮炼骨,招式花样多,却只走一口纯粹真气,实实在在只争那一力的武道大家,充其量还只能算是武道宗师,并未褪脱掉凡人的身份,比之可借天地灵气,供其驱使地练气士,差距相差不少。
固然,纯粹既是力量,有武夫将一口真气修炼到极致,可连绵不绝。几乎不换气的情况,将自身躯体催发到极致,在与人交战期间,将一口真气分为几口,有了武夫十镜之分。
大体来说,纯粹武夫第十止境对应练气士的十二境,可见其分量。
可偌大地天下,走纯粹武夫路数,进入十境的,闻名于天下之人,屈指可数。
道家有降妖除魔之首要,震慑邪魅鬼祟之责任,其后才是证道,寻长生。修行密不外传的术法可在低境界发挥较大威力,这也是道家修士不看境界,看出身的缘故。
琉璃洲以龙虎山为首,道法三千,深受其余百家大小道观练气士,所仰慕窥视。
几步外,李太易在道人挥手间,身躯微震,如遭雷击,缓缓向后倾倒,后背着地,痛感猛然袭来。
 
第六章 昔日黄昏就春风
老人浑浊的眸子里满追忆神色,昔日真身还在之时,还不曾察觉光阴流逝有如何迅速,也不曾去刻意过问福地守距人轮流交换代替。
如今,金身破碎消散回归于天地之间,几人成为**凡胎,才切身体会到光阴荏苒,缓慢却不可逆转地从体内流失,随之带走的还有生命之源,不可避免衰竭苍老的天地规则。
李榆正闻言,黝黑地脸上满是沉重,中年汉子涩声道:“家父怕是撑不过今日了,昨夜家父不听家人劝阻,就村中外乡人与福地之事,卜上一卦,现早已灯尽油枯,今日还要强撑着去给村中学生上完最后一课……”。
话未说完,男子眉眼低垂,情绪悲怆,声音哽咽。
堂堂一村最高主事,一方族人之首,竟泪流满面。
“哎”
那位唯一的女性族老,佝偻着身躯地老妪,叹息道:“榆正啊,书文这是放心不下太和啊!万年基业,唯有他这一任守距人能将不问不念二字,做到极致,做到最好。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看在眼里哩。”说完,浑浊的双眼微湿,望向其余六位沉默地老人,“说句矫情地话,老家伙们表面上不做评论,心底却骄傲着呢。”
莲花巷李家老祖,泥云巷两位李家老祖,酒巷地两位族老闻言,纷纷叹息不语。
可惜了一位有望成圣的读书种子,却被范围最大不过千里范畴的一方天地,迫于无奈,定下的禁忌规矩囚禁了一生。
莲花巷李家老祖,缓缓从座椅上起身离开,转身神色复杂地望着刻有莲花泥云酒祭祀等为开首的李家十三个供牌,片刻之后,将目光盯向其中六个黑金书就的暗淡名字,自嘲道:“我等几个‘活’泥像,也该是时候腾地方,追寻这六位老友而去了。”
说完,不待中年汉子李榆正脸色大变,神色紧张急欲阻止的神情,再次缓缓转过苍老身躯,与其余六位老人纷纷相视一笑。
其中意味,曾经亦敌亦友,相互之间为“气运”二字争夺不休,如今百年,只沦为**凡胎,垂垂老矣灯尽油枯的几位老人,早已神意相通。
眨眼间,不愿再苟延残喘地七位九里村族老,太和福地仅存的七位显圣。
枯槁凡躯纷纷化作飞灰,其神魄化为七道灵光,注入十三个供牌最中间刻有“李家守距人”牌匾之中,使其在小小祠堂中光芒大作!
祠堂之上,楼中横木悬挂的那块雕刻有“李氏祠堂”地牌匾,金黄色不知何种漆墨书写地“祠堂”二字,逐渐隐没消失不见,仅留“李氏”两字熠熠生辉。
将走完不惑之年的汉子李榆正,老泪纵横,神情庄重,向着其中逐渐变的暗淡的七块牌位,轰然跪倒,行三跪九叩大礼!
他,现任太和福地守距人
独子,九里村村正,李榆正,只为太和福地不那么快分崩离析地那一丝侥幸,活活逼死了七位千年前,苦撑天柱力竭,而毁掉金身侥幸存活至今的显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