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种距离

    张慕开着车将她带到他最早进长安时租的小区，为了记念单飞雪，夏青已经帮着把面对面两间单飞雪住过的房子都买了下来，而这次为了能接待李飞雨，又把房子重新打归了一遍，重新安放了生活用品以及电脑、电视网络等娱乐设施。

    李飞雨进到房子里以后，首先看到了台子上放着的单飞雪的照片，单飞雪根本没有拍黑白照，这张照片是用原来的工作证上的照片扩大的，照片中的女孩子依然笑靥如花，可现实中却早已经天人永隔。

    张慕拿了一束香，点上后给了李飞雨，李飞雨拿着香拜了三拜，然后放到香台上，接着她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小声道：“姐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帮你早到凶手，还你一个天道昭然！”

    张慕带着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除了少了一些单飞雪使用过的东西以外，屋子里完全保留着张慕和她一起居住过的模样，尤其多的是单飞雪学会单反以后所拍的各种照片，有自拍，也有与张慕的合照，从厨房到餐厅，每个地方都挂满了照片。

    李飞雪一张一张地看着这些照片，她终于明白了张慕无法再喜欢她的原因了，因为这个与张慕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女孩子没有了，就算张慕再坚强，也无法重历这样的心境。

    她问张慕道：“哥哥，你应该有计划了吧？”

    张慕点点头：“你姐姐过世的时候，曾经让我特别小心两个人，一个叫童安诚，你是你父亲的好兄弟，也是你父亲的下属，而另一个是你父亲现在的妻子，叫闵柔。

    如果你姐姐的确实死于谋杀，很可能是这两个人所为，我估计闵柔作案的可能性较小，而童安诚作案的可能性则比较大，而且就算是闵柔主使的案子，动手的也一定是童安诚，所以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童安诚。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请了私家侦探详细跟踪了童安诚的行踪，了解他的行动规律，终于让我摸清了一部分的规律。

    他和闵柔大约两个月左右会秘密见一次面，见面的地方一般在同一个大酒店里。

    不过他们在那里呆的时间很短，一般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而且那家五星级酒店安保很严格，到处装满了监控，我们要作手脚的机会很少。

    还有一个特点，童安诚在郊区买了一个独立的农家房子，估计是作为他秘密办公和存放东西的地方，那个地方相对偏僻，童安诚每隔大约两周就会去一趟，而三天以后的傍晚，就会是他去那个地方的时间。

    我已经早就已经布置下去，还专门找了电影公司，准备在那个地方让你姐姐的鬼魂显身。

    我在桌上的本子上已经写好了台词以及各种可能出现的对话和应对方式，可能出现的各种人物的名字以及社会关系，你这两天一定要把背熟，确保不会穿帮！”

    李飞雪点占头：“哥哥，你放心吧，过去一年，为了应付今天这样的场面，我专门在美国认真的演习了表演，绝对可以保证天衣无缝。”

    张慕又拿出单飞雪用过的手机：“这里面是你姐姐用过的手机，你充好电以后看看里面的通迅录和通话纪录，再跟本子上的人进行对照，尽可能理顺其中的关系。

    这两天，你不要出门，这里面的电视和电脑网络我全都开通了，柜子里面堆满了各种零食，冰箱里有各种饮料和食材，你有兴趣的时候可以自己弄点吃的。

    每天上午8点半，中午11点半，下午五点半，我会让人在对面房间做好吃的，你延迟十五分钟去吃就行，两个小时以后，会有人来收拾的，要吃什么买什么，你只要发信息给我，我也会送到对面，记住，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下楼！

    还有，这两天你的手机绝不能使用，我会给你一个新手机，凡是可能涉及到你信息的，包括邮箱什么都不要使用，如果你要跟陈世贤腻歪视频，可以使用我的qq帐号。

    总而言之，你一定切记切记，你从来没有在长安出现过。”

    张慕说的很认真，李飞雨也认认真真一一记下了，然后跟着张慕查看了存放各种东西的地方，又把自己带来的行李暂时安放了。

    张慕等她收拾完就跟她告别，李飞雨突然幽幽地道：“哥哥，那么久没有见了，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张慕看了看她，简单回道：“没有！”

    李飞雨委委屈屈道：“我特别把世贤哥哥留在美国，独自一个人回国，就是想单独跟你说说话，没想到你这么冷冰冰的。”

    张慕依然冷冷地：“这个地方是你姐姐以前住过的地方，也许她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和你。

    你应该感谢你姐姐，我给世贤和你的钱，原来都是应该给你姐姐的，你继承了她的一切，所以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

    李飞雨原来不过是逗逗张慕，却没想到张慕说的这么严厉，这下子眼圈真的红了：“人家只是看你太严肃，想跟你开开玩笑嘛，我现在是世贤哥哥的女朋友，就算是跟哥哥你，也不可能再三心二意了。”

    张慕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好了，好了，对不起了，我知道你的性格挺古灵精怪的，还真是有点怕你，你先休息一下，熟悉一下资料，我明天再来看你，跟你对对台词。”

    李飞雨也笑了：“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演好这场戏，我们母女三人只留下一个我了，我一定会替姐姐报仇的。”

    张慕这才放下了心，他离开了李飞雨，就去找夏青，夏青高价聘请了一个小的影视剧组，制作了各种道具，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安排，完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第二天中午，张慕刚吃完中饭，李飞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哥哥，姐姐的手机你以前查看过吗？”

    张慕道：“没有，那里面有太多你姐姐拍的她和我的照片，我不敢看，一看就会伤心。”

    李飞雨道：“我发现了一段奇怪的视频，应该是姐姐过世那天录制的，我觉得也许跟姐姐的死有关，你快来看看。”

    张慕听到事态严重，不敢耽搁，赶紧赶到李飞雨所在的房间，李飞雨拿出手机道：“你跟我说过，姐姐是2003年12月12日下午将近7点的时候遭遇车祸的，而这段视频的录制时间是6点22分，也是这部手机录制的最后一段视频。

    而且，这段视频的录制方法不正常，很明显是姐姐偷拍的，只是两人说话听不清楚，我也不认识里面的人，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张慕打开视频，视频确实是从一个奇怪的角度偷拍的，画面应该是在一个酒店房间里，画面是一对男女说话的过程。

    男的一开始时候抱着女的，想去亲女女人却不同意，接着女人突然性情大变，把桌上所有的酒瓶和酒杯都打翻了，再接着男人安慰女人，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暧昧，似乎男人还亲了女人的耳朵，甚至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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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你下这个结论还是早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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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画面不是太清晰，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很模糊，但对张慕对童安诚和闵柔实在太过熟悉，一看就能认出这两人来。

    李飞雨看着张慕的表情越来越是狰狞，越来越恐怖，甚至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都弹了出来，他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双手握成拳头，关节之间开始发出咯咯地声音。

    李飞雨渐渐感觉害怕，连忙安慰道：“哥哥，你先别激动，到底发生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张慕咬牙切齿地道：“这对奸夫，这对狗男女，肯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我要宰了他们，我一定要宰了他们，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他霍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把他们两个抓过来，有这样的视频在，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他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动：“我要学武松，把他们两个先给废了，然后交给公安机关去。”

    李飞雨更加害怕：“哥哥，你先别急，不要这么快下结论，现在只是一段视频而已，还不能说明问题，而且你不要自己动手，虽然我知道你很能打，可是杀人违法，有事情，还是要交给警察机关。”

    张慕长长的深呼吸了几口，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一男一女，就是童安诚和闵柔。

    12月12日，是童安诚女儿童年的婚礼，你姐姐是伴娘，而我是伴郎。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等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你姐姐的一个项链忘在了房间，化了很长的时间才取了下来。

    可等她回来的时候，突然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莫名其妙掌握了许多恐怖的真相。

    那段时间你姐姐因为受到过度刺激，假装失忆，我担心她的身体，几乎没日没夜一直陪在身边，她很少有独自相处的时候。

    我一直都在奇怪你姐姐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了这些可怕的真相，现在我明白了，那个时间段，你姐姐跟踪童安诚，不光看到了他们的奸情，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了解了闵柔一直在背后捣鬼的秘密。

    可惜你姐姐偷听的事情大概也被他们发现了，所以一方面闵柔匆匆离开酒店，紧急把你爸爸调走，而另一方面他们就让人驾车在旁边候着，偏偏那天你姐姐跟人吵架离开酒店，我在马路上把她拦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制造了一场车祸。

    他们当时的目标，应该是我和你姐姐两个人，只是你姐姐在最后关头推开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张慕的眼泪慢慢渗了下来：“你姐姐当时受了极重的伤，就连呼吸都已经很艰难，可是她却在担心我，让我小心李小午，小心闵柔和童安诚。

    我现在明白了，因为她听到了李小午将要去帝都的消息，也听到闵柔和童安诚要在背后对付我的消息，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里，却一直担心，至死都在担心，你姐姐真的是很爱我很爱我！”

    李飞雨连忙劝慰道：“哥哥，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这个视频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我也听了你刚才的分析，可我觉得你下这个结论还是早了一点。”

    张慕奇道：“有什么问题？”

    李飞雨道：“至少有两个大问题，第一个，虽然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段视频中的男女，并不像是那种聚奸热恋的样子，我倒更觉得是这个男人在设计这个女人。”

    张慕愣了愣：“为什么？”

    李飞雨道：“如果两个人有奸情，那么两个人肯定会从亲吻开始动作，可是你看整段视频，两个人连一次亲吻都没有。

    再有，如果两个人偷情，一般都会抓紧时间，，可是这段视频，全程都是男人主动，而女人很被动，也很抗拒，尤其是开始时，两个人最多有点热情罢了。

    到了中段，女人应该是受了男人的逼迫或是威胁，突然崩溃，才给了男人机会，可尽管如此，女人也没有让男人更进一步，所以如果让我判断，更像是男人在想尽办法非礼女人，而女人却一直逃避。”

    张慕的脑中慢慢冷静下来，他又仔细看了一遍视频，发现李飞雨说的是正确的，确实很难把这段视频定性为两个人偷情。

    李飞雨低下头，小声道：“哥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以前为了替妈妈赚医药费而做了些什么。

    所以，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如果一对男女之间已经发生过完全的身体上的接触，他们的动作不可能是这样的。”

    张慕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刚才可能武断了，但不管他们有多少理由，这两个人一个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一个却是他的妻子，虽然闵柔当时正跟你爸爸闹矛盾，可是也绝不应该与别的男人有这样的动作。”

    李飞雨道：“对，这些动作确实很过分，但还有一件事我也要提出疑问，你说那天是童安诚女儿的婚礼，而姐姐是伴娘，那就是说，如果姐姐不是因为吵架，就不可能到街上去。

    如果你们不到街上去，只是在酒店的话，任童安诚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婚礼现场杀人吧，就算他真的派人，有你在身边，一般的人也不可能动得了姐姐吧？”

    张慕又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一直在纳闷的地方，从你姐姐离开酒店到街上，这时间太短，不管闵柔或是童安诚，绝无能力组织这样一场完美的暗杀，别说是他们，就算国际上一流的暗杀专家都做不到。”

    李飞雨忙道：“对啊，哥哥，我知道你很气愤，但是情况越复杂，你越需要冷静，不要被情绪左右，尤其这里涉及到的人都跟爸爸的关系那么密切，一个不小心，恐怕都会造成不可弥合的创伤。”

    张慕终于彻底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从你姐姐下楼，到她出事，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说这件事，可是她连我都没有告诉，估计如你所说，她也担心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怕这件事一公开，就会炸开锅，你爸爸的人生恐怕彻底乱了。”

    他转过头，问李飞雨道：“小雨，从某些角度说，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处理这件事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和喜她影响判断。

    你虽然是小雪的妹妹，但是你没有跟她生活在一起，反而跟这件事牵扯不多，所以，作为旁观者，你帮我判断一下，这段视频，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爸爸？”

    李飞雨摇摇头：“如果按理来说，这段视频涉及到的三个人分别是我爸爸的兄弟、我后妈，过世的又是我姐姐，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我爸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最有权利判断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措施。

    但我不知道我爸爸的性格，也不知道他与我这个后妈和以及这个叫童安诚之间平时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过去有什么样的故事，所以我也无法作出判断。

    姐姐临死的时候，也没有提醒你手机里有这样一段视频，所以她大概也不认为应该把这段视频给别人看，所以光从姐姐的角度来说，是不想把视频公开的。”

    张慕沉吟了半晌，又把声音放到最大后仔细看了一遍视频，仔细地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有在闵柔在发怒时候的声音才比较清晰，似乎是“我不想再想起这一段过往，永远都不想”

    而且那个时候，闵柔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然后伏在童安诚的怀里放声大哭，从这个情形来看，李飞雨说的没错，童安诚应该是掌握了闵柔一件重大的秘密，然后设计着让闵柔进入了他的节奏之中。

    但他也清楚地看到，闵柔站在窗前，童安诚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而闵柔并没有马上拒绝，反而跟他有打情骂俏地成分。

    看着这样的闵柔，又想到她平时在李延河面前一本正经，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张慕肚子里的火气又慢慢上来了。

    他道：“过去一年中，童安诚与闵柔每隔两个月左右都会碰一次面，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都是在酒店里，真要搞什么事情，未始不可能。

    你爸爸应该知道闵柔与童安诚之间有一些秘密的交易，可是他一定以为这种交易只是一种生意上的往来，而绝对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肮脏的举动，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爸爸。”

    李飞雨点头道：“哥哥，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可是有一样例外，你绝对不要为了这样的人犯冲动。

    哥哥，我一出生就以为爸爸死了，后来我妈妈死了，我由继父他们领养以后，继父也死了，我姐姐也死了，我妈妈也差一点死掉。

    现在我妈妈好不容易被救回来了，我还有了你这个哥哥，又有了世贤，你又告诉我，我亲爸爸原来还活着。

    哥哥，我比任何人都能体验失去至亲的痛苦，所以，你也好，那怕我亲爸爸也好，我不愿意你们出事，我想，这不仅是我的心愿，也是姐姐的心愿。

    姐姐的事情，不论你是不是告诉爸爸，最后都交给警察吧，谁犯错，由谁负责，我们并没有审判和执行的权利，更不想你因为这样的人渣而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