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酒杯中缘

    “我替你说吧。你加入那个青青草，写作是假，主要能与余同学经常见面。我可是听说，你俩到处遛弯，闲的很呢！”声音尖刻，张明艳的语气不再和善。

    “随您怎么理解，不管什么人从中挑唆，和朋友聊聊天都是没有错的！”落霞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好，不怕他人议论。

    “这一点你比我强得多，从不掩饰，也不怕别人议论。但你想过，做你的母亲，会承受怎样的压力吗你天天与他毫无顾忌地来往，周围人的目光你注意过吗”

    “生活在他人的目光下，不是苦了自己吗”落霞直截了当地否定了母亲的问话。

    “我告诉你，我很在乎。作为你的娘，我不能装作看不见！你在外人的眼里，可能是个疯丫头，也有人认为你不是一个好女孩。你能不当一回事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过我的，他们议论他们的，各人活各人的！”

    “好啊，客人来了，我能不干活吗




第八十五章 闲聊
    老余小心端上做好的辣子鸡，香喷喷、辣乎乎的气息传来，落霞贪婪地吸着鼻子，不禁说道：“好香啊，真是一道好菜！”

    张明艳不以为然，年轻人拿不住，一见到好机会，便主动夸口，女儿这么做，无非是要吸引母亲的注意，好让母亲不要为难自己的朋友。

    “闻着挺好，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余同学你辛苦了，先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再去加工一下！”张明艳有意打击女儿的积极性，不想改变此时的氛围。

    老余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不舒服，明摆着不给别人面子嘛！但他只是稍微皱了一下头，便笑着说：“好啊，阿姨，自己的手艺自己先尝，体会更不一般。那我就先吃一块瞧瞧！”

    “一定很好吃，老余这手艺不会差！”落霞热烈地捧场，意味深长地看看母亲。

    张明艳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老余，用余光瞥了一眼女儿。

    “感觉一般般，不过不难吃，比平时做的好像还要好一些！我做饭不多，今天在你们家更加小心点，估计稍微好吃那么一点吧。当然谁做的饭，肯定都不会认为自己的饭不好吃。阿姨，你来尝尝，说说你的看法。”

    张明艳点点头，这个年轻人心里有数，满意地笑了笑，得意地看着女儿，“等我吃了后，我给你一点建议啊。”

    落霞忽然不高兴了，给什么建议呀，明明很好吃嘛！母亲真是大煞风景，看来是要主动找茬吧她同情起老余，哎，碰到“不讲理”的中年女人，你可是栽喽！

    慢慢咀嚼，像在回味似的，过了老半天，张明艳嘴角现出笑意，嘴上却没好话，“做熟了，吃倒是可以吃，至于说有特别的味道嘛，还谈不上！”

    老余并不意外，张明艳不可能给他好一点的评价，毕竟人家女儿与他做朋友是他的一大“污点”，他成天缠着落霞，做母亲的能不愤怒

    “妈妈，我就搞不懂了，老余忙碌半天，你竟然这么说他，仅仅是熟了吗会不好吃吗”落霞连珠炮一阵说着母亲。

    张明艳朝老余又笑笑，“我这女儿喜欢胡闹啊，她没尝呢，便着急地要替你伸冤。你俩果真有缘哦，是什么力量使落霞不顾身份，坚持要为你喊冤呢看吧，她对我这个做娘的很不满意了，哈哈！”

    落霞一惊，母亲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表现她看着母亲，惊疑道：“怎么了，妈妈你不会要试探我吧，看我面对您的无理讲话，会有何反应您这一招，太阴险了！”

    “会讲话吗，落霞有你这么讲你娘的吗”张明艳板着脸，训斥起女儿。

    老余受到惊吓，感到脖颈生凉，落霞的母亲不简单哪。明显在试探女儿嘛，还要自己此时情绪控制得不错，没露出不雅的面相。

    “你妈妈和你开个玩笑，看你紧张的！”老余轻松地说，“落霞，你好像对阿姨有那么一点偏见哦。妈妈与女儿开玩笑，很正常啊。”

    张明艳心里暗自叹道：“怪不得落霞愿意与余同学来往，小伙子性情确实很好，做事沉稳，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呢将来到底靠不靠的住，现在不能轻易下结论啊！”

    落霞不想陷入争论中，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打了一个喷嚏，终究那块鸡肉吃入肚中。

    “比较辣，味道却真的很好！”落霞大叫，“妈妈骗我，说不怎么样，故意刺激女儿的心脏，也是罪加一等啊！”

    老余转脸而笑，抑制住声音，张明艳没法掩饰，直接笑出来，看看落霞，摆摆手，“别说了，再说的话，估计我会笑到肚子疼！”

    平静下来后，老余坐直身子，看向张明艳，老实地问道：“阿姨，您说实话吧，辣子鸡的味道怎么样”他期待地看着张明艳，显得谦逊、好学。

    “很棒，真的很好！谁能想到一个大小伙子，能把一道菜做成如此的美味！我喜欢吃，虽然辣点，但是十分下饭，我想落霞说的是真心话！”

    老余激动得很，但他竭力控制着，怕张明艳笑他浅薄。

    “你该笑笑啦，刚才我妈妈那么一整，害得大家紧张兮兮了半天！”落霞带着欣赏的目光，瞅了瞅老余的脸，兴高采烈地叫嚷道。

    张明艳脸色略变，瞬间恢复如常。

    “谢谢阿姨的评价，我会做更多好吃的。”老余不自觉朝落霞看去，落霞急了，傻呀你，这个时候盯着我，不是找事么

    老余脸一红，赶忙收回目光，“人得找点事做做，做饭是个不错的主意。”

    什么跟什么呀，老余这是怎么了，明显不在状态啊！

    “落霞，你去给余同学泡一杯茶，许是他累了，说话都有点费力了！”张明艳示意女儿快去，不要影响自己说话。

    老余意识到异样，紧张地看着张明艳。

    “你这样的小伙子，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对象，很容易的！你远离家乡，非常辛苦，过得也不够舒服。但是小伙子，我得提醒你，耐得住寂寞，才能不留遗憾啊！”

    老余不解，慌忙问：“阿姨，你说的话我不大明白，麻烦您解释一下！”

    “哦，我喜欢直来直去，这个方式不好！你现在一个人在外地，可能感觉哪一个姑娘对你好一点点，便会十分感动，甚至两人发展成恋爱关系。可是，有一天你终究要回家，要回到你原来的地方，那时候你们的恋爱恐怕会谈不下去的。而你一个男孩子固然能一走了之，留下的那个女孩子会怎么样呢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张明艳的话说得够直白，她实在担心女儿，若是同老余长期交往下去，直接的结果就是带来一生的痛苦。试问，哪个做母亲的愿意女儿受一辈子情感折磨呢

    老余惊讶地发现，张明艳其实不是无理取闹，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儿，而他竟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您的提问，有些事我没想过，也不清楚怎么去做。但我保证，一个男子汉既然敢于去做一些事，就必须承担一切后果，要担负所有的责任！”

    “当真吗不是在哄我”张明艳认真地问，期待的眼神盯着老余，“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说过了就忘掉哦！”

    “不会忘掉。我的为人，您通过落霞能感觉得到，而且吧，时间长了您肯定更加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八十六章 焦虑
    嗯，你说没事，可我等的了吗你带走了女儿的心，哪天你突然失踪，叫我怎么去找你呢

    张明艳皱皱眉头，担心地问：“话说得是好，可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和想象的，政策一变，你们这些个知青，随时都可能会离开，我哪里去找你去”

    “为什么要去找我呢我要来自然回来的，阿姨，你担心什么呢”

    老余不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好好的，干嘛要去找人

    “要是你哄了我的女儿，难道我能装作不知道”张明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刻，话里透着满满的焦虑。

    “哦，我不会随便走的，走之前一定会有所交代。”老余疑惑地看着张明艳，不明白她为何会说这些话。

    “看不出来其实我是相当地担心吗落霞心思都在你身上，万一你丢下她，一个人跑路了，你叫我这个做娘的怎样呢”

    老余终于理解张明艳的焦虑，原来她怕自己骗了她女儿的感情，他在心里偷笑着，怎么可能呢他连谎话都不想说的，岂会做那样卑鄙的事

    可是想一想，人家做母亲的担忧有道理呀，你有一天拍拍某个部位走了，落霞咋办，做母亲的当然会不安生啊。

    “阿姨，我保证我会向您交代，不会留下任何麻烦。”老余也不清楚想讲什么，内心在琢磨着用词，“无论如何，我与落霞都会是好朋友，绝对不会相互伤害。”

    “关键看行动啊，若是两人有了感情，甚至都发生一些事了，你再说抱歉的话，能有什么意义呢”张明艳陷入极度的苦恼之中，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

    老余没想多，反复强调自己不会对不住落霞，不会不考虑张明艳的感受。

    张明艳摇摇头，“你呀并没真正理解我的苦衷。难听的话，我不说了。这样讲吧，有一天你可能娶落霞吗若是真爱，你能爱她一辈子吗”

    话实在明白不过，轮到老余焦急了。

    他喜欢落霞，可他好像没认真思考过将来的人生啊。

    爱情可以有，婚姻的话，是不是有点遥远啊

    但他能这么说吗眼下可是要解决问题的。他心慌慌，看张明艳的眼神有些恍惚，“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您问得多了，我糊涂了！”

    张明艳冷笑道：“好一个糊涂的小伙子，你天天与我女儿一起散步、闲逛的时候，怎么从来不糊涂呢我问你话，答不出来，或者不敢答了，你便来糊弄我！今天你必须好好交代，将来你把落霞怎么办吧”

    啊老余惊得很，落霞有腿有脚的，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哪里需要别人安排呢

    等回神过来，他才明白张明艳问话的具体意思，人家是在问他，将来到底准备不准备负起责任

    “我与落霞是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必定善待于她！”

    “废话，与没说一样！莫要跟我支吾，你心里有她没有”

    “有！”老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

    “好！”同样简洁到了顶点。

    两人愣住，觉得刚才对话怪异了些。张明艳苦笑了一下，“你喜欢落霞，所以你会对落霞负责，是这样吗”

    “嗯，我想是的。”老余回答很快。

    张明艳厌烦地摇头，哪有这么回答问题的！她笑得不好看，想了想，“不是想应该如何，而是必须做得到。”

    老余紧张得大汗淋漓，天哪，这些问题要人命啊，做好朋友很好的，干嘛非得如此严肃地对话呢

    “是，是，是，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

    “我不是你的老师，我讲的是你必须做的，并不是为了我，而是对落霞负责！”张明艳因为激动，音量很大，连她本人也感到吃惊。

    老余手发抖，拿起杯子的手上下晃动得厉害。

    “我知道，您关心自己的女儿，也怕我这个人不大可靠。但是我得说，我很守信用，我绝对不会伤害落霞，将来我们的关系发展到不管哪一步，我都会负起相应的责任。”

    “心甘情愿吗真心的吗”

    “当然！”

    张明艳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放了些心，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那就好，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好撒谎的人。你说到就得做到，千万不能随便应付，好吗”

    老余诧异，她的语气竟然那么柔和，似乎带了一点点哀求的意味。

    很快地他意识到，在母亲的心里，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只要孩子过得好，母亲可放下一切，包括自身的面子。

    老余的眼湿润了，为张明艳感到自豪，这是一个外表强大，实际上特别爱女儿的母亲。

    “您让我感动，我佩服您！”

    “嗯”张明艳有些意外，这话从何说起！

    “平时您爱训斥落霞，可您刚才和我讲的话，证明你心里一心一意爱着她！”老余认真地说，声音开始颤抖。

    张明艳的目光渐渐现出柔和的光彩，是啊，她怎能不爱落霞呢这孩子虽然不大顺从，个性张扬点，但是活泼、聪明、孝顺，是个好女儿啊！

    老余望着张明艳，差点认作了自己的母亲，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张明艳也看了看老余，沉思着。

    他们没看见刚刚走过来的落霞，保持着各自的静默。落霞惊讶地喊道：“才一会儿不见，你们怎么啦一个个不说话，大白天的，反而更加吓人！”

    两人还是沉默着，没人看落霞一眼。

    “喂，老余，你听到我讲话了没有啊”落霞又转过身，看向母亲，“妈妈，你听到我讲话了吗”

    在落霞大声的惊叫中，老余与张明艳先后看到了身边的落霞，“啊，你说什么呢”

    过了好几秒，老余笑了，张明艳笑了。

    “你们谈什么呢，那么地投入，以至于都没有看到我过来”落霞好奇地问。

    老余不自然地笑着说：“没谈什么啊，随意聊了几句，又不聊了。”

    落霞对老余的回答不满意，又问母亲：“妈，你们谈什么啊，为什么变得怪怪的”

    张明艳表情复杂，“我俩能谈什么，不过是说说你罢了！别胡乱猜疑，不会说你坏话的，放心吧，我心里清楚得很！”

    吃完饭，张明艳很疲倦，淡淡笑着：“落霞，送送余同学吧！”

    离家超过三百米，落霞小心地问道：“你俩聊什么，我瞅着不对头哎！”她瞧老余的眼神里，充满着求知的渴望。

    “关于男人的责任，你妈妈让我感到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落霞捶了老余一拳，“跟我打哑谜呢！没猜错的话，我妈妈问你，我们两人到底算啥关系，你将来如何待我，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老余笑了笑，随即又消散了笑容。



第八十七章 心塞
    老余不想把所有事情都说透，怕落霞与她的母亲争吵，他反复强调，他与她母亲仅仅只是在闲聊，真的不需要作过多的猜测。

    “算啦，你的嘴一向很严实，若是不想说，谁也拿你没办法！我就是问问你，我妈的怪脾气你受得了吗”落霞略微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