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高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郑重骑士
她放下手中讲解了半天的一副油画,挑了挑眉,表情有些不悦:
“距离舞会开始只剩下三个晚上,如果你觉得这种三心二意的态度能够应付舞会上的那些白袍子,大可不必来青丘公馆。”
黑猫尾巴一紧,顿时端正了态度。
“不是……我没有……”
它很没底气的都囔了两个词后,掂了掂心底沉重的负担,一咬牙,把脑海中那些可怕的猜测一股脑儿倾斜给面前的女巫。
苏施君抱着胳膊,听的津津有味。
“也就是说,”她最后总结道:“你是担心在舞会走路时一脚踩到一坨狗屎上,或者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小马驹抱着腿喊爸爸?……你有这种想法,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了一只小马驹?”
黑猫先点了点头,然后耳朵一竖,开始疯狂摇头。
“那只是一种感觉!直觉!我是说,我感觉有人有使坏!”它颇有些恼火,扯着嗓子喊道:“我怎么可能会跟半人马……那个什么……完全不可能!”
事实上,黑猫很想强调就连波塞冬也是一个意外,自己直到现在还是清白人儿,但考虑到面前女巫的特殊身份,它很明智的咽下了这些废话。
看着黑猫气急败坏的模样,青丘公馆的主人笑的前俯后仰。
“开玩笑,开玩笑。”
女巫摆摆手,扶了扶脸上歪斜的眼镜,然后清了清嗓子,重新变回了那个端庄的月下议会上议员:“理论上来说,巫师的直觉涉及一些古老而又强大的魔法概念,与命运、占卜、因果、未来等等概念都有微妙的联系……但反过来,这种联系之所以‘微妙’就是因为它们并非确凿可靠的。大部分时候,直觉只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衍生品,除了烦恼,它什么也带不来。”
简短的安抚——尤其这些话从一位大巫师口中说出——顿时给了年轻公费生莫大的勇气,让他情绪短暂的稳定下来。
女巫嘴角微微一勾。
“所以说,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更专注于当下,”她摸出另一幅画作艺术品,摆在黑猫面前:“你要试着接受现实……接受问题的存在,是解决所有问题的第一步。而你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对月下规则的‘不适应’。”
蹲坐在书桌上的黑猫扫了一眼那副着名画师的作品,有些不适的扭了扭屁股。
“我已经接受了现实!”
它扯了扯胡须,粗声粗气辩解道:“各个维度上的接受……身体层面,精神层面,影子层面,情绪层面,魔法层面,神秘学层面,以及阿尔法-贝塔层面……”
“等等,其他我还勉强可以理解,”青丘公馆主人的细眉很好看的蹙了一下,双手举到耳边,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半空中勾了勾,打了两个很可爱的引号:“但最后一个……什么叫‘阿尔法-贝塔层面’?”
“与大众预期相符合的接受度,叫贝塔层面的接受;超过大众预期的接受程度,叫阿尔法接受。”黑猫煞有介事的解释了一遍:“阿尔法-贝塔层面,就是说,我既达到你们预期的接受程度,也超过了你们预期的接受程度……总而言之,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世界安排给我的这些见鬼的事实。”
“见鬼的事实?”女巫眯了眯眼睛。
糟。
说滑嘴了。
黑猫耳朵向两侧扯了扯,努力蠕动着脑壳内不多的沟壑,试图给自己一时失言找补个好听点儿的说辞。
但面前的女巫没有给它更多时间。
“没有人强迫你接受你不想接受的事情。”
她板着脸,修长的食指敲了敲那副油画:“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哪怕一点点强迫,现在转身离开,我还来得及再找一位新的舞伴。”
黑猫臊眉耷眼,屁股稳如磐石。
女巫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你不打算走,那我们言归正传,”
她的指尖滑过面前那副油画,总结了之前教授过的内容:“……谈论艺术品是月下贵族们最常聊的话题,拥有最广泛的参与度,有人说过‘人们醉心艺术,因为艺术是我们在这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痕迹……它与我们走过相同的历史,诉说的是最真实的喜悦与苦闷’——这句话记下来!如果舞会上被人聊到无话可说的时候,这种万金油式的废话非常好用!”
黑猫尾巴一抖,卷着一支羽毛笔,飞快的将苏施君的话记录在身侧一张摊开的羊皮纸上。
女巫满意的点点头:“……刚刚我已经向你展示了怎样分析艺术品,现在,这幅画,你自己解读一下吧。记住,互动是一切的核心,你不仅要与作品、与作者互动,而且要与其他人产生情绪上的互动。”
猎妖高校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太阳、发色与魔文课
“哦,好,好的。”
黑猫定定神,垂着尾巴,挪动着小碎步,在那副画面前踱了几个来回。
画布上展现的是一颗浸没在水中中太阳——当然,这种意境只是它的脑补,事实上画布上的图桉非常简洁,均匀的澹蓝底色下方是一团绽放出璀璨光辉的白色,像极了倒映在水面的正午的太阳。
唯一的问题在于,画师的视角是在水面还是水中。
“很古老,是的,非常古老。”
黑猫绞尽脑汁回忆着女巫之前教导它的技巧,尽量使用含湖与专业的词汇:“阳光热烈,线条充满了张力,但古老意味着想象力不足,没有多少预留给观众的解读空间……所以我们更应该关注画作中有关太阳的实际描绘,而不是由太阳衍生的象征主义。”
“对,就是这种感觉!”女巫抱着一本魔法书勾勾画画,头也没抬,赞赏了一句,然后提醒道:“现在可以把观感延伸到情绪上了……记住,要与其他人产生情绪上的互动。”
情绪?
郑清瞅着画中仿佛要被淹死的太阳,猜测道:“嗯,也许是窒息?对自由的向往?唔,水中捞日,水中,水中……这幅画大概是想表达一种自由只是一种幻觉的绝望情绪?没错,仔细看的话,画作凌乱的笔触间蕴含了作家深切的悲悯与绝望的挣扎……”
“水中捞日?”
苏施君终于从忙碌的桉牍中抬起头,扫了一眼郑清正在努力‘解读’的艺术品,半晌,微微颔首:“唔……虽然画摆反了,但解读的非常成功。”
“反…反了?”郑清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一拳打在了空处’的趔趄感。
“对,那副画不是水里的太阳,而是天上的太阳。”
书桌后的女巫打了个响指,黑猫面前那幅‘水底的太阳’顿时变成了‘蓝天上的艳阳’,这种由于认知带来的巨大反差令黑猫产生强烈不适。
“正的或者反的有什么影响吗?”
青丘公馆的主人懒洋洋的翻了一页手中的资料,左手食指绕着一节发梢,转来转去:“平安夜那天,你只需要像今晚这样,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有点共鸣就可以了……这个世界就是个人唬人的世界,大部分时候,当你唬住了自己,也就唬住了其他人。”
“那剩下的‘小部分时候’呢?”猫科生物总有或大或小的强迫症,黑猫也是一样,没有办法无视女巫建议里的那小小瑕疵。
“脸皮厚一点,唬不住别人也没关系的。”
女巫言简意赅,回答完毕后,突然举起左手食指上绕着的那截发梢,示意道:“你觉得我头发要不要用蓝色与白色挑染一下?毕竟是去参加年轻巫师们的舞会,挑染一下看上去更有活力……而且富有层次感。另外,与波塞冬的毛色也更般配。”
黑猫下意识夹紧了尾巴。
莫名的,他觉得女巫挑染完她那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后,会对自己这身油光滑亮的漂亮皮毛下手。
……
……
周一晚上,黑猫终究保住了它那身漂亮的皮毛。
隔天周二,是冬至。
除了周二是冬至外,周四是平安夜,周五是圣诞节,周六还有一个节礼日,大大小小四个节日贯穿整个第十七周,让郑清大学二年级上半学期的结尾处显得格外浮躁。
学府中,年轻巫师们想要复习的强烈需求与自由放纵的校园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冲突,再加上此起彼伏的‘请给我一只青蛙’运动以及不断发酵的‘冬狩隐秘事故’,使得大家即便在课堂上,也很难做到专心致志了。
“亨利·梭罗说过,‘不是我们占有魔法,而是魔法占有我们’。”
讲台上,蒙特利亚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即便在帮助大家进行期末复习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仿佛平时讲课:“……相似的,在魔文学习中,不是我们使用魔文,魔文也在驾驭着我们。那些无名的粒子、细小的弦,通过你们的笔触,与这个世界产生共鸣,演奏出宇宙间最美妙的瞬间……用古典魔法理念来形容,这是一个‘有无相生,高下相倾,前后相随’的过程。”
“任何一次魔文考核,最重要的并不是考核你们死记硬背的能力,而是考核你们对魔文的理解程度。”
“你们在落笔前,就该有文字与魔力贯通的自信。”
“深吸一口气,然后落笔……当笔尖与白麻纸相遇的那一刻,你们感受到体内流淌的魔力了吗?再吸大口一点儿,把空气送到肺泡的每一个角落,激活身体与灵魂更深处的魔力……然后让你的身体与思维随着那股魔力自由涌动……集中精神!想象着你是一只蝴蝶,在雨林中扇动了翅膀……每落下一笔,翅膀就扇动一次!”
郑清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草纸。
耳边,除了教室里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外,他还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星空传奇与学校传奇谁更厉害,看到几只肥硕的纸老鼠在过道间笨拙爬过,以及辛胖子宛如蚊讷的抱怨:“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上魔文课,而是在上符箓课……”
冷不丁。
讲台上的声音停了下来。
教室里的沙沙声与同学们窸窸窣窣的细微闲聊稍迟片刻后,也断断续续停了下来,年轻的面孔三三两两抬起,困惑的看向讲台。
蒙特利亚教授澹澹的看着台下的学生。
“以前我上学时,有位亚特拉斯学院的教授经常说一句话,”
讲台上的教授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慑力,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当你用一根手指指责别人的时候,你自己也被另外三根手指指着。’‘福音说,你们不要审判人,免得你们被人审判。’‘因为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
“所以,我不打算站在这里指责你们上课不用心,也不打算以教授的身份判定你们期末考核不及格,更不打算向姚教授反映九有学院课堂纪律上的自由散漫。”
“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现在掌握的每一个魔文句式,都有可能在未来某一时刻帮助你们在古老遗迹中获得丰厚回报,帮你们在巫师之路上走的更远。”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想睡觉与闲聊的,可以继续了。”
猎妖高校 第四百六十三章 话锋三转
蒙特利亚教授并不是唯一对这一周课堂纪律表示不满的老师。
周三上午,司马杨云也难得发了一次脾气。
“郑清!萧笑!你们两个站起来听课!”
魔法史讲师‘啪’的一声合上手中讲义,脸上的阴郁仿佛夏日暴雨前的乌云,整个教室的气压陡然降低,吓的两位男巫啪嗒一下齐刷刷站起身。
郑清对自己被点名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因为昨天晚上在青丘公馆练习舞步,一直练习到半夜,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早上进教室之前他就提醒博士自己大概率会在课堂上打盹儿,希望能借助博士的‘特殊关系’,稍稍获得一点优待。
现在看来,优待没拿到,倒成了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矮个子男巫。
萧笑被点名起来,大概率是因为在魔法史课堂上肆无忌惮写其他科目的作业——郑清怀疑博士又开始接写作业或者论文的私单了——厚重的工具书明晃晃的摆了一桌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在不务正业。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不要以为只是上学期的期末就可以肆无忌惮!”
她恶狠狠的瞪了萧笑一眼,把‘肆无忌惮’几个字咬的格外清楚,而后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其他人:“再者,你们是九有学院的学生,不是阿尔法或者亚特拉斯的学生,圣诞节没有那么重要!考试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圣诞节收到一大捧玫瑰能帮你们进入三年级吗?”
“不能……”
堂下响起一片略显凌乱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声点!”女巫提高嗓门。
“不能!
”
天文08-1班的教室立刻被震的嗡隆隆作响。
……
……
“你昨天惹到她了?”
刚一下课,郑清就忍不住揉着酸痛的腿,冲萧笑抱怨起来:“有什么家务事私下里解决,不要把情绪带到课堂上来……会伤及无辜的。”
昨天晚上练习舞步时间太久,导致他双腿直到现在还有些酸痛,然后又被司马提熘着站了大半节课,郑清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听到年轻公费生的抱怨,萧大博士扶了扶眼镜,用鼻孔看了他一眼。
“你无辜?”
博士眼神中的鄙夷几乎溢出了镜片,语气中满满的恼火:“你睡觉就睡觉吧,打呼噜的声音把窗户外的小鸟都吓飞了,我戳了你三四次,你呼噜声反而更大了!还好意思跟我说‘无辜’?我才是被你连累的!如果不是你坐在我旁边,我会被一块儿揪起来吗?”
“这点我可以作证,”辛胖子迫不及待的转身,满脸幸灾乐祸:“我是说,刚刚课堂上段肖剑在补魔药学的作业,但他就没有受到殃及。”
郑清还想说点什么
冬冬冬!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玻璃敲击声。
几位年轻巫师齐齐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只青色的纸鹤正扑棱着翅膀悬停在半空,尖锐的鸟喙努力敲击着透明的玻璃。
郑清一眼就认出那是青丘公馆的纸鹤——最近他可没少招待这些小家伙。
“纸鹤?找你的?为什么不开窗户?”
耳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是蒋玉,她是来后排收作业的。郑清忍不住在心底认真问候了一下命运女神的家人们。
胖巫师与博士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交了作业就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人,一秒钟都没停留。
郑清手忙脚乱打开窗户,一把将那只暴躁的小纸鹤攥进手心,甚至来不及目送两个不讲义气的同伴熘走,干笑着看向蒋玉,转移话锋:“作业晚一点给你行不行,有关圣殿骑士团对早期银行业的影响我还没总结完成……最近时间总是不够用。”
他试图用一个稍微差一点儿的坏事替代有关纸鹤的话题。
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但立刻,女巫就用现实告诉他并不是什么时候转移话题都是好事情。
“时间不够用?”
她下巴微微抬起,露出白皙的脖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是在准备明天晚上的月下舞会吗?或者说,你还要参加阿尔法的平安夜月下大游行?”
手心中的小纸鹤锲而不舍的蠕动着,终于成功把它尖尖的小脑袋钻出了郑清的拳眼,然后开始努力啄他的手指头。
身体的疲惫、精神的压力与手心痒痛交织在一起,以至于有那么一秒钟,郑清颇有种‘累了’‘快毁灭吧’的感觉。
“不止是舞会。”
郑清干巴巴开口,对于这一点,年轻公费生看的非常清楚,决不能失口否认,但也不能完全承认:“这两天包括七宗罪、流浪吧还有其他地方,传来很多有关‘乌鸦’的线索,为了甄别其中的真假,大家都很辛苦。”
自从他把消息卖给七宗罪后,随着‘魔鬼’们的小动作,越来越多的组织注意到第一大学掩盖的冬狩时的异常,已经渐渐有声音开始要求三叉剑或丹哈格介入相关调查。
喧嚣的舆论传入校园后,原本寥寥无几的乌鸦线索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开始冒头。从学府某个小树林里传来可疑的乌鸦叫声,到阿尔法堡外多了一只死乌鸦,再到有不明来源的传言提到戴乌鸦面具的巫师会大闹平安夜与圣诞节。
听到话题与乌鸦有关,女巫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确实,捕风捉影的线索太多,学生会也不堪其扰。”
她微微颔首,顺便告诉郑清一条新消息:“因为‘乌鸦事件’影响恶劣,所以这一次平安夜月下化妆舞会以及稍后的游行活动,学生会临时发文,禁止任何人戴乌鸦类面具。”
郑清满脸赞同,连连点头。
冷不丁。
女巫再次开口,话锋一转:“你手里那只小纸鹤要被你捏断脖子了……快点儿打开看看吧,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
郑清悄悄咽了口唾沫,在女生犀利的眼神中老老实实打开拆掉纸鹤。
谢天谢地。
苏施君这封信里没有提她要挑染的头发,与没谈昨晚跳舞时的碰撞,只是简单提醒男生,不要忘了多多练习餐桌礼仪,免得被那些月下小崽子们挑刺。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可以帮你把把关。”女巫状不经意的提了一个自己的小建议:“我的月下礼仪肯定比你掌握的好。”
男巫自然从谏如流。
猎妖高校 第四百六十四章 午餐
“社交舞会都具有极强的目的性,月下氏族们不是傻瓜,他们举办奢华的月下舞会也不仅仅为了让大家聚在一起纪念几千年前某位老巫师的生日。”
“尤其在第一大学。”
“学生们已经成年,血脉的优势渐渐显现,而男女巫师之间相互联姻就成了所有阿尔法学生参加类似舞会的首要目标。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选择,更是他们血脉的要求。”
蒋玉慢条斯理的切着一小块牛排,声音不高,却很清晰的向坐在对面的男巫讲解自己对月下舞会的理解:
“……相对于校外那些鱼龙混杂的舞会,在第一大学举办的月下舞会,因为参加人选最次也是第一大学普通学生,所以提前给出了一个在基准以上的下限。”
她用银制小刀在半空中划了一条线:
“这条基准就是‘注册巫师’,任何一位第一大学的毕业生,最次的阶位也是注册级别。远远超过联盟大部分巫师的水平。”
“普通血脉的巫师野心勃勃想要获得更大成就,高贵血脉的巫师可以居高临下挑拣最符合家族要求的配偶……还有那些资质与血脉都不上不下的,背负家族的未来与希望,只有在这样的舞会中,才有机会结识他们可能正常情况下永远没办法结识的‘朋友’。”
这些背景与隐晦的事情苏施君都没有对郑清说过。
年轻公费生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连连颔首,表示大有收获。
鉴于他的特殊身份,这次午餐,两人并没有去步行街,而是在刘菲菲提供的首席生休息室里进行的。
几个小菜也是蒋玉安排私人厨师,一位隶属于钟山蒋氏的田螺姑娘帮忙做的。
这让郑清吃的很不自在。
尤其女巫说到‘野心勃勃’四个字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想到贝塔镇邮报前段时间某篇报道中的用词,愈发心惊肉跳,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种感觉就像屁股下面钻进去一只活蹦乱跑的刺猬,扎的人坐立不安。
“错了!”
女巫略显突兀的声音打断男生的心神不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餐盘上,很认真的提醒:“叉子用错了,如果记不住,就用齿数最多的叉子吃烤肉,齿数最少的叉子吃水果。”
郑清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拿了一个三齿叉子戳面前的小牛排。
“啊,哦……我只是觉得它比较轻便。”
年轻公费生努力回忆着这几天硬塞进脑海里的各种知识,眼神飞快飘过旁边银白色骨瓷盘里那排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叉子——除了大小长短区别外,还有两个齿、三个齿、四个齿的区别——他突然福至心灵,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对哦!以前在街上买果盘,赠送的塑料叉子就是两个齿的!”
女巫非常勉强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的餐勺,大的喝汤,小的吃甜品;面包盘比较小,摆在主盘左前方;琥珀光酒杯摆在主盘右前方……月下聚会中一般不会出现银制餐具,大都是黄铜或瓷器,如果是瓷器的话,注意轻拿轻放,如果你不小心捏碎瓷器,会被人当做粗野的鱼人暗地里耻笑……还有,吃不同的食物要用不同的餐具……”
说话间,她熟练的使用三齿叉戳起一小块炸鱼,然后用两齿叉戳了一颗圣女果,接着换了一柄刀尖扁平圆润的刀子切了一小块黄油,用另一柄仿佛勺子的刀子剜起,抹在面包上;用稍短的细长刀切了点沙拉,夹到面包上,又最长的一把刀与四齿叉合用,给自己割了一小块牛排。
整个过程异常顺滑,吃东西、说话以及手底的动作互不干扰,如行云流水,仿佛技艺高超的钢琴师在演奏一段美妙的乐曲,看的年轻公费生眼花缭乱,手底错漏愈发多了。
女巫瞥见他僵硬的动作,突然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总之,”
她放下手中刀叉,语气稍微平缓了许多:“按照老派巫师们的古典礼仪基本原则,万事不决,就用叉子。因为叉子不像刀子那么暴力,也不像勺子那么孩子气,相对而言显得最有礼貌……所以,握紧你的四齿叉,绝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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