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穆飞花
听见“阴气”这两个字的时候,安如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也被噬魂兽的音波给狠狠敲击了一下,一时间嗡嗡作响。
脑中嗡鸣的同时她竟然还能飞快的记起当初他们在昆仑山所经历的一切,那时候青辞途经聚阴池,身体便明显有了不适,之后在与虬褫的战斗之中,她与青辞更是被阴气侵入了身体。
然后青辞的情况似乎就一直都不太好,只是这个男子不愿意大家为他担忧,所以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因为虬褫的阴气而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之后青辞便不管不顾的要与她翻云覆雨,那时候她便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男子其实并不是真的如此猴急的想要与她欢好,而是在借助男女阴阳和合的时候一点一点的除去她体内的阴气。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之所以对阴气的反应会那么敏感,应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与青辞血脉相连,阳气甚重,所以才会如此受不得阴气的侵蚀。
忽然,那头母虬褫那一日所说过的话回响在安如月的耳边,她记得她说过,姬无心是八字纯阴之体,然后又说他们当中有人乃是与之相对的八字纯阳之体。
思及此,安如月猛的瞪大了双眼,喃喃道:“难道……青辞是八字纯阳之体?”
洛凡点了点头,“没错,他是八字纯阳之体,体内充满至阳之气,所以……至阴之气便是他最大的克星。”
风湮秀美紧蹙,手中动作不断,将之前尚未结成的阵法给完全布置出来,然后接过话道:“依照常理来说,渡过了角龙之劫,他本不该再如此忌惮至阴之气,奈何他在渡劫之时出现了问题,所以徒有角龙的法力,却没有角龙的强悍真身。如今这至阴之气入体……怕是麻烦大了。”
“那……可有解决之法?”安如月声音颤抖的问道,这一刻她甚至都已经忽略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没有心思去想为何不足两千岁的青辞会经历角龙之劫。
风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轻叹道:“唯一的方法,只能是一点一点慢慢的将阴气排出体外,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要消耗很多心神,并且……在这过程中他决不能再受到阴气的侵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安如月闻言,提在嗓子眼的心微微松了松,终归还是有救的,虽然需要很多的时间,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深深的凝望着倚靠在洛凡臂弯里的男子,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是因为负伤颇重外加阴气入体,所以他的身体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安如月下意识的蹲下身去,想要伸手抚摸男子的面颊,结果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青辞的脸时……
“咳咳咳……咳咳咳咳……”青辞忽然发出一阵剧烈而沉闷的咳嗽声,与此同时,深蓝色的血水也跟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
“青辞……”安如月整个人都吓傻了,手指就停在距离青辞的脸颊不到一寸远的地方,可是她却不敢碰他。
“青辞,青辞!”洛凡也急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风湮,恳切道:“神女,他的情况似乎很不妙,有没有什么办法……”
话音戛然而止,洛凡的话还没有问完,青辞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洛凡微微怔了怔,急急又转过头来,问道:“青辞兄,你可是有话要说?”
青辞睁开了他迷蒙的双眼,然后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虚弱的说道:“不必为我担心,阴气入体也不是第一次了,若我能有那个命活到两千岁,问题就都解决了。”
“两千岁?你是打算再突破一次角龙之劫?”风湮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只是可怜了我爹……”青辞苍白的脸上露出忧伤与无奈的神色,却是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安如月这下子才又把角龙之劫这茬给想起来,看风湮的面色,似乎这角龙之劫是个很了不得的劫,而且不知怎么还牵扯到青辞的爹。
青辞的爹,那不就是青龙王吗?难不成为了青辞的角龙之劫,青龙王付出了什么惨重的代价?
可是,青辞的本体如今已经有了龙角了,为什么还要再突破角龙之劫?还有,风湮之前还说他在渡劫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本体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安如月越想就越想不明白了,而且心中还越来越慌乱,她不知道这个男子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看起来约莫是去突破那个什么角龙之劫了吧,难不成,那个劫难于他而言凶险万分,所以那时候在鲛人宫的时候,他才会对自己那般狠心?
然而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安如月很快就把这种想法给死死压了下去,她可不想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去揣测些什么,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她岂不是要被这个男子看不起。
甩了甩头,安如月站起身来,她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摸到青辞的脸,否则还不知道青辞会如何鄙夷她呢。
扭过头去,安如月的目光瞥到了风湮,她发现女子凉凉的眸色之中似乎依旧带着些许疑惑,看样子,她是真的将一切都给忘记了,若她还是青辞拼了命也要去守护的那个“翎儿姐姐”,看见青辞的这般惨状,她不该是这样一副比众人都平静的神情。
“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众人短暂的沉默,几人下意识的朝着声源之处望去,却是空离的身体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直直栽在了地上。
“嗯……该死的。”空离闷哼着咒骂了一声,却是无力从地上爬起来。
几人心头一惊,又齐齐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七个魔将,却是见那几个家伙竟然从容不迫的站在原地。
这着实是让人想不通的一件事,他们合力击败了青辞,但是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反倒是一脸优哉游哉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为同伴而心痛。
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已经胜券在握了,所以故意摆出这般姿态,好欣赏他们在绝望之中挣扎的模样?
风湮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她不想去揣度一个魔头的心思,那只会让她在觉得恶心的同时平添惶恐。
坤休连空离都有办法牵制,可见其力量之强已经不是她所能够想象的了。强大如斯的坤休一开始对他们步步紧逼,在他们以为自己无力反抗的时候又忽然停下了所有的攻势,只能说他压根儿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戏耍他们玩罢了。
风湮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另一边的那一团人形黑雾,她已经明白了,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真正被坤休放在心上的,或者说真正有资格与坤休为敌的,仅仅只有苍妄一个。
果然,风湮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虚空之中传来了坤休的声音:“修罗王,你还不舍得拿出真本事来吗?难不成要等到本尊手底下这头不成器的畜生将他们魂魄都吞噬干净,你才愿意出手?”
然而,黑雾之中一片安宁,甚至连异常的摆动都没有出现一下。
见苍妄没有动静,坤休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不过本尊得好心提醒你一下,等这些蝼蚁的魂魄全都成了那畜生的腹中餐时,你的小情人还有你的好兄弟们,怕是就没有活路了。”
话音落下,一阵惨叫之声接踵而来,只见那些先前勉力顶住了噬魂兽音波侵袭的天兵天将以及一众魔军又哗啦啦的倒下了大半,他们的死状看起来比那些心脉尽断的天兵和魔军要恐怖得多,一个个不甘的瞪着眼,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血水不断的从七窍之中涌出,而魂魄却已经飞速涌入了噬魂兽的嘴里。
这很明显是坤休又在暗中动了手脚,他就是要逼着他心中唯一忌惮的那个男子使出全力来与他手底下的兵将一战,就如他所言,他要等着苍妄耗尽力量,然后再现身割他的性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噬魂兽的吼声太过震动心弦,当那些交战之中的天兵与魔军再一次大片的倒下时,风湮竟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麻木了。
望着那惨烈的一幕幕,风湮脑海中混混沌沌,她在想,众生最后的归属不就是寂灭吗?即便有轮回,那也再不会记得前一世的事情,死亡对于每一世而言,都是公平的,也都是令人畏惧的。
如果魔族的目的只是想要统领三界,成为至高的主宰,那么为什么众生就一定要负隅顽抗呢?谁站在那个巅峰,真的那么重要么?妥协他们,归顺他们,臣服他们,当三界都是魔的时候,不也就无所谓这天地间还有没有魔了吗?
画魂 第九百三十八章 最后的战役11
听听这周围凄厉的惨叫声,无非就是因为一方要侵|略,而另一方不愿妥协而导致的结果,可如果牺牲那么多的生命,最终却还是无法改变三界堕入魔道的命运,那这般无谓的抵抗真的值得吗?
一股恐怖的压迫感袭来,风湮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她好像透过这些惨叫之声听见了分布在三界各个角落的生灵传来的哭泣和哀鸣,她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绝望、他们的愤怒、他们的仇恨,还有……他们的疑惑。
“谁是主宰,真的这么重要吗?若我们心无恶念,这天地间又如何会有魔?既然不能抹杀,为什么不能共存于世?这一切,真的值得吗……”风湮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有些混沌,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口中喃喃说着。
忽然,一束黑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砸在她布置好的禁制之上,她顿时感觉到喉头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而那泛着金光的禁制也因此而支离破碎。
“啊——”禁制一碎,她身边的安如月、洛凡等人便是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周围的魔障愈发的凝实了,再加上噬魂兽那如同铁锤般敲击在心上的吼声,失去了禁制的保护,他们痛苦得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宓翎……”远处,无力动弹的空离瞪大了双眼,心中又惊又怒,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风湮将茫然而麻木的双眼看向空离,她能感觉到那个男子在呼唤她,看样子似乎还十分的为她而担忧。可让风湮不解的是,他们不过只是泛泛之交,他为何要这般忧心于自己呢?
想要成魔,就不该有感情啊,关心的人和事越多,暴露出来的弱点也就越多,与其成天担心这个忧思那个,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堕入魔道,从此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空离君,放弃吧,我们……不是坤休的对手。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何必呢?”风湮神情木讷的望着空离,语气低沉的说道。
空离闻言面露骇然之色,咬着牙怒吼道:“宓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快点醒醒!”
风湮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自己身边正在抱头痛呼的几人,接着说道:“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看他们,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我们做了这么多,到头来都只是白白送了性命,值得吗?”
“宓翎,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你已经魔怔了,你快点醒醒啊!”空离心中焦急不已,恨自己现在没有能力让风湮与周遭的魔障隔绝,只能这般眼睁睁的看着风湮生出心魔。
——心魔?
想到这个东西,空离顿时如遭雷击,莫非方才那从天而降摧毁风湮所设禁制的黑气,其中便夹杂着坤休炼制的心魔?
那个魔头竟然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连风湮的心智都可以掌控吗?
如今的风湮忘记了很多很多东西,自从为苍妄画出了觉魂之后,她又恢复了过去那般清冷淡漠的模样,不,或许比过去更加冷漠。
这样的风湮应该是心智最为坚定的,内心最无欲无求的。这样的风湮心中怕是几乎连执念都不会有,怎么可能是坤休说掌控就掌控的呢?
然而现在的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风湮这副模样,的的确确就是正在一步一步陷入自己心魔的征兆,只是因为她本身的实力十分强大,这才处在一个自我挣扎的迷茫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是送死,也要义无反顾的去抵抗?为什么魔族被镇压了无数万年,力量还能够如此强大?为什么要有善恶之分,为什么要将恶念摒弃?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风湮的目光茫然而麻木的将四周的景况一点一点的扫视过去,口中喃喃的自语着一些常人无法解答的问题。
“呵呵呵呵……为什么?美人儿,你臣服于本尊,本尊自然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来吧,过来吧,成了本尊的魔后,你就会发现这天地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妙,而且是你从未看见过的美妙,哈哈哈……哈哈哈哈……”
坤休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一个梦魇一般,不断的魅|惑着风湮的心智。
众神皆以为风湮是清冷而淡漠的,这是天性使然,很难改变。可是她到底不是佛,轮回了千年,历经了痛苦与挫折,再度回归神格之时,她的大彻大悟却并非是放下,而是将一切放不下的都毅然决然的扛起来。
纵然她因为自己许下的宏愿与立下的誓言而付出了代价,失去了感情,可是那些曾经深深颠覆过她的认知,令她的神魂都为之激荡的炽热且浓烈的情绪,却早已在她的灵魂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若她的世界曾经如一张不染纤尘的白色绢帛,那么这一千年多年来她所经历的一切感情就成了描绘在这绢帛上的绚丽色,无论再如何清洗涤荡,终究还是会留下丝丝痕迹。
只要一个契机,只要有人再次提起画笔来晕染这块绢帛,那些痕迹就会再次幻化为绮丽的画卷。
正因为她的感情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痕迹,所以无论她如何不愿去追究自己丢失的过往,她终究还是再不复过去那真正纯白无暇的心境。
这样的风湮表面上看起来虽与过去无异,但实际上却是更容易摇摆不定,丢失的那些东西让她产生了浓重的不确定性,正如当年她决定逆天而行的时候,亲手布下的这一局。
在这一局之中,她既是布局者,又是当局者,她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悖论之中。她曾以为自己终此一生只会心系苍生,却不成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心系一个男子。
然而,那炽热的感情灼烧着她的灵魂,苍生也好,苍妄也罢,她最终的决定是,她全都要。
可如今守护苍生的神职还在,守护苍妄的信仰却因为自己的誓言而丢失了,心中的一杆秤忽然间失去了平衡,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可以用来维系平衡的东西到底遗失在了哪里。
于是,这便有了执念;于是,这便有了心魔。
耳边不断的传来噬魂兽的低吼之声,风湮感觉自己的心好痛,是那种实质上的痛。疼痛让她渐渐的开始焦灼,让她的神魂产生了动荡与不安。
坤休魅|惑的言语伴随着噬魂兽的吼声从她的耳朵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很快的,她开始茫然无措。
眼前似乎有一片化不开的迷雾,那迷雾之中隐藏的是她丢失了的信仰,她很想往前奔跑,将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可是……脚下却陷入了泥沼之中,罪恶的深渊之中有一股巨力拖拽着她,诱惑着她,让她无力挣脱。
“我……好累啊,可不可以……不要挣扎了……”风湮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渐渐变得沉重,她真的,很累了。
“当然不可以。”一个男子的声音如一道闪电般划过风湮混沌的脑海,让她在迷雾之中看见了一点光亮。
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隐隐的还有些熟悉。
是谁呢?是谁在对她说话?
“本王虽允诺过会在意你所在意的一切,会助你守护天下苍生,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你会守护好本王的前提下。你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离开本王的,难道,你都忘记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比那噬魂兽吼声的音波更让她感到心痛。
“你……你是谁?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不会离开你?”风湮四下张望着,可是她的眼中依然是一片混沌,她还是看不见那些丢失的东西。
“闭上眼睛,用你的心好好看看,你会看见我的,一定会。”那声音轻轻的说着,却是变得有些飘忽了,就好像说话的男子正在渐渐远离她。
“你别走,你回来!你告诉我,我到底遗失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为什么……”风湮急了,大声的呼唤着,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远处的空离不知道风湮此时正在经历什么,但是看见她脸上麻木茫然的神色忽然被焦急所取代,他心中一怔,随即大喜,急急呼喊道:“宓翎,宓翎你快醒醒,不要被心魔所控,不要去追究那么多为什么!”
风湮秀美紧蹙,全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所浸透,她死死咬着牙,喃喃自语道:“不要去追究为什么,要用心去看,用心去看……”
“有点意思,本尊有些喜欢你了。这样都控制不了你,看来……还得再下点猛药啊。”虚空之中,坤休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是在笑,只是那笑意之中,却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森冷。
空离闻言,刚刚才有些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他们如今已经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他们的伙伴一个个的都倒下了。至于还没倒下的,诸如安如月洛凡之流,那也只是因为实力太低入不了坤休的眼。
画魂 第九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战役12
若是风湮在这个时候被心魔所控,那她便要被推上与苍妄对立的那一面,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在这一场浩劫之战中成为敌人,无论谁生谁死,魔族都将会是最后唯一的赢家,而这一对璧人却只能永世在痛苦中沉沦。
太残忍了,残忍到令人发指!这便是魔,这便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魔。
一团隐隐闪烁着紫色雷弧的黑色光球缓缓的出现在风湮的身前,若说这个光球是个什么神通凝聚出来的法力光团,那么它看起来着实是没有多少威力的,因为它仅仅也就只有一个拳头的大小。
可是空离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上浓郁的怨念,带着极度危险的怨念。
那是心魔,是魔界最最恶毒的魔界之花百面棘结出来的种子,而它表面闪烁着的紫色雷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得益于苍无念深重的执念而结成的心魔种子,是这天地间威力最大的心魔。
出现在风湮身前的心魔有一个男子的拳头那么大,比寻常的心魔大了十倍还不止,若是被这样的心魔融入了身体还不成魔,那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风湮在心魔入体的瞬间便爆体而亡了。
这颗心魔是坤休耗了诸多心神炼制而成的,当初木扶桑拿回来的那六十几个心魔种子,有一半都用在了这颗心魔之上,原本他是想用这个来对付苍妄的,只不过现在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让这对令他头疼不已的男女相爱相杀,似乎会是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尤其是他隐在暗处看了这么久的戏,早就已经发现了风湮身上的不对劲,这个女子好像是失忆了,但是比起单纯的失忆,她似乎还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坤休自然不会懂得什么是感情,所以他也无心去琢磨风湮的身上到底少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子现在对苍妄的认识很模糊,不会再有多强大的信念去守护那个男子。
这样的话,自己一旦控制了风湮,那么这个女子对苍妄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被自己心爱的女子当做仇敌一般对待,这样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坤休相信,只要动了真情,即便是苍妄,也会有英雄气短的时候,他若不舍得对风湮下狠手,那就必然逃不了受到重创的命运。
如此一出好戏,光是想想,坤休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要不择手段的、让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修罗之王明白,与他坤休作对,下场注定是很凄惨的。
那颗倾注了坤休大量心力的心魔已经飘到了风湮的眼前,就听虚空之中坤休又悠悠然的开口说道:“美人儿,这颗种子会解答你的一切疑惑,想找到你丢失的东西,想知道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你只需要伸出手,抓住它,你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风湮闻言怔了怔,混沌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那颗悬浮在她眼前的模样甚是诡异的黑色光球,不解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它真的能解答我的疑惑吗?”
“不,宓翎,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那是心魔,你可千万不能碰它!”还未等坤休答话,空离已经目眦欲裂的大声吼了起来。
“心魔?百面棘结出来的种子吗?怎么会是这个模样?”风湮的眼中又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坤休低低的笑着,丝毫都不担心空离会唤醒风湮的神智,他只是依旧用那带着深深魅|惑之意的语调说道:“美人儿,你无需关心这东西是什么,你只要知道,它能帮你找回你失去的一切,还能让你从此无拘无束的活着,让你从此再无任何烦恼和困扰,这便足够了。”
“找回过去的一切,从此再无烦恼……”风湮喃喃的重复着坤休的话,那双混沌的眼眸之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向往之色。
随即,风湮便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竟然真的慢慢的抬起手来,想要去触碰那颗悬浮在自己眼前的诡异光球。
“宓翎,不要,不要去碰它!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可是上苍赋予我们的使命便是如此,你若真是想要无忧无虑,就该努力让天地恢复清明。不要陷进去,不要再受到蛊惑,否则,你会让所有关心你的人为你心痛的!”空离声嘶力竭的吼着。
他想抬手将那个心魔轰成齑粉,也想飞身过去将风湮带离这个地方,可是他越是想要挣扎,周身的魔障好像就愈发的凝实,让他有一种整个身子都没入了泥沼之中动弹不得的感觉。
风湮听见了他的喊声,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愠怒,就听她清冷的声音淡淡道:“我们难道还不够努力吗?可是天命所向不容更改,已经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终结在这无谓的抵抗之中,这难道不是在证明我们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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