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命难违

    那小二退了下去，沈月仪一笑道:“如今这些人，你出了钱，便又是豪爽又是行家的，我呢，就落得个会持家。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有人请客吃饭我难道还不乐意吗”

    方瑾泽笑了笑:“你就是这一张嘴，一天到晚的不饶人，蛮不讲理的小丫头。”

    方瑾泽出手阔绰，菜上得很快，沈月仪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品，吃得不亦乐乎，方瑾泽却不急着吃，只是悠闲地喝着茶，与那小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这几个月离京办了些事，回来以后发现这京中的风气竟然是有些不一样了，不似往日那般，只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唉……”

    方瑾泽佯装苦恼地喝着茶，那小二忍不住过来搭话说:“客官可是发现，这京中的物价飞涨。”

    “诶，你这么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昨天我陪我家娘子去置办首饰。”

    沈月仪听到方瑾泽突然提到自己，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方瑾泽冲她温柔一笑:“没事儿，娘子，你继续吃，为夫与这位小兄弟谈谈正事。”

    沈月仪听闻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她也懒得去插话，既然有人请客吃饭，她就好好吃饭便是，其他的她也懒得管。

    方瑾泽又继续说:“”只不过是一支寻常的簪子，竟然要我二十两，我自然不依，这以往一只簪子也不过才几两银子，我只不过离开了几个月，这物价不可能涨得如此离谱，便疑心那店家是胡乱喊价，这不，为此我娘子还训了我一顿。”

    那小二原本好说人长短，方才方瑾泽又在沈月仪面前如此抬举他，他一时之间便真的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人都可以使唤的跑堂，而是也可以对这些政事侃侃而谈之人，自然是来了兴致，巴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方瑾泽，以此来证明自己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这位爷你有所不知，自从昀国进犯京都意以来，民不聊生，朝廷恶意哄抬物价，如今别说是一根簪子，这有许多人家，连饭都吃不起了，前几日就已经有人饿死了。”

    那小二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有没有人饿死暂时不提，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倒是真的，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方瑾泽闻言，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又继续问那小二最近京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沈月仪自顾自吃自己的，连眼皮都没有抬，她总算是知道了方瑾泽的用意，为什么他那么一个喜好清净的人，放着他高雅清净的一品居不去，要去人来人往的黄鹤楼。

    因为这个地方有着全天下最好的探子。

    酒楼里面有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人多眼杂

    ，而小二们穿梭在不同的人群当中大多又都耳聪目明，机灵聪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方瑾泽给了他好处，又给了他面子，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就说，方瑾泽哪里有这么好心，特意带她出来吃饭，原来是为了来打听情报，自己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第 338 章 靖国要亡了
    沈月仪忍不住厉声指责到:“既然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别人你可知道，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旦被卖出去，好一点便是为奴为婢，若是遇到了什么歹人，便是被卖到妓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你怎么忍心”

    那人听到沈月仪这么说，长叹一口气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倘若我还有别的办法，我怎么舍得把女儿卖掉现在这个局势，我们一家人都已经活不下去了，孩子她娘看不起病已经去了，如今她弟弟也病了，三天来水米未进，我等着这些钱去救命啊……”

    那个女孩子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也停止了哭泣，反过来安慰父亲说:“爹，您别这样，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争气，您别难过，我一定不会让弟弟有事的，我们去青楼，他们肯定会要我的。”

    沈月仪听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是那个父亲利欲熏心，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却没有想到，这样残忍的背后，竟然饱含着心酸和无奈，而那个女孩子，为了让自己的弟弟活下去，甘愿自己卖身到青楼去。

    这一切能怪谁呢

    怪他们吗

    不，要怪就要怪这个世道，怪那些明明手里握着权力，享受着供奉的人，却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置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沈月仪心中不忍，对那人说道:“你的女儿，你真的决定要卖了她”

    那人不敢看自己的女儿，他怕一旦看了，自己便会心软，一心软，他儿子就会没命，他咬了咬牙，对着沈月仪说:“卖！贵人，您行行好，将她买了去吧，小女虽然看起来瘦弱。绝对勤劳肯干，您将她买了回去，做一个最低贱的粗使丫头都行，我实在是不忍心，将她……将她卖到那种地方去，她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啊！”

    沈月仪动了心思，转头看向方瑾泽，想要问他的意思，方瑾泽直接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对那人说:“你拿着这钱，去给你的小儿子看病，倒是你须得明白两点。第一，你拿了这钱，从此以后你的女儿和你就在也没有半点关系，以后她是生是死，如何处置，都与你无关。第二，你要记住，这钱是你用自己女儿换来的，是她牺牲了自己，才成全了她弟弟的性命，你可明白”

    那人听到方瑾泽说的话，身影颤了颤，却还是咬牙点头道:“小的明白！多谢贵人！”

    他用双手颤巍巍地接过那锭金子，只觉得沉重万分，他接过的可是自己女儿的性命啊！

    那个女孩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月仪，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认命地将自己身前的牌子拿了，对着沈月仪和方瑾泽磕了三个头:“奴婢见过主子。”

    她这句话一出，那男人脸上顿时老泪纵横，他的女儿，自己在

    家中不管如何管教，始终都是自己的女儿，舍不得下狠手。如今卖了出去，性命都是别人的了，以后人家就算是百般折辱，也只能够受着，有了委屈，也不能与旁人说，只能忍着。

    他对着方瑾泽和沈月仪重重地磕了响头:“二位贵人，小人无能，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小女粗笨，若是惹了贵人不开心，贵人要打要骂，都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求贵人……能够高抬贵手，留小女一条命……”

    那女孩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也忍不住眼泪:“爹，您在家和弟弟也要好好的……爹……”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围观之人也唏嘘不已，纷纷议论说如今国之不国，天道不公，哪里还有黎民百姓的活路！

    更有甚者，公然就在街上骂起来:“靖国皇帝昏庸无道，有外敌入侵，就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弃黎民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一国之君”

    “谁说不是！百姓们早就已经积怨已久，倘若再这么下去，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也就顾不上许多，直接在街上说:“听说现在皇上已经打算用边关的要城去换太子了！今日为了太子舍弃了边关城池，明日就该为了皇后舍弃京城了吧！”

    街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伐起皇帝来。

    沈月仪觉



第 339 章 边塞孤烟
    沈月仪与方瑾泽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担心方瑾泽的情绪，一路上都在他身后跟着也不出声。

    她正在心中想着，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下方瑾泽，可是他这样死要面子的男人，自己如果安慰他，反而会让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该怎么说呢……”沈月仪正低头想着，却没承想脑袋突然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哎呀!”她扶额抬起头，只见本来好好走在她前面的方瑾泽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转过身，饶有兴味地看着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她。

    “想什么呢”方瑾泽弹了一下沈月仪的额头，惩罚她的不专心。

    “没想什么……就是想起方才那对父女，有些唏嘘罢了。”沈月仪提起那对父女，也是想探一探方瑾泽的口风，看看他对于此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方瑾泽握起沈月仪的手，两人并肩而行，他一面缓缓走着，一面叹了口气道:“你今日救了那对父女，可在这整个京城，整个靖国，整个天下，像他们一般命运飘零的可怜人太多，你能救得过来吗”

    沈月仪低下头:“我自然知道救不过来……只是，他们让我看见了，我就没有办法置之不理，纵然不能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安居乐业，至少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绝不能放任不管。”

    方瑾泽知道沈月仪就是这样一个心地良善之人，捏了捏她的手:“你这样做，很好。”

    沈月仪抬起头有些雀跃地看着方瑾泽:“真的吗我以为你会怪我多管闲事……”

    方瑾泽笑到:“怎会虽然……你这个小丫头确实是喜欢多管闲事。”

    “唉，”他紧接着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深:“要想真正让更多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再流离失所，不再命如草芥，只能改变这天下的局势。”

    沈月仪知道方瑾泽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一直努力这样去做，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他并不想做那个搅弄风云之人。

    只是现在……是他们逼他的……

    两人走在雨后初晴的小巷里，人迹罕至，十分清净，雨后初晴的天空灿烂分明，清新的雨水气息令人心旷神怡，沈月仪觉得心情都豁然开朗了很多，脚步也轻快起来。

    方瑾泽故意放慢了步伐，与身边的这个小丫头慢慢地走着。

    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路，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样。

    “所以，”方瑾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好让沈月仪不要有那么多压力:“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沈月仪愣了愣:“没有啊……”

    “真的没有”方瑾泽故意将语气沉下了几分，从魔殿回来之后，沈月仪便有些不对劲，面对他的时候温顺了许多，话也少了，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有太多压力，所以才努力让自己乖顺一些，不给他添麻烦。

    可是沈月仪不知道，这样

    的她，才更让方瑾泽心疼。

    沈月仪看着方瑾泽眼中满是真挚，她也不想再搪塞过去，便对方瑾泽说:“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方瑾泽笑了笑:“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以往不是我越不想说你便越喜欢刨根究底吗怎么现在越来越没有气势了嗯”

    沈月仪生气地锤了他一下，却是轻飘飘地，没有一丁点重量，反而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在他身上。

    方瑾泽不再逗她:“好了，想问什么”

    沈月仪开口道:“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你应该也预料到了，靖国……”

    “气数



第 340 章 天下为聘
    方瑾泽云淡风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沈月仪道:“靖国这么多年来，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无力回天，也不值得挽救。”

    他压低了声音对沈月仪说道:“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靖国。”

    她知道的。

    他想要的，是天下。

    所以靖国的存亡，那些上位者究竟何去何从，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唯独在面对那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之时，他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战争和牺牲是必然的，起码，他可以尽力，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给所有人一个贤明的君主。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沈月仪对他说。

    “从前我总是想着，我要做一个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存在，挣脱所有束缚，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沈月仪伸手主动挽住方瑾泽的手臂:“所以我觉得厉王妃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束缚，我无时无刻不想挣脱它。”

    方瑾泽的心中一直都心怀愧疚与矛盾，他知道沈月仪渴望自由，不愿做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可如今世道这么乱，她又是这样引人注目，他不放心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便只能将她牢牢地拴在身边，因为这个，他还险些失去了她。

    “我总是觉得很愧疚，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剥夺了你的自由。”方瑾泽有些愧疚地看着沈月仪。

    沈月仪听了方瑾泽的话，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我只想现在你的身边，追随你的脚步，你想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与方瑾泽对视:“你不用觉得愧疚，我这样选择，不是妥协，也不是包容，而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去做，我觉得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就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

    方瑾泽心中一时说不清的感动涌了上来，却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对沈月仪的感激，只好把下巴抵在沈月仪的头上，轻轻地用抱住她，像是在拥抱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外面的天空虽然很辽阔，但我能够想象到最大的自由，就是与你一起并肩飞翔。

    “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沈月仪将头埋在方瑾泽的胸膛，悠悠开口。

    “嗯”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月儿，你知道，有些事情……很危险……我……”方瑾泽艰难开口，他不想让沈月仪与自己一同涉险。

    沈月仪将头扬起来，倔强地看着方瑾泽说:“你说过，未来的路我们都要一起走，你不能一个人去面对，你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我宁愿和你一起去涉险，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我们既然决定了要携手走以后得路，就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不是吗”

    方瑾泽看着沈月仪真挚的眼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重新将

    沈月仪拥入怀中:“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骗你，不会隐瞒你。”

    暖暖的斜阳洒在幽静的小巷中，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两个身影良久紧紧相拥，他们彼此身体的温度，让普照万物的暖阳都黯然失色。

    两人回到家中，方瑾泽与沈月仪一同回到了她的别院，进了院子里远远地就闻见小厨房飘出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方瑾泽闻到了便对沈月仪说:“你这里伙食倒是好的很，天天都自己开小灶，嗯”

    “哪有”沈月仪快走几步，到了小厨房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厨房里忙碌，便笑着对方瑾泽说:“是望星昨晚说要给我露一手厨艺，没想到这么早她就忙开了。”

    望星隐约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侧了身一看便看见沈月仪和方瑾泽，她便笑到:“王爷，姐姐，你们先去屋里歇着！我这儿马上就好！”

    沈月仪对她笑笑:“不急不急，你慢些。”

    方瑾泽拥着沈月仪要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到:“看来今日我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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