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罪
只是有过吴姑织的特别关照,林意自然也不敢将这种事随口说出来。
任何牵扯到南天三圣的东西,便不会被人认为是虚无缥缈。
越多越好,我食量大。
他尽可能保持平静的看着林意,道:而且说不定传言不虚。
沈鲲很自然的便认为这和林意所修的炼体术和独特体质有关,他也懒得去想,那种口粮虽然昂贵和稀缺,但相比他许诺提供的那些东西而言,便根本不算什么。
送过来需要些时间,毕竟柔然太远。所以他只是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说了这一句。
有借有还,先欠账,欠账!
林意欢喜得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但面上却还是强自镇定,古井无波。
那可是你说的。
沈鲲粗豪的一笑,伸手拍了拍林意的肩膀,等我想到有什么要你帮忙的,便让你还帐。
这
林意被他拍得有点懵,他陡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中了某种计。
第两百七十五章 承认(第三更)
你会不会觉得太过分?
因为洛水城中铁策军的营区的确有些寒酸,那些年久失修的库房里原本就有些霉腐的味道,再加上住了那么多的军士,那气味对于齐珠玑而言和马栏和猪圈里的味道也差不多,再加上林意一开始便喜欢呆着的这段城墙上至少还有些风景可看,所以他不只是平时也和林意等人一样,经常喜欢在城墙上呆着,他直接就在这城墙上放了顶行军营帐,便当成平时的居所。在他看来,先前林意写信让陈宝菀帮忙给他一些停留在这里整顿铁策军的时间便有些过分,此时见着林意过来,听他竟然说要想让陈宝菀帮忙,想让铁策军游离在兵部之外,他便觉得难以置信。
不会。
林意心中算计着这些大事,并未和齐珠玑斗嘴,我和她都是一样,若是觉得一件事情以自己所能太过麻烦,有可能还会弄巧成拙,那便会直接告知,不会去做,这件事情听上去虽然荒谬,但在我看来并非全无可能,若是能够做到归附在某个高阶将领的统辖之下,只听那名高阶将领的调令,但那名将领实际上又不管我们,我们便相当于有了很大自由。
齐珠玑微蹙着眉头想了想。
他觉得这些话有道理,但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不听从兵部统一调派,你自然也很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兵部自然不会给你特意规划援军,不会给你特别安排送粮的军队,你不归它统筹,它想不到你。
林意看着齐珠玑道:若不能做到以战养战,我这种想法便没有意义。
齐珠玑又认真的想了想,道:太过冒险。
这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游戏。
他知道林意并非是和学院里平时交谈一样开玩笑,而且经过上次的谈话之后,他的心境也有了些微妙的改变,此时他便不急着反驳林意,而是基于林意的这个想法仔细的去权衡利弊。
他将自己放在了军师的角度,真正将林意视为这支军队的主帅。
若是我们几个人这样冒险,战死了也就战死了,但你必须为这几千铁策军负责。他微蹙着眉头看着林意,认真道:我怕你忽略了这点,我最担心的可能,是万一我们没有战死,但这几千铁策军因为你的决策而损失惨重,到时能不能保住你是一回事,你自己恐怕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父亲很早之前便和我说过,领军打仗,便不能瞻前顾后,思考这种问题,若是一开始觉得这是正确的,这是为这支军队有着更多活路考虑,那你便要觉得任何后果都是正确的。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很罕见的肃然道:而且你说的这种情形应该很少有机会发生,因为按我的战斗方式,我应该是冲锋在最前,所以若是惨败,我应该活不下来。
齐珠玑听到他说这种情形应该很少会有机会发生时,正想开口说话,然而听着他这后面一句,他却不自觉的紧抿了嘴唇。
那便是一次都不能败?他沉默了许久,说道。
你们能败,我不能。林意坚定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有退路,但我没有什么退路。
听着林意的这句话,齐珠玑沉默了更久的时间。
同人不同命。
他想清楚了林意是如何进的南天院,在进入眉山时,又是如何和他们不同,独自去了铁策军。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萧家若是要对付你,哪怕是谨小慎微的败一次,哪怕损失不大,恐怕也和别的将领大败一次差不多。我承认我被你说服,我可以帮你试一试。
林意笑了起来,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会不会觉得后悔?
齐珠玑原本已经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风景,听到这句,他转过头来,不解的问道:后悔什么?
林意道:后悔绑上了这样一条贼船?
齐珠玑自然已经不想故意和林意斗嘴,只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林意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问你一句,若是你父亲官职不被削,依旧是南朝大将,那你便只会和你昔日的那些同窗一样在建康安生呆着?你便不敢做些男子汉大丈夫所做的事情?
我应该会。林意看着齐珠玑,道:只是原先我认为你不会,毕竟若是不改换新朝,你也是皇族子弟
你这算什么话。
林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齐珠玑打断,齐珠玑鄙夷的看了林意一眼,翻出好大的眼白,即便是皇帝,也有昏庸的,也有励精图治,也有身先士卒的,这些都是因人而定,因自己的抱负而定。南朝危亡,难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甘心在建康等着看戏,然后万一南朝战败,我就等死?
林意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齐珠玑骤然有些生气,原先你便是觉得我是那种?
林意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心虚,但是嘴上却是嘴硬,哪里,我可没说。
若不是灵荒,我可是也心怀日月,想与圣者比肩,想纵马放歌在洛阳。齐珠玑不和林意置气,只是有些骄傲的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辉,今日我既然想明白了,既然是赌,我便也会做得更为彻底一些,这件事,我会设法让齐家和陈家一起出力。方才我也仔细想过了,只要能够做到不受兵部统调,但接连报上的战功,比铁策军其余部都多,那便自然会水到渠成。
原来如此大志!林意顿时挑起大拇指,一脸赞叹。
他的模样太过造作,语气太过夸张,顿时又引来齐珠玑一个白眼。
只是能不能成,恐怕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若是萧家有人阻扰,这件事便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办成。齐珠玑微嘲的轻声说道:现在的皇帝并不昏庸,但是他的心意却谁知道一时会如何,他现在对一些门阀管得太松,但是对旧朝的一些重臣,却顾忌太重。
至少我已经拥有了你的助力,而且你甚至会先斩后奏,反逼着家中帮你办事。林意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而认真的说道,这便和之前有很大不同,至少我已经做成了一步。
齐珠玑沉默着没有评论。
只是他在心中已经越发觉得,林意的确比自己更加拥有作为主将的天赋。
他敢不顾家中的意思做些事情,便是因为对林意的评价日益不同。
第两百七十六章 最后一个方法(第一更)
一列马车行进在巴州太谷郡的官道上。
接近日暮,距离县城应该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只是车队左侧的田野间,出现了一片白墙黑瓦的村庄。
村庄很漂亮,数十座民宅散落在一条河谷岸边,有五六株特别大的香樟树如巨伞般荫蔽着其中的一些房屋。
沿河边有水车,有磨坊。
河边一些寻常的林地里,散养着一些鸭和鸡,那些民宅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但是炊烟袅袅,不断有狗吠声响起,却很容易让旅途中的人想起久违的家乡的温馨。
随着一声轻声的命令,这列车队便就此停下,在道边扎营。
一名面容恬静的文雅男子在这列车队正中的一辆马车中走出,他是天下所有门阀,包括北魏的所有权贵和将领都忌惮的陈家军师陈尽如,此时南朝陈家绝大多数关键决策都出自他手,然而负手而立在道边,静静的看着那片村庄的他,似乎和绝大多数思乡的游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绝大多数人迟早都会明白,一个人越在意的东西,往往便是他越难得到的东西。
而此时,这种与世无争,世外桃源般的清闲,便是像他这种人最为奢求之物。
北方的战事已经相当激烈。
北魏和南朝的那些主要边军,此时已经在以西豫州为中心的六七个州郡中铺开,犬牙交错,有些原本属于北魏的城池现在已经属于南朝,而有些原本属于南朝的城池已经属于北魏。
严格意义上而言,那些战斗甚剧的州郡之中的岐州距离巴州也已经不算太远,在陈尽如看来,其实只要北魏的战略意图稍有改变,战火便会烧到巴州。
只是这里的人们却依旧一无所知,依旧在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度日。
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不知者便反而快乐。
这个静谧村庄在陈尽如的眼中便是难得的风景,他并不想惊扰,然而此地民风淳朴好客,他们这批车队的扎营还是惊动了村子里的村民。
在那些村民自己用晚膳之前,有些人过来拜访,送来了一些熟食和腌肉,甚至还送来了一些自酿的烈酒。
这种粗劣的烈酒在建康城恐怕没有多少人有兴趣尝试,只是心情不同,便有不同的选择。
陈尽如在一株老槐树下铺席座下,倒了一壶酒,就着村民送来的腌肉便喝了起来。
在夜色真正降临时,天空的星辰一颗颗亮了起来。
那些村民睡得都很早,灯火很快便全部熄灭了。
越是黑暗的地方,天空中的星辰便往往显得更亮,落在人眼中便显得更清晰。
天上的星辰和村庄之中的一些微弱烛火之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联系,然而失去了那些微弱的烛火,天空之中的星辰却似乎反而突然通亮了起来。
对于他这种人物而言,世上很多的大事,的确往往是受很多看似不相干的小事所影响。
有一名不速之客乘着夜色而来。
这是一名很强大的修行者,在夜色之中如同巨大的蝙蝠一样无声的飞掠,直到接近这列车队的外围,才引起了车队之中修行者的注意。
只是陈尽如早就知道这人会来,所以整个车队没有任何的异动。
身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修行者悄然的落在他的身前,然后和他面对面同席而坐。
这是一名容貌很精致的男子,看上去比陈尽如还要年轻些。
即便急行赶了很久的路,即便静坐下来时体内的真元波动还是一时难以平复,在身边不断激起一蓬蓬的雾气,但这名男子却依旧给人无比英俊和整洁的感受。
而且哪怕是一个安静的颔首为礼的动作,都似乎显得比一般人要更加端庄,似乎连这样的行礼动作,都受过很严苛的教导和训练。
确定了。
这名身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嗅着席上壶中的酒气,也伸手自饮了一杯,然后异常简单的说了三个字。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显得有些艰涩。
陈尽如点了点头。
他难掩心中的失望,轻声叹息了一声。
早在今年年初,皇帝便已有意将临川王萧宏封为征北大元帅,统领勇武壮威宣威明威定远五部边军。
平心而论,萧衍比起前朝任何一名皇帝都要好出太多,否则断然不可能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整个南朝便万象更新,一扫前朝的乱象和颓败之势,只是任何人都有缺陷。
在他和许多人看来,萧衍最大的问题不只是对前朝的一些能臣顾虑太深,不敢善用,反而治罪。萧衍最大的问题,是任人唯亲,而且并非一视同仁,往往有些不可思议的举动。
在之前数年,便往往有他旧部徇私枉法,但他却并不追究的事例。
现在这种两朝征战,双方边军自然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帅,一名强大的统帅,不只是在一些关键性的时刻能够做出最正确的指挥,而且往往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便可以给那些边军强大的信心。
信心,便是士气的来源。
然而萧宏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并非能够承担这种角色的人物。
忠诚有余,悍勇不足,而且文人气太重,很多事情上都会显得胆怯和懦弱。
从年初开始,许多人便都在设法让萧衍取消这个想法,然而拖延了这么久,到了这种时候,皇帝下的,却依旧是这种决定。
果然世事是很难尽如人意。
最可怕的并非是他的统军能力有不足,或者他的性格问题。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一杯烈酒下肚,也难掩眼中失望的神色,而是这些年皇帝对他太过宠信,他的那些部下太过骄奢,处事起来往往失去分寸。
陈尽如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轻声道:在我看来,最值得担忧的也不是这些,最值得担忧的,便是皇帝会原谅他他哪怕犯了一些严重的错误,皇帝恐怕都会原谅他以及他那些骄奢的部下,而他自己下意识的也明白这点。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沉默下来。
他心知便是这个道理。
一人若是犯错都知道肯定会被原谅,那他潜意识里,当然便不会像别人那样害怕犯错。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这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站立了起来,在离开之前,轻声道:我家公子请您谋划。
第两百七十七章 河岸边的修行者(第二更)
/p> 在这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离开之时,陈尽如并没有给予任何正面的回答。
从某种意义上,他能够代表陈家谈事,甚至决断大多数事情。
只是有些太过重大的事情,他当然需要陈宝菀父亲陈仲弓的决定。
稍晚一些的时候,一只飞鹰落入了营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