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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炼诸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燚万无量

    “想通了此点,于是我做出一个决定,我决定鱼目混珠,引蛇出洞,而这第一步,欲藏一叶,先秀一林。”

    欲藏一叶,先秀一林,这就是烈非错当时欲做的,因此他……

    ……

    赵大掌柜一时无言,烈非错也不理会他,炁力涌动间,柜台列架上那坛晓春飞旋而来。

    晓春入手,发力一喙,斫开酒封。

    霎时间,一股“春眠但觉晓,满室醉生香”之清透酒香溢出,飘荡满楼,仿有觥筹举杯交错。

    ……

    “我当时故意挑剔‘云露’,自柜台抢过晓春,斫封开罐,我的目的并不在酒,也不在出气,我所需要的,是这满堂酒香……”

    忽而长息一嗅,此刻依旧绕梁的酒气春香,阵阵透入。

    “……欲藏一叶,先秀一林,这阵阵酒香,便是我的秀林。”

    ……

    即便如此沁鼻畅心,少年竟还是绕过了她,行至她身后的燕云楼柜台,鼓眼扬眉:“赵掌柜,真有你的,给我们上枫露、岁寒,却扣下更上品的云露、晓春,以此昭示你们燕云楼的厚此薄彼么”

    ……

    烈非错当时故意挑刺之言,其目的就是为了顺势斫开晓春,令酒香四溢,那四溢的晓春酒香,便是他的秀林。

    咯噔——!

    又一声自众人心底响起。

    秀林,酒香是秀林。

    众人中一部分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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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4 熟堪论百年,世无此一签
    “……只要他出手,我即刻迎之以岁农一击,到时候尘漫飞扬,视线受阻,便能趁此机会,对发儿姑娘点上一把!”

    言语间一翻掌,九宫八极炁之离火炁力浮现指尖,铮纵火炎中紫芒暗隐,腾腾跃动。

    这点火炎便是旋儿那撮焦发的元凶,并非三日前九曲园,而是今时今日,于这燕云楼中……

    于方才众人视线受烟尘蒙蔽……

    于烈非错一头异发刻意波澜阻挡之下……

    于与陆升一掌激扬,众人心神皆专注此处间……

    暗中点留!

    “一个自三日前便忙的不可开交,连换衣都没空的女子,自然更不可能抽出空来蓖发,没空蓖发的话,当她突然被告知自己背后发梢有一处焦痕时,且又是在晓春香气满园,无法察觉最初灼烧焦味下,如此的她,便很难判断这处焦痕究竟是三日前留下,还是方才甫留。”

    这便是烈非错方才轻薄之举的真实意图。

    “结果,旋儿姑娘如我所愿,误以为焦痕是三日前所留,承认三日前身在九曲园,更进而语露破绽,暴露身份。”

    先借伪造的焦痕令旋儿承认三日前身在九曲园,随即言语机锋一步步让旋儿钻入圈套,最终无法自拔,这便是烈非错真正的算计,而那番众人看似精虫上脑的轻薄行径,实则却是为山九仞的初始之基,千里之行那始于足下的第一步。

    烈非错不久前问过旋儿,“你自比琉璃如何”

    琉璃郡主被誉为大璟第一美女,而眼前这名少年,却于三日前,于九曲园中,将名满天下的大璟第一美女弃如敝履。

    连大璟第一美女我都弃如敝履……

    旋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有兴致轻薄你

    燕云楼中众人,你们凭什么认为,我方才是在轻薄她

    烨京,乃至大璟所有人,你们凭什么断定,五通祇降就一定淫邪下作

    世人总以为自己看的够多,看的够广,其多其广足以让他们将包括人在内的一切分门别类,插上标签。

    见到眼前衣衫不整的哭泣女子与一名壮硕汉子,必定是那汉子欺辱了女子。

    见到衣衫褴褛之人随身数十个钱袋,此人必定行窃偷盗。

    见到女孩身在青|楼妓寨,必定自甘堕落,与人无尤。

    女子哭泣或许只是异物入眼,衣衫不整可能不过是方才跑动太急了。

    衣衫褴褛之人随身数十个钱袋,可能只是遭逢天灾,替亡者暂时收着,待寻原主。

    女孩身在青|楼妓寨,或许只因世道路绝,甚至是被不可抗之武力逼迫。

    “原来你是这种人!”

    “哈,你果然是这种人。”

    “你以为我没见过你这种人么”

    这种人!

    这种人。

    这种人么

    标签,标签,标签……为一切打上标签,然后心安理得的将其用在新结识的陌生人身上,自以为是的告诉自己,这种人我见过,我了解。

    不!他们不了解!

    或许他们本有机会真正了解的,但这机会被他们的标签断送了。

    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是独立存在的,过往的经验能帮助自己更快、更容易地认识新人,但他们绝不是过去某一样的翻版复制,他们的人生是独立的,他们的道路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任何标签都不适用于他们。

    燕云楼众人的眼中有标签,陆升眼中的标签更早之前已存在,所以他们皆认为方才烈非错是欲轻薄旋儿,但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

    烈非错眼中无标签。

    他同样借鉴过往的经验应对未来,同样将曾经所见所闻存入记忆,作为自己日后行路探索的先验咨询,但他并未将一切打上标签,他用的是……

    书签!

    书签不同于标签,那只是一个停顿的符号,一个次中场休息,一种……旁观!

    书签是旁观者,标签是主动介入者。

    世间事,人人可推断。

    未来事,何人堪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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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5 一种人
    “她……也不过是一种女人。”

    她!

    “她”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却没有一人敢点出来。

    青楼女子与兵机侯府的旋儿一样,都是一种女人。

    无人典律似地该被轻贱践踏,同样无人天理般的该被众星捧月。

    即便是兵机侯府的另一尊“璇”,也不过是一种女人,和青楼女子不一样的女人,却又脱不出“一种女人”的……女人!

    “你……你……你竟敢……你怎么敢……”似雪崩炸涌,女孩一双明眸噙着泪,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却仿佛每一个下一瞬,都将随着那滚落眼眶的泪水,永堕无间。

    她感觉无比的屈辱,因为有人不敬她视若神明的小姐。

    这一刻,或者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她的“敬”有所偏差,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敬”是“敬畏”,忘却了天地间原本的“敬”,其实是“尊重”。

    这不止是她的偏差,更是千千万万精英良才们的偏差。

    曾几何时开始,这些人表面要求着世人的尊重,但事实上他们要的并非清汤寡水,无法令他们产生多少优越感的尊重,他们希望看到的,希望感受到的,是他人的……

    卑微!

    身为玲珑千絮的婢女,太子少师的门徒,旋儿是否也这种人

    或者她是否不知不觉间背靠玉璇玑这颗大树,已变成这种人了

    这一点,世人不知,她自己不察。

    此时此刻,她只是感觉无比的屈辱,而在她看来,这份屈辱毫无疑问,是十恶不赦的烈非错带给她的,不止带给她,更带给兵机侯府,带给了小姐。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到,屈辱其实来自她的自衿,来自她那立足于玲珑千絮的高高在上。

    怒极恨极,无数负面情绪于女孩面上流转,最终,阻下了泪,凝聚了恨。

    “烈非错,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记住。”

    镇南王世子淡淡一笑,斜眼一睨隔窗外天色:“算算时间,该来没来去找更该来的,以及该来的……也该来了。”

    一句话中带了五个“来”字,更是说的如同绕口令般,无人能明。

    下一瞬,众人明了。

    一队人马川流湍急般涌入,那是一队清一色的壮容男子,个个人高马大,虎头錾金靴,颀长锦织袍,中腰一副三寸宽厚实腰封,封上更有青铜兽首扣带。

    这队人马统一淡绿锦披扬扬迅驰,切云冠帽崔巍赫赫,每人那身锦衣的胸前正中皆绣着一只异兽,异兽的兽头与腰封正中的兽首形貌一致。

    狴犴,又名宪章,传说中龙生九子之老七。

    传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

    如此秉公直正,又是威风凛凛,凶邪辟易的外象,因此非但狱门之上点缀为门扣,于官衙的大堂两侧匍匐镇压,世人更将其形象印刻上官衙衔牌,以及肃静回避牌的上端。

    寓意由此神兽虎视眈眈,环视察看,维护公堂的肃穆正气。

    狴犴既是牢狱的象征,更是黎民百姓的守护神。

    古祇合道,当今之世何来狴犴

    然即便狴犴已遁,黎民百姓却依旧有人守护,那一道道印刻狴犴图像的身影,他们便是黎民百姓的守护者。

    京师衙门,来了!

    当日九曲园前,碍于皇帝之令,肩负烨京一城安危的京师衙门并未出现,烨京卫也没有。

    但今日这小小燕云楼的些许躁动,可传不到皇帝耳中,既无皇令阻扰,闻讯得知燕云楼中有乱的京师衙门自然要来,他们该来。

    对,该来。

    他们就是烈非错口中那“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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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6 该来的,更该来的,没来的
    兵机侯府王冲并非那该来的……他是“更该来的”。

    数十息前,烈非错忽然脱口而出“该来没来去找更该来的”。

    这十个字中存在两个角色,“该来的”、“更该来的”。

    “更该来的”是兵机侯府王冲,而该来的是……同旋儿一起来的。

    兵机侯府旋儿,太子少师之婢女,玲珑千絮之门徒,玉璇玑之……代行者。

    拥有如此身份的她,平素于偌大烨京往来走动,难道皆是徒步

    自然不可能。

    ……

    旋儿身为玉璇玑之代言人,在外行事素来大方,若自己即时送上这份追加榜单,再不济也能赏下点酒钱

    吧,如此已不枉他一路追问,狼奔豕突。

    旋儿是烨京的名人,赵四一路询问可有见过兵机侯府的马车,终于在燕云楼追上。

    如果赶来送信的不是醉鬼的赵四,如果他不是碰巧步下趔趄,如果他手中的追加榜单没有脱手飞扬……

    一切或许会有所不同。

    ……

    此前赵四自一牖境烨京分坛一路追迹,追的便是兵机侯府的……马车。

    旋儿是坐马车来的,而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驾车执辔,因此旋儿初到燕云楼时,至少是两个人,她和车

    夫。

    她进入燕云楼后,因为一系列变故耽搁许久,期间更有烈非错以轻薄掩饰,近身欺辱,他这番举动更引

    的陆升出手,两人轰然一击,狂风彪扫,满楼震动。

    本该去去就回的旋儿久久不出,期间燕云楼中更有轰隆巨响传震,除非随行车夫是个聋子,不然不可能

    不知晓。

    既然车夫知晓,他为何不曾入内探视问安

    最合理的解释,尚未入内的他遇到了自燕云楼中秘密潜出之人,将楼内变数透露给他。

    车夫便是那该来之人,但事实上他未来。

    这个该来之人却未来,因为他去找更该来的了,他回兵机侯府报信讨救兵了。

    因此,烈非错一句“该来没来去找更该来的,以及该来的”,这其中“该来的没来的”是车夫,“去找

    更该来的”是王冲,“该来的”是京师衙门。

    即便王冲到了,燕云楼中众人依旧有部分未想到“车夫”的问题,因此他们依然不明白烈非错那句话的

    意思。

    但经历了方才总总,此刻已无人敢轻易置喙烈大败类的发言。

    一众狴犴锦袍中,最为显老的一名中年男子跃步而出,神情古怪地向在场烈非错、陆升等几方人马一拱

    手。

    “烈世子,陆公子,本总接到现报,两位于这燕云楼中大打出手,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身为京师衙门总捕,赵力行平素大多数时间可谓威风八面,锋芒无掩。

    但自他接到现报后,他便明白今之行,绝对不是“大多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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