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乔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程剑心
乔安会意地点头,挽着她的手跟随小喵走下阶梯。
皮靴踩在潮湿的石板阶梯上,发出空旷的回音,前方昏暗的回廊仿佛没有尽头,令人心里发慌。
一行三人,转了几个弯,终于走到阶梯尽头。
迎面是一座宽敞的地下大厅,整齐排列的木架上码放着一排排标有不同年份的葡萄酒桶。
果然如同瑞贝卡猜测的那样,这里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地下酒窖。
酒窖的大部分空间,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前方远处有一团朦胧的光亮。
小喵带领乔安和瑞贝卡朝着光亮所在的方向走去,直到光源跟前才停下脚步。
这里是酒窖尽头的一个角落,靠墙摆放着一张木桌和两只充当座椅的空桶。
木桌上,摆着加持“不灭明焰”的烛台、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副象棋和两只高脚杯。
玻璃杯中深红酒浆微微荡漾,在魔法烛台的映照下泛起如梦似幻的光泽。
一双男女坐在木桌两侧的空桶上,正在下棋。
听见脚步声传来,相继转过身,朝乔安和瑞贝卡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男人中等身材,穿着做工考究的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看起来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一张翘起胡须、仿佛在咧嘴微笑的狐狸面具遮住他的面孔。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个头反而更高一些,黑色短风衣凸显出细腰长腿的好身材,没有一丝杂色的金发削得很短。脸上戴着一张阴森狰狞的银色狼头面具,只露出红润的薄唇和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眸,给人一种强势冷傲的印象。
“大姐,狐先生,这两位小客人就是乔安和瑞贝卡。”
小喵先向那双男女介绍来客,接着又向乔安和瑞贝卡介绍:
“这两位都是我的上司,按照我们的规矩,组织成员不得在外人面前暴露真实身份,反正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们不妨称他们为’狼女士’和‘狐先生’。”
“晚上好,两位小朋友,欢迎参加我们的聚会。”
“狐先生”似乎是个热情爽朗的人,主动上前与乔安和瑞贝卡一一握手,还让小喵搬来两只空酒桶请他们坐下。
狐先生戴着洁白的丝织手套,但是从握手时的软绵绵的触感来看,乔安确信此人不用靠体力劳动谋生,倒像是一位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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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自由之子”(Ⅰ)
“乔安,瑞贝卡,考虑到你们年纪还小,我就不请你们喝酒了。”
“狼女士”拿起酒杯,对着烛台照了照红宝石般璀璨生辉的酒浆,凑到唇边悠然啜饮。
“我知道,你们正在追查斯诺庄园闹鬼事件的真相。”
“不瞒你们说,折腾得斯诺家鸡犬不宁的鬼魂就是‘阿影’,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执行我的命令。”
“狼女士”淡然坦白自己就是闹鬼事件的幕后黑手,仿佛根本没把这一严重的犯罪行为当回事。
“女士,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您与安德鲁斯诺先生有仇”瑞贝卡忍不住问。
“从个人角度讲,我与斯诺先生之间不存在任何恩怨,但是从组织的角度讲,很遗憾,这位海关署长的确是我们的大敌。”
“狼女士”放下酒杯,眼中飘过一抹淡淡的无奈。
“您所谓的‘组织’,究竟是指什么机构”乔安按捺不住好奇,主动打听。
“这个嘛……你们真想知道”
“狼女士”深深看了乔安一眼。
“年轻人,知道的太多对你们而言未必是好事。”
“当然,我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很难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也不难为你们,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要么放弃追查此事,就当没见过我和‘狐先生’,立刻转身离开这里,把今天晚上你们看到和听到的一切统统忘掉;要么……”
说到这里,“狼女士”有意无意的停下来,接过“狐先生”为她重新斟满的那杯红酒,对着灯光出神欣赏红酒迷人的质感与色泽,仿佛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女士,另一条路是什么”瑞贝卡忍不住追问。
“如果选择另一条路,我将如实回答你们的一切疑问,但是作为回报,你们必须加入组织,宣誓永不背叛!”
“狼女士”紧盯着乔安和瑞贝卡的眼睛,目光变得灼灼逼人。
瑞贝卡不敢与“狼女士”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对视,转头望向乔安,递了一个请他拿主意的眼神。
乔安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应该作何选择不言而喻。
他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瑞贝卡望着乔安的背影犹豫了两秒,仿佛如梦方醒,连忙追了上去。
“两位请留步!”
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一直保持沉默地“狐先生”,突然开口。
“卡斯蒂斯小姐,乔安先生做出的选择,只能代表他自己,你也是一个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自由意志的人,未必要迁就他的决定。”
乔安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那个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一眼。
稍加思索,就不难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狐先生”,其实不太在意他乔安维达的去留,真正在意的是瑞贝卡,想把她拉入其所属的那个神秘组织。
瑞贝卡的分析角度则与乔安不同,听到“狐先生”这番话,下意识地认为此人在挑拨离间,试图破坏她与乔安的相互信赖,立刻沉下脸色,出言反驳。
“正因为我不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才清楚谁是真的对我好,谁又是用心险恶、不值得信赖的人!”
“哦卡斯蒂斯小姐,您是在指责我这个人用心险恶,不值得信赖”
“狐先生”摊开双手,做出无辜的姿态。
“很抱歉,藏在别人家里装神弄鬼,甚至不敢露出真实面目的人,没资格要求我给予信任!”
瑞贝卡这话说得一针见血。
“狐先生”一时无言以对。
“狼女士”眼神闪烁,隐隐流露出一丝杀气。
酒窖里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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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自由之子”(Ⅱ)
莱顿港市政当局,从未公开承认过“自由之子”的存在,但是,明里暗里一直用尽办法尝试压制这股地下势力的影响力。
令人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所有尝试摧毁“自由之子”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部分原因是殖民地当局无法确认该组织领导人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莱顿港的军、政、商三界早已被“自由之子”渗透得千疮百孔,就连市政议会也不乏该组织的内线乃至庇护者。
军警打击“自由之子”的行动尚未开展,风声就提前传到那些黑帮成员的耳中,及时逃离莱顿港躲避风头。
所谓的“扫黑行动”,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能抓到几个跑腿的小虾米就值得庆贺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当局的打压非但无法彻底铲除“自由之子”,反而会促使其日益壮大。
事实上,“自由之子协会”的影响力并不仅限于莱顿港。
从亚尔夫海姆到米德嘉德,再到约顿海姆,新大陆东海岸的各大城镇都有“自由之子”们活跃的身影。
莱顿港的“自由之子协会”只不过是这个庞大组织的分舵,至于该组织的总部设在何处,只有“自由之子”的高层才知道。
乔安曾听瓦萨少校说起过,“自由之子协会”的最高决策层由三个神秘人物共同组成。
排名第一的领袖,主管协会的财务和高级干部。
排名第二的首领,主管军事与情报。
排名第三的首领,负责组织人事工作,监督中层以上的协会干部。
从“自由之子协会”严谨有序的组织结构来看,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党派,而非松散的黑帮,从事的也不是诸如欺行霸市、开赌场、拉皮条或者收保护费之类小打小闹的犯罪活动。
“自由之子协会”从其创立的第一天起,就确立了两项密切相关的主要业务,走私与销赃!
为了便于进行远洋走私活动,据说“自由之子协会”不惜斥巨资创建起一支隶属于该组织的武装船队,舰艇吨位与火力之强大,甚至敢于正面对抗殖民地当局的缉私舰队。
从亚尔夫海姆到约顿海姆,从事海上走私活动的商船数以千计。
这些商船大多不具备护航能力,航行在茫茫大洋上,既要防备海盗袭击,还要躲避缉私军舰,担惊受怕苦不堪言。
即便海神保佑,走私船成功上岸,接下来还要设法把船上的货物存放到安全的码头仓库中避免税警稽查,最后还要设法将这些逃税的货物秘密运往各地城镇进行销售。
上述流程的每一个环节,都触犯了法律。
走私业者一旦被警方逮住,轻则罚到破产,深陷囹圄,重则直接被判处死刑,尸体吊在码头附近的绞架上示众,长年累月经受风吹雨打,直到腐蚀成骷髅也无法获得安葬。
在暴利的驱使下,商人们甘愿冒着上绞架的巨大风险,前赴后继投身于走私活动。
帝国当局的严厉打击虽然未能杜绝走私活动,却也迫使走私贩子们不得不寻求更稳妥的发财途径,为此不惜花费重金寻求保障。
“自由之子协会”,就是应这种普遍存在的需求而诞生。
这一横跨威尔诺亚东海岸的庞大黑帮,有的是马仔和打手,既不缺乏武装力量也不缺少情报网络,可以为走私贩子们提供从护航、预警直至销赃的全方位服务。
走私贩子一旦与“自由之子协会”搭上关系,交足佣金,就好比买上一份航运保险,可以高枕无忧。
 
第101章:“自由”与“法律”
乔安对法学缺乏足够的了解,也不擅长道德与哲学思辨,仅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审视“自由之子”的所作所为,就发乎本能的心生反感。
事实上,不止乔安一个人反感“自由之子”的行事作风,瑞贝卡更是把厌恶摆在脸上。
当约瑟夫亚当斯道出自己的身份,主动邀请她加入“自由之子协会”的时候,这个原本有些腼腆怯懦的女孩竟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多谢您的美意,亚当斯先生,然而我无意与贵组织扯上关系,顺带多说一句——无论如何,走私都是一种可耻的犯罪行为!”
“可耻吗”亚当斯摇头失笑,“卡斯蒂斯小姐,你太年轻了,还不懂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非黑即白的事物。”
“你说走私是违法犯罪,然而你可曾想过,法律是由谁来制定的”
“制定法律的那些人,凭什么要求你我服从其制定的法律”
“法律制定者也是人,智力与道德都不见得比你我更高明,凭什么保证自己制定的法律就是绝对公正不容置疑”
瑞贝卡被他这一连串质问,搞得不知所措,愕然许久才愤然嚷道:“你说这些纯属狡辩!东拉西扯,毫无意义!”
“好吧,那就让我们回归正题。”
亚当斯笑容和蔼,不急也不怒。
“你指责我们逃税,这我承认,但是我们也有苦衷啊,要不是帝国当局垄断了进出口贸易,并且强迫我们这些原本安分守己的贸易商交纳重税,我们又何苦冒着被绞死的风险走私”
亚当斯叹了口气,接着说:
“更令我们无法容忍的是,帝国当局以及殖民地政府没有尽到保护殖民地居民的义务,坐视遵纪守法的商人遭受海盗劫掠却毫无作为,长此以往还会有谁遵纪守法呢
“不是我们乐于犯罪,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逼迫我们走上犯罪道路!这些道理,像你这样出生在贵族家庭,未曾经受过苦难折磨的大小姐是不会明白的。”
“亚当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无论从心灵上还是**上,我所经受的苦难都比你想象中多得多,而这并不值得炫耀!”
瑞贝卡脸庞涨红,目光坚定而灼热,乔安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执着的神态。
“我们重归正题,亚当斯先生,您刚才那些诉苦的话或许是事实,但是我不认为这全都应当归咎于帝国当局或者总督阁下,你们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
“其实殖民地当局最初制定的税率,比帝国本土更低,然而再低的税率也无法使贪得无厌的奸商感到餍足!”
“正是因为你们拒绝依法纳税,政府无法通过既有的税收获得足够的财政收入,才不得不一再增加税率,弥补亏空。”
“这就等于,你们这些贪婪自私的逃税者,把本该自己承担的税负,转嫁到了我们这些依法纳税的守法良民身上——我凭什么要同情你们,凭什么跟你们同流合污”
“正是因为你们肆无忌惮的走私行为,导致关税锐减,殖民地政府失去关税这项重要收入,财政预算捉襟见肘,当然没钱建造军舰和招募军队,没钱完善武备,又拿什么来保护治下民众”
“你们走私逃税,赚得昧心钱都装进自己口袋,造成的后果却要我们这些无辜的良民来承担,你们有没有感到过哪怕一丝愧疚有没有考虑过捐出哪怕一个金币为贫民窟的孩子们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有没有为修缮城墙贡献过哪怕一块砖!”
亚当斯面色微僵,几欲开口反驳,却又找不到打断瑞贝卡话茬的机会,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耐心听她说下去。
乔安听得出神,陷入思索。
他对政治和经济之类的事务,既缺乏了解,也不感兴趣。
但是仅从语言逻辑的角度来讲,他发觉瑞贝卡与亚当斯的辩论,陷入到一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怪圈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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