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凰不得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棠鸢听雨
“姑娘,已经酉时初了。”茶肆老板歉意看向她:“小店要打烊了。”
结了茶钱,栖音牵着白牛离去。见她一个人在外行走,身无长刃,又娇滴滴不像是有功夫的女侠,茶肆老板好心提醒道:“前面不远是城镇,姑娘且走快一些,还能在天黑前赶到。”
“无碍,天黑了我也一样走的。”栖音手指绞着小辫子说道。
不惧不怕,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亦是少女独有的娇憨,落在茶肆老板耳里,还多了一丝出生牛犊不怕虎的稚气。
白牛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余晖中,老板收拾着桌子,感慨道:“现在的女娃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暮色四合,天暗了下来。
栖音果然没能走到下一个城镇,不过却不是因为天黑,而是下雨了。
暴雨。
破庙,火光,人。
今日司雨的神君火气许是有些大,外面噼里啪啦响,扰的人心底烦躁。
她寻到这块避雨地不久,有赶夜路的人到此处躲雨。一个妇人把手伸到了栖音面前,手帕上托着两枚糕点,比不得栖音吃惯的果子茶点,但荒山野岭十分珍稀。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合口的食物,虽然这也不一定合口。
栖音道谢接过,妇人道不谢,坐回了原处。
这是后她一步来到破庙的一行人,一个刚会咿呀说话的奶娃娃,一个体魄健壮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妇人。
破庙本就不大,能避雨的地方更少,三人一进来就显得逼仄。栖音本来占着
第四章 贼人
“谁!”刀疤脸抖着脸上横肉怒喝道,目光落到两个手下身上。
二人持续惊呆状,不是你自己吗
“喝酒,滚出去。”这时,一个娇滴滴声音自角落里响起。
刀疤脸一抹脸眯着眼,才发现屋角处坐着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其貌不扬但身材纤细,他左右看了看,再没其他人。
大黄牙呀了一声,指着地上喊道:“是石头!”
“黄毛丫头,是你打烂爷爷我酒碗”刀疤脸道。
栖音冷哼一声。
不言而喻。
“刚想吃肉就有羊上门。”刀疤脸扫着她玲珑的身段,邪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一个跨步过来拉她。
栖音翻个白眼,心想: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呸,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如今再怎么不济,对付几个凡人那还是绰绰有余。掩在袖下的指尖蓄势待发,她发誓只要这个猪脸男敢挨着她一个衣角,她就会让他知道花儿到底为什么这么红。
“住手。”中年男子按着剑站出来,面露愤愤呵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刀疤脸的目光就游到了他的身上,大黄牙和秃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大黄牙喊道:“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一看就不是好人。
中年男子握紧了剑,越发觉得这群人不安好心。
“我们是山贼。”就听秃顶接话说道。
大黄牙挤眉弄眼笑:“山贼欺负弱女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话落,三人再次哈哈大笑。
山贼栖音抬了抬眼皮。
中年男子握剑的手不由的再次紧了紧,居然是山贼,他白日里才听人说赶路要小心山贼,没成想夜间就遇到了。
打尖儿的店家告诉他们这一片山贼总是成群出没,看这三人如此嚣张多半老巢就在附近。
娃娃的哭声兀然响起,像催命音节急促慌乱,妇人颤着声音哄着一边担忧的看着中年男子。
刀疤脸呸了一声,道:“本来爷爷慈悲,多赏你们几个一晚上命,却不想,竟他娘的给老子不识抬举。”
妇人是官家夫人,一路行来尽管粗布麻衣也盖不住一身的精贵气息,早在半路上就被这几个眼尖的山贼给盯上了。
刀疤脸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尖利长啸,破庙外一阵悉悉索索,片刻后便多了黑压压一圈人,手拿斧头刀剑锄头木棒气势汹汹。
显然早就埋伏好了。
雨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停了,但空气仍是烦闷,婴孩或许察觉到不对劲哇哇大哭。
刀疤脸退到破庙外,他一声令下,便有密密麻麻山贼挥舞着刀棒家伙“啊啊啊啊”冲进破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中年男子看一眼栖音,是他们拖累她。然事到如今已是自顾不暇,除了拼一把别无他法,他回头叮嘱妇人跟紧,舞了个剑花迎了上去。
破庙里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娃娃的哭声已经听不清。栖音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凡人打架原来是这个样子,和神族满天乱飞的祥光比起来倒也有些意思。
那妇人在这时看了她一眼,嘴角张合焦急,她无声说:快走
栖音一愣,走
这个时候走什么,都还没打完。想了想,一扭头,避开妇人的目光。
中年男子还在和前仆后继的山贼厮杀,他功夫应该还不错,可惜耐不住对方人多,不一会儿肩膀和腹部挂了彩,动作变得迟缓,败象隐隐显露出来。
门口观战的刀疤脸勾起嘴角,阴恻恻得意的笑,一双盛满**的眼从中年男子颤抖的手挪到了栖音纤细的腰肢上。
他咽了一口口水,只觉有股邪火直往脑门儿冲,这腰,细的跟柳叶似的,不知道骑起来该是何等快活滋味。
“起……起火了!”
大黄牙忽地惊呼出声,刀疤脸的意淫被迫打断。他显然不满大黄牙咋咋呼呼,
第五章 似蛋非蛋
移来清水简单清洗毕,栖音牵着小白离开破庙。
临出门,她想起来还铺在地上的织霞云毯,忙收了起来。即便被凤族“流放”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放弃,织霞云毯采霞光为色取日光为泽,无畏水火数万年如一日干净温软,在神界她看不出个好歹,可如今,栖音觉得这简直是个宝贝!可盖可披可垫,好看实用不占地。
她小心收起来。
迎着明亮春日暖阳,娇俏的少女动作利落爬上白牛背脊。
“小白,咱们走。”少女目视前方,一挥手喊道。
山路崎岖野草蔓生,白牛步步安稳快速,一座山头又一座山头,小公主身上出了层薄汗,黏黏糊糊甚不舒服。
小公主生下来就前呼后唤,从不是吃苦受累的命,也做不来委屈自己的事情,她吩咐小白寻了个汪泉水洗浴解乏。
“小白,守好。”嘱咐好小白,她褪去一层层衣物踩进水里。泉水清透,倒映出少女精致面容,粉颊如桃眉如柳,杏眼亮如星。
下一瞬,这娇颜被一只藕段儿似的手揉碎,她穿水而过像一尾鱼,摆动,浮起,下沉……嬉笑声伴着叮咚水声不断回荡山林。
她玩够了便寻一块青石半靠,日头还暖和,将湿发拧干铺开晾着,等待总无聊,少女微侧身子用脚趾去点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小涟漪。
画面一度很美好,如果不是……
嗯……“飞来横蛋”
小公主点水兴起,有阴影落到她身上,这阴影若有旁观者自是一眼指出,但偏偏,当局者迷自己难发觉。
从一个点到巴掌大小不过眨眼间,它由天而降往小公主怀里撞去,打她个措手不及。
胸口有风袭来,她本能去挡。
运气不大好,没挡住。
那东西硬邦邦,被砸中的地方一阵钝痛,栖音以为是石头,按住扔开捂胸皱眉。
该死!洗个澡都不安生。
她怒道:“小白,你在干嘛!”
“哞……”小白怯怯应一声。
栖音足尖青石上一点,长发扬起回落,落地衣衫整洁。
她目光搜寻一圈,站在了小白面前,小白耸拉着脑袋,左脚下按着个什么,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认错是最好的求饶。
但不是每次都有用。
“错了”栖音胸口还在发痛,斜眼看它,道:“错那儿了”
“哞,哞……”
“不够深刻。”她评价道,眼尖发觉小白蹄下泛着金光,又道:“那是什么还有,遇到有意思的东西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小白垂着脑袋“哞”一声。
“很好,得告诉我。”她满意点头,伸出来白皙素净的一只手:“所以”
小白捂了捂蹄子,又看了看她摊开的手心。
“嗯”栖音加重了语气。
下一刻,小白屈于小公主知威,一个优美的弧度在空气中划出,栖音伸手去接。
嗯!不对。
她眼瞪大用足劲儿。
腰弯一寸,手抖。
什么破玩意儿,如此沉
似蛋非蛋。
那东西约莫拳头大小,奶白色密密麻麻金色花纹,有血腥味混着劣质酒味,形状大小和鹅鸟之卵近似,但份量比一头猪,不,是百头猪还沉!
禽类是卵生的物种,从一只凡间的鸡蛋到神界朱雀氏的卵,无一例外。
栖音无法对每一种鸟的习性知晓的一清二楚,但区分一只蛋能不能浮出东西来还是小菜一碟。
这个蛋,不是蛋,她敢肯定。
且不说色泽纹路那些都对不上号,就是这大小和重量的就前无古鸟后无来者,差不多重量的鹏鸟蛋足有一个浴桶那么大,而差不多大小的其他蛋即便你把那作娘的鸟给弄死她也生不出这么重的蛋。
是山贼的味道,栖音皱眉手拿远。定是那群山贼的东西,被小白见了觉得好玩藏了起来。
栖音试图掂两下。
掂不动,她还小,又失了大半神力,四两拨千斤的术法此时一个也使不出来。
“丑八怪的东西,”她自语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准备扔掉。
这时,“蛋”起了变
第六章 哥哥
男子醒过来的时候,凉飕飕,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他知道是激战之后的结果,并不意外。
不过,当他努力撑开眼,却意外的望进了波光粼粼一双眸子。
“喂,”一个小姑娘伸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秀气的眉微蹙:“能看到么”
从暗黑中突然醒来,双目难以适应强光,他合目再睁开,还是一片一片色块涣散。色块不断缩小视野变得清晰,这让他确定自己的双眼无碍。
“不会是瞎了吧”小姑娘不耐烦,直接凑到他眼前,瓷白的脸放大,恰落入他眼瞳深处。再好看的容颜放大了也足够吓人,更何况是一个重伤初醒的人,男子一惊,往后靠“砰”一声撞到树上。
树叶乱颤,两只山鸟咕咕叫着跑开。
山林里很安静。
“能看见啊。”小姑娘撇嘴,拍掉手上泥灰站起来,他注意到她如玉一般的耳上左右各坠一个珠子,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这是那儿”他问道,脑海空空,他疑惑却不慌张。声音因受伤干涩低哑,但并不妨碍好听。
“凡间。”栖音答。
“我怎么在这儿了”男子又问。
栖音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话本子中的狗血失忆桥段就要在她面前上演按照剧情的正常发展,下一句是不是该是“我是谁
“你,你是我什么人”男子看着她,再道。这语气,似乎笃定她认识他。
栖音松一口气,不过下一瞬,她理明白话中意味,又怔住,这句话怎么也散发出一股失忆的味道
神族,怎么可能会失忆
是世道变了,还是她孤陋寡闻她选择前一个假设,因为蛋里都能砸出个神君,神君再失个忆也算不得什么。当然,合不合理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神君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像人间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失!忆!了!
栖音原本打算挟恩求报,让这个看起来神君和自己一起去寻古凰羽碎片,以增加任务成功度。
可如今,和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了。
“你,”她乌溜溜眼珠一转,又试探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男子迟疑,摇头。
果然如此,她露出笑,但这笑飞快消散。
“我是阿音。”栖音抓住他破烂的袖子,神情担忧:“是你的妹妹,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我一同下凡历练,你不慎被一个妖怪所伤,”抬袖遮眼,悲泣:“怎么就记不得了,怎么就忘了。”
男子迟疑:“我是你哥哥”
栖音点头如捣蒜,眼睛红红。
他道:“我怎么看你本体是一只凤凰,和我不一样”
栖音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他:“哥哥,你被妖怪打傻了吗我随父神,你随母神,当然不一样了。”
这样子啊,男子有点恍惚:“我叫什么”
这就是信了,栖音继续哀伤:“哥哥你叫御风呀。也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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