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程美
他没有回答,我只好继续说下去:“阿史那岚,如果你对我的死觉得抱歉,那么,就请答应我一件事……”
“或许,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愿望!”我又说。
“是什么”他睁开眼睛,轻声问我。
“在我死后,请一定不要为难我的侍女,放她回天朝去,她不喜欢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好。”沉默半天,他终于吐出了这一个字,急切地抽身离去。仿佛迟疑片刻,就会忍不住后悔。
阿史那岚一离开,我顿时轻松起来。如果,我的死已经既成现实,那么至少我为纹箫争得了活下去的权利。
黑夜里,久久无法入眠,突然想到在迦叶寺的时候,三戒法师说的话。
他说,三是劫数,也会是变数!
我的劫数就在三天之后,可惜看不到变数。对于这个结局,我没有失望,大概是因为从被抓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希冀过。爱
也许三在东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符号,不仅中国,其他各国也同样如此。比如在印度教中,修行的佛陀不会停留在同一棵菩提树下静思超过三天,因为过了三就会生出颇多杂念,积聚许多感情。而修行讲究空无,若要做到无欲无念并不容易,所以会提前规避一切诱惑的可能。
传说,释迦牟尼深感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的苦恼,因此经常在阎浮树下沉思,久久没有得到离苦之道。于是在一个月夜骑上了一匹白马出走,开始访便天下名师,苦行了六年,可惜依然无法达到解脱。
转眼,释迦摩尼三十五岁,中国的孔子到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不惑”,但是他还是没有得到解脱。故转到菩提迦叶,这时他放弃了苦修,喝了牧羊女供给的牛奶后,在一棵大菩提树下打坐静思,发誓如不能大彻大悟,终生不起。结果冥想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顿悟找到了解脱之道。
三天,转瞬即逝。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拯救,还是彻底的解脱
第三天一大早,就有两个士兵过来,带着我去了林子外不远处的点将台。
远远地,就看到阿史那岚的十万大军整齐地站在点将台下,列恃相望,严阵以待。好像迎面走来的,并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而是天朝的千军万马。
见我过来,十万大军齐齐转向点将台,威武地同声开口,却只有一个字:“杀!”
声音激昂豪迈,回荡不绝,撞得人耳膜阵阵生疼。
我真是不能理解这样的举动---用一个珍贵的生命去祭奠另外一些同样珍贵的魂灵,愚昧又血腥。可是,我知道,这在军营中用来激励士气绝对行之有效,因为,久经沙场的将士需要这种嗜血的刺激。
远处的天空一片淡蓝,映着白茫茫的云雾,站在高耸的点将台上仿佛置身云海雾都。一瞬间,天边泛起亮光,出现了一道红霞,这广阔无垠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云海,完全被这霞光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它们的界限,看不清它们的轮廓,只感到一种柔和明快的美。
红霞的范围不断扩大,越来越艳,越来越亮,一望无际的天空布满了耀眼的金光,把周围晶莹的冰川点缀得光怪陆离,一时间我竟分不清这神奇的景色,是虚幻缥缈的仙境,还是实实在在的人间。
很久以前就想过,我死去的那一刻,不要是在冷雨凄迷的夜晚,不要是在骄阳肆虐的正午,也不要有晦涩不明的阴霾……我贪心地想要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一个明亮又不失温和的背景里。
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了吧我抬头看了看天边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甜甜地笑到了心里。
行刑官转身看了看东方,对着不远处的阿史那岚单膝着地,说:“少主,眼下已是日出!”
阿史那岚没有说话,停顿片刻,终于默默转过了头去。
行刑官端着明晃晃的钢刀,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看到我的笑脸,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手里的刀迟迟落不下去。
“还不动手,只管磨蹭什么”一旁有人向他怒吼,是那个都将军的弟弟。
行刑官犹豫片刻,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我微微低下脑袋,似乎感觉到了刀刃上传来的寒意,轻轻闭上了双眼。
“刀下留人!”远远地传来熟悉的一声断喝。
心头蓦地一震,我急忙睁开眼向来人看过去,顷刻间惊喜交加。
阿史那岚立即变了脸色,接着又像是突然松了口气,诡异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凑近我的耳边,低低地说:“筱柔,你那天还说,没有男人会傻到奋不顾身去救别人的妻子,可是今天,这个奋不顾身的傻男人就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惊怒地呵斥,不想理会他,奋力挣开行刑官的钳制,径直冲着来人的方向远眺。
只一眼,泪水就落了下来。二哥,真的是你么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任何亲人了,现在你来了,就像我每次闯完祸,你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那样。这多好!
拼命睁大模糊的泣眼看过去,来人身着白色貂鼠毛披风,锦带束发,越发衬得面目清润,风神超拔。坐下白马四蹄飞扬,溅得地上黄沙漫天飞舞,白色风氅卷起烈烈长风。一眼望去,恍若浊世中翩翩神?从天而降。
这样的风采,不是我的二哥李宗谕又是谁!
二哥遥遥在点将台下驻好马,还没等我看清楚,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台来,冷然开口:“阿史那岚,你放了筱柔!”
阿史那岚看他一眼,转身指向台下的一列侍卫,冷笑着问:“就这么几个人,你凭什么让我放人”
我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向下看过去,心里立刻凉了半截,阿史那岚十万大军的边上,正站着我二哥带来的一队侍卫。虽然看上去,个个英武不凡,但是跟十万之众一比,犹如沧海一粟。
“还是你们天朝真的就个个都不怕死”阿史那岚不由得再次冷笑。
“上阳公主杀了我们的都将军,自然应当偿命,年轻人,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一旁又有人说。
“阿史那岚,我今天敢过来,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今天你这点将台,我是能劫也得劫,不能劫,也得劫!”二哥回头深深看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身,向我这边步步走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筱柔,你不要怕,二哥来救你回去!”
“有二哥在,筱柔什么也不怕!”我脸上泪痕未干,却还是努力地微笑着。
听到这里,阿史那岚忍不住抚着掌哈哈大笑,隔了好半天才止住,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傻男人,闹了半天,原来是二皇子殿下!不过,据我所知,上阳公主与你并非一母同胞,她的亲哥哥李宗哲都没有过来,你这个哥哥倒是尽心得很!”
台下的将士们这才纷纷对视,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
“皇子殿下且说说,你打算如何救走你的妹妹!”阿史那岚又闲闲地开口。
他的脸色忽喜忽怒,瞬间变化得让人捉摸不透。
“我这就带她走,看谁能拦我!”二哥紧紧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拽到他身后护好,横剑挡在自己身前。
我微微仰头看着他衣服后襟上熟悉的绣纹,竟然莫名地安了心。这么些年,不管遇到多大的祸事,似乎只要躲到这里,我都会立刻逢凶化吉。
阿史那岚怔怔地盯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语气里的坚定,犹豫片刻,终于弯了下嘴角,说:“好一个有担当的真汉子!我阿史那岚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殿下这样的人品,既如此,我们就不妨单枪匹马地比试一番,也不枉今日与殿下这样的高才相见!”
“少主……”台下众将士听他这样说,连忙惊急地开口阻止。
阿史那岚淡淡扫他们一眼,脸色渐渐阴冷,“怎么你们是信不过本少主的才智,还是宁愿我们突厥人背上以少胜多的恶名”
第20章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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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台下骚动的众将士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只拿眼睛紧张地盯着点将台上的态势。
二哥紧了紧抓我的那只手,镇定地看向阿史那岚,“你想怎样比试”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听在我耳中,却有如雷击。这样问,他便是接受了阿史那岚的提议,要与他一决胜负。
我并不怀疑二哥的文韬武略,可是眼下我弄不明白阿史那岚的用意。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危险。
“好,好一对兄妹情深!”阿史那岚纵声狂笑,淡淡看我一眼,视线最后停留在二哥的身上,半天开口:“你我比试共分三场,你若能侥幸胜我,便可以堂而皇之领着上阳公主回去!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没有不然!”
没想到,我们两个同时出声,脱口而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话语。
我担心他的安危怕他会有不测,所以急于想知道最坏的结果;他下定决心拼死也要救我回去,所以决绝地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眼泪渐渐渗出,此刻,我能说什么,我又还可以说什么
“筱柔,你该相信二哥!”二哥转过身来,紧紧握住了我的肩膀,低头定定望着我,仿佛要一直看到我心里去,好给我注入力量。
他的目光幽深清澈,瞬间让我有一种奇异的错觉---像是被夏日的暖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灼人的气浪,却又有着淋漓的滚烫和热切。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低头的一刹那,慢慢湿了双睫。
不管之前有没有希冀过,最后,我等来的,只有二哥,偏偏又只是二哥!
“若是你不幸输了,”阿史那岚蓦地开口,仍是一脸的笑意,笑得无比愉悦欢畅,眼神却渐渐阴狠,“要带走公主也可以,只是,你得留下自己的一条右臂!”
二哥冷冷一笑,“仅此而已”
“一言为定!”阿史那岚冷哼一声,不再多话,傲然转过脸去。
“少主,不可!”台下立马有人反对。
“都将军的性命,难道只值他一条右臂”又有人说。
阿史那岚微不可见地蹙了眉,缓缓抬起右手,制止了台下的纷乱,沉声开口:“此人气魄胆识均属上层,今日若能卸他一条右臂,他日我们就少了一个沙场上统领千军万马的劲敌!比起为难区区一个女子,要他一条右臂,岂不是更有价值”
这样一番话,听得我渐渐心生寒意。原来,他竟是打了这样的一个主意,岂不知,领兵沙场,建功立业,我二哥根本就无意于此。
“听闻天朝素来是武以安邦文以治国,我们今天这第一场,就来比试比试天朝引以为傲的文墨!”
阿史那岚一脸轻蔑地开口,侧头吩咐了士兵一一取来了桌案和笔墨纸砚。
只见他就近取过一杆狼毫,沾上深浓的墨汁,俯身宣纸之上,一蹴而就。偌大的宣纸上,立即出现了浓墨重彩的四个字---武以安邦。
我犹疑地看着那张宣纸,纸上的四个字,潇洒利落,笔力遒劲,即使放到中原,也是书法中的上乘。只是若是简单比试书法,阿史那岚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些。我死死盯着那四个字,目光炽烈得几乎就要在纸上灼出洞来,也没有看出其中的名堂。
阿史那岚也不解释,径直掀开了刚刚写了字的那一页宣纸。谁知,下一页宣纸上,赫然四字在目,仍是那个‘武以安邦’。
一页页地翻下去,每一页都是相同的字迹,只是墨迹渐渐转淡。及至翻到第二十二页,宣纸上才出现了久违的空白。
“这第一场比试,就叫做‘力透纸背’!”阿史那岚笑看我们一眼,优雅地解释说。
我恍然回过神来。
阿史那岚这哪里是在比试文墨分明是借着书法,比拼武力:依靠臂力加压将墨汁渐渐透进宣纸,若是常人操作,三两页恐怕并非难事。只是这一渗下去就是二十几页,而首页上的字迹依然完好无损,若非下笔之人内力深厚,又长于书法,绝不能做到这一点。
第一场,不仅比书**底,也比力道拿捏,‘力透纸背’这一出,拼的完全就是软实力。
早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们,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狠厉的招数。我担忧地看了看身旁的二哥,手心里立刻渗出了层层冷汗。
见我这样,二哥竟然还有心思笑:“傻丫头,你怕什么看你二哥的!”
说着,他慢步走到几案前,抓起那杆狼毫,铺平了一沓宣纸,从容落笔。一气呵成,四字毕现---文以治国。
点将台上的站着的几位将军,连忙聚拢过来围到案前,一页页地翻看下去。
一、二、三……十七、十八……每翻下去一页,我的心就跟着紧一阵。片刻之后,那些将军们终于停止了报数,其中一人走上前,朝着阿史那岚一躬身,漠然开口:“禀少主,也是二十一页……”
居然是平手,我怔忪半天,不知道该喜该忧。
“皇子殿下果然好功力,我阿史那岚佩服!”阿史那岚肃了脸色,朝着二哥郑重地一抱拳,沉吟片刻,又说:“这第一场既是尊重天朝所长,比试了文墨,下面这一场就该展示展示我突厥人的所长了……”转身朝着一旁的将军们吩咐:“去,取我的长弓过来!”看书屋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依言取来了一把牛角长弓。那把弓,长约四尺,弓背油亮光滑,足可见使用之人长年的把握摩挲。弓弦紧绷,强劲有力又极具韧性。
牛角弓是中国古代弓箭的巅峰之作。弓背由牛角,竹木胎,牛筋,动物胶等材料经过百十道工序加工而成,技术难度高,制作周期长。而弓弦,通常选用上好的马鬃制成。阿史那岚的这把比普通的弓箭还要长一些,材质上乘制作精良,确实是牛角弓中难得一见的佳品。
这样的弓,弹性好,射程远,杀伤力强。可是它的不足之处在于使用者必须有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技术和各方面的协调配合。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和实践,决不能够轻易掌控。
阿史那岚转头看向我二哥,语带挑衅:“这第二场‘百步穿杨’,皇子殿下若是怕了,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话音未落,立即被我二哥打断,冷笑:“我李宗谕一生堂堂正正,何时识得一个‘怕’字”
三军当前,万千双眼睛注视下,阿史那岚自点将台一跃而下,二哥紧随其后,两人策马双双出阵,一黑一白,身形随着马背起伏,两件异色大氅迎风翻飞。
远处,早已有士兵准备好了箭靶,静静等候。
我站在点将台上,尽力倾过上半身,抻着脖子向前看过去。
台下骏马疾驰,二哥和阿史那岚,同时稳稳地举起右臂搭箭,左手扣弦,瞄准靶心,镇定放箭,整个动作潇洒流畅,毫无涩滞!更难得,两人双箭齐发,不分先后,看在众人眼里,竟是说不出的帅气漂亮又痛快淋漓!
箭矢脱弦而出,凌空穿越,台上台下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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