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月光而来

    一天的课程在寝室友之间的八卦中过得飞快，晚上回到小公寓的时候，门外写着dennis bratry的牌子还在，玖言已经不想管了。她冲了个澡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脑中回忆着那个神经病男生的话。她想了一会儿，脑子就乱了一会儿，突然她开始头痛了。

    梦中一个长相和她相似的女子，她有着雪白的鱼尾，游弋在浅蓝色的大海里，她身姿翩跹，胸部的地方覆盖着用海藻做成的胸衣，她的长腿健美有力，她在海水里快乐地游弋着，海底色彩斑斓的小丑鱼和蝴蝶鱼从而身旁游过，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可是突然那个女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如一条漂浮的死鱼一般直直地朝着海底坠去，死前，她的眼珠突兀出来，阴惨惨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湖梨……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哈哈哈……”

    玖言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狂乱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还坐在床上。

    她发了慌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还……好，刚才只是一场梦，那个女人并没有真正扼住她的脖子，她……还活着。

    可是她实在搞不明白，那个叫湖梨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何第二次入了她的梦境。第一次她在梦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化为流萤，而第二次她发现她的秘密，知道她不是任何一种地球生物，而是传说中的人鱼，她居然要杀自己，虽然是在梦中，可她就好像差点真的被人杀了似的，心有余悸。

    玖言喝了一口水，天还黑着，现在是凌晨3点钟，整个城市都在酣睡，她一把扯开布帘，眺望外面的世界，远处的bd里还有一两盏辛苦的孤灯，然后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她想起昨天那个送快递的英俊男人，明明没有坐电梯却凭空消失，又想起昨天早上在食堂门口碰见的那个叫萧来的男生，他居然口口声声中自己身体里的灵魂和这具躯体并不相融。还有那个歪在墙角刚才还在打量她的冰箱先生，她居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发生过。是这个世界压力太大了吗所以有心理疾病的人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玖言发现她根本睡不着了。越来越清醒的感觉预示着她就要失眠，可是一想到明天的国际关系政治学课，她就心烦意乱了。

    明天可是一场大的“战斗”啊！

    说着，她极不情愿地从写字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颗吞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恍惚中她的脑袋疼得要炸开，像是有人拿电击棒对着她的脑门“砰”的一下，她的灵魂和她的躯体分离，如一团荧光一样的幽灵飘荡着，它飞速地在她的躯体旁跑来跑去，用一种近乎嘲笑的语言说：“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是谁！”

    玖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用一种近乎哀伤的语调：“我是玖言。”

    那飘荡在上头的幽灵尖利地笑着：“你说你是玖言！啊哈哈哈哈——你不是玖言！你不是！”

    “那我是谁”一滴泪从玖言的眼角划过，她的心里蒙上一层无言的酸楚，“我——是——谁”

    那飘荡在上头的幽灵还在笑她。

    玖言猛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难道我是湖梨”

    她想起那个泡在水里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想起她那湖蓝色的眼眸，她想起她临死前掐住自己的脖子说：“湖梨，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Chapter 4 发现身体的秘密 01
    混着人流，玖言走进了阶梯教室。同学们都纷纷往前坐，因为等一下是肖教授的课。肖教授的国际关系学，素来以挂科率高而闻名。

    玖言选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着，想着这里视角好，不容易被教授点起来回答问题，也不会看不见ppt上的笔记。

    大约9点钟的时候，玖言感到自己有点恶心，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肖教授来了，全班立马恢复了安静。

    古板的肖教授一脸寂静地走进大教室，可是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后面跟着英俊的男生。

    班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国际关系学男女参半，所有的女生都在捂嘴讨论到，这个人他有没有女朋友。

    肖教授说：“同学们请安静！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学——萧来同学！”

    玖言腾地一下坐起，班上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萧来不是长他这个样儿的啊！难道……我真的有病”

    “大家好，我叫萧来，很高兴加入国际121这个大家庭，以后请同学们多多关照！”

    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台下的男生朝她眨了眨眼睛。

    玖言一阵恍惚，不，她敢肯定，这个人他不是萧来！

    一个冒充的萧来，他为什么要来国际关系系，真萧来又去了哪里那天他见到自己说得阴阳古怪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想着，玖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滴了一下，一脸冰箱模样的东先生出现在手表的显示屏上：玖言小姐，请问屋里的打扫顺序是从西往东，还是从东往西”

    玖言扶额，但看到东先生歪拉着他的冰箱脑袋，一脸真挚严肃的样子，玖言又不得不在给出的选项中选择了自西向东。可是做出了选择，玖言才想起来，东面的地板上几天前掉落了一枚红色的钻石戒指，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一直没有时间找，祈求东先生不要当垃圾把它扫掉。

    萧来很快入座，教授从国际间的“两极格局”，讲到“大国威胁论”，不过同学已经义愤填膺，倒是“假萧来”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就好像这不是他在读书一样。

    下了课，玖言在过道上堵住了“萧来”。

    “萧同学，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假萧来对她傻笑：“玖言小姐，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玖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假萧来会意：“玖言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他把她带到一个隐秘的过道里，而后他带着她下楼梯。那楼梯又老又旧，她正狐疑，却不知他到底按了哪个按钮，楼梯对面突然变出一扇门来，他带她进入那扇门里，门瞬间在他们身后闭合。

    里面是一个大型的车库，哦不，重型机械军备库。

    一群人早已在那里等待了。

    duker教授说：“欢迎玖言同志！”

    一群人开始鼓掌。

    在那群鼓掌的人中多数都是系里的博士和高材生，还有一些得过国家重点研究项目奖项的年轻科学家。

    真正的萧来就站在那群人中冲她微笑。

    因为一多半人都是dennis bratry的成员，所以玖言没觉得多震惊，可是真萧来的出现还是让她很不爽。如果这个是真的，那刚才的那个是什么玩意玩这种以假乱真的真人游戏真的有趣吗

    假萧来撕下那张露出了一张和真萧来没有半分相似的脸。刚才的脸只模仿了半分真萧来的玩世不恭，可是现在的脸却是全程带着一种自豪的微笑。

    “苏，感谢你的倾情演出啊。”

    萧来一手撑着桌子跳过来，身体前倾靠向玖言。

    叫苏的男子冲萧来眨眨眼。

    “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把我们无比宝贵的玖言小姐吸引到这里来，苏，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你功不可没！”

    “来，你少拿我开玩笑了，你知道的，我帮你也只是想拿到那一千万的抚恤金。”

    萧来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苏，你还是那样



Chapter5 发现身体的秘密02
    萧来很称职，他小心翼翼地挽住她的手臂。

    丹尼斯柔声地提醒她：“我要开始了，玖小姐。”

    玖言点点头。

    就在针管就要注入手臂的一刹那，玖言突然说：“等等，我要检查下针头。”

    丹尼斯没有因为玖言的要求而面露不悦，而是很淑女将针头递给玖言。玖言突然间有些感激丹尼斯，她能理解她的龟毛，容忍她的精神洁癖。

    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熟练地烫向了针头，看见针头上起了一层熟悉的白雾，玖言检测了一下温度，确定针头没有问题，才允许注射。

    淡黄色的液体注入到体内，开始并无奇怪的感觉，可是很快肌肉开始胀痛，全身的肌肉就像被一个重型机械拉扯一般的痛，玖言感觉自己就要被这种疼痛包裹了。与此同时，她的全身开始发痒，刚开始是一点点地痒，后来就奇痒无比。

    玖言想挠却被萧来捉住了手，男人温热的手掌握在她的手上，想哄小孩那样轻柔低语：“乖，别抓！抓了药效就没了。”

    玖言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受过家人的温暖。每当看到路上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在一旁哄着，她就觉得孤独，觉得这世上如果能有一个人这样对自己，那该多好呀。

    现在萧来握着她的手，竟然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如何能有这么温柔的手掌呢

    玖言安静了下来，丹尼斯冲她微笑。玖言也对她笑，因为刚才千钧一发的瞬间她没有干涉药剂生效。

    果然，她的手背和耳根后开始显现出一块块褐红色的鳞片，玖言用手拔了一下，那鳞片非常坚硬，根本不是安上去的，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他们说的对，她的确不是人类。

    她——是人鱼。

    玖言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原本她从小那么喜欢水，原来她一直潜水的时间比别人长，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一条人鱼。这简直比科幻片还要科幻片。

    “也许你不能接受。”丹尼斯说，“可这的确是你的生物特征。”

    玖言看了看他们，一个疑问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你们都是人鱼吗”

    丹尼斯笑了，萧来则扶着墙要笑抽了，苏很严肃，duker教授一脸和蔼的样子。

    丹尼斯耐心地解释道：“我们都有自己的生物特征，但我们都不是人鱼。我们都只是人，玖言，只有你才是我们中间最珍贵的！”

    “所以，你们千方百计地寻找我”

    “是的。”



Chapter6 选择01
    他们把玖言装在一个大型水箱里，她把整个头都埋在水里，一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淹死，因为她是人鱼，人鱼是用鳃呼吸的。

    他们也不担心她会流泪，因为泪水和水箱里的水混在一起，没有人能分辨得了。

    duker教授给了她一个很难的选择，选择和她们合作去拯救世界，或者变成一条鱼重归大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很普通，什么能力也没有，她为人木讷，也根本不适合任何组织，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告诉她，她很珍贵，他们需要她！她害怕她就是电视剧里说的那种以后上了战场，替人捡子弹的那种人。当然，这还是比较文明的一种说法，如果更残酷一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她上战场的话，恐怕她就是第一个被打得肠穿肚烂的那种人。

    可是，她能拒绝吗三天，三天之后，duker教授答应会放了她，可是却要替她治病，她要实实在在变成一条鱼了。一条没有声音，不会说话，只能回归大海的鱼了。

    她没有哪一刻有这么难过，这么纠结。好像前后两条路都是死亡，只是选择前者或者选择后者的区别罢了。

    她痛苦地撕扯自己的鱼鳞，突然她在自己的皮肤深处看到了一个接收器。

    那个不是她的个人终端，她的个人终端刚才泡在水里已经全坏了。

    玖言好奇地用嘴衔起那个接收器，却发现接收器已经生长在了自己的皮肤里，根本拔不掉。玖言疯狂地用嘴去撕扯它，难道教授他们觉得这样对她还不够，还要仔细地记录下她这三天痛苦的样子

    刚睡下的kg他手腕上黑色的个人终端亮了，他侧了个身从床上翻下来。

    个人终端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红点确定了那个女人的位置。

    他双击了那个点，突然一张生物的嘴出现在屏幕上，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的嘴，女人



Chapter7 选择02
    银色的衣袍消失在了黑暗里。

    金竹和金溪对视一眼，“要不要跟过去”

    金溪一脸莽撞的样子，金竹很明白她在想什么，拉住了她：“你觉得kg需要你的帮助吗”

    金溪又默默地把脚收了回去。

    ……

    玖言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好几次明明就看见了希望，可是结果却依然让自己很失望。就像小时候学别人松开把手骑车，明明就觉得自己学会了，可是车子却突然失去了平衡，逼得自己又不得不把手放回到手把上。

    duker教授没给她准备吃食，她肚子饿得呱呱叫，刚好水箱里被人支起了一个横板，在横板上有些鱼食。玖言拒绝吃鱼食，所以她一直饿着。

    就在她饿得两眼昏花之时，从混沌中走出一个人影来，白色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约清晰……

    “庄医生”

    玖言激动地从水箱里支起了半个身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觉得和第一次见面相比，这一次庄冥的脸变得很温柔。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我来救你出去。”

    玖言很想抓住那只手，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不可能的，我的尾巴不能出去见人的。教授说三天才能给我恢复的药剂，可是三天后，他们要给我治病。”

    她的脸埋得很低很低，轻微的希望立刻变成了沉重的失望。

    暗流在kg的眼眸里涌动，他将一只手伸出轻轻覆盖上玖言的额头，立刻他的眼前出现了，储存在玖言记忆里的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他眼眸里的暗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可是很快，一切又像是都没有发生过的，kg继续对玖言伸出一只手来：“我也是医生，我可以治好你。”

    他给了她一个金色的麻袋一样的东西：“你拿这个把你的脚套起来，它可以支持你行走，等你今晚休息好，明天我们就开始治疗。”




Chapter8 选择03
    玖言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kg，kg看看她的反应又看看收银员的反应，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个星球不用金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