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涅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幽泠秋月
“德国音乐协会的总部就在这里。任何新曲子只要通过三位审查员的校验,就能完成注册,得到版权保护。”走在开阔明亮的长廊上,西尔维娅向方彦稍加解释登记的流程,不时有装束得体的人员迎面经过,引得她频频展颜伸手招呼。西尔维娅在剧院里的人缘似乎极好,所有人都对这位聪颖努力的绝美公主青睐有加,盛情问候。而当他们看见西尔维娅身边的方彦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纷纷变得激动起来,然后神情郑重的向方彦恭敬行礼。
面对这番情形,方彦又是局促又是无奈。为了鼓动国民士气,同时达成希特勒的私人政治目的,国社党宣传机器已经将他包装成了自汉萨同盟以来德意志最伟大的海上指挥官——即便是在日德兰海战中拥有完美表现的希佩尔,比起两度完胜皇家海军的约纳斯-布罗姆也远远不及。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率领舰队击败英国夙敌就是至为辉煌的无上业绩,他们只会为战场上那位叱咤风云的将军疯狂欢呼,却根本不会意识到舰队乃至整个海军,都是不可分割的集合体。
然而在保持谨慎清醒之余,方彦内心却有一个异样的念头悄然浮现。国社党为自己赋予的众多夸张光环,固然实现了他们最初所有的意图,但在另一个层面,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奠定了无比坚实的政治基础如今,“斯卡帕湾征服者”和“英国海权终结者”的名号已传遍全德,连雷德尔这位当代提尔皮茨都要相形见绌。一旦政局有变,方彦继任就将不会有任何民意上的阻碍。
思绪飞涌间,西尔维娅已经带着方彦来到了一处房间前。通过敞开的木门向内看去,只见两个人在办公桌前后相对而坐,其中背对房门的老者头发几乎全白,看上去已近风烛残年。方彦正想对西尔维娅说些什么,后者已经一脸惊喜地
第460章 天和
平静的脚步声在楼道内轻响,斯特劳斯手扶木栏缓步走下了一楼阶梯,他站在原地休息片刻,随即露出几分苦笑之情。尽管自己的精力依旧充沛,可以在纷至沓来的灵感中不断创作音乐,但76岁的年龄却在身体上刻下了太多苍老的痕迹,稍作运动都会感到力不从心。斯特劳斯摇头叹了口气,准备推门离开剧院,忽然间,一个细微而清晰的圆号吹奏声从三楼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乐音雄浑开阔,激昂宽广,那完全不同于传统曲风的旋律顷刻间便吸引住了斯特劳斯的注意力,让他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里。旋律中没有德国音乐最正统的深沉严肃,只有前所未见的高亢与热情,然而在这份狂热当中却又包含着堂堂正正的郑重和庄严,使得曲子顿时脱离了其最容易陷入的俗陋粗鄙,变得深刻高大了起来。在壮丽动听的旋律中,曲势很快迎来了轰然绽爆的最高峰,刹那间,斯特劳斯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烟花缤纷绽放,一股热情洋溢的喜悦油然充盈在心头。
“这是什么乐曲,这是谁的乐曲”斯特劳斯心中剧震,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忽然他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那名青年将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片刻之后,斯特劳斯蓦地箭步转身,以完全不逊色于年轻小伙子的矫健动作朝楼上急速攀登,仅过了不到半分钟,他便已经爬上了三楼的台阶。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霍然开朗。朴素的房间里,中年音乐家怔怔坐在金色圆号前,然而他的眼中却闪动着泪光,扭曲呜咽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斯特劳斯大口喘着粗气,声音间断地问道:“莱切尔先生,您刚才演奏的是什么”
被称作莱切尔的中年音乐家好似从梦中倏地惊醒,他深深吸气,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感慨开口:“这是布罗姆将军创作的元首之歌。我之前从未想到过,这种狂热激烈的乐曲竟也能如此美妙动听。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会赋予它这样的名字,这就是一位虔诚信徒对他信仰的上帝最为真挚的赞美和歌颂。”
斯特劳斯眼眸中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他慢慢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的青年夫妇,只见西尔维娅清丽的娇靥上容光焕发,对于自己的去而复返喜上眉梢;而方彦只是礼貌地点头致意,平静的面容完全看不出其内心情绪。斯特劳斯定了定神,走到中年男子跟前拿起那张乐谱,这次他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那宛若实质的凝练目光,仿佛要看透黑色音符中蕴含的所有内容。
“您能再将这段乐曲演奏一遍么”不知过了多久,斯特劳斯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中年音乐家轻声开口道。莱切尔应声称是,宏大壮丽的圆号音再度响彻四周,斯特劳斯闭目沉浸其内,音乐结束后只听见他枯瘦的双手发出了啪啪的掌声。
“这是炽烈的感情,是毫无雕琢的纯粹心语。我无比确信,这是布罗姆将军的至诚作品,他独一无二的经历就是完成这份艺术的最佳证明。”斯特劳斯满是感慨出言总结,为方彦这首乐曲做出了最具含金量的评价。他注视方彦半晌,而后微笑道:“将军阁下,虽然您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音乐学习,但您却已经接触到了艺术领域的至高真谛。我无比期待它成为真正歌曲时的情形。”
听得斯特劳斯如此评价,一直关注期盼的西尔维娅欢喜得几欲跳起,而并没有打算在音乐界发展的方彦则平静得多,只是礼貌的点头回应。对于方彦来说,今天这份经历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段小插曲,接下来才是真正重要的行动。
完成登记之后,方彦随即在西尔维娅的引荐下,找到了柏林爱乐乐团的现任指挥富特文格勒。现在方彦这首元首颂歌已经有了旋律和歌词,就差演唱时所必需的背景音乐(bgm),而哪怕是一个最不懂音乐的人都知道,有没有bgm在效果上都完全是两回事。作为享誉世界的一流乐队,西尔维娅目前供职的这家乐团无疑是演奏bgm的最佳选择。只要出得起相应的资金,以赚钱为业的乐团甚至可以为客户编曲,并用最完整的阵容演奏出最高质量的作品。
面对方彦的请求以及西尔维娅闪亮的星眸,在音乐界拥有极高地位的富特文格勒同样没法做出任何拒绝。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方彦再等待3天,以便让队内的乐师们把曲子练熟,然后一次性实现完美录音。在这段时间里,方彦通过各种方式让自己愈发进入希特勒狂信徒的演戏催眠状态,因为当乐团的伴奏完成之日,就是他用嗓音为家族和自己争取出一片海阔蓝天之时。
第461章 主动
华灯初上,将柏林市中心威廉大街照耀得一片璀璨繁华,无数名贵豪车在宽阔道路上来往驰行,说不出的富丽奢靡。尽管战争尚未结束,但德国的达官权贵们已经过上了恣意享受的生活,许多浓妆艳抹的交际舞姬更是堂而皇之的出入于豪车当中,被她们的雇主或男伴从一个酒会带到另一场晚宴。
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站在水晶落地窗前,神情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灿烂的夜景。从国会大厦的高层向下望去,整条街道都能尽收眼底。在他旁边不远处,两名佣人正动作娴熟地为他准备晚餐:银质餐具、雕花玻璃杯、细釉瓷器、以及用于妆点的鲜花被迅速摆上桌面。很快的,餐桌上就变得富丽堂皇,佣人又起开了一瓶法国白兰地,片刻后馥郁清冽的酒香便扩散到了每一寸房间。
戈培尔施施然坐到餐桌前,开始举起刀叉仔细品尝面前精心制作的食品。按照他的话说,此时正是他白天工作结束后用于犒劳自己,舒缓情绪的最佳休闲时刻。虽然这里是装潢相对简陋的部长办公室,用餐环境远比不上他的豪华别墅,但戈培尔已经厌倦了面对妻子玛格达那张容光不再的脸颜,哪怕她为自己生养了6个孩子也是一般。从几年前起,戈培尔便开始利用权力狩猎国内电影和舞台界的年轻优伶,直至今日,被迫**于他的女演员已不知凡几。
“西线战役纪录片的影像制作工作已基本完成,今晚可以略微放松去找伊莉雅……可最关键的主题曲仍然没有合适的作品……”酒过三巡,戈培尔默默转动着思绪,手中银质小刀不断切割着香肠的末尾。作为战争爆发以来的最大胜利,刚刚过去的法兰西之役在影响力上甚至超过了今年1月的挪威海战,如此辉煌而惊天动地的功业无疑是宣传的绝佳素材。早在胜局已定的5月底,意识敏锐的戈培尔就开始向前线大规模派遣战地记者,以求拍摄和搜集一手影像素材。
比起在浩瀚海洋中的炮轰博弈,陆地战役的记录取材显然要容易太多,经过一个多月夜以继日的剪辑和制作,戈培尔内心想要的纪录片已基本成型。该片将以希特勒为主角,由上到下铺开德国在西线赢得胜利的全过程,戈培尔打算借机塑造出希特勒军事天才的神话,让元首站在陆军将领们前面沐浴胜利的荣光。
然而,在这部纪录片的主题曲创作上,德国文化部门却让戈培尔又是焦虑又是失望。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一首贴合西线胜利的歌曲呈递到他手中。此次的难点在于,新曲子必须要完美呈现希特勒统率百万雄师横扫夙敌仇雠的奔腾和壮阔,这就决定了其格局内蕴必须是极为宏大高远,绝非普通的音乐人所能驾驭把控。
诚然,德国在音乐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灿烂的历史底蕴,从巴赫到今天的斯特劳斯可谓是大师辈出,但一旦涉及到政治,那些头脑中充满活跃艺术细胞的音乐家便灵感萎缩,再也写不出多么高级的东西了。艺术从来都是源于感情与心声,而德国音乐家们既没有统掌全局的恢弘内蕴,又对希特勒的文化纳粹化政策反感乃至抵触,要让他们进入到狂信徒模式大唱赞歌显然不太现实。
虽然希特勒目前已经被无数德国人当作神明顶礼膜拜,但这个群体却并不包含高级音乐从业者。因为即便是在德国经济最为衰颓的1932年,以斯特劳斯为代表的优秀音乐家们也从不为自己的收入而担忧——他们都是为国家权贵阶层提供艺术服务的,而达官政客和贵族巨贾们怎么也不会缺少这点开支。
相反希特勒上台之后,他们反而在许多领域失去了自由:不仅犹太作曲家的作品被禁止演奏,一些共事多年的同伴也因为政治和血统的原因而被迫去职。对于这些人来说,希特勒实在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统治者,自然也就无法谱写出真诚的赞歌。
对于这番情况,戈培尔却也只能急在心中,并寄希望于那些声明并不显赫的小乐师们能来一次灵感爆发了。他虽然写文章写诗歌还勉强算是一把好手,但却完全不懂作曲,事实上即便是柏林爱乐乐团的首席富特文格勒,在这一领域也是乏善可陈。想到这里,戈培尔不禁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作品问世,自己也只能把过去的曲子选择几首塞入影片中,聊以充数算了。
“阁下,很抱歉打扰您用餐。但我必须要向您告知,约纳斯-布罗姆将军想要见您,目前他就在走廊外。”一名佣人轻轻敲响了办公室房门,然后从缝隙内探出半个脑袋出言道。戈培尔闻言怔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再度询问了对方一句,这次他听清楚了
第462章 挖坑
乐曲恢弘庄严,激昂动听,瞬间就牢牢抓住了戈培尔的神经。而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方彦虔诚唱诵的歌词仿佛使乐曲拥有了灵魂,将旋律中那份赞美崇拜的情感恣意扩散到听众意识的每一寸角落里。仅过了片刻,戈培尔的内心就在这强烈的情绪冲击下砰砰共振起来,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当旋律节节攀升,并最终在最高点轰然迸炸开时,他情不自禁地跟随喊出了希特勒万岁的歌词;一时间满腔激情宛若长河倾泻,酣畅淋漓,并最终化为了眼角喜悦幸福的泪滴。
两分半钟的音乐很快迎来了结尾。戈培尔一动不动站在留声机前,微微泛红的眼眸仿佛正在经历剧烈的心潮起伏,不知过了多久,他目光中才重新散发出点点神采,宛如大梦初醒一般。看着面前轩逸清俊的青年,戈培尔眼神再不复之前的隐含委蛇,他无比激动地紧紧握住了方彦的手,神情间满是澎湃的热情。
“布罗姆将军,我就知道您是元首最最忠诚和坚定的追随者!”戈培尔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手上巨大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1米65的干瘦小个子所能具备。方彦被他握得双手微微发疼,但为了能取得更加理想的欺骗效果,因此不仅没有使力挣开,反而还露出了一脸感慨与愧疚的神色。
方彦叹了口气,道:“过去我一直对元首的天才没有完全笃信,认为他就算再光芒璀璨,也总会有人力时尽的边界。然而今天西线战役的胜利才使我彻底醒悟,原来他真的是上帝派遣到人间的神明。因为只有神的力量,才能使德意志在短短7年里有了今天的局面。”
“您能够认识到这点,就永远不会晚。”戈培尔神色仍然激动,言语变得前所未有的真诚恳切。作为在国社党执政之前就从事宣传工作的专业人士,戈培尔对音乐这种媒介的鉴赏能力无疑是远超常人的,此番听过一遍之后,戈培尔立即就能断定这首歌曲必是方彦所作,而且是在后者充满了对希特勒的崇拜与讴歌中情感迸发的产物。若非如此,这段别具风格的壮丽音乐根本不可能面世!
“事实上,我目前正在为一部正在制作的西线战役纪录片寻找主题曲。我准备选择您的这首音乐,还请您务必不要拒绝。”戈培尔一双眼眸灼灼地盯着方彦,郑重开口道。
随着内心沸腾情绪的逐渐冷却,思维敏捷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首曲子所蕴含的巨大宣传价值。尤其是曲中蕴含的对希特勒的无限尊崇与热爱,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无论再怎么推崇渲染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一曲将艺术与国社党完美结合的产物,较以往的任何宣传手段都要更令德国民众所接受!
面对戈培尔的请求,方彦自是在“惊喜”中欣然应允。到目前为止,戈培尔的反应都在方彦的预料当中,这首乐曲已经被他青睐看中,传遍德国指日可待。而等到这股势头被制造掀卷起来之后,便宜叔叔瓦&尔特再顺势提出“希特勒思想”就是水到渠成了。届时不管戈培尔是什么态度,他都必须要开动宣传机器全力配合,而他本人也将由此被裹挟到瓦&尔特的战车上、与后者绑在一块。?“博士先生,我可不是想要坑您才算计您这次的。等到几年之后,说不定您还会庆幸今天做出的决定……”看着欣喜不已的戈培尔,方彦内心嘿然低语道。今天自己此行,除了兜售这曲宣传音乐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把对方拉拢成为布罗姆家族的盟友,以便在今后彻底稳固住便宜叔叔和自己的权力地位。
通过这次持续发酵的瓦&尔特失势危机,方彦深刻意识到了拥有一个强力政治盟友的重要性。倘若戈培尔从希特勒有意削去瓦&尔特职权的想法之初,就从侧面维护劝谏的话,那么即便不能阻止元首,也有极大几率将雷霆风暴转变为和风细雨,以更加平和温柔的方式完成权力的重新搭建。
譬如,把涉及军事层面的装备生产和设施修建从经济部的管辖中剥离出来,另派专人进行负责;或者重新界定“四年经济计划”在战争时期的权限范围,以便做出令各方山头都能接受的权衡妥协。哪里像现在,方彦身为一个海军将领,还要为自己叔叔的政治生涯劳心伤神,疲于奔命。更重要的是,像“希特勒思想”这种需要依赖生态环境才能见效的招式只能出一次,如果再遇到类似的局面方彦也将回天乏术。
而在国社党的几名核心要员中,戈培尔无疑
第463章 前夕
晚风轻拂,带来了些许清爽微凉,戈培尔站在落地窗前,静静注视着刚才与自己会面的那名青年从下方走出国会大厦。他双眼微眯,盯着目标一直走到远方的停车场,过了半晌,戈培尔方才吐出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感慨之情。
“真是一棵骄傲的苍俊雪松。”戈培尔喃喃轻语道。对于方彦最后那番轻鄙国社党的大逆之言,戈培尔内心已经从最初的惊怒中完全平静了下来,隐隐间,竟产生出了几分理解与认同在里面。时至今日,随着希特勒威望的如日中天,政权愈发坚稳的国社党也开始滋生出了越来越多的弊端,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各层官员迅速**堕落,彻底退化成了趴在这个国家上吸血的水蛭蛀虫。
据戈培尔的风闻及了解,党的几十个大区区长与7年前相比,其生活几乎都有了天壤之别。他们住着城市中心最豪华的宽阔寓所,在郊区风景秀丽的林水边还修建起了不止一座度假别墅;藏满名酒的窖屋、富丽琳琅的橱柜是这些居所的标配,其每次出行必定是保镖簇卫,仆役前呼后拥。目前,似乎只有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还在恪守清廉,国社党其他高层已经全部烂掉了,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经济部长瓦&尔特,希特勒想要办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饕餮无度!
事实上,对于官僚阶层的**贪婪,戈培尔并没有太多强烈的仇视。除了他本人手里也不干净和屁股坐的位置外,更在于他非常明白官僚的阶级本能,以及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律。要想让当权者如耶稣一般圣洁是不现实的,只要他的吃相别太过于难看,同时真正在为这个社会的运转和进步做实事,那就完全可以接受。然而在这一点上,目前的国社党高层也已大不如从前。
早在希特勒还居于寒微的20年代中叶,为了让组织尽快发展起来,国社党对成员一向是来者不拒——哪怕你是那种杀兄吟嫂、刀口舔血无恶不作的究极烂胚,只要高喊口号发誓愿意为民族社会主义而战,就能领到一块党牌。经过十几年大浪淘沙,许多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且性格品行都存有缺陷的粗鄙之人,都凭借着各种功绩或资历爬到了领导层;而一朝得势的他们显然不会按规则肩负责任,只管自己大捞特捞,这便是国社党今天最糜烂的地方所在。
想到这里,戈培尔不禁叹息了一声。若是放在从前,党员成分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在希特勒亲自管理党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一展长才:他们便如同一架庞大机器上的各种复杂零件,虽然形状性质千奇百怪,但都朝着相同的目标奋力前进。即便是到了30年代中叶,国社党仍然大体保持着健康和良性,来自柏林的督促鞭策,迫使那些饭桶们必须把中央的政策贯彻落实下去,有效保障了所谓“国家复兴奇迹”的实现。
但人的精力不可能是无限的。随着欧洲局势的发展,希特勒开始越来越多的把精力从党内事务转移到军事和外交领域,而继任的赫斯显然没有前者的才能和手腕,导致失去了收束力的党组织变得愈发散乱。
此外,人心的变化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党员们的官僚本能都已经随着权力的稳固而纷纷苏醒,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规范和控制的难度无疑远超从前。作为体制内人物,戈培尔对这份现状都感到十分忧虑,就更遑论出身于高效精练的海军军官群体的方彦了。比起国社党内那一票粗鄙俗陋的高级要员,那名青年英雄将领的确有无与伦比的资本轻蔑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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