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之血

    不过作为与奥兰帝国势力相差无几的埃伦教国的世袭公爵，格拉斯哥显然不会如同那些初次见到这座宫殿的小国使节一样因震撼而畏缩。只有平凡者才会摄于威严，上位者从来都是降下威严之人。但鸢尾花公爵当然不会对此太过的震惊，单是与永耀宫齐名的蔷薇宫和辉光圣殿他就进出过不知多少次了，对于他这种级别的大贵族来说，这些所谓的圣所禁地可能值得人们尊敬，但显然谈不上敬畏——

    值得敬畏的向来只有宫殿中的人。

    但格拉斯哥的内心也并不像他表面上所展露的那样平静......他藏在袖子里的那只左手几乎要把那晶蚕丝织成的白色手套捏破一样的紧绷力道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他此时的心情。

    无数的绚烂花卉在公爵所站立的阶梯平台左右绽放，那些花卉上晶莹的光晕在人眼中映射出令人心悸的美丽——这是魔力的光辉，代表着这些奇异的花卉都是珍贵的魔法植物，他们除了迷人的瑰丽外表之外，很可能还有着各种各样超越凡人想象的神奇效果。

    如果不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太过重要的话，平素热爱收藏鉴赏奇花异兽的鸢尾花公爵是绝对不会错过辨识欣赏这些奇花异草的机会的。但此刻，他也只能心里悄悄地遗憾一下了。

    现在，格拉斯哥的心里满是紧张和担忧，这种纷扰人心的负面情绪似乎忽然间拥有了实质般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心头，让鸢尾花公爵这位在埃伦贵族的博弈场上久经风雨的老手也忍不住在额头上不断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放松一些，我的公爵大人，这不过是一位凡人的帝皇。”站在格拉斯哥身侧的白袍老人虽然仍是那副目不斜视的淡然姿态，但却如同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一样敏锐的察觉到了鸢尾花公爵的紧张心情。“而我们却是侍奉神灵之人。”

    格拉斯哥听到传道者阿方索的话之后苦笑了一下，然后掏出手帕轻轻地拭




第七十四章 圣剑杜兰德尔
    “诸君前来，可是准备参加盛典，与吾国子民同庆”

    御座之上的老人声音虽然轻缓，却清晰地在殿堂上每个人的耳边回响着。这名年迈的金雀花之主，奥兰人的至高皇帝，虽然在世人口中的名声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些较为刻薄严厉的家伙称其碌碌无为，远不及他的父辈铁撒缪尔五世建立的辉煌武勋——正是这位被称之为‘铁血之王’的撒缪尔五世在世之时将沉眠荒漠的征服者这个头衔加诸于后来的奥兰皇帝王冠之上。更不能和奥兰历史上那些熠熠生辉的帝皇相提并论。

    但当他真的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没有任何人能否认他所展现出的尊贵气势以及无上威严。

    “正是如此，蔷薇与金雀花的友谊替我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来自神圣埃伦的使节用恭敬却不谄媚的语气回应道。

    尽管这座恢弘宫殿上的每一个人对于这些明面上的友谊的真实性都心知肚明，但此时此刻大家还是如同剧场舞台出演宏大戏剧的演员一样，按照那千百年来上演过无数次的剧本，将其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一丝不苟的演绎了出来。

    在这段每个人都熟悉到毫无兴趣的表演结束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刚刚点燃的火炬一样，自毫无生气的淡漠中闪亮了起来——这场觐见的关键到了。

    在回应了那位坐在圣金石皇座上的帝皇之后，鸢尾花公爵有些紧张地抿起了他那给人以冷漠无情印象的薄唇。

    真正的站在与本国毗邻的人类帝国的至高皇帝面前之后，鸢尾花公爵终于意识到他此刻究竟在做什么。他那张修饰整洁的英俊脸庞虽然仍是进入这座宫殿后一直挂着的那副平淡模样，但他的内心此刻却如同风暴降临的海面一样混沌纷乱。

    虽然这很有可能会引发人类世界最凶悍的两头巨兽之间的争斗......但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何况还有着神灵的启示！

    临行前那位华贵长袍上绣有蔷薇的帝皇与辉光之主的强大‘仆从’们的嘱托与严肃的神情反复地在格拉斯哥的脑海浮现着，翻滚着。不仅让这位久经名利沙场的公爵在旅途上惶恐不安，更是在此刻于他的心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在这位来自神圣埃伦西部松博特平原的鸢尾花公爵亦非等闲之辈，他很快就收敛了激荡的心神。在短暂的停顿尚未演变成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前，没有辜负那蔷薇与辉光的期望，及时地开口了。

    “尊敬的至高皇帝，对于您的盛情与好意，我谨代表蔷薇与辉光表示感谢。”鸢尾花公爵的声音仍然是那副平淡温和的外交口吻，但如果有一名精通于解读生命情感波动的心灵术士在这里的话，一下子就会听出他言语间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既是恐惧，亦为激动。

    “请允许我先为您的盛宴献上礼物。”

    看着御座前那名以右手抚胸，恭敬地低头献礼的埃伦公爵，御座之上的里尔二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毛，不过这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几乎没人能注意到。



第七十五章 落翼之剑
    圣剑

    这个字眼此刻就像暴雨之夜的雷霆一样在殿堂上每个人的心头回荡着，不仅让人心神震动，也划开了之前在殿堂上弥漫着的那沉闷的氛围。原本静默如雕像一样的奥兰贵族们在听到埃伦的鸢尾花公爵对于这把大剑的介绍之后，也忍不住如同惊雷之下慌乱纷飞的鸟雀一样开始发出噪杂的声音，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全然忘记了应当在御座前保持安静的礼仪。

    但圣金石王座上的那位至高皇帝似乎并未在意面前那如同拂过林梢的微风般悄然蔓延的窃窃私语，他也将自己的视线投向这把看起来朴素到有些粗劣的剑刃。若按这把长剑那普普通通的外表，纵使堆积如山，这位奥兰皇帝也只会把它们当做一片碍眼的垃圾。

    可现在不同，当鸢尾花公爵吐出那个字眼之后，里尔二世的目光就如同永耀宫中那些点燃的魔力蜡烛一样，骤然明亮了起来。不断跳跃的火焰在他那银灰色的眼睛中燃烧着，就像是想要点燃倒映其中的那把大剑一样。

    虽然站在这间闻名大陆的至高殿堂上的奥兰贵族们此刻都因为埃伦人的礼物而不顾仪表的失态，就像忽然欣赏到来自帝都的剧团表演精彩剧目的乡下爵士一样，整张脸上都刻着不可思议这四个大字。但没有会因此责怪他们。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件来自蔷薇与辉光的礼物是圣剑。

    圣剑杜兰德尔！

    关于人类对于圣剑的尊崇与敬畏要从纪元开启之前的混沌时代开始说起。

    最初的骑士与最初的龙在混沌未开的原初世界中展开了创世之前乃至世界诞生以来最为恢弘惨烈的一场战斗，无畏的骑士与咆哮的狂龙在时光与空间的源泉与尽头鏖战着，将那弥散于整个初生世界中的混沌一扫而空，把那诞生于世界根源之中的生命之树击的粉碎。他们那远超如今神灵的至高无上之力所产生的碰撞余波甚至将世界根源的一部分都化为灰烬。对于这场发生在新世界纪元之前的波澜壮阔的创世之战，后世的神灵不敢妄言，灾祸的后裔也将之刻意遗忘，凡人的语言更是无法描绘其一丝一毫的细节。

    最终，人们只能从远古先民遗留的石板上刻画的图像与符文上得知这一最初神战的结局——艾尔挥动着由星辰铸就而成的剑刃砍断了最初之龙的锋锐利爪，然后又以一只眼睛为代价将这把蕴含着无垠星空的巨剑刺入了最初之龙的心脏。

    这柄终结创世之战的神话武器最终在艾尔因创造了新世界而逝去之后，由另一位创世神希瑟放在了皎月之上。在跨越了无尽的时光以后，这柄创世神剑在一位圣灵的呼唤下离开了皎月，进入了凡尘之世，坠落于艾希大陆。

    传说，这位圣灵是一位至善至正者，在引领族人反抗当时的黑暗暴君残酷统治之时，不幸陷入了危机，在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被实力与数量远超于其的敌人围困，与族人一起面临着灭亡的危机。而就在这时，圣灵的纯净意志与坚定信念唤醒了高踞于苍穹之上的创世神剑，将其引动。最终，神话之中的剑刃降临尘世，与圣灵并肩作战，击碎了那无解的绝境，拯救了圣灵与其族人，并与圣灵一齐推翻了暴君的黑暗统治，建立了一个永远闪耀着正义光辉的国度。

    后世之人在记录那一场超越神灵伟力的奇迹之时，因神剑上那闪耀的月华光辉而崇敬的为其献上了名讳——纯白之刃。而那位持着纯白之刃，引领族人建立了



第七十六章 兽人叛乱
    “你是说帝国会与埃伦人进行合作”在听到休亚的猜测之后，纵使杰拉尔一贯言辞冷淡，此刻的声音也如同寂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漪一样，蕴涵着难以掩饰的情绪波动。“我们尊贵的公爵、侯爵大人以及蔷薇之地的那些神官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对方像烤乳鸽一样端上餐桌，然后分食殆尽。可你现在却告诉我他们会主动去和那些神棍合作”

    一向不怎么被情绪掌控的金发青年忍不住将冷漠的视线投向休亚，宝石般纯净的眼睛里此刻隐含着一丝愠怒。“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和你在讨论帝国的事务，希望你也能严肃地对待，而不是在这里开一些毫无意义，只能浪费彼此时间的玩笑。”

    “我有和你开玩笑吗”休亚一挑眉毛，十分不满的回应道。“我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推测，也只有脑袋里装满稻草的蠢货才会把它们当作无聊的玩笑。”

    “可是就算是颂日城外的农夫们插在田野里的稻草人也知道，帝国的贵族们正因为三角城的税金纠纷恨不得亲自去把那些蔷薇贵族和辉光神官们的鼻梁骨打断。”杰拉尔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抛开了刚才的情绪，重新恢复了他那惯常的冷漠神色。“与其相信他们在主动的向那些埃伦人寻求合作，我倒是觉得稻草人会和麻雀们一起偷食田野中的谷物更有可能。”

    “是吗可事实就是稻草人却是对于和麻雀们合作动心了。”休亚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克拉伦斯家族选择了你这样的家伙作为继承者，我都要开始好奇他们那足以填满哈尔施塔特湖的黄金究竟保存多久了。你居然连这点贵族间的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这不是把戏，休亚！这是可能导致人类两大帝国发生战争的大事！有无数人都将因为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改变命运。你以为他们会和你一样如此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的立场吗”杰拉尔忽然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愤怒神情，不知道是出于对休亚漫不经心态度的岔怒，还是由于休亚提及了自己家族的缘故。

    总之，这名实力与休亚相差仿佛的天才骑士此刻正用比往常的冷淡要冰冷数个层级的目光地盯着休亚，其中蕴含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休亚给出一个能令他信服的解释，不然这名凡事都十分认真的刻板天才很有可能会直接扭头离去。

    毕竟，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去远离那些看起来脑袋似乎有点问题的家伙。更何况接下来两人很有可能要进行某些合作，杰拉尔很显然想让他的盟友证明一下自己的睿智，也好给大家的合作带来一点信心。

    哼！

    休亚瞟了一眼满脸认真的杰拉尔，从鼻腔中重重地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冷哼。“如果，我现在真的很怀疑克拉伦斯家族是不是靠运气获得如今地位的，如果你家族中的人都和你一个模样的话。”

    虽然心中对于这位同门的顽固和认真感到无比的烦躁，但休亚最终还是十分不情愿地向杰拉尔解释了起来:

    “帝国的统治者们其实早就有与埃伦人和解的想法了。原因很简单，三角城的税金问题终究只是如同刀剑创伤般的问题，虽然会一时刺痛帝国，损害到帝国的某些利益，但从长远来看，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当然，这也不代表着帝国会对此视而不见，毕竟刀剑划破皮肤的感觉也不是很令人舒服的，北方那些大部分收入都依靠着蓄养与花叶联盟进行贸易的商队的贵族们更是在气急败坏的向贵族议会提交诉讼呢。如果是往常的话，帝国肯定早就因此和那些神棍们你一拳我一拳的打起来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说到这里，休亚停顿了一下，先向杰拉尔提出了话题外的问题。

    “如果内部脏器患上危急重病和刀剑的皮外伤同时发生的话，你会选择先去治疗那一样呢”

    杰拉尔沉默了起来，虽然他没有给出回答，但休亚已经从他闪烁着思索光芒的眼睛中读出了答案。

    笑了一下，休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的目的已经到了，杰拉尔显然意识到了关键。

    “是的，现在帝国恰好还有着心腹大患。”

    “东境兽人的叛乱。”杰拉尔用生硬的语气说出了目前帝国最为头疼的事情。

    如果说和埃伦人在税金上的争执损害了奥兰人的钱袋，



第七十七章 挡箭牌
    “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休亚瞥了一眼杰拉尔，然后就将噙满嘲讽的目光转向了远处。“帝国是不会让那点儿税金去影响东边的战争的。大半个帝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金币留在那片属于兽人的苍林中，相比之下三角城提高的那点税金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帝国很显然会去先解决自己的心腹大患。”再次将视线转回，休亚眼中的讽刺意味已经消散，只是单纯地在凝视着杰拉尔。“不是吗”

    杰拉尔盯着那对漆黑的眼眸，忽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是认同了休亚的猜测。

    两人并肩在街道上骑行着，原本就宽阔无比的道路此刻更是因为行人稀少而显得十分冷清——因为人群都聚集在了帝都中央的那条凯旋大道附近，这条被帝都的居民们称之为荣光之路的中央大道四周现在挤满了围观埃伦教国使节团以及之后游行表演的民众，所以这座平日里人声鼎沸的繁华帝都的其他区域就显得相对冷清了一些。而现在，两名天才骑士之间的气氛就和周围的环境十分的契合——一样的清冷无言。

    踢踏......踢踏......

    寂静的街道上一时间只剩下了马蹄与石板碰撞的声音在回荡着，两位骑士一时间有些相顾无言。一个低垂着头颅似乎在沉思，另一个则又开始眺望起远处纯净若水晶的天空。

    刚才的推测都是合情合理的，是休亚的智慧以及潘多拉贡家族情报的结合。但休亚其实对杰拉尔还是进行了一些隐晦的暗示，因为他刚才所说的并不是目前局势的全部情况。帝国虽然对这场兽人引发的叛乱十分的头疼，却还不至于因此要放下身架去讨好那些埃伦人。从今天的欢迎仪式中就可以看出，虽然帝国对神圣埃伦教国的使团表现出了相当热情的态度，但帝国的姿态仍然是平等甚至隐隐略有优越感的。这一点在之前进行迎接时，帝国上层所要求的贵族骑士团持剑迎接中就展露无遗。

    奥兰人仍然是骄傲的，虽然会以热情的态度去欢迎客人，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摆出低人一等的姿态。即使是略有所求的神圣埃伦和实力强盛的北方玛尔帝国，在奥兰人的眼中也只是值得欢迎的客人而已。并称为艾希大陆四大势力的三帝国与一联盟中，也只有其余两个财富与实力和奥兰相差仿佛的帝国才能让骄傲的奥兰人视为对手，被称为财富诞生之地的花叶联盟都不被奥兰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花叶联盟的城市贵族们只是一些见识短浅的商人而已。

    如果不是之前到来的玛尔帝国使节团执意要求，他们也会得到一场盛大的欢迎。所以奥兰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来自蔷薇之地的那些神棍，今天这场庄严盛大的仪式仅仅是出于对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尊重而已。对于埃伦人来说，与帝国在三角城税金的问题上的争执也并不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尊重。

    但在休亚的描述下，这就变成了帝国对于埃伦人的妥协，或多或少在向杰拉尔暗示着这场欢迎是帝国统治者授意下的无奈之举。

    而休亚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想让这位实力不容小觑，在某些方面却幼稚天真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骑士站在自己一方，为他所用。

    以休亚对这名同窗的了解，这个恪守骑士信条，执着于骑士精神的固执家伙肯定会想办法去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毕竟为君主和祖国排忧解难也是写在骑士信条上的一名骑士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虽然杰拉尔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似乎对此毫无触动。但休亚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成功的在杰拉尔的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厌恶埃伦人的种子。

    而这也正是休亚所想要看到的，他需要让杰拉尔不自觉的偏向埃伦人的对立面。因为杰拉尔这种固执的人在面对他所厌恶的家伙时，要么沉默以对.....



第七十八章 不好忽悠的打手
    什么情况

    短暂的错愕过后，休亚眯起眼睛盯向这名忽然认真起来的骑士。

    “喔难道你对此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