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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霍儿

    “阿妈啊,谁来了”

    “你是”

    “姥姥!”我轻轻的唤着眼前的这个无比熟悉的老人,听来的却是下一刻盆子落地的声音。

    “阿笙啊!”对面的老人一声高喊着,忽然之间各处都传来了不同的脚步声。而我站在那,早已泪流满面了。

    “阿笙!”

    “阿笙回来了啊!”

    “阿笙啊!”

    “是我,是阿笙,回家了!”我张张口,站在原地,泪水已经模糊视线,我看不清我眼前究竟都是谁,但那股熟悉的影子,早就印刻在心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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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只诉离殇】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如果阿萧知道她阿姐回来了,肯定会从学校立刻跑回来的。”晚饭后,阿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帮着我,叠着箱子里的衣服,我坐在久违而又熟悉的房间里,似乎前几天我还在战火纷飞的狭小空间里,而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像梦一场,令我所不知道的是,这里究竟还是那里才是一场梦。

    “阿笙,阿笙!”

    “啊!”我听着阿妈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着她,一脸不知所以。

    “怎么又丢神了,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有改过来啊!”阿妈道。

    “ 我在想些事情呢,没顾上您说什么。”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说啊,你妹妹阿萧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立刻从学校跑回来的。”阿妈道。

    “不过,阿妈,阿萧怎么会去念金陵女子学院呢我完全没有想到,全住宿的方式会让我们家这位小姐居然能待着住。”我轻笑着打趣道。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学的,”阿妈也笑着道。

    “哎,你们俩啊,一个当初独身一个人待在那打仗的上海,另一个上了全住宿的教会学校,没有一个在身边的,那前院李婶子她家两个女儿,都搁在身边呢,再说说你啊,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这次就好好的待在家里,这回啊,就别置气的往外跑了,家里人都年纪大了,你姥爷病的太厉害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你阿爹打算再在这南京城里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你别再逃了。”阿妈看着我一脸的疲态。

    我没有马上的回应着她,我照例如曾经那样,倚在窗台旁,借着高视线,看着远处的南京景色,一切都在我的沉默之中,不了了之。

    11月 ,转眼就要奔来了,我不禁的去想着,这一年来,也许对我来说似乎都太快了,各种事情的奔波,各种人,甚至最后要面临着生离死别的种种,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愿一心人的独自离开家里,离开所有亲人,离开上海,只身去杭州的我了。

    甚至,我已经没有了平常女儿家那份心思了,究竟是这样的时局,或者说我经历的那些噩梦来促使我已然成了这样了。我不敢确定,也不敢否定。

    现在我只想,安静的待在父母的身边,跟随家里一起就足够了。

    “不是吗,孔笙”深夜了,阿妈的房间早就关灯了,我披着一件大衣,依靠在二楼的外廊处,就如同当初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夜晚里,我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你也睡不着吗”忽然的身后有声音说道,我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得一个熟悉的身影轻笑着,此时的倩倩同样的披着大衣,漫步而走来。

    “我原以为你不回来了。”倩倩站在我身旁,静静的微风之中道。

    “没有。”我看着远处回答道。

    “今后有什么打算听说现在上海在进行着决战,成败在此了。”倩倩说着话,忽地从衣兜里,掏出了烟盒,轻轻的用玉指敲了敲后,从里面拿出一根来,染着蔻丹的手指随即点燃了起来,几秒后,一团烟雾,静悄悄的呼出来,成了一散而去。

    我偏着头看着倩倩流利 的一系列动作,不禁感慨着。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 我转过来,淡淡的问着。

    “很长时间了,有人不是说,烟消云散吗,所以我就学会了。”倩倩轻松的笑了笑,并耸耸肩地,漫不经心道“倒是你,这次回来,看着的你,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孔笙了。”

    我还是看着远处的南京一草一木,没有接着回答什么,静悄悄的时间里,我脑海里,在一步一步的演算着变幻着,这些日子来,所有的



116【惊天醒目】
    迢迢天汉西南落,喔喔邻鸡一再鸣。

    壮志病来消欲尽,出门搔首怆平生。

    这黑白的旧时光,就像是一抹往事的扇,一旦开启它仿佛生生老了几十年一般。我提笔写下这些句子,翻翻看着不知是哪一年写的字迹,生锈一般 的模样。

    “老旧的画扇啊,不知要声音淼淼到何时了”我轻轻的呢喃着,坐在医院的护士休息室里,一声声的轻叹,再次让我觉得,这眼下的所有时局,都不敢让人去想着。

    “阿笙阿笙”

    “恩”我听闻着声音,转过身去,只见着小淑看着我。

    “又丢什么神呢”小淑不解的走近我。

    “看来你这毛病是改不好了!”小淑坐了下来,靠着我扭动着酸麻的脖子道。

    “没有,就走神了一会。”我放下了本子,转过来,一边轻轻的捏着小淑的肩膀道。

    “哎,你呀你啊!我认识你几年了,还能不清楚你的小心思!”小淑长叹着气道。

    我没有立刻接话,我沉稳的,继续按着小淑的肩膀,仔细想来,我与一些人的缘分,竟然过了这么久,久到我从一个二八少女,长成了如今这般。

    “我阿妈都说我这次回家,好像老了许多。”我声音不够真切的跟着叹气。

    “婶子说的对啊!你多久没有认真的照镜子看看自己了,上海那样的状况下,我们几个,哪会有好呢!”

    “只是不知道,如今护士长他们,怎么样了”小淑仰着头,沉思道。

    我看着小淑的面孔,没有接着回答着什么,我的老去,在心底里,已经开了花,

    这也是似乎来到南京后,与之上海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再也没有痕迹了。

    “这里不够好吗”我轻轻的问道。

    “好啊,这里太好了,好到我觉得,上海简直是一个梦,这里吃饱,穿暖,没有战争,没有纷争,没有坏消息,也没有炮火的袭击,更没有惨叫连连都控制不住的伤兵。”小淑幽幽说着话,忽然的转向了我看去。

    我含着笑,看着小淑,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是温和的,尽量的使小淑相信南京的安全,尽量的让我自己也去相信这太平盛世,可是,言笑过后,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心里仍旧会止不住的担心着时局的状况,担心着上海

    “前儿啊,你阿爹就带着你大哥去了武汉,说是去看看已经装好了店铺去了,再看看货源地的什么,反正阿妈有不懂那些,你阿爹就嘱咐了,家里的你们几个小辈要老实点,莫要生事。”彼时阿妈坐在一旁,手里紧密的缝着过冬的衣裳,而我坐在另一旁,一边逗着大哥家里的豆豆,一边看着刚刚会走的文清。

    “阿妈,家里那个不是都老实的待着呢,我们医院总是很忙 ,能回来,我都回来了。”我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姑,小姑,我要糖!”正说着话时,边上的豆豆奶声奶气的缠着我要糖道。

    “阿妈你看看,要说不听话的,我看啊,不离十的是豆豆,天天缠着我要糖吃。”

    “豆豆!到奶奶这来,不准再吃糖了!”阿妈看着我一眼后,立刻假装虎着脸,严肃的对着正拽着我衣服的豆豆道。

    “糖糖!”豆豆回头看着阿妈,仍旧恋恋不舍的离开我身边。

    “哈哈哈!”我看着豆豆的小可怜样,实在可爱极了。

    “要糖糖也可以,豆豆,亲姑姑一口!”我含着笑,蹲了下来,看着豆豆道。

    “好!姑姑给糖糖,豆豆亲亲!”豆豆扭着小身子,扯着小短腿,歪歪扭扭的飞奔到我跟



117【死不如命】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11月的南京忽然地开始冷了起来,再也不是前几日那般秋高气爽的样子了。

    而在上海落难的第一日起,尤其格外的冷,一下一下的风吹着人的脸,直叫人冷冷的慌,好似这样的风都狠狠地抽打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

    就这两天里,接近着一大半的难民也随之战事的上海涌入到了南京城,而城里的这几天,却都是闹着满城风雨,也闹得人心惶惶。

    鬼子彻彻底底地占领了上海,连之昔日所有言笑的一切,都在这一天里化成了泡影。

    令我们每一个人都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现实就摆在了眼前,上海,东方最美的地方,大千世界的夜上海,在这一天里,这一年之中,经历多少的磨难,多少炮火,多少生离死别!

    而那些人,上海的老百姓,与城共存亡的人们!如今的面容,是否一夜老去,一夜经历生与死哪

    我站在家里二楼外廊处,看着这远处属于南京的景色,就好像如当初我站在同济的宿舍里,透过窗户看见地上海的一草一木。

    到今天为止,这所有关于上海的曾经,都不得不强制的终止了。

    即使,眼含着热泪,往事一幕幕的上传着,当初那大公报上,那报纸报道得,我军与日军闸北巷战,我军与日军激烈的对决着,每一场战事打响都将有无数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而到了今天,时隔着上海临难落败第二日,也时时刻刻的报道着上海的状况,大公报上,那字字刻着心的,上海市长俞鸿钧发表告市民书,沉痛宣告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沦陷。

    我不知道所有人的情况,不知道医院到底有没有随着军队离开,我不知道王丹丹护士长到底走了没有,我不知道孤儿院能不能安全 离开,我不知道公共租界能不能保一时同胞的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南京,关注着上海现状的所有,生怕我错过了一点,生怕着部队仓促的离开,会有什么意外,我怕着小股零散部队的殉国报道,我更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我最怕,最怕就是倒下的时刻,永别的时刻,远方的牵挂着的人,却没能知道,依旧盼望着归家来。

    我怕极了,这种感觉,生生的把我自己拉扯到了第一次那场战争里去,那场景历历在目,太痛苦,太悲戚,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甚至一丝活下去的念头都使然了无。

    我倚靠在外廊处,眼神里流动的到底是什么,我自己看不到,但是我怕上海留在那所有将要成为亡国奴的百姓,我怕着该离开的人,没能及时的离开,我怕日寇的铁蹄带来的压迫,欺辱,种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磨灭。

    “你们都在哪呢你们在哪呢”我喃喃一遍 一遍重复着话,许久倚靠着一个姿势,连局部的僵硬都不能足以内心的平静。

    “阿笙啊,婶子在叫你吃饭呢!你怎么没听见啊你在那杵着那么久看着什么那么入迷呢”阿妈在我后面声音不够形容的悲切道。

    “阿妈,你说今年的南京,才这个月份,怎么会那么冷呢”

    “哪里冷没有啊,阿妈没觉得到啊,是你穿的太单薄了,阿妈给你拿件外套去,等着。“话语落地着悄无声息,不多时,阿妈温暖的手,替我披上了衣服,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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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守土开疆】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懵懵然的时候,才发现好多事情,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改变,也无法承受的地步。

    这几天之中,家里简直一团颠覆的模样,阿妈和婶子,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有军车停在我家门口,有军人走进我家,带来的,是我三哥的死讯。而爷爷也开始更加的沉默了,每一天都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的走廊,抬头看着天,久久不动着,我知道他担心着家里的其余的亲戚,有大姑,有小姑,都是古稀 的老人了,原本可以好好的静下心颐养天年,却临了遇上了这个乱世纷争,几闻人能不痛,不思!不觉!

    近几日里,倩倩更是不见人影 ,往往深夜才回来,倒在床上的时候,在一边轻轻的叹息着,阿妈还要照顾姥爷,也要继续开着沈家银铺,只是那么多的时候里,南京的街头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了,秋意渐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人们心里都种上的悲戚。

    更多的时间里,我开始更加的沉默,一改于往日。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开始碾转反侧的要命,太多数的时候,我做着事情,可眼前却凭空的划过着关于上海的身影,甚至失神的时候,眼前的人影都是令我恐慌,和深深的担忧的人。

    我开始不知不觉的想着那个人,那个揪心的人了。

    几千,几万的军队,那么那么多人,那样曾经最美的上海,如今都毁于一旦,千年缔造,如今的断壁残垣。

    “阿笙”我转过身,看着来人的声音。

    “怎么站这里了”小淑拿着托盘走到我跟前。

    “没什么,有点累了。”我微笑着表示我没事道。

    “哎,是有点累啊,以前啊,我们在上海,还可以经常的在太平日子里,偷偷懒的。”小淑含着笑地回忆道。

    “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我轻轻的叹着气。

    “大家总要找到活路,不然,怎么在这乱世活下去呢!”小淑缓缓的说道。我看着小淑一眼,没有去接话,脑海里回忆的,点点滴滴,几乎一瞬间就是曾经。

    “说真的的,阿笙,如果当时,没有你那位长官帮忙,也许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小淑说完看着我道。

    “可是,现在,我没有任何人的消息。”我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什么,我没有告诉小淑,上海临难后,我总是往南京军部跑着问所有退回来的人,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叫荣围国的参谋,所有回来的部队,都慌里慌张灰头土脸的模样。

    人人都说,上海保卫的那最后几天,所有的敌我双方,在战事里,都几乎杀红了眼,没有人愿意再去回忆那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只言片语之中,有的,只是那流不尽的鲜血,那种到骨子里都恐惧的味道,还有那些凌厉地,泛着白光的刺刀。

    “到最后啊,子弹都打没了,人也全倒下了,一个连里,剩下一个都是好不容易的。”那个年轻的小兵,说起来这些时,眼睛里全是恐惧。

    “医院都在后方,谁能知道都逃没有逃出来!”几个人的声音同一时间的响起,交叉之中,全是从心底里的恐惧,这是一场战争,可是我觉得,却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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