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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秦兮

    这么多年来,刘家从未试过如此滋味。

    他们人前显贵,人后也尊荣,从来一族中人都互相扶持,互相给脸面,团结友爱,做事也有商有量。

    并不因为亲疏就苛待谁,捧着谁。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家才能在榕城一呼百应,立足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事情忽然之间起了变化。

    大家对刘必平和族中长辈们的信任,就因为几个孩子的死,而彻底都消耗殆尽了。

    刘老太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死了的其中那个,还是进士,往后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刘必平,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他自己也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在他们身上,期望他们能把家族发扬光大。

    他眼睛里慢慢有了泪花,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摇摇欲坠的被下人搀扶着,跺了跺手里的拐杖。

    可是哭声太大了,喊声也太大了,并没有人听见。

    管家觑着他的面色,急忙喊了一声:“众位老爷太太们,可千万别再闹了,这样闹下去,成什么样子呢老太爷在呢,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同老太爷说,老太爷总能替你们作主的!”

    这话换做从前还有人信,可是现在,谁还信呢

    三房的九老爷含着眼泪噗通一声跪在刘老太爷不远处磕了个头,语气里犹带着哽咽:“老太爷!您说句公道话,这么多年了,我们是尽心尽力替族里办事......”

    他说不下去了,掩面哭了一会儿才强撑着道:“可现在,您看看我们,好容易养大的孩子啊,现在说没就没了,连个交代都没有!”

    一个人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呢,他花了二十年精力养大,好容易还是个万里挑一的少年进士,可是一转眼就没了。

    族里总得给他个说法!

    陆续有人哭出声来,刘老太爷有些艰难的撑着身子看着他们,知道这件事是难以轻易善了了,叹了声气,慢慢的道:“必平他去青河县处置海寇的事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正说着,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径直到了七老爷跟前,大声的跟他说:“老爷!十六少爷回去了!十六少爷回去了!”

    众人便都是一愣。

    族中除了几个实在扶不起来的,安排去打理生意的和一些庶子,其他行六的到二十二左右的都去了驿馆晚宴。

    十六少爷就是其中之一。

    之前说死了几个人,认出来的并没有十六少爷,也就是说,他的确是还活着。

    可是沈琛看人看的死紧,他怎么会轻易就把人给放了呢

    刘老太爷一愣,急忙便问:“真的!”

    小厮把头点的如捣蒜:“千真万确!真的回去了,是他们亲自去接的,从驿馆里接出来的!”

    刘老太爷就愣住了。

    刘老爷也一脸错愕的回头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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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还是七老爷一把拽住了小厮的衣襟,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清楚些就只有十六少爷一人出来了吗其他人呢!”

    他自己的儿子也在里面,还是最小的,是被哥哥们带去看热闹的。

    他原本是个书生,万事不管的,要不是因为小儿子被牵扯进去,今天也不会来闹了。

    小厮应了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点头:“只有十六少爷一人出来了!听说,听说是因为.....因为十六少爷那边求了许大善人,托了许大善人的门路,见到了钦差侯爷,侯爷不知怎的,就答应放人了.....”




一百三十二·等死
    刘老太爷一反常态,没有出声呵斥,只是站在风口里立了很久,等到风吹的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才淡淡的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旁人还要以为我们大房也出事了。收声吧,事情已经如此了,接下来要如何,便随他吧。”

    顺其自然,听天命吧,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谁让真正能发号施令的都在外头。

    可是说是这么说,作为刘家的族长,和辈分最高的长辈,他还是不能做到完全的坐以待毙,他想了想,便吩咐刘老爷:“带着些人一起过去,看看是不是钦差放出来的倒钩,能挽回便尽量挽回罢。”

    刘老爷应了一声是,心里却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了。

    刘老太爷便又吩咐:“还有,让刘旺去带封信出去给必平,问问他,这个家到底还要是不要。”

    刘老爷答应了一声,见刘老太爷脸色不好,等到刘夫人出来,便叮嘱她:“去请大夫来,让大夫好好给老爷子瞧瞧,别真的气出什么病来。”

    刘夫人哽咽着答应了一声,忍不住又低声道:“这回总督做的这是什么事好好的家,都快被他给毁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刘老爷叹了声气:“别说这些了......”

    正说着,外头便有人来报说是总督府来人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又惊又喜。

    难道刘必平也不是真的甩手就走了

    刘老爷急忙答应,又回去跟刘老太爷说了一声,在屋子里等着总督府的人进来。

    可总督府来的却只是个小厮,且还是总督夫人鲁氏派来的,说是想要回老宅来住一段日子。

    鲁氏出身算好,是山东大族,又贵为总督夫人,从前总是高高在上,虽然跟刘夫人相处的也算是不错,可是从来也没出过回老宅来的事。

    刘老太爷显然有些失望,皱了皱眉看了刘老爷一眼,淡淡的道:“让你媳妇儿去安排吧。”

    刘老爷自己也失望,应了一声,出去跟刘夫人说了,又问那个小厮:“总督夫人怎么想到要回来住”

    小厮也说不清楚。

    刘老爷只好不再问了,去跟刘夫人交代了以后就领着人去了驿馆一趟。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七老爷夫妇出来,两人相较之前的面如死灰,显得红光满面,见了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都有些闪躲,很是尴尬的喊了一声大哥。

    刘老爷嗯了一声,滋味莫名的问他:“怎么样,人领回来了”

    七老爷夫妇胡乱的点了点头,便垂着头往旁边走,摆明了不大想继续说下去。

    刘老爷心里觉得有些悲哀,又觉得有些讽刺,背着手苦笑了一声,让他们走了。而后他站在驿馆旁边的大树底下,看着他熟悉的兄弟们一个个的领着孩子兴高采烈,感恩戴德的出来。

    旁边的管家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低声喊了一声老爷,他才回过神来,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闭了闭眼睛道:“回去罢。”

    没用了。

    沈琛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竟就让这些

    人忘记了,家里还有些后生就是沈琛杀的。

    刘家族人都只记住了刘必平的袖手旁观,把仇都记在了刘必平身上。

    这个少年钦差.......

    也不知道刘必平以后可怎么办。

    原本该在青河县的刘必平却半点也没有被这件事影响。

    当然,说是半点都没有,那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毕竟那些后辈们都是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他喜欢的,亲自扶持过的侄子堂弟等等。

     



一百三十三·失踪
    夜已深,刘必平还站在桥头不动弹,潮水一波一波往岸上涌来,站在桥上,都能察觉到波涛涌动时的巨大动静。

    手底下的人将事情都禀报完了,便有些心酸的劝他:“部堂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现如今天儿越发的冷了,您却还穿的如此单薄来回奔波,若是累坏了身子,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吗”

    刘必平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大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也因此才鼓足了勇气来劝告他。

    刘必平嗯了一声,淡淡的算是答应了,过了片刻才又问:“夫人那里,送消息去了吗”

    “已经送消息给夫人了。”亲卫长正好过来,听了刘必平的话便急忙回答:“只是,夫人那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刘必平不关心鲁氏到底怎么样,可是对儿子却是极为看重的,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不敢怠慢,有一点异常都会禀报。

    刘必平果然皱起眉头,立即便问:“怎么回事”

    “夫人......她不大听我们说的话,收到您的信,也并不看一眼,只是说知道了......”亲卫长满脸困惑:“从前夫人再如何也不会这样......”

    刘必平有些烦躁,这种自己人出了篓子的事最叫人头痛。

    他交代亲卫长:“再派一拨人回去,紧盯着夫人,别让少爷出什么事。”

    说到底,儿子还是最要紧的。

    鲁氏不知道为什么心不在焉,也的确该好好问一问,省的到时候没办法好好照顾儿子。

    正这么想着,那边的小路便连滚带爬的跑来了一个人影,亲卫长几乎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扑向了那个人,不一时却又没了动静,领着那个人往刘必平这边来了。

    刘必平侧头看去,见是穿着亲卫服饰的,便挑了挑眉。

    很快那人便到了跟前,还未抬头看刘必平的脸,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刘必平道:“部堂!夫人带着小公子不见了!”

    刘必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亲卫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才豁然往前疾走了几步,带着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虽然借口海寇的事情出来的匆忙,要避开巡按的攻讦,可是总督府那里却仍旧留足了人手镇守和保护。

    好端端的,总督夫人怎么可能从戒备森严的总督府不见呢!

    他不可抑止的想到了沈琛身上,眼里便霎那间出现了杀机。

    可是除了起了杀心之外,更多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恐慌------沈琛是敢杀人的,到了现在撕破脸的地步,他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东西,他是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把人给杀了的。

    就像他杀了刘家那些年轻的后生,来让刘家的人难过失望灰心,想要打散刘家人心那样,他是绝对下的了那个手的。

    他有些站不稳了。

    连日来都是靠着参汤提神,又要对付沈琛,又要思索后路,还得防着罗源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得处理跟浙江的关系,平衡微妙的局势让自己能多得

    一些喘息的时机,他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就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听见这样刺激心神的消息,他霎时就觉得眼睛忽然漆黑一片,紧跟着便腿一软摔了下去。

    好在亲卫长见机快,立即便伸手搀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

    刘必平惊慌过后便勉强镇定下来,由着亲卫长替他笼了披风,沉声道:“回去说。”

    外头冷风阵阵,屋子里相比较起来便暖和的多了



一百三十四·离间
    听这个意思,竟好像是刘夫人刻意要甩脱这帮护卫们,才去妈祖庙的。

    妈祖庙人多,这又是祖庙,没有提前净庙的话,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装扮了以后想要瞒天过海离开的话,的确是很容易的。

    也唯有这样,才能一点痕迹都不露的从这群护卫眼底下消失。

    可是为什么呢

    亲卫长想不通,看了刘必平一眼,心里憋着这个念头却不敢问。

    刘必平自己却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很是难看。

    原本以为专心对付外头的事情便完了,可是没料到,现在自家人却出了这样大的事。

    要是光刘夫人一个人不见了,那还并不算什么。

    他刘必平对女色上头也就平平而已,对刘夫人只是普通的夫妻之情。

    可问题是,他的儿子也不见了。

    这个儿子,是他在夭折了四个儿子以后才得来,好不容易养到了现如今这么大的,是他的命根子,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人活着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承继香火

    他们刘家二房到如今一脉单传,唯有他一个人顶立门户,他自己膝下也子嗣艰难,女儿虽多,那到底是别人的,唯有儿子才是自己的。

    何况他的儿子聪慧有加。

    他眯了眯眼睛,强自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愤怒,迅速冷静了下来:“你们后来便没有审问庙祝和伺候的人”

    不管怎么说,近身伺候的人,总该是知道些什么才对。

    否则的话,他们一天到晚的跟着主子,要他们有什么用

    亲卫吞咽了一口口水,已经极度紧张,听见刘必平这么问,早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答案便脱口而出:“有的有的!回大人,庙祝他们都已经问过,确定他们并不知情。也问过那些在里头上香的香客了,证实夫人并没有真的进去拜神,不过是从侧门离开了而已。还有贴身伺候的小桃,审了出来一些讯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来,双手递给刘必平。

    亲卫长接过来给刘必平送上去,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重要的时候,夫人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好端端的闹出这一桩事儿来。

    刘必平接过信一看,面色便更不好看了,原本便没什么生气的脸更是好像彻底失去了血色,好一会儿才将那纸揉成了一团,猛地掷在了地上。

    小桃供认说,那个什么山东的亲眷,其实并不是鲁家的人,她当时偷偷听见夫人说什么罗源。

    罗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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